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是蘇祁

在房間裏吃過晚餐,蘇祁把餐具放到外麵,給管家發了個信息。

他這會兒情緒已經調整過來,先前的行為湧上腦袋,腳趾羞恥地在拖鞋上扣了兩下。

電視裏瑪麗蘇的劇情,都沒辦法把他的羞恥壓下去。

他究竟在幹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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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人敲響。

不等蘇祁詢問,就聽見傅淩寒的聲音,“我能進來嗎?”

蘇祁頓時緊張,他打開相機看自己眼睛,還是紅彤彤的,明顯有些腫。

蘇祁倏地站起來,焦急的走了兩步,突然想起臥室裏有熱敷儀。

他放輕動作去臥室拿了熱敷儀出來,仔細帶好,確定不會被人看見下麵的眼睛後,才讓傅淩寒進來。

傅淩寒在外麵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聽見他的同意,放在門把手上的手轉動。

房門緩緩打開。

滿心的煩躁,在看見沙發上的青年時,平緩大半。

蘇祁假裝才知道是他,問道:“你來幹什麽?”

看著他眼睛處的熱敷儀,傅淩寒唇角往上翹了翹。

人還在生氣,傅淩寒也不好這個時候打趣,他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你是不是生氣了?”

熱敷儀下,蘇祁猛翻白眼。

這還需要問?

他冷笑,“我哪裏敢生氣啊,我就是個沒有尊嚴的打工人。”

傅淩寒聽他這貶低自己的話語,心裏不太舒服,他抱歉道:“對不起,是我沒有提前通知下去,你想要什麽補償?”

補償補償。

說到底不就是錢?!

蘇祁莫名來火,“你傅總真的是財大氣粗。怎麽,我還要為了錢,把我的尊嚴和人格都出賣不成?”

傅淩寒茫然,“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不想讓你不開心。

說著說著,蘇祁又有點控製不住哭了一天的眼睛,他強壓眼淚怒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

聽見哭腔,傅淩寒倏地抬頭。

“你、你哭了?”

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想要幫蘇祁擦眼淚,又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才好。

“沒有。”

意識到自己沒有控製好情緒,蘇祁的耳朵通紅,別著腦袋避開傅淩寒。

對方要伸手過來摘他熱敷儀,又被快速躲過。

傅淩寒無奈。

他抓住人不讓蘇祁坐遠。

再次為他沒有及時通知下去他們兩結婚的事情道歉,也表示那個態度不好的前台已經被他辭退了。

“今天的事情你我都不想的,不生氣了好不好?”傅淩寒撥開蘇祁被汗濕的頭發,“或者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

蘇祁悶悶道:“沒有。”

傅淩寒在蘇祁房間裏聊了許久,等人情緒平緩下來才起身。

“你早點睡,不要熬夜。”

蘇祁抱著抱枕,悶悶地“嗯”。

還沒走兩步,傅淩寒的餘光看見沙發邊緣的一個抱枕,上麵濕漉漉的一大片,明顯是眼淚留下的痕跡。

也不知道下午哭了多久。

他心中歎息。

今天這件事情,站在蘇祁角度是讓人火大,但傅淩寒怎麽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哭。

蘇家護眼珠子似的護大,怎麽脾氣就那麽軟呢?

房門被人從外麵關上。

蘇祁呼出口氣,靠著沙發看天花板發呆。

完了,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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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再大的懊惱也抵擋不住睡意來襲。

**的人整個都埋進了被窩裏麵,隻露出一小部分臉在外麵呼吸。

空調的溫度有些低。

寒冷將蘇祁從夢中喚醒,他迷迷糊糊把身上扭成一團的薄被扯開,把自己藏在下麵。

房間裏的溫度太低,沒多久就有一隻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摸索著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

這一折騰,他也睡不著了。

蘇祁從被子裏探出腦袋,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發呆。

他做了一晚上的夢,這會兒眉梢眼尾都帶著濃濃的倦意。

明明剛剛被凍醒的時候,他還記得夢裏的內容,想要重新進入睡夢中去看結局,現在卻什麽都想不起來,隻感覺悵然若失。

想不起來就算了,一個夢而已。

蘇祁打了個滾,還是感覺睡不著。

他幹脆抱著被子,赤腳踩在地麵上。

臥室裏的地麵被鋪著厚厚的絨毯,踩上去時,他不習慣地蜷曲了下腳趾,快步朝著落地窗邊走。

無痕的落地窗降下來一半,蘇祁把被子裹在身上看風景。

這會兒天色正蒙蒙亮,能夠看見天邊的雲彩。

遠處的山峰上樹葉搖曳,中間是一片廣闊的草場,近處才是爭豔奪麗的花園。

破曉隻在一刹那,太陽的光輝先是映紅天邊,然後才不疾不徐地灑落在山峰大地之上。

有懵懂的蜻蜓搖搖擺擺飛上來,好奇地在玻璃上停留又起飛,最終停在距離蘇祁麵前,抖動又長又細的尾部。

或許蜻蜓的小腦袋裏,也有它們無法解決的疑惑。

蘇祁深呼吸一口氣,讓玻璃重新合上。

他到這裏,占據原主的身體,不是他所能控製的。

再多的糾結和懷念都沒有意義,他又不可能因為想念而回家。

現在他就是原主,他是蘇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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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管家估計著時間來到蘇祁的房門前,剛好遇到小先生開門出來,正皺著眉看時間。

見到林管家,蘇祁麵上浮現不好意思,“傅淩寒去上班了?”

想通之後,困意就克製不住。

他原本隻是想眯一會兒的,沒想到一睡就睡到快九點。

林管家不著痕跡地注意蘇祁的心情,點頭道:“是的。”

蘇祁腦子轉了轉,沒有找到話題,幹脆就朝著電梯方向走。

林管家落後半步跟上他,想起傅淩寒今天去上班前說的話,試探開口。

“小先生,先生離開之前表示,如果您願意的話,他希望能夠看見您再去一趟公司。”

蘇祁看著合上的電梯門,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他要我去做什麽?”

林管家想起早上傅淩寒糾結的神情,笑道:“大概是想您,但不好意思說。”

蘇祁:……

早該知道,管家先生對他們關係的誤會那麽深,怎麽會猜到傅淩寒的想法。

聽蘇祁不走心的回應,老管家疑惑地多看了兩眼。

隻有蘇祁一個人用餐,餐廳裏的食物都是全是蘇祁的偏好。

想想結婚前簽下的協議,再想想傅淩寒昨晚的態度。

“午餐準備兩人份的,我帶去公司。”

林管家:“好的,我這就吩咐下去。”

蘇祁放下手裏的筷子,起身時撈走了桌上沒有喝完的草莓汁。

看見這一幕,林管家心思微動。

感覺小先生放鬆許多,昨晚發生了什麽他不能知道的事情嗎?

八卦的小心思浮現又被按下。

蘇祁還不知道自己的改變讓人腦洞大開,他把手裏的草莓汁喝完遞給傭人,問道:“我上次沒有畫完的那幅畫在哪裏?”

傭人接過杯子,“小先生要畫畫嗎?我讓人去安排好?”

蘇祁點頭。

畫架很快在上一次的位置擺好,蘇祁過去一看,發現東西基本複刻了上次他抽身時的布局。

他心中咂舌,不愧是傅淩寒花這麽多錢請的。

感慨一閃而過,蘇祁在畫架前麵坐下。

畫布上的色彩或鮮豔或低沉,乍一看很和諧的畫,一旦仔細注視,就能夠發現那下麵壓抑又混亂的情緒。

蘇祁深呼吸一口氣,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重新調配起顏色來。

畫筆一點點地遮掩修改,畫手本人漸漸沉浸其中,將周圍一切都拋諸腦後。

畫畫,是他天生就會的東西。

蘇祁看著畫卷,輕快放鬆的基調讓人忍不住跟著露出笑。

他畫畫的技術好像比起原來的世界要強一點,不過就他這種情況,還是不要深思的好。

蘇祁最後簡單修飾了下畫卷,放下手裏的調色板和畫筆。

林管家見狀,才上前一步道:“小先生,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蘇祁聞言側頭,“幾點了?”

“快十一點。”

從莊園到公司,需要耗費近兩個小時。

蘇祁聞言站起身,道:“東西呢?”

林管家回道:“剛剛放到車上,您或許需要換件衣服。”

蘇祁低頭查看,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顏料沾染到了身上。

“我上去換衣服。”

都要換衣服了,蘇祁想著是要去傅淩寒公司,思索了下,換了套稍微正式一點的衣服。

裏麵一件黑色的背心,寬鬆輕薄的襯衫和休閑西裝長褲搭配,蘇祁找了兩條粗細不一的項鏈戴上。

等他下樓,林管家心裏的那點愁緒頓時就消失了。

小先生能認真打扮自己,說明他還是把先生放在心上的。

蘇祁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他驚疑不定地看回去,隻見人神情淡定,和以往沒有任何的差別。

坐上車。

從莊園到公司的路,蘇祁已經熟悉了不少,看著周圍的風景變化,心裏估計著到公司的時間。

怕再次發生上次的事情,蘇祁在車上就給傅淩寒打了個電號。

“我現在去公司,你一會兒忙嗎?”

傅淩寒那邊沉默了會兒,“不忙,你路上小心。”

昨天的事情到底在他們心裏留下了影響,兩人沉默無言片刻,最後還是蘇祁先掛斷的電話。

陸叔目睹一切,回想起出門前林管家的話,憂心忡忡。

小兩口不是和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