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夫妻
正如徐建軍之前和他說的那樣, 程玉衡和程玉銘兩家現在確實鬧起來了。
因為他回來的晚,並沒有看到開頭,但是他看到了這段時間天天晚上被徐如月暴捶以至於一直沒有起身的程知仁竟然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起床露麵了。
程知仁到現在竟然還沒有意識到程玉銘也不是之前那個會因為他一不舒服就急得不行, 甚至還會和程建功嗆聲的好兒子了,竟然還不管不顧就開口叫教訓,所以現在正被程玉銘細數他這些年到底是多偏心。
程建功就聽見程玉銘仿佛發泄般地說完這些年的委屈後又冷笑道:“我這些年早就忍夠了你的偏心眼,爹,我們現在已經分家了, 為此我還被你逼著答應將每年的工分上交一半給你養老, 但你捫心自問, 我的這些工分到底是你用來養老的還是你用來養老大一家子的!”
“爹, 我們誰也不是傻子, 你也不用這樣在我麵前擺架子, 你生我養我一場, 我也答應了交一半的工分讓你養著老大一家, 這麽多年下來, 我也自問早就做到了為人子的本分了, 其他的你就不要再想了。你既然一直叫說你的身體不好,那你還是趕緊回你自己屋裏躺著吧,不該管的事就別管,免得身上一直好不了”
程知仁聽到這裏就氣得拍著桌子, 啞著嗓子叫道:“什麽叫不該管的別管,什麽叫我好不了了,你就是想故意咒我是不是?老二, 我告訴你, 你是我的兒子,我就能管你, 你也必須聽我的安排和你大哥他們一起幹活!”
程玉銘就冷笑,“那老三也是你的兒子呢,你現在怎麽不把他叫過來繼續讓他聽你的話,讓他聽你安排繼續給老大一家當牛做馬養活他們啊!”
聽到程玉銘提起程建功,程知仁臉上的神色立馬就變了。
程玉銘見狀就嗤笑道:“怎麽,現在說不出話來了!”
程知仁一輩子最要的就是臉麵。
這段時間的各種變故雖然讓他反感厭惡甚至害怕程建功,但是卻依舊被程玉銘刺激道:“你不要和我提那個不孝子,他早就不是我的兒子了!”
程玉銘就說:“是他不想認你了吧。”
“你混賬!”程知仁再次被程玉銘氣得拍桌子,但是程玉銘卻又繼續嘲笑道:“爹,裝聾作啞和惱羞成怒並不能幫你重新認回老三,老三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繼續聽你的當老黃牛。”
“而我也差不多了,”程玉銘又看著程知仁的眼睛說:“所以,爹你要不想我將來和老三一樣,你就別拿架子來逼我,我說過我不會繼續給老大一家當牛做馬養活他們,你要是硬逼我的話,我也不介意當一回老三。”
程知仁沒想到程玉銘現在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他氣道:“你這是想要逼死我是吧,你這個不孝子!”
“我當然不敢。”程玉銘遲疑了一下後又繼續道:“不過要是你以後老了,我也會送你最後一程,絕對叫你走的體體麵麵的,所以你就盡管放心好了,我該做的會做,不該做的絕對不叫人再占我的一分錢便宜。”
這最後一句話顯然就是說以後給程知仁送終的事。
程知仁這段時間一直被徐如月打,身上總是不舒服,心裏難免也會多想一些,自然也考慮過身後事。
有時候他一個人在屋裏躺著,聽著穿堂的風聲,總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有時候覺得很快,有時候又覺得很慢。
想得多了,他就白天晚上的睡不著覺,總害怕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就被徐如月打死了,或者一覺睡過去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也讓他最近越來越害怕死亡,可他沒想到程玉銘現在竟然當著他的麵提起這件事。
程知仁的心裏更加不舒服了。
他覺得這是程玉銘在盼著他早死呢!
程知仁被這個認識再一次氣到翻白眼,氣也喘不順了,好一會兒才又拍著桌子瞪著程玉銘說:“還說你不是巴不得我早點死,我怎麽就生養了你這個不孝子,你怎麽不幹脆把我給勒死呢,這樣你就能順心如意了!”
程玉銘皺眉,覺得程知仁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
程玉銘甚至還覺得這恐怕是程知仁的又一招逼迫他就範的主意,就不耐煩道:“我什麽時候說過盼你死了,爹你真不用這樣往我的身上扣屎盆子,我說過不幫老大一家就不會幫,你就算再潑皮耍賴也沒用,你趕緊回去吧,當初分家說好了的,你跟著老大一家過,現在一直呆在我家裏算怎麽回事兒,我們家可沒有能安排你的地方。”
“你……”程知仁的白眼一翻,又一次被程玉銘氣到暈倒。
程玉銘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檢查程知仁的情況,可還不等他走進彎腰,他又想起程知仁之前好幾次故意裝暈騙他的事情,以為他這次也是這樣,當下就甩手說:“行了,爹你別裝了,我不會答應你的,你還是趕緊起來走吧。”
程建功聽到這兒,幹脆做好事再一次幫程知仁清醒過來,好讓他們父子之間繼續保持這樣的每秒關係。
然後,程建功就聽見剛剛清醒過來的程知仁迷糊著對程玉銘說:“你說什麽?”
程玉銘看見程知仁果然醒過來了,覺得自己剛剛的猜測成真,心裏更冷了幾分,對待程知仁的態度也同樣更不耐煩了起來。
程玉銘和程知仁又就之前的那個話題你來我往地繼續辯了起來,來來回回都是剛剛那些相似的內容。
程建功聽到這兒就覺得沒意思極了,幹脆進了廚房想看看今天中午吃的什麽,然後就看見程靜淞和程斯年兩個一起並排趴在廚房的窗戶上,腦袋伸在外麵,津津有味兒的聽著程知仁和程玉銘的吵架。
程建功:“……”
程建功走過去提溜住程靜淞的衣領子,輕鬆地將她轉了個圈圈,點著她的腦門問道:“三寶,你這是幹嘛呢?”
程靜淞的兩隻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裏麵全是興奮道:“爸爸,隔壁的兩家又吵起來了。”
程建功又繼續敲程靜淞的腦門,“你怎麽這麽喜歡看熱鬧。”
程靜淞“嘿嘿”直笑,“因為好看啊。”
程建功“嘖”了一聲,又看向邊上的程斯年問道:“那你呢,你現在也和三丫頭學成了?”
程斯年的表情自然沒有程靜淞誇張,但也同樣點頭說:“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程建功搖頭,又對著程靜淞道:“你看看你都把你姐姐帶成什麽樣了,她都快變成和你一樣的瘋丫頭了。”
程靜淞就衝著程建功翻白眼。
程建功就說:“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麽吵嗎?”
程玉銘和程知仁是關起門來吵架的,程靜淞又沒有任何的外掛,自然不能聽得很清楚,但也從他們偶爾的拔高的聲音中猜到了些。
程靜淞就撇嘴說:“還能是什麽,無非就是程知仁又偏心了唄。”
程建功就把早上的事情說給了程靜淞聽,還衝她邀功道:“三寶啊,看爸爸對你好不好,知道你喜歡這些,還專門幫你打聽了。”
程靜淞就非常沒有誠意地說:“那就謝謝爸爸了。”
“就這樣?”程建功拽著程靜淞命運的後脖頸,“三丫頭,你是覺得爸爸很好糊弄是不是?”
“那你還想怎樣?”程靜淞被迫無奈動彈不得,覺得程建功又想故意逗她,但卻逃不掉,隻能接受。
程建功就說:“馬上秋收過去後咱家就要蓋房子了,你這兩天和你媽媽她們商量的熱火朝天的,還給她畫屋裏的裝修示例圖,怎麽不見你幫爸爸做一個呢!”
程靜淞就下意識說:“你們不打算住一個屋嗎?”
程建功:“?”
見程建功似乎沒有明白過來,程靜淞就無語道:“你們兩個是夫妻啊,難道不住一起?”
“而且,奶奶到時候還會和我們住一起,你難道想讓她發現你和媽媽的感情出了問題,要一直分房睡?”程靜淞無奈攤手。
程建功這才反應過來。
之前他一直想的都是一人一間房,而且葉美雲此人太過於彪悍,也不像是能委屈自己的人,所以他就沒敢多想。
可現在被程靜淞點醒,程建功才驚覺自己之前一直想的少了。
程知仁這個打小就錦衣玉食的大少爺的麵皮十分的好,徐如月自然也不差,不然也不會發生當初被土匪擄上山的事情。
所以程建功這身麵皮也長得很好。
隻是以前的那個程建功整天埋頭幹活折騰的太過,所以將自己折騰的黑瘦蠟黃,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現在的程建功不敢說帥的多麽驚天地泣鬼神,但是站在人群中也是絕對惹眼的那種。
而葉美雲雖然是徐如月當初用一袋糧食和她的家人聘下來的,但是也長得不錯,不然徐如月也不會讓她嫁給程建功當媳婦。
這兩人如今都有了大的變化,村裏的很多人私底下也在說這件事,不過他們都以為是因為程建功他們分家後不用供養一大家子才有了這麽大的變化,所以也沒有多想。
頂多就是私下討論老程家其他人的時候嘴上兩句,順便說程建功和葉美雲如今這樣看著也挺般配的。
程靜淞也是之前偶然聽到村裏有人私下這樣說,才想到程建功和葉美雲的問題,因此今天聽到程建功問,就順嘴說了出來。
但程建功和葉美雲到底要怎麽做,她不打算參和,也不能參合。
程靜淞說完這些後就和程斯年繼續忙活了,獨留程建功一個人站在原地思考。
程建功倒是沒有糾結太多。
在他看來,葉美雲長得漂亮,自身能力出眾,又和他有了三個特別的孩子,他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他並不打算將現在的生活換一換,所以他的思考方向自然是往在一起這個地方轉換。
就是不知道葉美雲的想法是不是和他一樣。
而且他作為男人,某些時候想事情往往會往更顏色的方向發展。
就比如現在。
之前他不曾多想,但此刻一旦將葉美雲徹底代入在他媳婦的位置,那他就不免想到了睡覺。
可是想到葉美雲的能力,程建功又覺得如果他敢提起,恐怕葉美雲會立馬一道雷霆打下來劈死他。
程建功摸著下巴,笑眯眯地拽了程靜淞一把說:“三寶啊,爸爸平時對你是不是很好啊?”
程靜淞翻白眼,“爸爸,你覺得我真的是個五歲的小孩子嗎?你有事就直說好了,擺出現在這副樣子真的看著挺嚇人的。”
程建功這個厚臉皮這時候竟然難得有些尷尬。
他輕咳了一聲,才繼續對著程靜淞說:“是有點事。你剛才說的爸爸也想過了,但爸爸覺得你媽媽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來的,要不然你也去和你媽媽說一下,看你媽媽是怎麽說的,我以你媽媽的想法為準。”
程靜淞:“……”
“爸爸,你還能要點臉嗎?”好一會兒後,程靜淞才麵無表情地瞪著一雙死魚眼盯著程建功,又繼續說:“爸爸,你是真覺得我聽不出來你是什麽意思嗎?”
程建功:“……”
默了一會兒,程建功又恢複了以往的厚臉皮,捏著程靜淞的後脖頸問道:“你就說你去不去說吧?”
程靜淞又衝著程建功翻了個白眼,“爸爸,你有點出息好嗎?你一個大男人,還成天將自己表現的多麽厲害,就別在這個地方慫啊,難不成我說了以後你就能得償所願了嗎?”
程建功又默了。
程靜淞繼續道:“再說了,你也不怕我到時候說的時候再添油加醋給你說幾句壞話,然後讓你這輩子都別想媽媽能對你的態度改觀了?”
程建功:“……”
“這一點,我還是相信你的。”程建功頓了下後才看著程靜淞說道。
程靜淞歎氣,“看來人品太好有時候也不是那麽容易幹壞事。”
程建功瞬時又往程靜淞的腦門上敲了下,“臭美!”
程靜淞撇嘴,“反正我是不會幫你的,你要追媳婦就自己追,我頂多頂多……”
程靜淞故意拉長了語調,好一會兒後才在程建功已經皺起來的臉色的注視下繼續道:“我頂多不給你添麻煩就不錯了。”
程建功絕倒。
他還以為程靜淞會說“頂多幫點小忙”這樣的話呢。
“爸爸平時對你這麽好,你就是這麽回報爸爸的?”程建功捏住了程靜淞的臉,“嗯?”
程靜淞“啪”一下拍開了程建功的手,“再捏我,我就去找媽媽告狀,說你壞話了啊。”
程建功:“……”
此時正好葉美雲和徐如月前後腳進來。
程靜淞一見她們,立馬就高聲喊了句,“媽媽,你回來啦,你餓不餓啊,渴不渴啊?我和姐姐快把飯燒好了,你先坐著歇一會兒,桌子上也有冷著的白開水,你可以先喝一點,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程建功見程靜淞對葉美雲這麽殷勤,再一對比自己剛剛回來的場景,心裏頓時吃味兒。
“三丫頭,你這麽偏心眼不好吧,我剛才回來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殷勤呢?”
程靜淞不理會程建功。
但是她瞥見徐如月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味兒,立馬又張嘴道:“奶奶,你也快快坐下來歇一歇,喝點水,等著開飯就好了。”
說完了,還不忘記瞪了程建功一眼,將過錯推到程建功的身上說:“爸爸你別總給我打岔了,我剛剛都被你饒的差點把奶奶給忘記了,你不是正好有事要和媽媽說嗎,你還是趕緊過去找媽媽吧。“
然後又衝著外麵的葉美雲喊了一句說:“媽媽,爸爸說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剛剛還覺得自己被程靜淞無視了而有些難過的徐如月一下子就將關注轉移在了程建功的身上,好奇他想和葉美雲說啥。
難不成因為他們今天沒能一起上工,或者是因為今天不得不去上工,所以心裏不高興了?
“你咋了?“徐如月停了下又問道:“你是不是又想不上工的事了?”
程建功:“……”
葉美雲倒是沒有接程靜淞的茬,也沒有關注徐如月擔心的問題,而是問出了她進門那會兒聽到的話,“你爸爸剛剛怎麽你了,我聽見你說要告狀,他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程靜淞立馬撅著嘴巴狠狠點頭,“爸爸有事找你說,但又不敢自己開口,就想攛掇我,我不答應他,他就打我嗚嗚嗚……”
程靜淞剩下的話被程建功抬手捂在了嗓子眼裏。
程建功雖然平時表現的好像對葉美雲很慫的樣子,但心裏其實並沒有多麽害怕她。
但是這一回不一樣了。
葉美雲現在在他心裏的地位不太一樣了,他自然不能拿以往的老眼光繼續看她,因此立馬盯著葉美雲的眼睛解釋道:“我沒有打她,她這張嘴到底什麽情況你應該也領教過,她就是胡說八道的。”
葉美雲冷眼看著程靜淞被程建功捂的直瞪眼,但是在確認程靜淞沒什麽事後,就說:“我沒領教過。”
程建功:“……”
葉美雲又說:“畢竟她在我麵前一直都是喜歡貼貼的小乖乖。”
程建功再次:“……”
想到一直以來的情況好像就是這樣的,程建功就更加鬱悶了。
他幹脆低頭看著程靜淞道:“三寶,你是和爸爸有仇嗎?”
程靜淞扒拉開程建功的胳膊,大口喘了兩口氣後說:“爸爸,你是和我有仇嗎?不然你幹嘛總是欺負我!”
程建功:“……呃……”
程靜淞又瞪了程建功一眼,然後衝著外麵的葉美雲說:“媽媽,爸爸剛才說你太西……”
話還沒有說完,程靜淞再次被程建功捂住了嘴。
程建功低頭瞪了程靜淞一眼,才低聲求饒道:“小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別再給我添亂了。”
程靜淞就“哼了”一聲。
葉美雲聽見他倆私底下的微妙交鋒,心中的疑惑更甚。
因此在程建功放開程靜淞並且走出來說有事情和她說的時候,她還是跟著程建功走到了一個安靜又沒有人的地方。
程靜淞這個喜歡吃瓜的小群眾立馬又重新趴在了窗戶上往外看。
程斯年也好奇地跑過去,還小聲和程靜淞咬耳朵問道:“三寶,你說爸爸能成功嗎?”
程靜淞無奈地看向程斯年道:“你怎麽也叫我三寶了。”
“好聽嘛!”程斯年笑笑,心裏覺得程靜淞確實是個大寶貝,所以覺得三寶這個小名格外適合她。
程靜淞就歎氣,也不在稱呼上糾結,反而看向已經停下來的程建功和葉美雲說:“我也不知道爸爸能不能成功,但我覺得以他的厚臉皮,就算一次沒成功也沒什麽,他肯定會堅持的,除非……”
“除非啥?”徐如月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她們的身後冒出了頭,還學著程靜淞她們也伸頭朝著窗戶外麵看了看。
“你剛才和你爸到底在說啥呢?”徐如月皺眉看了看外麵站在一起說話的程建功和葉美雲,也沒看出什麽道道,於是又扯了程靜淞一把問道:“你媽和你爸又咋了?”
程靜淞在徐如月出聲的時候就立刻將她和程斯年的對話回憶了一遍,確認沒什麽特殊的後,就不擔心了。
對於徐如月的問題,程靜淞也裝傻充愣道:“好像是新房建好以後的裝修問題吧,爸爸也沒有和我細說,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是嗎?”徐如月思考了一下,又問道:“這房子都還沒有蓋呢,你們都已經想到裏麵的裝修了,可真給你們急的,不過你爸爸到底和你咋說的?你們到底要把房子建成啥樣啊?”
說著,徐如月又想到了程建功的那三千塊錢以及他還沒有錢的時候就惦記建大一點的磚瓦房的事情,立馬扒拉了程靜淞一下問道:“你爸和你媽之前弄那麽多錢,是不是就為了蓋大房子呢?他們到底想把房子建成啥樣的,該不會打算學以前的地主吧?”
徐如月絮絮叨叨,結果還越想越偏,也越想越心慌,大有出去找程建功和葉美雲說道說道的打算。
程靜淞自然不能讓她過去破壞程建功和葉美雲的談話。
程靜淞示意了程斯年一下,和程斯年一起一人一邊拽住了徐如月的胳膊說:“奶奶,你想多了,爸爸和媽媽也沒有那麽傻,況且他們年紀都那麽大了,你也不要一直替他們操心了,你不是還答應了繼續和我學做飯麽,要不幫我嚐一下今天的魚湯熬的怎麽樣了吧?”
程靜淞說的魚是前段時間通田放水後家裏分的魚。
一共也就十來條,之前已經陸陸續續吃了不少,餘下的都養在外麵的水缸裏麵。
程靜淞今早起來後發現水缸裏麵的魚都被養瘦了,所以幹脆和其他人說了聲,又讓徐如月幫忙把魚處理幹淨,然後燉了湯。
程靜淞給徐如月盛了一點湯一個勁兒地催著她品嚐,並且借口徐如月想要學習的理由要求她一定要給出好以及不好的原因,其實心思卻一直放在外麵的程建功和葉美雲身上。
而徐如月也被她這麽一折騰徹底忘了之前對程建功和葉美雲的擔憂,也算是免了一場讓人啼笑皆非的誤會。
至於外麵一直被程靜淞她們關注的程建功和葉美雲的情況其實還挺和諧的。
至少沒有程建功之前擔心的葉美雲因為生氣而動用異能劈他的情況。
其實,剛剛走到外麵的時候,一直以來都把不要臉發揮的光明正大的程建功還十分不好意思地開口。
倒是葉美雲等不及了,皺眉主動問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沒事就別耽誤我的時間!”
程建功被葉美雲的態度鯁了一下,不敢再繼續遲疑,秉著左右都要說的心思,開口問道:“想和你說關於我們兩個的將來。”
“我們兩個的將來?”葉美雲皺眉,不太明白。
程建功最終還是把程靜淞先前給他的提醒說了一下,然後才看著葉美雲的眼睛說:“我覺得她說的很對,也想過我們的將來,我並沒有其他的打算,就是想和你,還有幾個孩子一直好好生活,但是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葉美雲覺得程建功簡直有些莫名其妙,“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程建功:“?”
“你的意思是?”程建功思索了一下,覺得葉美雲好像是同意了,或者說一直都是這麽想的,但是他又擔心是他想多了,最終又開口確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做真正的夫妻?”
“所以呢?”葉美雲反問道。
程建功第一回被葉美雲給問懵了。
“所以什麽?”
葉美雲沒搭理他了。
在葉美雲看來,按照程靜淞曾經講述過的時代的脈絡,他們一家將來的十多年都要在這裏生活,在這種情況下,隻要不發生特別重大的事情,他們自然能處出來感情。
況且他們一家人的情況都特殊,就連徐如月這個和這個家庭關係最親近的人其實都沒有能完全融入進來,所以根本不可能會有其他人能被他們任何一個接受。
所以她和程建功之間要麽一直保持著彼此之間的相敬如賓,在別人麵前演戲,要麽就會更進一步。
她不覺得自己能一直演戲十多年,所以並不排斥和程建功將來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畢竟他長得不錯,而且人也算有能力,最終要的是他還是幾個小崽子的父親,沒有比他更好的選擇了。
但是她沒想到程建功竟然從未想過以後,竟還需要程靜淞提醒才能想到。
所以葉美雲此刻又有些不確定了。
程建功的腦子平時看著挺聰明的,但是到了關鍵時候真的夠用嗎?
而且看他成天和程靜淞吵架的架勢,葉美雲深刻懷疑他的智商忽高忽低,或許有問題也不一定。
在廚房想要吃瓜但是卻並不知道程建功和葉美雲之間到底說了什麽的程靜淞:“……”媽媽,你有沒有想過你嫌棄爸爸的時候同樣也是在懷疑我的智商呢!
也幸好程靜淞不知道這些。
程建功見葉美雲久久不吭聲,心裏麵直打鼓,忍不住朝著葉美雲的方向貼近了兩步,才又開口問道:“所以你是怎麽想的?”
葉美雲冷冷地盯著程建功的腦殼道:“我在想要是用雷電劈一劈你的腦袋,能不能將你劈的聰明一點。”
程建功:“?”
程建功不明所以道:“我怎麽了?你為什麽覺得我不聰明?我當初智商檢測的時候很高,屬於S級別的。”
葉美雲就說:“那可能你們星際的整體智力水平都比較低下。”
程建功:“……”
被殃及池魚的整個星際:“……”
葉美雲不想再和程建功廢話,而是把她心裏的想法簡單說了下,才說:“是什麽讓你覺得你有資格從這個家裏完好無損地出去?”
“嗯?”程建功原本還因為葉美雲直白的表述而有些高興的心情又被敲打了一下,腦袋難得混沌了一下,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又過了幾秒鍾後,他想通了。
葉美雲這是在警告他,他們要麽永遠是一家人,要麽……
如果有人想要脫離,那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畢竟他們的身份特殊,並且也知道彼此間的一些秘密,一旦有人離開就代表著那些所謂的秘密有可能被公開,所以葉美雲很有可能將這種可能提前扼殺在搖籃裏麵。
尤其是當家裏的幾個孩子目前根本沒有脫離的可能的時候,在葉美雲的心裏可不就是他成了唯一要重點防範的對象了麽!
程建功就趕緊說:“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葉美雲不置可否,也不再和程建功說其他的,聞著空氣中**漾的香氣,摸著空****的肚子轉身進了屋。
程建功見狀也趕緊跟上。
廚房裏麵的徐如月還在心裏嘀咕程靜淞到底怎麽熬的魚湯,又到底放了多少油才能有現在的好喝,外加一直惦記著程靜淞曾經給她洗腦的隻要她學會了程靜淞所有的手藝就可以重掌廚房大權,也免了被程靜淞成天不知輕重地謔謔糧食的念頭,所以正一遍遍地仔細問程靜淞相關的做法。
程靜淞都被徐如月給問怕了,見到程建功和葉美雲進來,趕緊就招呼說:“爸爸媽媽回來了,我們趕緊吃飯吧。”
一邊正在興頭上並且努力記下程靜淞說的一些熬魚湯的步驟的徐如月:“……”
她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你們咋這麽快進來了,不再多說會兒?”
程建功&葉美雲:“……”
兩人都沒搭理她,倒是徐如月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問了下:“三丫頭說你們在商量房子的裝修,你們和我說實話,你們到底想把房子建成啥樣的?我可和你們說啊,你們可千萬別胡來,家裏就算再有錢也不是這樣擺布花的。”
聽到徐如月的話後,程建功和葉美雲都看了程靜淞一眼。
葉美雲摸了摸程靜淞那剛剛長出來一點點毛茬子,有點紮手的腦袋,程建功這次雖然沒開口,但心裏想的卻是程靜淞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會騙人。
小嘴一張,叭叭叭就將人哄住了。
程建功就和徐如月解釋說:“沒打算建的多好,就是普通的鄉下農房,你不要成天大驚小怪的。”
徐如月就沒好氣道:“你當我願意擔心呢,還不是你們做事情不靠譜,成天讓人心驚肉跳的。”
話剛說完,她就看見程靜淞正在往大盆裏麵盛魚湯,奶白色的魚湯上麵飄著翠綠色的蔥花,湯水晃動見還能看見裏麵白嫩嫩的魚肉,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口水肆意。
徐如月也沒心情繼續管程建功蓋房子的事了,反正她說了也不一定有用,程建功也不願意聽她的。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應該就是和程靜淞好好學做飯,然後重新把廚房的大權拿回來。
徐如月的腦海裏就開始想魚湯的燒法,結果又發現因為和程建功多說了兩句話,她又忘記了。
徐如月就很生氣,還將程建功說了一通。
被無妄之災的程建功:“……”
程靜淞又趕緊安慰了徐如月幾句,還說回頭讓程建功想辦法弄幾條魚回家讓她親自試一下,她就能學會了,才讓徐如月安下心來。
等到程靜淞一家安下心來吃飯的時候,隔壁的楊月琴才剛剛從田裏麵回來。
她的頭上頂著一條濕漉漉的毛巾,上麵還戴了一個草帽,衣服濕透緊貼在身上,臉色慘白,走路也一步三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的樣子。
但是程玉衡他們卻好像完全沒看見楊月琴到底有多累一樣,一點也沒有關心她,更沒有早早回來休息然後將所有的活都安在楊月琴身上的羞愧,反而衝著楊月琴不滿地訓斥道:
“你怎麽才回來,不知道別人家裏早就吃飯了嗎?還不趕緊去做飯,你想餓死我們啊!”
大概是最近被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所以程玉衡身上一直保持的那張高高在上的皮囊有點點往下麵掉的架勢,說起話來也不再像以往那樣文雅。
而程傳家他們作為楊月琴的兒子,也沒有關心她的身體,並且還在程玉衡教訓她後跟著催著楊月琴趕緊做飯。
楊月琴抿了抿幹澀的嘴唇,拚命往下咽了口並不濕潤的唾沫,才拖著疲累的身體慢吞吞地往廚房趕。
最近天氣太熱了,程靜淞一家一直在院子的蔭涼處吃飯,因此將程玉衡家裏的事情以及楊月琴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眼見楊月琴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程靜淞皺了皺眉說:“她就不知道生氣麽?明明就是程玉衡他們先跑回來躲懶,將所有的工作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她才這麽晚回來,程玉衡這幾個垃圾有什麽理由這樣高高在上地教訓她!”
平時很少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插嘴的程定坤忽然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自己願意的,與你有什麽關係。”
程靜淞就瞪他,“我什麽時候說與我有關係了,我隻是感慨一下而已。”
徐如月立馬就瞪著程靜淞警告說:“你感慨她幹啥,她咋樣都是活該!”
“為什麽?”程靜淞想到這段時間見到的楊月琴,不太明白徐如月對楊月琴的態度為什麽和胡小文差不多討厭。
徐如月冷笑道:“你以為她是什麽好人呢,她家裏以前可是山裏最大的土匪窩裏的一個,當年剿匪的時候,她爹死活不願意投降,還差點影響到了我們家裏,後來她爹被槍斃,要不是她嫁過來的早,國家也不像以前那樣搞連坐,不止她,就連我們也跑不掉,不然你以為她為啥現在這樣,早些年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有多傲氣呢!”
程靜淞驚呆了。
好一會兒後,程靜淞下意識看向了程建功,“爸爸,你之前怎麽沒和我說這件事啊?”
程建功就說:“程傳家今年二十一,我二十九,我就比程傳家大八歲,你覺得我能知道這些?”
程靜淞:“……”
“可是剿匪的時候你的年紀肯定不小了吧。”程靜淞又道,並且還特意提醒道:“那個石榴樹……”
程建功也想到了,但是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原主腦海中的記憶,那時候的原主一直忙於幹活和想辦法填飽肚子,竟然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怎麽關注過這件事。
程建功一時間也很驚奇。
倒是徐如月又開口說:“家裏娶了一個土匪窩出來的女人又不是啥光彩照人的事,當然是能不往外說就不往外說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可是程知仁那麽偏心程玉衡,又怎麽能答應他娶楊月琴的呢?”程靜淞實在太好奇了。
徐如月翻著白眼說:“誰知道,那死老頭子心眼多著呢,指不定是有啥貪圖的。就是他一直防我防的緊,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圖啥。”
程靜淞就想到了之前被他們挖出來的那些寶藏,難不成程知仁是為了土匪窩裏麵的金銀財寶。
可這樣真的可能嗎?
還有,那些財寶不會真的是楊月琴以前家裏麵的吧。
程靜淞想到這裏又趕緊衝著徐如月問道:“奶奶,那大伯母其他的家人呢?”
“她哪還有其他的家人,早都死的沒有影了。”徐如月道。
“是因為當年的剿匪嗎?”
“不然還能因為啥。”
程靜淞又繼續問道:“那除了大伯母的娘家外,咱們這裏還有其他土匪被槍斃的嗎?”
“還有兩家,不過你一直問這個幹啥?”徐如月好奇道。
“我就好奇。”程靜淞隨口扯道,心裏卻在想那些財寶到底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