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護住她 這是我的外室,要打要殺由我做主。
杜丹蘿帶著一大群仆婦闖進了耳房之中,門欞掩映下,怒意凜然的麵容上沒有半分往昔的清貴高傲,隻有數也數不盡的悲愴。
她凝望著碧紗櫥內亂作一團的景象,眼淚不爭氣地滾了下來。身後的仆婦們覷見了那旖旎的春色,霎時也隻敢垂頭默立,隻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才是。
此刻。
齊衡玉正半敞著衣襟坐於榻邊,璨若曜石的眸子裏已不見半分意亂情迷之意,他發冠鬆散了大半,黑發如瀑便垂在如鬆如柏的脊背上,神色似是懊惱,又似是饜足。
而與他緊緊相貼著的女子大半身姿都隱在了薄被之下,隻露出了瑩潔如玉般的香.肩,映入眼簾的雪白如絲絲密密的蛛網一般裹住了杜丹蘿的喉嚨口,讓她無法呼吸。
終於,齊衡玉抬眸望向了杜丹蘿站著的地方,瞧見了她的麵目怒容,也瞧見了她垂在身側不斷發抖的柔荑。
齊衡玉瞥一眼身後闔著眼的婉竹,神色陰晦不明。良久後,才冷聲開口道:“你們都出去。”
除了杜嬤嬤以外的仆婦丫鬟們俱都瑟縮著身子,蜂擁著離開了耳房。
藥效褪去後,齊衡玉才理清楚所有的事由,那碗涼茶、鬧肚子的落英,甚至於將他誘來驚濤院的百靈,統統都是計劃中的一環。
這場算計,是要讓他與杜丹嫣有肌膚之親,從而迫不得已納杜丹嫣為妾,可不知為何碧紗櫥上的女子會變成婉竹。
除了被蒙在鼓裏耍弄的惱怒外,齊衡玉更有自心底深處迸發開來的懷疑。
婉竹。
這個柔順、乖巧,連大聲說話也不敢的外室,為何會在齊老太太壽宴這般隆重的日子裏出現在驚濤院內的碧紗櫥裏?
誰引她進驚濤院?誰牽她入局?杜丹嫣如今在何處?
許是那一層遮擋視線的薄紗橫亙在杜丹蘿與齊衡玉之中,讓杜丹蘿瞧不真切齊衡玉冷凝似冰的麵色,心裏的酸澀與怒恨一齊翻湧,讓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般說道:“這就是我的好妹妹,來給姐夫送旋覆花湯,還能送到榻上去。”
被嫉妒吞噬的她,臉上方才有了兩分鮮活的生氣。
可偏偏齊衡玉心裏明白,此刻杜丹蘿表現出來的所有情緒皆是因著她地位被人覬覦的緣故而已,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所以他也隻是從羅漢榻上起身,而後則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仍未張開眸子的婉竹,淡淡道:“我知你醒著。”
方才杜丹蘿等人衝進耳房時,裝睡的婉竹似是被那等聲響給唬了一跳,落在他腰邊的柔荑微不可聞地戰栗了一下。
齊衡玉的嗓音辨不出息怒。
婉竹卻不敢去賭他對自己有多少耐心,自她從月姨娘那兒知曉了這場針對齊衡玉的算計之後,她便做好了被齊衡玉懷疑的準備。
可她不敢去賭,若齊衡玉當真與杜家五小姐有了肌膚之親,抬妾一事便是板上釘釘,到時還有她這個出身卑微的外室什麽事?
所以,這一局前後都是死路,她別無選擇,隻能從死路裏掙出一點生機來。
婉竹徐徐地睜開了秋水似的明眸,迎麵撞上了齊衡玉疏離、淡薄得沒有絲毫熱意的眸子,澀然道:“世子爺。”
女子如鶯似啼般的嗓音飄到了杜丹蘿耳中,這道與庶妹截然不同的聲音讓她霎時蹙起了柳眉,狐疑夾著怒意一起爬上眉梢。
“她不是杜丹嫣。”杜丹蘿猶自喃喃說道,說罷她又立時上前撩開了那一層薄紗,總算是瞧清楚了羅漢榻上女子的真容。
那一身肌膚勝雪,麵容姣麗似三春之桃,秋水盈盈的明眸裏仿若瀲灩著清輝,恰如聖賢書上所言的那一句“點到為止的豔,不可方物的美①”。
齊衡玉也抱著同樣的疑惑。在他認出與他纏綿的人是婉竹後,心中隻短暫地生出了些慶幸,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的疑慮與不虞。
杜丹蘿從妒恨中抽身而出,尋回了些理智後,她往後退卻了兩步,遙遙地與齊衡玉拉開了些距離,盤問身後的杜嬤嬤道:“這是哪個院裏的丫鬟?”
她並不知婉竹的身份。
杜嬤嬤也隻以為婉竹是在其餘院子裏伺候的丫鬟,隻是生的比尋常丫鬟更貌美一些。
齊衡玉恍若未聞,也並不搭腔,隻是用冰冷刺骨的目光將婉竹從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而後問:“杜丹嫣在何處?”
恰在這時,外間的廊道上響起了幾道零碎的腳步聲,再是李氏與榮氏拿腔作調的驚呼聲,“你們都杵在耳房外頭幹什麽?”
話音一落。
李氏已興衝衝地走進了耳房,百靈替她打起簾子後,她便迫不及待地要湊到齊衡玉身前,順帶著把他和杜丹嫣的事兒定下來。
榮氏緊跟其後,雍容華貴的麵容上漾著幾分悠然自得,丹蘿不是副能容人的性子,她也是為著女兒百年千秋之計著想,才算計了齊衡玉一場。
蹁躚漫舞般的紗帳拂過榮氏的肩背,她正胸有成竹地要開口時,卻聽得身前的李氏先驚呼出聲道:“這……這不是你養在竹苑的外室?”
尖利、慌亂的嗓音炸開在榮氏的耳畔,她立時去瞧羅漢榻上的女子,待瞧清楚那女子的麵容後,連一向處變不驚的她也方寸大亂道:“這是誰?”
那女子香肩半露,似水如蘭的眉眼裏含著與杜丹嫣截然不同的嫵媚。
略穩了穩心神後,榮氏吩咐身後的嬤嬤們道:“去把五小姐找來。”她心裏怒得發懵,不知曉杜丹嫣躲去了何處,竟讓齊衡玉養在外頭的外室搶了個先。
杜丹蘿自知曉了婉竹的身份後,才沉下去的怒意霎時又爬上了眉梢。
這外室果真生的貌美,那副媚.骨天成的模樣便活該下賤,活該做男人豢養在外宅裏的金絲雀。
可除了深切的鄙夷與嫌惡之外,杜丹蘿更是嫉妒著婉竹能與齊衡玉肌膚相親。
若不是幼時的那場劫難,她怎麽會成婚三年都無法與齊衡玉圓房?怎麽與自己的夫君漸行漸遠、形同陌路?
思及此,摧心撓肝的哀意也湧上了心頭,她不屑地瞥了婉竹一眼,而後冷笑著對齊衡玉說:“世子爺既是想讓這外室登堂入室,何不正經將她納進府裏?”
齊衡玉恍若未聞。
一旁的榮氏卻是著了急,堵住了杜丹蘿的話頭道:“衡玉是自持清正之人,怎麽會在老太太的壽宴上做出這樣不堪的事來?定是著了旁人的算計。”
說到“旁人”二字時她有意加重了語調,淬了毒的眸子凝放在婉竹身上。
李氏如今還在發懵,被榮氏拿胳膊肘推了兩下後,聽她說:“親家夫人您說句話。這風言風語的若是傳出去,隻怕對衡玉的名聲有礙。”
這場算計落了空,則必要有個人出來攬下所有的罪責,這個人不能是李氏,也不能是榮氏。
若是羅漢榻上躺著的女子是杜丹嫣,兩家人還能和和氣氣的商議納妾一事,可若躺著的女子成了個出身卑微,命如螻蟻般的外室,則再好解決不過。
李氏掃一眼垂首不語的齊衡玉,再瞧一眼姿容俏麗的外室,很快便在心裏做了個決斷。
“朱嬤嬤,尋件衣裳給她披上,再把悄悄送出去府去,不能驚動前院的貴客們。”
榮氏卻不滿她這般心慈手軟的處置,當即便出聲道:“這賤婢既然存了爬主子床的心思,可見是個不安分的,若是這樣全須全尾地放出府去,隻怕她要懷恨在心,損害衡玉的名聲。”
她素來是個心狠的人,且杜丹嫣不見蹤影一事已讓她惱怒不已,這外室如此貌美婀娜,又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將杜丹嫣擠了出去。
可見是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生的美,心間又藏溝溝壑壑。
這樣的女子,斷斷不能留。
榮氏的話一出口,李氏便有些踟躕不定,一方麵她不是個隨意就發落了奴婢們性命的主子,一方麵她又害怕優柔寡斷會對齊衡玉不利。
她正要開口之際。
齊衡玉卻褪下了自己的外衫,蓋在了衣不蔽體的婉竹身上,而後他才迎麵直視著榮氏,譏誚著開口道:“嶽母生了副七竅玲瓏心腸,一時遣了庶女給我送湯水,一時又插手到我的房中事來。如今在齊國公府裏,我母親說話倒是都不及嶽母你管用了。”
榮氏斂起了嘴角的笑意,眸色沉沉地望向齊衡玉,好半晌才冷然開口道:“衡玉莫非是要護下這外室不成?”
“這是我的外室,要打要殺由我做主。”
“就不勞嶽母為我操心了。”
齊衡玉冷笑不止地說道。
作者有話說:
衝衝衝,寶寶們多評論。
我V後直接日9(握拳)日不到我直接改筆名【我是一隻大笨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