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上犯下

程意綿重複今天說的第二次祝福:“端午節快樂。”隨之, 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你等我一下,我上樓拿禮物。”

聽到‘禮物’二字, 陸聿北緊繃的麵色總算有所緩和。

幾乎是飛一般衝上樓, 拎著放在櫃子裏的手提袋跑下去。剛出電梯就看到等在單元門口的陸聿北。

他站在路燈下, 上身的黑色西裝不知何時脫掉, 雪白襯衫將俊美得不像話的臉龐襯托得更加出眾。

一如大學時期見過的無數次:軍訓、在社團、校運會奪得長跑冠軍、年會擔任主持人。

那個時候,身邊同學對他的誇讚溢於言表,程意綿當初還痛批她們是一群外貌協會,隻知道誇讚長相重視外在的東西, 卻不懂人品的難能可貴。

現在回過頭再看,這句話她好像批判早了。

聽到單元入戶門開啟的聲音, 陸聿北轉頭看向她,眼神因時刻閃光的女孩變得溫柔。

“那個,”背在身後的手拉著禮物袋子遞給他, 程意綿這是頭一次給有好感的男人送禮,很緊張, 生怕一個不小心自亂陣腳,她緩口氣保持鎮定後開口:“這是上次承諾送你的禮物。”

“是什麽?”說罷就要打開袋子一觀究竟。

“你回家了再看!”

程意綿趕忙製止,她有勇氣送禮物,不代表可以當場接受審判。

陸聿北看著袋子裏精致小巧的盒子,心癢難耐,忍著衝動答應:“行。”

縈繞在身邊怪異的氛圍使得兩人很不自在,程意綿胡亂找個借口逃離,“對了, 你弟弟回到滬城,明後兩天你是不是要陪他?”

“他要陪那個姑娘旅遊, 我去不太合適。”

來滬城快兩個月沒有回家了,程意綿堅持最初的安排,“陸總,如果明後兩天沒有工作安排的話,我想回趟老家。”

陸聿北爽快點頭:“好,車票記得留著,上班後交給財務報銷。”

“我剛才看高鐵票,隻剩下商務座可選,價格不如機票便宜,”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趕車上,“試用期不給報銷機票費用的。”

“沒關係,你是我的人,財務會給報銷。”

???

‘你是我的人’這句話雖然是表達的工作,可聽起來,怎麽那麽容易讓人誤會?

陸聿北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用詞,忙解釋:“我是說在公司,除了我就屬你的權力最大,一切開支費用都給報銷。”

“哦,”他臉上一閃即逝的逃避刺了心,程意綿彎彎唇,卻是笑不起來,再開口語氣沉重許多,“已經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晚安。”

“嗯。”

轉身,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酸澀令人眩暈,程意綿甚至有些後悔送他試探性的禮物。想著他的世界裏除了工作,哪裏會在意過接近自己的女人,又怎會知曉送打火機的用意是什麽呢。

抱著一絲可能,想著不到最後一刻難見分曉,萬一陸聿北知道,或者他去網上查送男人打火機是什麽意思呢。

總之,在她明示後,陸聿北仍舊沒有任何反應的話,太過傲嬌的男人不要也罷。

假期第二天,收拾完行李出發的早上,突然想起昨天答應季恩珮的話。

幸好沒有上車,她們又加了微信,程意綿找出來打過去語音電話:

“珮珮,你還需要我幫忙嗎?”

季恩珮正在酒店吃早餐,準備前往下一站景點,“我正想通知你呢,剛才我嫂子發微信,說這幾天的行程報備給她就行,我哥沉迷戀愛沒時間管我啦。”

“那就是不用我陪了?”

“我們下一站去騎馬遊海,你今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去玩。”

“我很樂意跟你一起出遊,但是這兩天不行,”程意綿握著行李拉杆下樓,“我兩個月沒回家,想回去一趟。”

“啊,”季恩珮失落道:“那行,等我下次來了再請你去玩。”

“好呀。”

然而回家的這兩天,她的心一直靜不下來,時不時就要打開微信看一下置頂那人有沒有未讀消息。

莫非現在是非工作時間,為尊重員工的假期,陸聿北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想打擾?

懷揣忐忑不安的心情,假期第三天下午坐飛機返程。

把所有期待放在上班的早晨,結果卻是毫無變化。

陸聿北和往常一樣,默默觀看今日股市走向。

偷偷瞄他一眼的程意綿不敢開口打擾,胡思亂想著。

難道是陸聿北看到禮物,暗諷不抽煙卻送打火機,覺得她有毛病?

早知道就送領帶或者袖口,胸針,總之是能在明麵上看到的東西,那樣一來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被動了。

車內的沉默,像一盆冷水澆滅她的所有希望,耳邊響起一句“學妹也是妹妹的一種”,程意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愚蠢。

她怎就誤會陸聿北待她有別的想法呢?

早上持續兩個小時的例會結束,辦公室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

“來趟辦公室。”

程意綿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句話,有種上刑接受審判的感覺。

沒有收到回應,陸聿北重複問:“程秘書?”

“好的陸總,我馬上來。”

今天的工作重點是金林鋼鐵廠的開標,資料和前期準備已經完成,花落誰家,基本沒有懸念。

以為陸聿北叫她來辦公室是談投標的工作,誰知他開口的第一句是:

“今天是你上班的兩個月?”

程意綿:“我是4月26日入職的,嚴格來說算吧?”

“嗯,”陸聿北簽署完一份文件,遞給她,十指交握,似是很期待的樣子,“這是你的轉正申請表,我已經簽過字了,等會兒填好交到人事部。”

“轉正?”

試用期不是三個月麽。

程意綿仔細審閱表格內容,尤其是下半張關於直屬上司填寫的內容。

工作完成情況和崗位職責的履行情況,滿分60,陸聿北毫不吝嗇給她打了滿分。

工作績效,專業工作技能,執行和管理能力通通都是滿分。

最下邊一行的遵守情況,滿分5,實際得分寫了20?

陸聿北抿了口咖啡,說:“已經畢

銥驊

業的大學生,工作轉正自然是有必要的,拓邦從不虧待任何一位有能力有潛力的員工。”

大公司是很好沒錯,但他確定沒有私心嗎?

翻到第二張的職員轉正薪資調整表,程意綿再也無法淡定:

“陸總,我轉正後年薪不是50嗎,你現在填的數字,會不會算錯了?”

不是少了,而是太多了,足足多了兩倍!

陸聿北淡淡道:“你入職前我也說了,轉正後的薪資另談。”

如此明目張膽的加薪,讓公司元老知道了該如何看待她這個新人?

“這不太合適吧,我才上班兩個月,很多工作需要同事幫忙,有些內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拿著不符合能力的高薪,對別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陸聿北語氣平靜,“程意綿,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嫌自己工資高的員工。”

“如果付出和回報成正比,我當然無條件接受。”

現在這種變相加薪,除了給她造成負麵影響,別無意義。

明明她想要的回應不是這些。

陸聿北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說出口的話不容人質疑,“你學習能力很快,複雜的工作流程一遍就能學會,試用期兩個月從未出過差錯,安排給你的工作也能提前完成,每次我需要什麽文件,你總能第一時間交給我。身為上下級,我欣賞你的工作效率,加薪多少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不必在意那麽多。”

理由很充分,但她無法認同。

“還有啊,”陸聿北笑了聲,開玩笑活躍氣氛,“把你上學時候的純真忘幹淨,職場很殘酷,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幸運。”

對啊,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唾手可得,沒有吃什麽苦,工作後遇到曾經的死對頭學長,預料之中的為難也沒有發生。

除了感情這件事捉摸不定,最近困擾得頭疼罷了。

程意綿不再拒絕,欣然接受:

“好的,那我先謝謝陸總抬愛和栽培了。”

“好說。”

拿起桌子上的申請表,起身離開前抬眼往埋頭工作的人看了看。

他的淡定讓程意綿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問問吧,否則她會寢食難安。

“陸總。”

“嗯?”

問他什麽,禮物喜不喜歡麽?

陸聿北身世高貴,從小養尊處優,什麽東西買不到,什麽禮物收不到,怎會在意小小的打火機?

陸聿北恍過神,突然明白過來,“端午節禮物很漂亮,我很喜歡。”

“哦。”

鬆了口氣,程意綿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既然你不追究我們曾經的衝突,希望在今後的工作上,我們能配合愉快。”

程意綿:“?”

什麽鬼,她什麽時候責怪過陸聿北從前的行為了?

離開辦公室後,她立刻百度搜索【送男人打火機的寓意是什麽】

第一條答案是:送男人打火機是一種表達理解和寬容的方式。

還有一條答案是:有‘點燃合作之火’的意思。

再往下翻,也有解釋說:女生送男生打火機通常是為了表達對男生的愛意,在西方國家火焰代表愛情,送打火機是想和對方交往,也有非你不嫁,希望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原來,陸聿北那個榆木腦袋是避開了所有正確答案?

真是氣死她了!

把轉正申請表交到人事部後,程意綿回到辦公室,盯著麵前的電腦,報告隻寫了開頭,她雙手抱胸,思緒完全放空。

除了腹諷陸聿北的愚鈍,還有後悔自己送的禮物。

不對!

她一點不後悔,甚至慶幸當初沒有選那款一萬多的,否則仍是同樣打水漂的下場。

之後的幾天,程意綿照常跟在陸聿北身邊,出差、外出談合作、飯局,總之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必有程秘書在場。

7月初剛好是雙休,李蕊初打電話找她聚餐,聽聲音,好像很失落。

因為自己的事,她把關弛忘在了腦後。

一家石鍋魚店,晚上門庭若市。

一條3斤的紅鮰魚,再加上其他素菜足夠兩人吃,餐廳中間區域有開胃小菜,還有切好的應季水果。

程意綿端著滿滿兩大盤水果回到座位上,放到靠窗戶的另一邊:

“水果好甜,先吃點。”

李蕊初的臉色蒼白,淡淡點頭,卻是提不起精神。

“你感冒了?”程意綿坐到她身邊,摸摸額頭,“不燙啊,遇到什麽不高興的事了?”

李蕊初抱著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我辭職了。”

塞進嘴裏一大塊切好的哈密瓜,嚼完咽下去,程意綿問:“因為關弛?”

“嗯。”

程意綿勸道:“聽陸聿北說,關弛家裏是做的醫藥生意,他們兩個能玩到一起,無論身家背景還是朋友圈,都是極其吻合的,這種男人現實中怎會沒有幾個紅顏知己。而且關弛27歲了,你指望他這個年齡閱曆的人,沒有喜歡或者曖昧的對象,怎麽可能。”

“我知道優秀的人會有很多追求者,但是我不試試,怎麽知道有沒有緣分呢,”李蕊初唉聲歎氣,用輕快的語氣抱怨自己,“前兩天我辦了件蠢事,在他和他女朋友麵前就像個小醜,搞了半天全是笑話。”

“怎麽會是笑話,兩個人能走到一起,除了緣分,三觀合拍才是主要因素。”原來她全知道了,起初程意綿還不知道怎麽講呢,這下完全省略了步驟。

都是美女,怎能放在一起比較。

“我家蕊蕊不僅漂亮性格好,待人也真誠,一定會有更合適的人等著你,別因為這一棵樹蒙蔽雙眼。”

李蕊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喜歡的火苗熄滅後,除了傷心,暫時隻想擺爛一段日子。

“你準備找什麽工作?”程意綿突然來了主意,“要不來拓邦吧,我到人事部看看有沒有比較合適的崗位。”

如果李蕊初來拓邦上班,在同一個屋簷下給範遠揚創造機會,長期相處後,兩人三觀合適又能聊到一起去,感情順理成章地發展,那不是一件美事麽。

李蕊初爽快接納,笑道:“行啊,不過看你平時這麽忙,我有點害怕。”

“崗位不同,所麵臨的工作內容也不同,哪能人人跟我一樣。”程意綿拿紙巾擦去她眼角的淚,安慰道:“不就是男人嘛,滬城多得是,長得帥的也多得是,關於我好姐妹未來的終身大事,今後包在我身上!”

“行,我信你,”李蕊初咬牙切齒,野心勃勃,“記得幫我找一個比關弛好一千倍的!”

“沒……”最後兩個字淹沒在口中。

程意綿差點忘了,拓邦集團不允許辦公室戀情,那她讓李蕊初來上班是為了什麽?找刺激?

“怎麽了姐妹,不會箭還沒出發就死在繈褓裏了吧?”

算了,先安排好再說。

“沒有,你放心,我下周上班就去問。”

心情好轉一些,石鍋魚也可以吃了。

李蕊初拿起旁邊的公用勺子,盛一碗菌湯給她,“你和陸學長最近發展到什麽地步啦?”

提到這個就來氣。

“我送他打火機,他完全沒往那方麵想。”

“不是吧,陸學長智商蠻高的,怎麽在感情上那麽……”

程意綿接下她後邊的話,不留情麵地點透:“笨是不是。”

“對。”

“誰知道呢,或許這就是陸聿北一直沒談戀愛的原因吧。”

戳著餐盤中的魚肉,和朋友肆無忌憚地訴說衷腸,“陸聿北讓我提前轉正了。”

李蕊初為她開心:“這不是挺好呢,代表他很重視你,關心你。”

“重視倒是有,他說我工作能力值得,可你哪裏看出他關心我了?”

“姐妹,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特殊吧?”李蕊初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一句句幫她分析,“哪有什麽都不會,到大公司的第一天轉到總裁辦,還是在一把手身邊工作?咱們前腳剛畢業,後腳他就讓你轉正了耶,這不叫重視關心,對你有意思?”

除了試探泡湯影響幾天心情外,事後程意綿想到八位數的年薪,簡直開心到起飛呀。

“還有,他給我轉正後的工資翻了兩倍。”

李蕊初差點流出口水,盡量控製住興奮,“我滴媽,年薪一百萬?月工資就是八萬多!嗚嗚嗚,富婆求抱抱,求收留!”

接著,她打趣道:“都把你寵到這種程度了,他會不會真的對你有意思?”

程意綿想也沒想,瞪大眼睛一口否決:“不可能,我送他打火機他也沒有聯想到男女感情方麵,僅憑轉正,他就是對我有意思?”

“嗯,你覺著呢?”李蕊初反問。

相處模式倒回從前,陸聿北沒有明確表示,給她集團員工沒有的福利是看重工作能力的話,那麽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得通:

“他那個麻煩精,不過是想變著法折磨我罷了!”

李蕊初笑笑,“唉,姐妹呀,我可算體會到‘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句話的含義了。”

“嗯?”

“沒事,快吃魚吧。”

程意綿舀了勺菌湯,鮮滑可口,濃鬱香氣撲鼻而來,她手動點讚,“味道真不錯,改天帶陸聿北來嚐嚐,或者讓他家大廚做成午餐帶到公司。”

李蕊初點頭,笑得意味深長。

周一上班的第一天,車子抵達停車場入口時,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些人突然堵住車子前方的路,謾罵聲從車窗縫隙鑽進來,不絕於耳。

程意綿趕忙給保安部打電話。

幾分鍾後,十個身穿製服的人出來控製場麵。

“我下去問問怎麽回事。”

剛把手放在門扣上,陸聿北拽住她的胳膊。

“交給其他人解決,”陸聿北不許她擅自做主去冒險。

兩人注意力各在別處時,窗戶縫隙鑽進來幾根手指,鬧事者趴在車窗上謾罵,“什麽破物流公司,弄丟東西不管不問也不賠償,開豪車了不起嗎,快滾下來。”

程意綿驚魂未定,胳膊上一股力量把她拖向安全區域,身體撞在一起的悶疼感差點讓她痛呼出來。

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嚴肅的質問聲:“最近有什麽物流糾紛事件?”

程意綿轉頭,視線落在近在咫尺的下巴上,輕輕吞咽口水後回答:“沒有接到啊。”

“別出去,回公司再說。”

保安把一群人拉開,順便報警處理,馮師傅踩著油門衝向地下停車場。

他們下了車後去坐電梯,還沒喘口氣,身後嘈雜的腳步聲漸近。

停車場的出入口本就正對馬路,24小時有人輪崗看守,但不會關門,所以掙脫保安的束縛後,鬧事者一個個跟過來。

“弄丟我在網上買的八千塊玉石,物流網點不管,總公司也不管,我看你們就是狼狽為奸,私吞了。”

“我們給客戶開的發票麵額三百萬,丟了可要我全賠的,也是一個月沒等來回信。”

“我和我老公在南圳拍的婚紗照用的拓邦物流郵寄,現在卡在陳縣沒有消息,可不得來總公司麽。”

“我們公司所有的訂單都是發的拓邦物流,價值十幾萬的貨,現在全沒了也得不來說法。”

不僅如此,還有將近二十幾萬的受害者沒來。

他們七嘴八舌的控訴太過雜亂,糾紛原因到底為何根本聽不清楚。

程意綿站出來控製局麵,喊一遍兩遍止不住大家的議論,便大吼一聲,回音在地下室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你們可以先聽我講幾句嗎?”

為首的人問:“小姑娘這麽年輕,你的話能好使嗎?”

“當然,我是這家物流公司總裁的秘書,除了老板,我的話是最有權威的,”言罷,程意綿把脖子上的工作證件翻轉給他看,直到麵前的人沉默後,才開口:“因為沒人匯報,所以我不明白你們是什麽糾紛,當然,難免有人瀆職隱瞞這件事,所以請不要急,給我一點時間調查清楚,再來解決問題好麽?”

“還調查什麽呀,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旁邊的女孩子站出來,講述來龍去脈:“就是我們網購用的是拓邦物流,現在因為物流信息卡在陳縣網點一個月沒有消息,我們就到網點去找呀,結果發現倉庫不在了,打客服電話又一直報的那個地址,投訴無門沒人管,所以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下,來總公司討要解決辦法。”

“我明白了,”程意綿說:“我會盡快給大家解決問題,但請不要聚眾鬧事,畢竟情節嚴重的屬於違法犯罪行為,我們心平氣和一點不好麽。”

“我們也不想鬧事,可是這不剛被你們一樓的保安給趕出來,氣不過。”

陸聿北看完全過程,很滿意程意綿遇事的處變不驚,抬步向前停在她身邊,由內而外散發的威懾嚇得眾人不敢出聲。

他招手喊來保安,交代道:“帶他們到休息室,好茶好點心招待,等調查清楚了再說。”

“好的陸總。”

那些人跟在保安身後坐電梯上樓,糾紛暫時平息。

抵達頂層的時間,不用他安排工作,程意綿主動請纓:“我馬上去調查。”

“嗯,”陸聿北推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絲心疼,“辛苦了。”

程意綿愣了下,笑笑:“不辛苦,這是我職責所在。”

兩個小時後,程意綿總算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竟是因為陳縣那邊連下十天的暴雨,加上工資拖欠了兩個月,所以陳縣物流網點的工作人員關閉倉庫,集體罷工。

解決這件事不難,派兩個部門將近二十名工作人員到陳縣處理問題,挨個把快遞找出來送到收件人手上,損壞的快件無論有沒有購買保險,照理賠償,務必一周內完成任務。

休息室內,聽完程意綿的保證,因為她的真誠大家不再為難紛紛散去,說回去等通知。

忙完這些已經是中午,程意綿上樓,照往常那樣去頂樓用餐,然而她剛出電梯就看到有個戴眼鏡的男士從總裁辦公室出來。

兩人打了照麵,互不認識也沒有交流。

她停在唐清姿身邊,不明所以地問:“這誰啊?合作方?”

“來麵試的。”

“麵試?”

能直接到總裁辦公室麵試,好像公司上下除了程意綿,再無他人了吧。

唐清姿微愣,驚訝道:“你不知道嗎?陸總在招秘書。”

“什麽?”這個消息對程意綿來講可謂是晴天霹靂,“給公司哪位領導招的?”

“陸總親自麵談,當然是給他自己招的啦,”唐清姿提前恭喜,“看來你馬上要升職了!”

升不升職她不清楚,因為陸聿北從未提過。對於忙碌半天為公司解決糾紛的程意綿來講,招聘新秘書這件事太過突然了。

仔細回想,上班這兩個月她沒有在工作上出過差錯吧,否則陸聿北也不會讓她提前轉正,又漲工資來著。

懷揣疑問叩響總裁辦公室大門,程意綿心事重重,拎著保溫箱,將午餐擺上桌,如果不問清楚,這頓飯難以下咽。

站到辦公桌前,她小心翼翼地提問:

“陸總,我最近沒犯什麽錯吧?”

陸聿北敲著鍵盤回複郵件,抽空回答:“沒有。”

沒有就好。

“我剛才聽姿姿說,你在招新秘書?”

陸聿北沒有否認:“對。”

如果不是她問出來,陸聿北是不是要打算隱瞞到新人上崗?讓她在一眾同事麵前丟臉?

“我既然工作沒出差錯,為什麽要找人代替我的崗位?”

“拓邦集團事務繁多,你能力有限,忙不過來。”

“工作這兩個月,我一直有在好好工作,你也看到了,”程意綿穩住情緒,搬出事實跟他據理力爭,“如果是我能力有問題,調職我認,可是剛才的糾紛是我解決的,你給我開了高薪,無論什麽難題,我都會拚盡全力。”

“我知道,”陸聿北放下手中事務,被她眼眶中打轉的委屈刺痛雙眼,語氣也變得輕柔,“換你到其他輕鬆的崗位,不好麽?”

“你是老板你說了算,那我的薪資呢?”

依譁

陸聿北麵色平靜道:“照常。”

“請問,拓邦集團除了那些股東元老和副經理,有哪個崗位是我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可以勝任,並且能夠拿到年薪一百萬的?”

陸聿北早有安排,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我打算開設一個新部門,專門監察各部門和領導層的工作情況,你覺得怎麽樣?”

那不就是廢物部門,完全不需要技術含量嗎?去大街上隨便拉來一個人都可以。

她何德何能讓陸聿北金口大開,專門為了減輕一個人的壓力去創建這種部門,而且毫無怨言給她開年薪一百萬。

他們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夫妻,不明不白的關係傳出去,不就等於……

程意綿捏緊拳頭,隻覺得自己被人當麵侮辱了一番,索性破罐子破摔,“陸聿北,你到底什麽意思?”

“很明顯,我在體恤你的辛苦。”

“體你妹!”程意綿快氣炸了,工作付出不被上司看在眼裏,折磨她多日搞不清楚的感情問題又在這一刻爆發,“你有話就直說,看不起人也不用拐彎抹角,隻知道耍人玩,你這種人鬼才會喜歡。”

陸聿北攤開手掌,不懂,“你這話什麽意思?”

得不到正麵回應,程意綿對他失望極了,她取下脖子上的工牌,丟在桌上撂下一句:“意思是,我不幹了!不陪你這個大少爺玩遊戲了!”

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程意綿摔門而出。

而辦公室內的爭吵,還沒去四樓吃午飯的總裁辦員工全部聽到了。

程意綿胡亂抹著眼淚,挫敗感襲來。

誤會陸聿北喜歡她,是她22年以來最大的失敗。人長了嘴,喜歡就說出來呀,不說那就是沒有,送了禮物,卻把用意轉到什麽不追究曾經的衝突上?

變相漲工資,開設廢物部門,讓她在公司嫌得發慌,放在有骨氣的程意綿身上,她難以忍受,也不接受。

走出電梯,地下停車場冰涼的風吹在身上。

她竟跟隨習慣驅使,到了這裏。

心很痛很難受,她走得太急沒注意腳下的減速帶,高跟鞋歪了下,腳腕吃痛,程意綿咬牙忍受,煩躁地脫下鞋子用手拎著。

不等她直起身,一道勁風接近,手腕被人捉住。

“你不能在生氣的時候罵我幾句,不講清楚就辭職不幹了。”

程意綿別過臉,態度冷硬,“我沒什麽好說的,放手。”

“你沒有,我有,”陸聿北收緊手上的力道,唇線繃緊,“我想跟你說件事。”

說什麽?勸她識趣一點接受安排嗎?

正在氣頭上的人腦子嗡嗡的,“我現在不想聽你講話。”

她怕自己理智全無,撕破教養去罵他。

“我們坐下來聊聊,好麽?”

“不好。”

陸聿北不放她走,將人拽回來,這回的語氣帶著強硬,“程意綿,你能不能對我溫柔點?”

“溫柔?”程意綿抬腳踩他,然而光著腳除了硌到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嫌我不溫柔你去找別人,滬城這麽大,除了拓邦我哪兒都能去,再不然我回老家,我……”

話音未落身子騰空,一陣天旋地轉後,她被陸聿北扛在肩上。

“陸聿北,你從小的教育就是扛人麽,信不信我到董事長夫人那邊控訴你的行為,快放我下來。”

邊說邊打他的後背,然而她的力量在陸聿北身上根本無濟於事。

陸聿北裝作聽不見,單手製住她的胡亂掙紮,掏出兜裏的車鑰匙解鎖,而後拉開車門將人塞進後座。

接著“砰”一聲,隔絕不遠處看熱鬧的員工視線。

不敢上前勸的同事們匆匆離開修羅場。

“你是土匪麽,不想跟你溝通就扛著人走,哪有你這麽霸道蠻不講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