第21章 墓前
動作大片嗎?
那個金毛的家夥,是波本吧?
然後他就看到蘇格蘭從大樓裏跑了出來,又順著樓梯爬到另一棟樓去了。
他該感到慶幸嗎?琴酒想,還好蘇格蘭沒有也來一個信仰之躍,不然非打斷他的腿不行!
那邊是一群警察聚會,琴酒當然不會湊上去討嫌,坐在車裏用望遠鏡觀察著樓上的情況,等幾人快要下來的時候才將車子開到了他們看不到的角落。
“放心好了,沒有我拆不掉的東西。”最後下來的鬆田陣平語氣輕鬆,全然不提之前的驚險。
“少驕傲了,你個卷毛混蛋!”波本拳頭錘了錘他的胸口。
鬆田陣平一笑,用力地握緊了波本受傷的肩膀。
“啊痛痛痛!”波本吃痛地叫出了聲。
一旁蘇格蘭連忙為自己的幼馴染解圍:“鬆田,你可以幫我修塊手表嗎?”
在警校的時候便是這樣,誰的東西壞了,找鬆田陣平肯定靠譜。
“拿來吧。”鬆田陣平暫時放過波本,朝蘇格蘭伸出手。
蘇格蘭伸手入懷,將包裝在透明口袋裏麵的一堆手表零件遞給了他。
鬆田陣平:……
波本:……
伊達航:……
伊達航錯愕地說道:“你這不是壞了,是直接將手表拆了吧?”
“你什麽時候買了塊手表?”波本都沒見蘇格蘭戴過。
蘇格蘭隻能幹笑,他能說什麽?手表是琴酒送的,因為他擔心裏麵被動了手腳所以拆開了?因為組裝不上所以一直沒有戴過?
饒了他吧,好丟臉的。
“可以修。”鬆田陣平倒是沒有多問,現場蹲下來將口袋打開,他以前拆過不少手表,這玩意兒足夠精致,能夠吸引他的興趣,所以對於大多數手表都可以手到擒來,這東西總不會比拆彈更困難了。
鬆田陣平的兩隻手指靈巧翻飛著,他隨身攜帶了很多小工具,不多久便將手表給重新組裝上了。
能走,足夠精準,不會散架。
“多謝。”蘇格蘭接了過來,戴在手腕上笑道:“以後請你吃飯。”
“少來,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人的失蹤人士。”鬆田陣平才不吃這套,懟回去後又認真說道:“小心點。”
“嗯。”
波本和蘇格蘭現在畢竟是臥底,幾人很快分道揚鑣,他們兩個在組織裏也是屬於不同派係的人,回去的時候也並沒有走在一起。
蘇格蘭一個人走在小巷中,看著腕上的手表微微失神,琴酒送他這塊表的目的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沒有監聽也沒有發訊器,難道真的隻是送他一份禮物?而且還是這樣華而不實的禮物。
這太奇怪了,完全不符合琴酒的風格,如果真的是送禮的話,以蘇格蘭對琴酒的了解,應該送他一把狙擊槍?送槍支彈藥,這才符合他們犯罪分子的氣質。
“滴滴——”
走出巷口,車喇叭的聲音響了兩下。
蘇格蘭的身體驟然僵硬,表情難以置信地看向停靠在小巷不遠處的黑色保時捷。
琴酒?
他怎麽會在這裏?他在這裏多久了?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上車。”琴酒將車窗玻璃降了下來,冷冷喊了一句。
蘇格蘭腳步猶疑,在拔腿就跑和英勇就義之間躊躇許久,這才決然地朝保時捷走了過去。
上車之後,蘇格蘭故作輕鬆:“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琴酒蔑然地掃了他一眼。
就在剛剛,琴酒也下定了決心,將那個禮品盒放進檔案袋裏麵丟到了警視廳門口,寫明了要給長野縣的諸伏高明。
就算要送禮,他也不可能選擇郵寄的方式,更不可能再去長野一趟,那樣太容易暴露自己與對方了,趁著這會兒沒人跟蹤,琴酒盡快辦了事回來,結果沒想到蘇格蘭還沒有走。
真是個蠢貨,臥底期間還和那些警察糾纏不清,是生怕自己暴露得不夠早嗎?
“其實,我是想給你買份回禮的。”蘇格蘭為自己跑來這裏找了個理由,抬起手腕給琴酒看手表,笑道:“我很喜歡你送的禮物。”
琴酒掃了他一眼,說道:“前幾天沒見你戴,還以為你拆掉了。”
蘇格蘭:……
他啞口無言,甚至還有點心虛。
“誰幫你組裝上的?”
蘇格蘭抬頭望天,當沒有聽到。
“去看父母了嗎?”琴酒又問。
“啊?”
“那邊有個墓園。”琴酒淡淡說道。
蘇格蘭點了點頭,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來琴酒並沒有看到鬆田他們。
琴酒也不再多說什麽,將蘇格蘭送回了他的安全屋,然後又換了一輛車去了之前蘇格蘭去過的墓園,並且詢問守墓人之前幾人來祭拜的人。
四個人,其中一個還是霓虹少見的金發黑皮,守墓的老人對他們印象很深,帶著他找到了萩原研二的墳墓。
萩原研二,拆彈警察,22歲殉職,值得一提的是,明天才是那家夥的忌日。
琴酒在墓前停留了很久,看著萩原研二的墓碑,他就仿佛見到了蘇格蘭或是高明的墓碑。
他一向很少共情,更何況是和一個警察產生共情,他更像是一個反社會的瘋子,身邊根本就沒有他在意的人。
可八年前的那場邂逅,卻仿佛完全顛覆了琴酒此前的生活,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警察啊,琴酒想,這種職業的話,犧牲率要比其他職業高得多。
值得慶幸的是,高明並非職業組,或許還沒有那麽危險。
至於蘇格蘭……
那是個蠢貨,好好的做什麽公安警察?做公安警察也就算了,竟然還跑來當臥底,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組織裏不乏審訊方麵的好手,琴酒甚至親自審訊過臥底,所以他明白臥底一旦暴露將要麵臨的是怎樣生不如死的局麵。
他們堅強,他們偉大,他們躬耕於黑夜,侍奉於光明。
但琴酒卻隻看到了他們的狼狽,他們痛苦不堪,哪怕有再多的傲骨,最後就連骨頭都被一寸寸碾爛,又能如何施展?
他們的家人朋友被挖了出來一一滅口,他們的上司也遭到報複,他們的屍體或沉於大海或銷毀於火焰之中,也可能被砍得七零八落去喂狗。
他們死後連一塊墓碑都不被允許擁有,琴酒真的很不能理解蘇格蘭,在他見到蘇格蘭的第一眼,他就想將這個人狠狠揍一頓然後丟出組織,可是他什麽都不能做。
“我還是無法理解。”
他理解不了這些人的偉大。
他愛上了一個警察,麵對萩原研二的墓碑,琴酒從未有一刻如此清醒過。
琴酒轉身離開了墓園,萩原研二的墓碑仍舊佇立著,碑前鮮花環繞,一如他生前的熱鬧。
次日,上午十點,搜查一課的辦公室中。
傳真響了兩聲,緊接著傳遞出紙張。
早已靜候多時的鬆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傳真看了眼,上麵寫著:我是圓桌武士,敬告諸位愚昧、狡猾的警察,今日正午時分以及14時,為了憑吊我的戰友的首級,我將施放有趣的煙火,若想阻止,請到我這裏來,我預留了72號的空位,等候大駕光臨。
72號座位……
鬆田陣平眼中寒光一閃,放下傳真便衝了出去。
“鬆田,你去哪?”佐藤美和子喊他。
“還不明白嗎?圓盤形又有72個座位,是摩天輪!”鬆田陣平留下一句話,很快便跑的不見了人影。
佐藤美和子想要追過去,卻聽到電話鈴聲響起,連忙接通。
“死人了!我要報警,遊樂園有人死了!”
“請不要太過驚慌,盡量維護好現場,不要碰屍體,警方馬上就到!”佐藤美和子說完掛斷電話,上了車也朝遊樂園的方向駛去。
等佐藤美和子到達現場的時候,先一步到達的鬆田陣平已經完成了最初步的驗屍,死者恰好死在摩天輪的第72號座艙內,對方的身邊還擺放有沒安裝完的炸彈,死者是被人從遠處一槍爆頭而亡,而周圍可以作為狙擊點的位置至少距此700碼。
“是炸彈犯。”鬆田陣平回頭朝佐藤美和子說道:“證物袋。”
佐藤美和子連忙找了證物袋過來。
鬆田陣平拆掉炸彈的火藥,確定不會再引發爆炸後才丟進了證物袋裏麵,說道:“死者已經死亡超過8個小時,他應該是淩晨跑來安裝炸彈,結果被人從遠處射殺。”
這樣遠的距離,一般的警察或是殺手都無法做到。
是……景光嗎?
鬆田陣平抿了抿唇,聯想到景光目前不妙的身份,並沒有將此事說出來。
“請不要觸碰屍體。”一行人走了過來,西裝革履,走在最前的人對著鬆田陣平與佐藤美和子亮出來證件,語氣強硬:“這件事情由我們公安接手了。”
“憑什麽?”佐藤美和子有點不高興,說道:“這個炸彈犯我們已經查了很久……”
佐藤美和子話沒說完,被鬆田陣平一把扯開。
鬆田陣平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問對方:“他是被誰殺死的?”
“我們也在查。”或許是因為鬆田陣平的氣勢太盛,風見裕也竟有些心虛,但很快又擺足了公安的架勢,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通知了目暮警官,他的命令應該很快就到了。”
果然,風見裕也才說完,鬆田陣平和佐藤美和子便收到了來自目暮警官的命令,讓他們撤出這起案件。
佐藤美和子雖然心中不忿,卻更加擔心鬆田陣平的情況,畢竟對方為了萩原研二可是專程從爆炸物處理小組調到了搜查一課,突然讓他停止調查肯定無法接受。
但很奇怪的,一向脾氣暴躁的鬆田陣平這次並沒有發火,他隻是沉默著退到了一旁,靜靜看著公安辦案點上了一根香煙。
白煙嫋嫋,鬆田陣平的心情卻更加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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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禮物已經送出去了(指丟到警視廳門口),等高明來拿禮物的時候,兩人就會再次見麵啦~
站在墓前,琴酒的心情非常複雜,因為高明和景光同樣是警察,他在擔心兩個人會不會有一天也躺在這裏,突然恐懼,又十分憤怒,最後卻是無力,因為他無法動搖兩人堅定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