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六零贅婿（七） 打人
“滿丫頭, 咱可不該那麽想啊，你們老林家的香火還有你小叔呢，你幾個弟弟難道是擺設？將來你爹的生辰死祭, 自然由親侄子操心, 男人才是香火苗，你一個丫頭，早點嫁個好人家，生幾個娃娃才是正道，你爹娘在地下也能欣慰。”
花媒婆的嘴巴開開合合，她雖然是個女人，卻向來看不上女人。
“小腳婆, 你快勸勸滿丫頭，這願意入贅的男人能有幾個好的, 可別讓滿丫頭為了爭一口氣，誤了自己一輩子。”
在花媒婆看來，林滿這麽做就是為了和她小叔家別苗頭。
還是林滿氣性太大, 其實當年她小叔不願意養她也情有可原, 那年月誰家日子都不好過，現在林滿的日子不已經好過起來了嗎, 為什麽不願意和她小叔家和解呢, 她那麽有本事，要是願意幫襯她幾個堂兄堂弟, 她小叔肯定也會記得她的好, 到時候家裏的男人掃墓, 也不會把她爸給遺漏了。
一個女娃娃和家裏的男丁鬧翻臉對她有什麽好處？
花媒婆的話不中聽, 但有一句話老太太是讚同的, 那就是願意上門的男人大多都是有缺陷的。
在老太太看來, 自己親手養大的孫女哪哪都好，配得上任何一個優秀的青年，可要是招贅，能選擇的範圍就太少了，而且真正有本事的男人，又有幾個願意當上門女婿呢。
但凡心氣高些的，即便一開始心甘情願，在旁人日複一日的取笑嘲諷中，恐怕也會變了心態。
老太太這把年紀，經曆了長子長媳和丈夫的接連逝去，也經曆小兒子的忤逆不孝，有些事情，她早就已經看透了。
香火和傳承重要嗎？就算重要，也不及孫女的終身幸福來得可貴。
林滿也看出了老太太眼底的不讚同，但她已經打定主意。
雖然她已經生活在這個世界二十來年了，可她骨子裏還是曾經那位威名赫赫，說一不二的大將軍，心態上，終究有別於這個時代的女人。
而且昨天她已經打聽過宋家的情況，家裏男丁多，又是後媽當家，宋辰這個小可憐在家也不受重視。
要是他願意，宋家絕對不會攔著他不讓他嫁人。
病秧子又怎麽樣，林滿有信心把人養得白白胖胖。
“我老了，咱們家現在是滿妹子當家。”
老太太雖然心裏頭反對，可在外人麵前，她給孫女留足了麵子，隻想著私底下再和孫女好好說說。
她還小，別聽了旁人幾句議論就覺得作為獨女她有替亡夫亡母傳香火的義務，隻要她記得她爹娘，以後也教著她的孩子認認姥姥姥爺，她爹的香火就不算斷。
“有根真的是個好小夥子，幹活利落，每天能掙八九個工分。”
他們這兒男人滿工分是十分，但也不代表所有男人都能掙滿工分，像林滿這樣比男人能幹，掙超額工分的女人，更是開天辟地頭一個。
林有根能掙八九個工分，不算好，但絕對也不差。
“是挺勤快的，經常幫女知青幹活呢。”
老太太順著花媒婆的話，微笑著誇讚。
就是臉上這笑，帶著不陰不陽的味道。
花媒婆被噎了一下：“小年輕嘛，熱心腸，再加上那些女知青柔柔弱弱，狐狐媚媚的，有根這孩子單純，不就上套了嗎，不過等結了婚，成了家，有滿丫頭管著，肯定就不那樣了，再說了，他幫女知青幹點活還能掙八九個工分，等以後一心一意幹活，滿工分還不是手到擒來，再加上滿丫頭的本事，誰家日子能有他們紅火。”
“別別別，咱們家滿妹子耽擱不起有根的善心，這婚事八字沒一撇呢你就把倆人扯一塊說，這不是壞我家滿妹子的名聲嗎。”
老太太拉下臉，任誰都看得出來她這會兒的不愉快。
老太太不高興，原本表情還比較平淡的林滿也跟著眉頭微簇，看得花媒婆心跳都加速好幾拍。
林滿不是好性的人，早些年老太太帶著她生活，村裏大多數人就算幫不上忙，可也不會主動欺負，但總有一些混不吝的，仗著林家長房沒男人，想占她們的房和地，想偷她們的糧。
還有些孩子，不知從哪兒聽來了一些話，編兒歌笑話林滿克父克母，是個沒人要的掃把星。
還有些孩子仗著比林滿大，就想搶她割的豬草，挖的野菜野果。
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最後都被林滿打服了。
她從小力大無窮，七八歲的時候，力氣就不比成人弱，隻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打不過大人，但這孩子性子跟狼一樣，記仇，還打不服。
曾經有一群孩子想搶她的板栗被她揍了，其中一個孩子的長輩不要臉，小孩子的打鬧都要摻一腳，一家子上門鬧事，那個時候林滿還小，雙拳不敵四手，吃虧了，後來還是村幹部上門勸阻調停，那家長輩挨了教訓，卻因為臉皮厚不痛不癢，還對自己的行為洋洋得意。
林滿沒吃這個虧，從那以後，隻要看到那家的孩子就往死裏打，和她發生爭執的是那家二房的孩子，但當天打上門來的還有那家大房四房的人。
於是除了有良心知道自己不占理，所以沒有出現的三房，其他幾房的孩子都遭了殃，林滿可不管那些孩子無不無辜，誰讓他們老子娘造孽。
那段時間裏，那家的孩子天天鼻青臉腫，甚至覺得隻要出門就會挨揍，害怕到一腳踏出門就會嚎啕大哭。
那家的人也不是沒有上門找過事，可還是那個辦法，林滿挨了他們多少下，他們家的每一個孩子，都要翻倍還回來。
林滿甚至還放話，隻要不把她打死，她就把他們的孩子往死裏打。
可他們敢打死林滿嗎？人家可是雙管齊下，小的打孩子出氣，老的直接跑去了公社，穿著喪服在公社外、在武裝部外打滾，質問政府是不是不管犧牲將士留下的孤兒老母，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欺負死。
當時看熱鬧的人太多，事情傳出去，影響很惡劣，那個時候還有很多戰事，國家內部也有很多曆史遺留問題，要是戰士們的後方沒有做好保障，他們的家人都得不到保護，那他們守護這片土地的意義在哪裏？戰士們還能安心打仗嗎？
領導一層層施壓，村裏的幹部被批評後，也不敢和稀泥了。
那家人總算知道怕了，拘著孩子不讓出門，可林滿直接翻牆進去揍人，沒辦法，那家又每天留幾個大人在家守著孩子，可林滿力氣大動作又靈活，兩三個大人護著十幾個孩子，總能被她找到機會下手，趁機揍到幾個孩子。
總不能全家人都不下地吧，就留幾個大人在家看顧的行為，都讓他們在那個月損失了不少糧食。
整整一個月，那家天天鬼哭狼嚎，大人也心力交瘁。
林滿自己也沒討好，幾次摩擦中，挨了那家長輩幾下。
可對於受傷慣了的林滿來說，這點傷不痛不癢，每次躲不開她就用臉迎接拳頭巴掌，把傷都留在最顯眼的位置。
她就頂著那張青青紫紫的臉，站在那家人麵前，明明那年也才七歲，卻像是大人一樣，對著所有人宣告。
以後誰再敢欺負她，欺負她奶奶，就是這個下場。
以前大夥兒對她的態度是忌諱，從那以後，對她的態度是畏懼加忌諱。
從沒見過這麽混不吝的小丫頭，而且林滿還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架勢，原本覬覦她手中撫恤金的林小叔一家，在那以後也消停了很多。
小時候的林滿就能把幾十口人丁的大家庭折騰成那樣，現在她長大了，力氣更是深不可測，還有一身不知從哪兒學來的身手，當年揪著一群孩子打，現在能把一群大人打成孫子。
可畢竟這些年大家都畏懼著林滿，沒有和她發生過大衝突，也沒有直觀的見識過林滿發威，對她的害怕，好像也變得空洞了一些。
花媒婆想到林有根他娘承諾的一塊錢謝媒禮和十個雞蛋，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
“滿丫頭，你尋思尋思，有根這孩子條件不差。”
花媒婆掰著手指頭給她說著林有根的優勢。
“他模樣老實。”
個子矮，長得醜。
“他心地好。”
喜歡幫女知青。
“他家勞動力多。”
幾個兄弟他是老小，前頭的哥哥們都已經成家，生了一堆侄子侄女還沒分家。
“他爹娘也都還能幹，特別是他娘，林嬸子你也認識，將來還能給你們帶孩子。”
你就安心下地幹活掙工分，等你進門，他娘就能待家裏好好享受媳婦的孝敬了。
“而且有根家也鬆口了，等你嫁過去，還能時不時回來照看老太太，反正就在一個生產隊，走幾步路也不麻煩。”
當然，花媒婆沒有說的是既然林滿還有老太太這個拖累，他們家也允許她一個嫁進門的媳婦照顧娘家，那彩禮錢就得好好商量商量了。
還有林家這老房子，林鬆生了四個兒子，前頭三個兒子又生了十幾個孫子孫女，按照這幾個兒子的年紀，他們的媳婦還會不停地生，家裏的房子實在是不夠住，林家就一個老太太，空著那麽多房子有什麽用呢，到時候就分給林家幾個兒子住。
他們家男人多，將來都能給林滿撐腰，這也不算占林滿便宜。
“既然花媒婆你覺得林有根那麽好，那就介紹給你自個兒閨女吧。”
林婆子躲在不遠處盯著林家的動靜，她眯著眼，看清了小腳老太婆和林滿拒絕的動作，林婆子心裏騰得升起一股怒火。
林有根是她最疼的小兒子，要不然，對方也沒底氣沒幹完自己那份活，就去女知青那裏獻殷勤。
因為林有根的行為，家裏的哥哥嫂嫂都有意見了，經常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要不是需要林家的老宅子緩和自己幾個兒子的矛盾，林婆子才不願意自己優秀的兒子娶一個喪門星進家門呢，誰知道這晦氣玩意兒會不會損了她兒子的大福氣。
“滿丫頭，你這是看不上你有柱哥？”
林婆子按耐不住，不顧時下雙方未達成一致時媒婆做中間人的規矩，直接衝到林滿麵前，指著她一個沒嫁人的小姑娘的鼻子，問她看沒看上男人。
就她那一亮嗓子，周圍的鄰居都被吸引過來。
本來花媒婆出現在林滿家大夥兒就有些好奇，這會兒林婆子自己蹦出來，大家都知道花婆子時她找來，給林滿和林有柱說和來的了。
“恩，看不上。”
林滿的回答幹脆利落。
謔！邊上看熱鬧的人吃了口大瓜。
一般小姑娘拒絕人都不會自己主動說，而是讓長輩或者中間人代為轉達，而且說法也不會這麽直接。
林滿的直白回答怪讓人難堪的，可誰讓林婆子自己上門找不痛快呢，是她先壞了規矩，哪有這樣問小姑娘的，這不是壞人名聲嗎。
“你憑什麽看不上我家有根！”
林婆子瞬間氣炸了，也忘了站在她麵前的人是誰。
“你一個一出生就克死父母的掃把星，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不出去打聽打聽，誰家好姑娘留到二十歲還沒有人上門提親？”
她的嗓子吊得高高的，甚至有幾個破音，越來越多的人聞聲而來，有些手裏還端著飯碗，這是就著熱鬧下飯了。
村裏的娛樂實在是太匱乏，這樣的好戲可不能錯過。
林婆子的男人林鬆和幾個兒子兒媳婦也聽說了自己老伴老娘在林滿家鬧事的消息，急急忙忙趕過來。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麽德性，虎背熊腰，個子比男人還高，哪家小姑娘長你這樣，到了炕上，是男人壓你還是你壓男人。”
林婆子越說越難聽，小腳老太太直接上手一撓，這個打扮溫婉，白白胖胖看起來分外和氣的老人倒騰著她兩隻小腳，一蹦三丈高，直接撲在了林婆子身上，雙手一手攥著她頭發，一手撓她臉頰。
“我艸你王六丫八輩祖宗。”
王六丫是林婆子的名字，但嫁人後，這個名字就很少被提及了。
“誒，小腳婆消消氣，別打別打。”
“林婆子你也是，說話忒難聽了，什麽壓不壓的，滿丫頭還是沒嫁人的小姑娘呢。”
“孩他爹，有金，有銀，有寶，還有你們幾個遭瘟的東西，就看著我挨打啊，一群小賤人是不是想等我死了把持男人當家作主，我呸。”
林婆子餘光看到兒子兒媳婦們趕來，頓時有了底氣。
她指揮著幾個不太情願的兒媳婦，讓她們趕緊上前幫忙。
別看林家老太太的年紀比她大十幾歲，這些年林滿將人養的好，私底下又是肉又是奶，還有各種滋補品，身子骨一點都不比王六丫這個常年操勞的中年人來得差。
加上林滿教了老太太一手，倆人撕扯在一塊，小腳老太太孩占了上風，頭發都被撤掉好幾搓。
原本看自家婆婆占下風，幾人準備上前幫忙，現在被一通罵，再加上平日裏老太太在家裏耍的威風，幾人幫忙的動作就變得緩慢了許多。
還若有若無扯著自家男人後腿，小心叮囑他們別上手，再怎麽說小腳婆是長輩，兒子還是烈士，他們上手太難看。
這種情況下，林婆子又挨了好幾下。
“住手，林滿，你們憑什麽欺負我娘！”
林有根來得晚，不知道前因後果，隻看見林家老太太在撕打他娘。
“我告訴你林滿，你這樣的女人一點都不賢惠，不溫婉，我根本就看不上你，你別想進我家門。”
林有根悲憤地控訴到，前幾天，因為他娘的不斷勸說，他鬆口願意娶她進門，但現在，她還沒嫁進來就這樣欺負他娘了，這種女人，是絕對不能成為他媳婦的。
說著，林有根還想上手拉扯老太太，可惜被林滿擋住。
“你讓開，我不打女人。”
林有根覺得自己很紳士，女知青們都說了，他們這兒風氣不好，城裏的男人都不打女人。
“啪——”
隻見林滿一揮手打在他後腦勺，巨大的力道讓林有根直接旋轉三圈然後倒在地上，腦瓜子都嗡嗡的。
“我沒素質，我打男人。”
林滿甩了甩手，居高臨下看著林有柱。
當然，隻打除自家人以外的人，不管男女老少。
當年戰場上，可沒有性別長幼之分。
蔣毓成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眉頭緊蹙。
林玲見狀心裏的大石放下一半。
上一世就發生了這一場鬧劇，兩家撕扯的很難看，不過以前林滿的力氣有那麽大嗎？居然一巴掌打倒了林有根。
林玲沒有細想，那不重要。
上輩子蔣毓成沒有直接目睹林滿這個女人的野蠻行徑，以至於之後履行承諾娶了那樣一個女人。
這年頭離婚難，恐怕蔣毓成也是上了賊船後不得不忍耐吧。
畢竟林滿這種動不動就動手的女人，哪個男人會真心喜歡呢。
林玲覺得自己很偉大，她阻止了一段錯誤的婚姻，拯救了一個不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