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幹啊

一支鳳凰釵打開了程靜淞發癲的開關。

這是程定坤的想法。

因為自那之後, 程靜淞就跟瘋了一樣,不管幹什麽,都要抽空笑兩聲, 而且笑聲還十分的魔性。

哪怕她最後因為現在的時代因素以及她自身不適合收藏的原因讓程斯年繼續幫她把那隻鳳凰釵收起來,但依舊阻擋不住她的笑。

從那堆金山銀山中找玉石的時候笑,找完了休息的時候又笑,燒飯的時候還笑,等到程建功他們好不容易下工回來的時候還沒有停止笑。

都把程建功三個給笑迷糊了。

“三丫頭這是咋了?”徐如月抬手就往程靜淞的腦門上摸了一把, “這也沒發燒啊, 咋一會兒笑一下, 一會兒笑一下的。”

程靜淞又開始翹腳了, “我沒事, 我就是太開心了哈哈哈哈哈……”

徐如月:“……”

其他人:“……”

程斯年無奈扶額, 程定坤一臉暴躁。

程建功抬手敲了敲程靜淞的腦門, “再笑下去就該笑傻了。”

“我才不會呢, 我現在哈哈哈哈哈……”程靜淞又開始發癲, 話也說不齊了。

“到底怎麽了?”程建功發現根本製止不住程靜淞, 幹脆看向邊上的程定坤和程斯年。

程定坤自回來後就一直被程靜淞的魔笑貫耳,此刻非常嫌棄地吐槽道:“瘋了。”

程斯年也歎氣,加上邊上有徐如月在,有些話也不好說, 就道:“她沒事,你們先別管她,讓她自己好好笑一會兒吧, 她笑夠了就會自己停下的。”

程建功和葉美雲聽出了言外之意, 也不再繼續問下去,但是徐如月沒有, 徐如月還在皺眉道:“那她到底咋了,被人戳笑穴了。”

程斯年又說:“奶奶,妹妹真沒事兒,晚上要吃魚嗎?我看見爸爸和媽媽拿回來的魚了,那要不要現在趕緊處理一下啊,天快要黑了。”

徐如月果然被程斯年的話轉移了注意力,想到程建功和葉美雲今天下午出去也沒有好好幹活,光顧著想魚的事,沒忍住瞪他們一眼,才說:“你倆咋回事兒,讓你們去上工,你們倒好,就在那兒找魚去了。”

程建功就說:“要不是為了找魚,我還不去上工呢。”

徐如月:“……”

程建功又想到水稻還沒有收割,魚不好找,還有磚廠的事情要忙,就又說:“我明天不去上工了。”

還沒有從剛才那口氣當中緩過來的徐如月再一次被噎了一把。

好一會兒後,徐如月叫道:“為啥不去上工了,不去上工哪來的工分,沒有工分又哪來的糧食,你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我看你敢明天不去上工?”

“我……”程建功正要張嘴說話,門口忽然就傳來了徐建軍的聲音。

“建功兄弟在家吧,我們來找你了。”

徐如月下意識回了一句,“在呢,進來吧。”

然後轉身迎出門,對著正要進來的徐建軍和盧支書說:“快進來坐啊,建功在屋裏呢,你們這是找他有事兒啊?”

徐如月心裏有些忐忑,別不是程建功和葉美雲今天沒怎麽好好上工,被人私下和他們說了,他們這是上門批評的吧。

徐建軍他們卻不知道徐如月心裏的想法,樂嗬嗬地往屋裏走,見到程建功正好站在門口,就喊道:“建功兄弟,我們從公社回來了,許主任給批複了,我想著這秋收眼看就一天近一天了,要不然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喊大家夥開個會咋樣?”

“會不會太著急了。”程建功看著天色說:“馬上就天黑了,這個點大家都等著吃飯呢,吃過飯天都黑了。”

“天黑了也沒啥,這兩天月亮越來越亮了,大不了路上再打個火把嘛!”徐建軍一臉的渾不在意地說:“畢竟事情早定下來,也好早點動工啊。”

程建功實在沒想到徐建軍竟然急到這個程度,他又看向盧支書,見他也沒什麽意見的模樣就點頭說:“隨你。”

徐建軍就一錘定音道:“那就吃了飯後,一家至少出一個管事兒的人去村委開會,你到時候記得千萬過來啊。”

程建功點頭,“放心吧。”

徐建軍和盧支書還著急通知其他的小隊長和村幹部,讓他們好通知其他的社員。

要不然光是他倆也通知不到所有人,因此兩人也沒有多留就走了。

不過走之前,盧支書倒是對程建功說已經請家裏那邊幫忙寄書了,過段時間就會到,等書到了就會通知程建功。

程建功很認真地表示了感謝。

徐建軍這時候也想起來今天下午去鎮上的時候順便也幫程家分戶後的新的身份證明文件辦了下來,也一並遞給了程建功。

“剩下的兩張是程玉銘和程玉衡兩家的,你幫著轉交了吧,我著急走,不然就真晚了,你也記得早點來啊!”徐建軍叮囑道。

程建功點頭。

等到徐建軍和盧支書一走,一直在邊上聽的一頭霧水的徐如月先緊著新的身份證明文件看了看,結果又想到自己不識字,就問道:“這新的證明文件將我的名字寫在你們家的戶口上了嗎?”

程建功就將徐如月的名字指給她看,“這裏就是。”

徐如月一下子就咧嘴笑開了,“這下我真的和程知仁那個狗東西沒啥關係了。”

程建功還想徐如月和程知仁離婚的事,就說:“不一樣,你們現在還是夫妻,真要沒關係就得離婚。”

可現在哪有人離婚的,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徐如月接受不了,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和影響就沒有離婚這一條。

她可以和男人分家,分居,甚至每天打架撕逼,但真做不到離婚。

畢竟,離婚不就等於被休麽。

那也太丟人了。

徐如月也沒想到程建功又提到這一茬,害怕現在主意越來越正的程建功想繼續勸她離婚,就趕緊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你們剛才到底說的是啥呢,我咋一點也沒聽明白啊?”

“還要開大會,好端端的幹啥要開大會,村裏出啥事兒了嗎?還有你又幹啥了,咋又朝支書借書了?你朝他借的啥書啊?”

徐如月的話就這樣突突突在程建功的耳邊炸開。

程建功知道徐如月有時候好糊弄,但有些東西在她的腦海裏麵已經根深蒂固,不是簡單就能拔出的,也沒繼續說離婚這個話題,跟著轉移道:“開會是因為村裏麵要建磚窯廠,你要是感興趣的話,等下也可以跟過去聽聽。”

“建磚窯廠啊,那也沒……”徐如月腦子不過彎地才接了話就忽地清醒過來了,“建磚窯廠?村裏要建磚窯廠了?”

程建功點頭。

“那村裏咋忽然要建磚窯廠了,以前也沒聽到過這個音信兒啊,這咋忽然就說要弄這個呢,那可是磚窯廠,哪能隨便說建就建的……”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徐如月總算發現了重點,“不對啊,你咋知道村裏要建磚窯廠,既然都還沒有開會告訴大家夥,那建軍和支書為啥要來先告訴你,還要你必須去啊?”

“因為是爸爸燒出來的磚啊!”程靜淞笑夠了,開口接了一嘴。

“你爸爸燒出來的磚……”徐如月恍恍惚惚了好一會兒,忽地驚叫道:“你爸爸燒出來的磚!建功你燒出來的磚!”

程建功揉了揉被徐如月忽然拔高的嗓音吵到的耳朵,這才說:“別激動,小事兒。”

“可是……可是你咋就忽然會燒磚了呢?”徐如月有些不明白,而且這一點實在太震驚她了,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程建功想了想,本來打算和糊弄其他人一樣糊弄徐如月的,但是又覺得等燒磚這件事出來後,村裏的人肯定少不了要過來打聽一二,徐如月有時候做事不過腦子,還是要和她講清楚一點才好。

程建功就低聲把之前糊弄徐學林他們的那一套說給了徐如月聽,然後特別嚴肅地對徐如月說:“咱們這邊的磚廠一開,西川鎮上的磚窯廠肯定要受影響,要是讓人家知道是我偷偷從他們那裏打聽到的燒磚的技術,必定報複我,所以將來要是有人問你什麽,你都不能說出去,就說我因為著急蓋房子,見天在家瞎琢磨,琢磨出來的,明白嗎?”

徐如月又被程建功這一通話給嚇到了。

好一會兒後,反應過來的她連忙捂住了嘴,點頭說:“我指定不說。”

程建功想了下,又道:“有關西川鎮的磚廠逼人到黑市買磚的這些事也不能說,不然人家也能慢慢琢磨出來,你最好就是什麽都別說。”

徐如月又點點頭。

可是過了會兒後,徐如月又扒拉著程建功的手,緊張兮兮道:“那這事兒既然這麽嚇人,咱不建磚窯廠不行嗎?萬一人家不管幹啥就非要針對你呢?”

不得不說,在擔心兒子這方麵,徐如月做的很合格。

於是,程建功就糊弄她道:“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當工人的事嗎?不建磚廠,我到哪兒去當工人去?”

徐如月想起來了。

她當時一直以為程建功隻不過就是哄哄她而已,一點都沒當回事兒,沒想到這才沒幾天就聽到程建功這麽做完全是因為她。

所以乍一聽聞,徐如月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因為程建功說的對啊,現在就他會燒磚,等磚窯廠建好了,他肯定能在裏麵當個官。

“你這是為……為了我?”徐如月的眼淚直掉。

程建功十分不要臉的繼續騙道:“對啊,我不是說過讓你住大房子,給你掙臉麵的麽。”

“嗚嗚……建功……”徐如月沒想到養兒子的回報居然來的這麽快,扒拉著程建功的胳膊一邊哭一邊感動的不行。

隻有邊上的程靜淞幾個沒忍住嫌棄地瞥著程建功。

程建功又借機哄著徐如月相信了他很聰明,隻是以前因為程知仁的偏心沒有辦法表現出來。

為此,他還專門說了幾個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反正徐如月連連點頭確認的故事。

然後,程建功又表示了他的家人也都很聰明,將徐如月哄的團團轉。

怎麽看都是給徐如月洗腦。

程建功還說:“除了現在建磚窯廠以外,我還和支書借了書打算自學,等將來我肯定能在城裏找到工作,然後把你接到城裏麵享福,再也不用下地幹活了。”

徐如月又被程建功感動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了,甚至連最開始腦子裏閃現過一瞬的為什麽程靜淞都能比她提前知道程建功燒磚的事也被她忘記在腦後了。

而這件事的後遺症還直接表現為徐如月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也快和程靜淞之前差不多了,時不時就笑一下,或者掉兩滴眼淚,然後自言自語說自己總算苦盡甘來了之類的話。

當然了,期間也沒少找機會罵一罵程知仁他們。

甚至想到程知仁之前故意不想程建功讀書,埋沒程建功的聰明天賦的事,徐如月還打算晚上睡覺的時候再狠狠打程知仁一頓。

對,沒錯。

徐如月最近還和程知仁睡一個屋,一張床。

一是家裏暫時沒有單獨的房間給徐如月搬過去,另外就是徐如月打算在徹底搬家前好好報複程知仁一番,所以不想搬地方。

具體的報複方式,自然就是每天晚上打他幾拳,然後罵上一通。

一開始的時候,程建功甚至還以為徐如月又想左了,還過去看過,但後來發現她挺正常的,就叮囑她別太過了後,就不管了。

這也以至於程知仁到現在一直躺在**下不來。

“該死的狗東西……“徐如月又低低罵了幾句,想到程建功的好,然後又笑了,接著,笑著笑著又哭了。

好在徐如月在吃了飯後就和程建功一起去村支部了,家裏麵一下就清淨了一半。

至於另外一半肯定就是程靜淞還會時不時地笑一下。

雖然頻率沒有之前那麽快,笑聲也沒有之前那麽魔性了。

葉美雲雖然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此刻也免不了問出口道:“你到底在高興什麽?”

程靜淞幹脆就歪在了葉美雲的懷裏,然後把今天發生的事快速地說了一遍,尤其是說到自己發財了的時候,又沒忍住哈哈大笑,怎麽看都是一副財迷十足的模樣。

葉美雲經曆的末世與程靜淞的所處的時代相隔的不是太久,她多少知道一點那個時候的事情,倒是能理解程靜淞。

況且末世的時候,房子也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那是每個人的心裏安全區。

葉美雲之前還沒什麽特別的目標,今天聽到這些,倒是決定日後多想辦法賺點錢,等將來開放了,就多買幾套房子,最好是程靜淞說的四合院,或者給她建幾幢房子,讓她當包租婆收租也行。

另外,葉美雲又想到了程定坤修煉和種田的事,就轉向程定坤問道:“你修煉的靈氣種出來的東西真的很厲害?”

程定坤經過之前的事,現在已經認命了。

他撇嘴道:“好處肯定是有的,但是這裏是凡界,所有的東西都普通,承受不住太多的靈氣,真正提升的也有限。當然,長年累月吃的話,不說長命百歲、百病俱消,但也能強身健體。”

葉美雲點頭,“那從明天開始,我繼續帶你上山。”

順便也看看山裏還有沒有其他的好東西,到時候趁機多弄出來點賣掉,給家裏的小財迷攢點錢,將來讓她當包租婆。

程定坤點點頭。

天黑了,蚊子也開始到處撒野。

因為有程定坤在邊上,所以程靜淞他們周圍沒有蚊子,但是還是能聽見遠處“嗡嗡”吵鬧的蚊子,甚至還能看見它們聚集在一起上下飛舞的場景。

程靜淞最討厭蚊子,尤其想到程定坤接下來要一直上山,甚至可能會很晚回家後,立馬又蹭到了他的身邊。

“你又要幹什麽?”程定坤現在對程靜淞這樣忽然間蹭過來的行為都有些反應過度了。

程靜淞撇嘴,“哥哥,你幹嘛這麽緊張。”

“你覺得呢!你一來我麵前就準沒好事兒”程定坤沒好氣地往程靜淞的腦門上一戳,直接將程靜淞戳了個屁股蹲。

程靜淞:“……”

她年紀最小,所以就這麽好欺負嗎?

程靜淞氣鼓鼓地瞪向程定坤,卻沒想到程定坤見她跌倒了居然還笑。

程靜淞牙癢癢,直接威脅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媽媽不帶你進山了。”

“你不要吃靈氣種的食物了?”程定坤直接反問。

程靜淞就說:“媽媽可以武力值直接壓服你。”

程定坤:“我寧死不從。”

程靜淞:“……”

“我大不了不吃有靈氣的食物了,那你能接受這輩子都沒辦法築基,修不成金丹,大道無望嗎?”程靜淞繼續威脅,“你願意從此不修煉,像個普通人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嗎?”

程定坤:“……”

行吧。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和程靜淞兩敗俱傷。

程定坤揉了揉額角道:“那你到底又想幹什麽?”

“你給我拉起來。”程靜淞道。

程定坤幹脆學著程建功經常做的那樣將程靜淞提溜起來,又在得了她一個瞪眼後道:“現在可以了吧。”

程靜淞:“……”

算了。

程靜淞想著還要問程定坤關於蚊子的事,便不打算和他計較了。

程靜淞就說:“你總是太緊張,我過來就是想問一下你到底是怎麽把那些蚊子給趕走的,靠你的靈力嗎?應該不是吧?”

她隻聽說過靈力吸引的,沒聽過靈力還能排斥的。

程定坤:“……”

程定坤的臉色變了變,有些不對勁。

程靜淞捕捉到這些,又追問道:“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家裏的蚊子這麽多,如果你有好的辦法,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不想你走了之後被咬的滿頭是包。”

程斯年和葉美雲也看著程定坤。

她們也很討厭蚊子,沒有程定坤的時候也經常被蚊子咬。

尤其是葉美雲。

她想到了之後上山的事情。

她不可能時時刻刻和程定坤呆在一塊,而山上的蚊蟲更多,很多的毒性還很大,即便她身負異能也不可能全部避免。

但程定坤的臉色就更不對勁了。

“到底怎麽了?”葉美雲皺眉問道:“這是你的秘密,不能說?“

程定坤憋了好一會兒,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就是艾草。”

“艾草?”程靜淞疑惑道:“艾草是能驅蚊,但是效果沒這麽好吧,你煉藥了?可是你不是才練氣一層嗎?”

“是我用靈力催生的艾草。”說完這句,程定坤幹咳了一聲,一副“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全說了吧”的樣子繼續交代道:“然後再用靈氣萃取裏麵的精華,將其抹在身上就可以了。”

程靜淞:“……”

其他人:“……”

好一會兒後,程靜淞才幽幽地盯著程定坤說:“哥哥,說好的不願意用靈氣種田呢。”

程斯年也覺得程定坤過分,就說:“哥哥,你實在太氣人了,明明有這麽好的驅蚊辦法卻不告訴我們,你到底有沒有拿我們當一家人!”

程靜淞跟著點頭,“哥哥,你現在可以開始狡辯了。”

葉美雲雖然沒說話,但是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邊上。

忽然被圍攻的程定坤:“……”

“我狡辯……”說著,程定坤忽然覺得不對,下意識瞪了程靜淞一眼。

程靜淞反瞪回去,“哥哥,現在你的問題很嚴重,你還敢瞪我!”

葉美雲直接開口說:“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融入這裏,也可以離開。”

程定坤:“……”

“不至於,不至於。”程靜淞趕緊打岔,又繼續盯著程定坤道:“哥哥,狡辯吧。”

又說狡辯。

程定坤一時間不知道該謝謝程靜淞幫忙還是該生氣她一直讓自己狡辯。

好一會兒後,他才說:“還不是三丫頭之前一直念叨讓我種田,我就沒說,況且你們之前也沒問啊。”

程靜淞聽完就點點頭說:“狡辯的很好,有我的原因,也有大家的原因,但難道就沒有你自己的原因嗎?哥哥!”

最後兩個字,程靜淞咬的格外的重。

程定坤:“……”

咬了咬牙,程定坤有些泄氣地喊道:“以前都是別人伺候我,我理所當然慣了,沒想過你們,這個總可以了吧!”

程靜淞這才“哼”了一聲,然後小嘴一通叭叭叭,圍繞著“程定坤應該改變以前的老舊思想,徹底的充分的融入到家人當中”這個中心思想將程定坤狠狠地說了一頓。

程斯年還在一邊不停地捧哏,時不時就“對”一下或者“嗯”上一聲,氣得程定坤咬牙。

葉美雲倒是沒再繼續吭聲,但是她乜斜了程定坤一眼。

那一眼,特別像警告。

程定坤:“……”

別問,問就是心累。

他之前是真沒有想過這麽多,畢竟以前都是別人巴結他,想著他,他的一切都有人打點和伺候,而他需要做的事就隻有一件,那就是修煉。

他的腦海裏就從來沒有去為別人思考太多的概念,當然也確實有程靜淞想要他種田的原因,但總歸還是他自己的問題。

程定坤捏著鼻子受教,等到程靜淞終於叭叭完了,程定坤才說道:“我盡力行了吧。”

“不是盡力,你……”

可惜程定坤實在太了解程靜淞說話的能力了,她才剛開口就被程定坤緊急打斷道:“你還要不要驅蚊子了?”

程靜淞:“……”

行吧!

“要!”程靜淞喊的斬釘截鐵,“而且要多多的。”

“我現在才練氣一層,你以為這東西很容易弄嗎?”程定坤轉身把前段時間剛弄好的艾草精華拿出來遞給程靜淞,才又道:“我隻有這些了。”

程靜淞看著手裏麵的小瓶子。

是那種裝著藥粉的特別小的透明的玻璃瓶,大概是程定坤在哪裏撿的,然後用來裝艾草精華。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透過這個透明的玻璃瓶可以看到裏麵的艾草精華碧綠澄澈,顏色特別的漂亮。

程靜淞研究了一會兒,看程斯年和葉美雲都有些好奇,又把小瓶子遞給了她們。

轉了一圈後,瓶子又重新回到程靜淞的手裏,程靜淞才繼續問道:“哥哥,這個怎麽用?每次抹多少?”

“一滴就夠了。”程定坤說。

程靜淞又看了看瓶子裏的艾草精華,問道,“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程定坤就說:“都拿給你了,隨便你。”

程靜淞就去扣上麵的橡皮小瓶蓋,但是她人小手也小,而且還沒有指甲,扣不動。

“媽媽……”程靜淞看著葉美雲求助。

葉美雲將瓶蓋扣起來後先看了一眼裏麵的碧綠色的**精華,才將其遞給程靜淞。

程靜淞也好奇地閉起一隻眼睛看了看,然後又聞了聞。

有一股很清淡也很清香的氣息,有艾草的味道,但是一點也不刺激不刺鼻。

程靜淞狠狠嗅了一口後就下意識朝著程定坤的方向聞了聞,嚇得程定坤直連連往後退,大驚道:“三丫頭,你又在幹什麽?”

程靜淞無語,“大哥,你這麽大驚小怪幹什麽,我就是想聞一聞你身上有沒有一樣的味道而已。”

程定坤:“……”

張了張嘴,程定坤正想說什麽,但是程靜淞已經不關注他了,而是將玻璃瓶遞給程斯年道:“你聞聞看,還挺香的。”

程斯年就跟著聞了聞,點頭說:“是好聞,而且回味悠長,不刺激。”

程靜淞又想起來葉美雲還沒聞過,又將玻璃瓶遞給了她。

但是葉美雲也隻是稍微嗅了下又重新遞給了程靜淞,並沒有發表意見。

程靜淞將橡皮蓋子重新蓋上,這才將玻璃瓶還給程定坤。

程定坤沒接,而是好奇道:“你不要?”

程靜淞就說:“你不是在麽,而且接下來你和媽媽還要每天進山,山裏最不缺的就是蚊蟲了,估計一滴不一定夠用,你自己拿著吧。”

程定坤沒想到程靜淞鬧來鬧去,最後又要把東西還給他。

他第一回感覺到自己和程靜淞之間的差別,也第一回明白為什麽她能這麽快俘獲人心。

真是個小人精。

程定坤動了動唇,“你拿著吧,我現在再去找艾草弄點。”

程靜淞立馬來了興趣了,“我和你一起去。”

程斯年也表示自己比較好奇,葉美雲也跟著站起來了。

程定坤無語,但最終答應帶上了她們三個。

於是,由程定坤打頭和葉美雲殿後,一家四口舉著火把往門口不遠處的水塘走。

那邊的塘埂兩邊就有不少艾草。

程靜淞還特意帶了鐮刀,雖然是葉美雲拿著的。

最後,她們三個就圍觀了程定坤蹲在一株艾草麵前慢慢用靈氣將其催長的更好了一些,然後又將之前那個小玻璃瓶打開,舉到其中一片葉子下。

再之後,那片葉子的尖尖處竟然開始緩緩地凝聚水滴,或者說是艾草精華。

滴答、滴答、滴答。

一共三滴。

程定坤一共催了三顆艾草,得了九滴艾草精華後就不太行了,要不是葉美雲在後麵撐住他,他恐怕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哥哥,你沒事吧。”程靜淞趕緊問道。

程定坤勉強睜眼看了程靜淞一眼,說:“不是你建議的耗盡靈氣麽,別吵我。”

然後就一屁股坐下來,開始修煉了。

程靜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稍微退後了一點點看著程定坤。

葉美雲也觀察了程定坤一會兒。

她雖然不懂所謂的修仙,但是觀程定坤身體裏的能量並沒有紊亂就知道沒什麽問題。

葉美雲想到程靜淞說的砍艾草,就將火把交給道:“你們在這裏看著他,我去砍艾草。”

程靜淞立馬就說:“媽媽,讓姐姐給你照著亮吧,不然看不見。而且天黑了,草叢裏說不定有蛇呢。”

葉美雲其實並不在乎這些,畢竟以她的能力,別說蛇了,就是老虎也要趴下,但是誰能不喜歡一個軟乎乎的閨女的擔心呢。

於是葉美雲就衝著程靜淞點點頭,還讓她自己也要注意四周後才和程斯年一起忙活。

一直等葉美雲都要將半條塘埂上的艾草都砍了,程定坤才重新睜開眼。

程靜淞看著他比之前好了很多的臉色,連忙湊近了問道:“哥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程定坤這次透支靈力的嚐試結果自然是好的,雖然那一絲絲的增長幾乎可以看作沒有,但是靈力本就不易修煉,即便隻有一絲絲也頂上他好幾天的正常修煉了。

程定坤點頭說:“我沒事。”

程靜淞信了,擔憂的心也放了下來,兩眼亮晶晶地看著程定坤問道:“所以這樣修煉真的有用是嗎?”

程定坤點頭,“有一點。”

“我就說嘛。”程靜淞又開始得意起來了,“哥哥,你要早聽我的建議,說不定還能早點升級呢!”

程定坤“嗬”了一聲,“你以為升級那麽容易。”

程靜淞就說:“那肯定也比你之前按部就班來的快。”

這倒是事實,程定坤倒也沒在這一點堅持和程靜淞強。

而葉美雲見程定坤好了,也跟著停了手。

程靜淞看她似乎又把剛砍下來的艾草收攏起來帶回去的打算,想了想說:“媽媽,天太黑了要不然等明天白天再收拾吧。”

這些艾草對葉美雲來說不多,她就直接將其收攏起來說:“晚上露水重,先帶回去,明天再曬。”

而在程靜淞四人忙活的差不多的時候,大隊部那邊的人才陸陸續續到齊,大會也才正式開始。

等到程靜淞他們回到家都洗好澡後,大隊部那邊才把要建磚窯廠的事情說完,然後下麵就開始亂了,“嗡嗡嗡”成一片。

大致都是“這件事是真的假的”,“程建功啥時候這麽厲害了”,“大隊建磚窯廠,那工人咋算,他們算工人嘛,給多少錢的工資”等等。

不管是徐建軍還是盧支書都是小年輕,沒有徐學林的老辣和頃刻間鎮住場麵的氣場,以至於這個亂糟糟的場麵一直持續了很長的時候,還是徐建軍站起來吼了一句再吵吵就剔除那家人的名額後才算勉強鎮住場麵。

然後,他又和盧支書一起說了具體的計劃和打算,就和在場的人說:“不過建廠這件事我們也是摸著石頭過後,也不確定磚窯廠到底能不能建成功,就是成功了後又能不能賺到錢,所以在前期,磚窯廠肯定發不出工資,隻能給大家記工分。”

聽到沒有工資,隻是記工分後,下麵又開始嗡嗡嗡了,但是好歹沒有之前那麽大了。

雖然大家都羨慕那些工人,眼饞人家能賺錢,吃到商品糧,但也多少知道他們這些老農民這輩子想要脫產幾乎不可能。

剛說建磚窯廠的時候,他們還想著以後能和城裏人一樣風光,但現在被這麽一說,也逐漸反應過來不一樣,他們和城裏不一樣。

但是給工分也不是不可以啊,就是不知道給多少工分。

徐建軍就說:“和隊裏的工分標準一樣,不過建磚窯廠的前期肯定很累,所以大家都是十個工分的滿公分。”

“那行啊,咋不行呢!這可是十個工分呢,能換多少糧食啊!”立馬就有人高聲答應。

徐建軍抬手示意他們再次安靜,又繼續說:“但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建磚窯廠的工分不能和你們平時下地的工分一起計算,也就是不能算成糧食……”

“啥!”

“給工分又不算糧食,這算哪門子工分!”

“不幹,這不是騙人的嘛!”

……

下麵又開始嘰嘰喳喳個不停。

徐建軍第一回當大隊長,也是第一回處理這麽大的事兒,是真的沒什麽經驗,一時間急得不行又氣的不行。

“哐!哐!哐!哐!”

徐建軍猛地抬手在麵前的桌子上狠狠敲了幾下,“都安靜,吵啥吵!”

“建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給我們工分又不按工分的標準分糧,這讓……”

“閉嘴!聽我把話說完!”有人繼續開口,但是被徐建軍冷聲打斷了。

深吸了一口氣,徐建軍才再次道:“這裏是大隊部,我們在開會,不是你們在打穀場拉家常,都給我嚴肅點,就算有什麽問題,那也給我憋到我和支書把話說完後再開口。”

頓了下,徐建軍又想到他們到時候說不定又亂成一鍋粥,又補充了一句說:“到時候有意見的,就一個一個過來說,別再給我吵了!”

說完這些,徐建軍才看向盧支書道:“你和他們講一下磚窯廠的工分具體怎麽算吧。”

盧支書點頭,清了清嗓子,然後才看向周圍的人說:“同誌們,社員們,這次的建立磚窯廠也是想為咱們上塘村好,為大家好。磚窯廠如果能成功建立,那就是咱們村的副業,大家的生活水平也都會因此有所提高,所以這是……”

盧支書大概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學習很不錯,一些場麵上的官話說的非常的流利且漂亮,並且還點出了重點,提高了參會人員的期待,也讓場麵真正徹底安靜了下來。

一直以來作壁上觀想看他倆表現的徐學林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然後,他又聽見盧支書說:“下麵,我給大家說一說磚窯廠的工分到底如何結算,大家不要著急,也不要說小話,仔細聽,因為這關係著你們以後的生活。”

“其實磚窯廠的工分計算很簡單,一是等磚窯廠正式賺到錢以後,這些工分會按照磚窯廠的具體盈利來換算成錢,這便是工資,但說實話,我們也不清楚磚窯廠建立後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盈利,所以還有另外一種,磚窯廠的工分可以換算成磚。”

“咱們上塘村生產隊的工分一般在五分到六分之間,外麵的磚價都是兩分四一塊,不過我們燒的磚比不上兩分四的,所以定價肯定也不能比,我們打算定兩分錢一塊,也就是說我們生產隊的一個工分能買三塊磚。”

聽到這裏,還有人不以為然。畢竟磚再好也沒有糧食好啊。

但是因為盧支書剛剛的話,到底沒有人像之前那樣嘰嘰喳喳。

盧支書站在稍高的地方,自然也看見了。

他也不在意,繼續說下去道:“但是磚窯廠是我們自己人的,那肯定不能這樣算,所以我們給大家計算的是一公分六塊磚。”

下麵的人依舊不覺得有什麽。

盧支書接下來卻給他們舉了個例子做了個計算。

這個主意還是程建功給提出的,也是程建功給舉的例子,現在被盧支書用來說給下麵的人聽。

盧支書說:“我給你們算筆賬,你們一天十個工分,那就等於一天賺六十塊磚,一間房子的用磚量在一萬塊左右,那就隻需要一百六十七天能賺夠這些磚,同誌們,一百六十七天不過也就五個半月,還不到半年,試想一下,你們從以前到現在,有誰能在半年的時間賺到一間漂亮的磚瓦房?有嗎?”

盧支書的眼睛開始和下麵的人對視,見有的人眼冒精光,有的人似有所思,有的人則躲躲閃閃。

盧支書則沒忍住看了程建功一眼,心想程建功這個人以前隻知道他一直是老程家欺壓的對象,可沒想到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和徐建軍在考慮建廠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發不出工資,賺不到錢,最後沒有人願意幹,畢竟他們是鄉下,其實敢買磚用磚的人真的很少,所以磚窯廠的生意大概率也不會太好。

但程建功很快就給了這個主意。

哪怕就是最終他們的磚窯廠的生意不怎麽樣,也可以用這種方法將大家的房子換一換,也算是提高大家的生活質量了。

不過盧支書也沒想很久,又繼續說:“我還想問問,你們又有誰不想住磚房,有嗎?”

自然是沒有的。

畢竟那可是磚房。

鎮上的公社也沒有多少磚房呢!

盧支書這時候又說:“如果按照兩分四一塊磚算的話,建一間沒有瓦的房子要兩百四十塊,而咱們村的磚對內隻能算一分錢一塊,同樣是一間沒有瓦的房子,隻需要一百塊,兩邊的差額是一百四十塊。說實話,咱們生產隊有一百多戶人家,如果你們這一百多戶人家都要建一間磚房的話,那就等於村裏要虧一萬四千塊。”

這筆從盧支書嘴裏說出來的差額終於震驚了下麵的人,他們也意識到了要是按照村裏麵的工分換成磚的話,還真的劃算的很。

下麵又開始七嘴八舌了。

“先安靜一下。”盧支書抬了抬手。

大概是剛剛的那些話太震驚了,現在所有人都很給盧支書麵子,隨著他的聲音安靜了。

“說實話,現在一個人的工資才多少錢呢,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讓你們賺到一間兩百四十塊錢的房子,等於一個月給你們四十塊錢的工資,實在是太離譜了,而且生產隊肯定也擔負不了,”盧支書又說:“所以,我和隊長我們商量了,不能一直這麽幹,工分換成磚得有個期限,就定在今年內,現在還不到八月份,從現在到過年也有五個多月的時間,雖然不可能讓大家日日都在磚窯廠幹活,但隻要願意的,怎麽也能攢夠半間房子吧。”

如果說盧支書不說最後這一句話,很多人隻能淺顯地意識到工分換磚似乎挺不錯的,但到底不錯在哪兒,沒有具體的概念。

直到四十塊錢一個月的工資這句話出來後,所有人才倒吸一口四周臭烘烘的空氣。

這這這……

幾乎所有人都將自己代入了一個月拿四十塊錢工資的場麵,一時間各種呼吸加重的聲音此起彼伏。

盧支書見狀就知道眼下這些人的積極性恐怕是真的給調起來了。

真厲害啊!

他又不由自主地在心裏讚了程建功一句。

之前讓他和徐建軍急的不行的問題,程建功一下子就解決了。

盧支書問道:“同誌們,話我已經說完了,具體的磚窯廠的工分的計算方式你們也應該都明白了,現在你們怎麽想的呢?”

“幹啊,這誰還不幹就是個天下第一大傻子了吧!”立馬就有人緊跟著吼道。

“那可不,一個月四十塊錢呢,乖乖,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我還能有住上磚房的一天呢,誰不幹誰是真傻!”

“我可去你的吧,剛才就是你叫喚的最大聲說隊裏騙人!”

“我呸!哪個龜兒子說老子的……”

眼看下麵吵吵鬧鬧的,又有亂起來的趨勢,盧支書趕緊又給攔住了,讓他們重新安靜下來。

“這麽說沒有人有反對意見了是吧?”

“沒有!”這一回的回答比任何時候都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