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六零贅婿（十一） 救命恩人
一到醫院, 老人就被推進了手術室，期間軍裝男人離開了片刻，沒一會兒的功夫, 就烏泱泱來了一群人。幾個正輪休的主任也被緊急通知趕到醫院, 甚至沒工夫和領導們寒暄，就進入手術室救治病患。
這一係列舉動，都顯示了老人非同一般的身份，而宋辰臉上也恰當的流露出震驚、拘謹等一係列情緒，他抱緊自己的小背簍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在一群氣勢威嚴，神情焦灼的縣委、軍委領導邊上, 就像是一隻誤入狼群的小白兔。
被搶救老人的警衛員隱晦的觀察著他，看到他的表現, 打消了對他的懷疑，對方的表情，顯然事先不知道老首長的身份。
約莫過了大半個小時,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之前匆忙趕來的院長麵色輕鬆的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他的表情, 手術室外等著的人也跟著放下心來。
“幸好之前的搶救措施妥當, 要不然，老首長恐怕撐不到醫院。”
縣醫院的院長有點本事, 他身兼中西醫, 早些年在省大醫院裏工作, 隻是他有留學背景, 看時機不對趕緊激流勇退選擇回到家族根基更深的老家縣城, 在小小的縣醫院裏當他的院長。
在搶救老首長的時候, 他一眼就看到了老人被解開的上衣，以及紮在穴位上還沒來得及拔掉的一根銀針。
顯然在老人被送來搶救之前，已經有人先一步做了急救的措施，也是這個步驟，為老人爭取了一線生機。
“老首長現在的情況穩定下來的，隻不過意識還沒恢複，具體的情況，還是得等老首長醒來以後再行觀察。”
不管怎麽說，命是保住了，懸在他們頭上的這把刀，也暫時不會落下了。
這位可是當年最早跟著中央那位打小鬼子的老部下之一，這次低調回鄉祭祖，要是折在了這兒，誰知道會不會是什麽敵特勢力的陰謀，到時候恐怕他們縣裏的這些人，上上下下都得被清查一遍。
“小同誌，謝謝你，是你救了首長。”
葉濤，也就是老人的警衛員，感激地握著宋辰的手。
見救了老首長的居然是眼前這個青澀的少年，院長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詫，他看那根銀針紮的穩，穴位分毫不差，入勁尺寸也恰當無比，還以為是首長運氣好，遇到了一個經驗老道的中醫。
“不不不，不用謝我，其實我也就是正好遇到了，換做其他人碰見這種事，能幫忙肯定也是會幫的。”
麵對那麽多人的注視，宋辰有些慌亂，隻能一個勁兒的連連擺手，白皙的臉蛋都漲的通紅。
“小同誌是哪所醫院的大夫？”
院長探究著開口了，雖然宋辰模樣白淨秀氣，可從他的打扮來看，真不太像是家境良好的城市家庭的孩子。
此時院長懷疑，眼前的少年是不是公社或是生產大隊那邊的衛生員，但他本人更偏向宋辰家中有長輩行醫，他從小被長輩教導，才擁有這樣老辣的針灸本領。
如果是底下的衛生員，按理都會送來縣醫院培訓一段時間，他有這方麵的本事，他們醫院沒道理不把人才留下，而是安排到鄉下地方。
“我哪是大夫啊。”
宋辰的臉更紅了，嚅囁著說道：“我就是跟我們村裏的老大夫學了點本事，因為我自己身體不好，有時候心髒不舒服喘不上氣來，那位老大夫就會給我紮幾針，後來老大夫去世了，我就自己給自己紮，之前我看哪位大爺的情況好想和我有些相似，情急之下就幫著紮了幾針。”
“當時我在老人身上找了一圈，沒找到藥，所以才冒險紮針的。”
怕眼前這些大人物覺得他拿老人的身體開玩笑，惹上麻煩，宋辰又著急忙慌補充了幾句。
“當時大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才冒險試一試，我也知道我這行為挺莽撞的，所以這才跟著來了醫院，要是有什麽問題，我得負責的。”
少年的眼神真摯又純樸。
“現在好啦，您誇我救的好，那就說明我沒做錯事，那位大爺還好好的，這就是最好的消息啦。”
他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純然為老人保住一命而開心，完全沒想過，老人要是沒搶救回來，而他這個胡亂給老人紮了一通，又跟著來醫院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不，他知道，他跟過來的目的就是怕老人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個“搶救不當”的人也應該負責任。
即便那是危急情況下唯一可能挽救老人的手段。
在場的都是人精，許多人手底下甚至都不幹淨，可麵對這種傻乎乎又極度赤誠的少年，都有種慚愧的感覺。
陽光太刺眼，讓人都沒辦法坦然地和少年對視。
就在這個時候，老人從手術室裏被推了出來，所有人都目光都被還未蘇醒，躺在**雙眼緊閉的老首長吸引過去。
等有人再次想起宋辰時，這個做了大好事的少年卻已經離開了醫院。
“人呢？那麽大一個人怎麽不見了？”
“那個小同誌叫什麽名字？哪的人？”
大家互相詢問起來後才發現，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救人者的姓名和來曆。
那麽大的陣仗，連休假的院長都急急忙忙趕來救人，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應該知道，被搶救的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沒救過來也就算了，可能要背鍋，現在人救回來了，等待救人少年的是潑天的富貴，可這個時候，他卻偷偷溜走了。
他難道不知道，憑借這份恩情，他能得到什麽？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施恩不圖報的高潔品德。
眾人腦海中浮現關於那個少年的記憶，不由在心中感歎，原來相由心生不是說說而已，真有心靈和外表一樣純潔的人。
“這是不是那個小同誌的東西？”
有一個眼尖的，在宋辰剛剛坐著的那個位置邊上撿來一張紙條，隻見這是一張介紹信。
“紅星公社，上陽村……社員宋辰……”
現在人員流通管製比較厲害，村裏人進城都需要向大隊長開具一張進城的介紹信，遇到了紅袖子的突擊檢查，就要把這張介紹信拿出來。
再聯想到剛剛宋辰說的，他是像村裏老大夫學的皮毛醫術，顯然他今天就是鄉下進城辦事。
“幸好落下了這張紙條。”
雖然覺得那個孩子秉性純良，可看到遺落的紙條，一群活成精的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有意為之。
但不管怎麽說，這件事老首長這件事，還得徹查。
看起來似乎隻是老首長意外病發遇到好心人被救，可當時老首長為什麽病發，本應該留在老首長身邊的警衛員為什麽消失了，以及宋辰這個人的出現，真的是巧合，還是有心人一步步的算計？
不怪大家陰謀論，因為現在的敵特勢力還依舊活躍在華夏的土地上，這些年，也不是沒有革命英雄遭到報複。
“我接受檢查。”
葉濤的聲音沉穩有力。
作為老首長的警衛員，他沒有時刻陪在老首長身邊，這就是他的錯誤，即便現在老首長化險為夷，該有的處分還是少不了的。
老首長活了，但這件事的後續影響未必比之前那個世界來得小。
但此時的宋辰已經慢悠悠的來到了集合的地方。
也怪他的衣服太破，介紹信就那麽恰當的掉在了地上，絕對不是他故意把介紹信丟在那兒的，他用自己的人品發誓。
此時正偷窺著宋辰騷操作的007要不是沒有手腳，這會兒真的該捶胸頓足質問一下自己的契約者了。
辣麽多個世界，它還偷偷摸摸動了那麽多手腳，這才漲到15點的人品，真的有人品可言嗎？
但不管人品多低劣，操作多麽騷，任務的完成度是實打實的。
想到被他忽悠著去向主神爭取權益的小傻瓜敬業統，007深吸了一口氣，它還得幫著去添一把火。
誰讓這個人品及其令統發指的人是自己的契約者呢，比起隻和他在當前世界有牽扯的小世界伴生統，他們才是寵辱與共的一體啊，如無意外，生生世世都要糾纏在一起。
007就不明白了，宿主這張嘴哄小敬業不挺利落的嗎，怎麽就不能哄哄它呢？
雖然它這樣高潔又智慧的統，肯定不喝這種迷糊湯。
宋辰不知道自己又被偷窺了，就算知道了，他也無所謂。
他做事向來坦坦****，不怕統知道。
因為中間耽擱了太久，等宋辰到的時候，集合的最後時間也快截止了，村裏人基本都已經到齊，圍在一塊嘰嘰喳喳。
話題的中心理所當然還是“提車”歸來的林滿。
一輛黑色的永久牌自行車，漆身鋥光瓦亮，作為這個年代的奢侈品，一輛永久牌自行車在人們心中的價值，不亞於你在後世買回家一輛保時捷瑪莎拉蒂。
相比較鳳凰牌自行車的高大，永久牌自行車的體型更秀氣些，也是女性買車的優先選擇，但按照林滿的高挑身材，她即便選擇鳳凰牌自行車，也絲毫不會違和。
大夥兒隻以為她猛女有一顆嬌嬌的心，這輛自行車也是專門為自己選的，沒考慮過未來另一半的喜好。
但這也不算什麽，別說永久這種大牌子的自行車，誰家結婚能買來一輛二手的舊車，都是極有麵子的一件事。
買到車後，林滿還去車管所上了牌，打了鋼印，大夥兒稀罕的打量著這輛簇新的自行車，要不是還要點臉，這會兒真恨不得林滿把自行車借他們騎幾圈。
“人齊了吧？”
老楊頭摸了摸夾在耳朵上沒舍得抽的兩支煙，其中一個知青有手表，看了眼時間後提醒了老楊頭集合的最晚時間到了。
點了點人數，還有兩個知青沒來。
“算了，不等了，回去吧。”
老楊頭解開拴著騾子的繩索，吆喝了一聲。
不可能為了兩個知青拖延其他人的腳步，大家都隻請了半天假，下午地裏還有活呢。
“等等！等等我們！”
正說著，遠處跑來幾個人，邊跑還邊揮手。
“楊叔，我碰上幾個隔壁林家溝的知青，他們正好也要回去，也讓他們蹭一趟車吧？”
隻見那兩個遲到的知青身邊還跟著四個人，林滿瞟了眼，有點眼熟，確實是他們村的知青。
聽了那兩個知青的請求，別說心疼騾子的老楊頭了，已經坐在騾車上的人這會兒也有些不樂意。
騾子是生產隊的重要家畜，平日裏喂養精細不說，也舍不得往死裏使喚它們，因此就算載社員來城裏，能載的人數也是有限的。
人太多，太重，一趟下來，騾子可就要累壞了。
再說了，後麵的板車就那麽大，他們來時剛剛好，就算現在少了一個林滿可以自己騎自行車回去，算上新添的四個知青，那也多了三個人，原本就不寬敞的位置，現在更擁擠了。
“叔，麻煩你了。”
四人中的蔣毓成還算有眼色，掏出來一根煙分給老楊頭。
他本人不抽煙，但他下鄉的時候，他爸專門在他的行李袋中放了兩條煙，不是什麽名貴的特供煙，就是百貨商店裏憑煙票就能買到的那種便宜香煙。
但要煙票的有濾嘴的香煙，在鄉下地方看來，已經是十分高級的幹部煙了。
來到鄉下後，蔣毓成拆了其中一條煙，私底下分給大隊長一包，大隊書記一包，平日裏隨身也會帶一包煙，遇到一些特殊情況，就分一根出去。
果然，在收了蔣毓成的煙後，老楊頭的臉色就舒緩很多。
跟在蔣毓成身邊的青年也很有眼色，掏出一袋花生熱情地分給車上的大娘嫂子們，他心裏其實也有些舍不得，別看他們在鄉下這個產糧的地方，因為幹不好農活，掙得工分完全填不飽肚子，隻能靠家裏補貼。
花生這種東西雖然吃不飽，卻是最好的零嘴，還能補充油份，一圈分下來，原本滿滿一袋的花生少了一層。
可沒辦法，回去的路太累人，現在有騾車可蹭，他當然願意少走兩個小時的路。
“大姐，大娘，這是我媽給我寄的五香花生，自家炒的，又香又酥。”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了，還有吃人嘴軟呢。
雖然每人手裏也就分到七八顆花生，但還是讓這幾個蹭車的知青打開了局麵，也沒人反對他們蹭車了。
老楊頭指揮著大夥兒往裏擠了擠，總算給遲來的這幾個知青留出了足夠的位置。
坐到騾車上的蔣毓成偷偷觀察著騎著自行車，和騾車並排而行的林滿，他沒想到會和林滿在這裏碰上。
這段時間在村裏散了一圈煙，足夠他打聽到許多消息，他也不著痕跡的引導著那些人聊了許多關於林滿的事。
從林滿出生，她小叔一家不願意養她和林家二老鬧翻，到林滿為了贍養奶奶，拒絕了一位賞識她的軍隊領導，再到她一個人養家，把奶奶養得白白胖胖……
他承認，因為一些先入為主的印象，讓他對林滿產生了誤解，但他不是沒腦子的人，在結合了村裏一些或好或壞的評論後，他已經有足夠的認知勾勒出更完整的林滿。
能幹，孝順，果斷，林滿的身上有很多難能可貴的品質。
可同樣的，她的身上也有一些顯而易見的缺點，那就是衝動易怒，不夠圓滑。
當然，蔣毓成還沒有找到機會真正和林滿接觸，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通過對周圍人描述的分析所了解的林滿，是否足夠正確。
他還在躊躇，要不要挑明自家和林家的那段淵源往事。
雖然現在都宣傳男女平等，但在閉塞的鄉下，對女性的束縛還是比較大的，如果他和林滿那段戲謔般的娃娃親傳出去，他又沒有和林滿在一起，無疑林滿將會遭受到的惡意揣測，絕對比他來得多。
蔣毓成捫心自問，他也是個庸俗的男人，想找一個溫柔的，漂亮的妻子。
下鄉是無奈之舉，重拾娃娃親更是下下策，下鄉前，他沉重的思緒裏還抱著對那個未曾謀麵的娃娃親對象的期許。
但顯然，高大健美的林滿身上沒有他喜歡的女性的溫柔婉約。
他佩服林滿作為女性扛起養家重擔的能力，卻很難喜歡上這樣的妻子。
於是他猶豫到現在，今天又專門請假去城裏往家打了個電話，打聽家裏的情況。
至於另外三個同行的知青，一個是去年下鄉的老知青齊進步，和蔣毓成來自一樣的城市，兩人一見如故，正好對方今天也要來城裏取包裹。
另外兩個是和蔣毓成一批下鄉的女知青，她們倆還不習慣鄉下的生活，找到機會就想請假偷懶，來城裏采買點東西解饞。
薑妮兒被擠在人群裏，即便老楊頭已經盡可能將騾車趕得穩當，她還是有些受不了鄉下顛簸的小路，以及周圍擁擠的環境。
她甚至都聞到了身邊那個婦女身上的味道，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洗衣服了。
“人太多太擠了，林滿同誌，不如你騎自行車帶我吧，咱們都是一個大隊的人，本來就應該互幫互助。”
心思活絡的薑妮兒盯上了林滿，她沒想到這個鄉下丫頭居然還能買得起自行車，想到林玲的那些話，薑妮兒心裏嫉妒中帶著不屑。
林滿都能買得起自行車了，卻也不願意幫襯親小叔一家，可見這個人很沒人情味。
買自行車的錢，好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呢。
“我的車後座，隻能坐我將來的男人和孩子。”
林滿瞟了眼薑妮兒，她那點小心思在她看來，根本無所遁形。
不喜歡她還想蹭她的車，做夢去吧。
林滿的餘光殷切地看著宋辰。
你的，都是你的！
看這些討嫌的都把她家辰兒擠成啥樣了，真叫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