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沒接他的電話。
自己上次怎麽保證來著?以後一定要接他電話,這手機號可剛要到手還沒捂熱乎呢,萬一再把人惹毛了,手機號又沒了,那可太慘了。
賀燃手忙腳亂地要滑過去接聽,然而對麵掛斷了。
賀燃欲哭無淚,這要是給拉黑了,他不得後悔死。
這是幾碗小餛飩都無法挽回的。
解了手機就要打回去,想著怎麽說才能讓柏鋒臨不那麽生氣,就又有電話打了進來。這次是陳言,賀燃想也沒想就給掛了。
陳言手快,又打進來。
賀燃挑眉,他要再拒絕,陳言本人卻出現了,風風火火地推開門,手裏還握著手機。
“我的哥唉,你總算是醒了。”
路洄那個大魔頭都快暴走了。
“怎麽了?”賀燃放下手機,有些納悶地問。
“你趕緊給路大魔……”陳言咬了下舌尖,硬生生止住了話頭,疼得他臉都皺了,“路大經紀人回個電話。”
“為什麽?”賀燃依然沒放棄給柏鋒臨撥回電話。
陳言臉皺得更厲害了,跟個團似的,看著有些喜慶。
“我也不知道啊,路洄什麽都沒跟我說,隻說要你跟他回電話。”
他怕賀燃不放在心上,又加上一句。“他挺急的,應該是重要事。”
賀燃聽著耳邊的忙音,終於放棄,切回頁麵去看未接電話。
確實是急事。
柏鋒臨打了兩個,路洄打了十一個。
在去片場的路上,賀燃給路洄打了電話過去。
幾乎是秒接。
路洄的聲音傳過來時,賀燃還有些楞。
“賀燃,你老實跟我說,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
路洄直接開門見山,聲音是一貫的嚴肅。
幹什麽去了?賀燃幾乎瞬間就想到了昨天和季浩言喝酒的事。
他在娛樂圈混得不算很久,比起很多人十幾年的資曆,他才五年罷了,但卻足夠耀眼。
來自很多方麵的很多雙眼睛在盯著他,要不是背靠星環,他可能沒法走到今天這一步。
片場已經忙碌起來,工作人員穿梭其間,嘈雜又喧鬧。
賀燃靠在角落裏,頭微微垂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臂,這是昨天被拍到了?
賀燃冷笑一聲,狗仔還真是無處不在。
“昨天出去逛了一圈,碰見大學同學,就一起喝了酒,他喝醉了,我送他回酒店。”
賀燃三言兩語就解釋完了,倒是路洄半天沒話說。
星環娛樂最高層,總裁辦公室。
柏鋒臨單手插著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黎明時剛剛蘇醒的城市,霧氣散去,新的一天開始了。
路洄的手機開著免提,賀燃的不大不小的聲音回響在寬敞豪華的辦公室內。
路洄看了柏鋒臨背影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個意思,隻好說了賀燃幾句,好歹也混了這麽些年了,多注意著點,別再讓人拍到照片了。
賀燃嗯了一聲,說不會了。
路洄掛了電話,跟柏鋒臨示意,“柏總,那我出去了?”
想了想他又說:“不會對賀燃造成什麽影響的,已經查清楚了,就隻是個狗仔,想拿照片換錢。”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隻是簡單說賀燃兩句。
柏鋒臨終於收回目光,他嗯了一聲。
西裝褲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路洄自覺關上門出去了。
柏鋒臨坐到椅子上,一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拿著手機。
賀燃。
柏鋒臨沒接,手機被他隨意扔在桌上,任由它一個勁地震動。
幾分鍾後,手機終於安靜了下來,估摸著打了有四五個電話,柏鋒臨嘖了兩聲。
還怪有耐力的。
柏鋒臨收回心思,投入到工作中。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已經壘起來了,他平常不怎麽管星環的事,偶爾才來一次,星環的日常運作不需要他操心,但一些決策性文件還是必須要過他的手。
他一忙起來是真的不看時間,等工作全部處理完,擰緊筆蓋,鋼筆在桌上滾了兩圈,停了下來。
柏鋒臨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順手扯了扯領帶,身體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助理敲門進來,說柏總等會有一個視頻會議,您準備一下。
柏鋒臨睜開眼,揉了揉眉心說:“知道了,出去吧。”
遠在雲城拍戲的賀燃,還時不時想著早上的事,柏鋒臨不接他電話,發消息也不回。
不知道是忙還是什麽……
陳言抱著兩杯冰奶茶從人群中擠出來,找了一圈才發現在角落裏盯著手機發呆的賀燃,他把奶茶遞過去。
賀燃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陳言說:“天熱,高揚請全劇組喝奶茶。”
賀燃噢了一聲,把奶茶接過來,也不喝,就隻是拿在手裏,時不時看看手機,等著什麽的樣子。
陳言在他旁邊坐下來,吸了兩口冰奶茶。賀燃仍在看手機,陳言納悶了,賀燃不是那種經常抱著手機放不下的人,怎麽今天隻要休息,基本就沒放下過手機。
難不成早上被路大魔頭罵傻了?不應該啊,賀燃都這咖位了,噢,說起來這個,賀燃有沒有被罵他不清楚,他自己倒是被路大魔頭打電話來一頓愛的教育,足足兩小時,他在樹蔭底下聆聽著路大魔頭的諄諄教誨。
陳言兩眼呆滯,仿佛靈魂出竅,瞅了眼正頂著大太陽拍打戲的賀燃,又低下頭看了看樹蔭,一時間不知道誰更慘一些。
還是要靠冰冰的奶茶才能回血,陳言勸賀燃多喝一些。
賀燃看著是聽進去陳言的建議了,把手機扔給了他,喝完奶茶又接著拍戲去了。
今天有夜戲,等賀燃收工,回到酒店淩晨一點多了,陳言遵照著路洄的叮囑,看著賀燃回了自己房間,進了浴室,他才回隔壁去睡覺。
賀燃洗完澡出來,躺在**睡覺前,照例打開微信,點開置頂,一眼看過去,全是綠色的消息框,對麵一條沒回過,賀燃歎氣,發了一條晚安過去。
季浩言在這邊又玩了幾天,走前賀燃還去送了他,不過這次帶上了陳言,兩人在機場告別,賀燃送了他自己在古鎮買的手工藝品,季浩言收下了,說等他拍完戲回北京了一起出來吃飯。
賀燃答應了,一頓飯而已。
拍戲的日子照常,賀燃依舊隻拍半天,其實他覺得自己完全沒什麽問題了,但路洄那邊完全不鬆口,他也沒辦法,隻能這麽著。
從酷暑拍到涼秋,再到不知不覺間落了雪。
單薄的警服穿在身上扛不住直往身體裏鑽的寒風,錐心刺骨一樣得疼。
墓碑林立,鬆柏長青,有人長眠於地下,有人無聲靜默。
風吹過,鬆柏拂動,洪亮嚴肅的聲音傳向遠方。
“敬禮——”
十幾名警察齊刷刷敬禮,楊海處在其中,多年的臥底生涯讓他不再年輕,眉骨一道疤痕蜿蜒,滄桑的雙眼閃動著淚光。
又落了雪。
十二月初,電影順利殺青,賀燃發了微博告別。
上次發博還是轉發了劇組的康複複工,這次是一張身穿警服敬禮的背影,肩頭落了雪,是最後一場戲結束時拍的。
於是,賀燃又上熱搜了。
柏鋒臨也是看了熱搜才知道他殺青了,本來想要打個電話的,手頭有事情絆住了,一來二去他又忘記了。
賀燃參加完殺青宴,就收拾行李回了北京。
接機的粉絲將通道圍了個水泄不通,賀燃不得已走了VIP通道。
出了機場,並不明朗的天氣,在飄雪。賀燃穿著夾棉外套,黑色長褲,雪花裹著冷風,迎麵直吹,賀燃不得不低下頭,眯著眼睛看路。
司機等在外頭,看人出來了,趕緊打著傘迎過來。
陳言把行李遞給他,隨後打開車門,護著賀燃坐了進去。有粉絲在跟車,司機也是見慣了這場麵的,熟練地打著方向盤轉向。
賀燃一直在後座閉目養神,昨天殺青宴搞到了淩晨,攏共睡了沒幾個小時,又坐了幾小時飛機,現在實在是有些疲憊。
陳言在翻看通告,後天又有一個雜誌拍攝,剛殺青回來也沒什麽休息的機會。
他關掉手機,側頭看了眼正在閉眼假寐的人,悄聲歎了口氣。
賀燃在北京並沒有購置房產,雖說以他現在的身價,特別貴的買不起,三環以外的還是隨便。大學那幾年住校,後來就租房子住,地方還是路洄給找的,高檔小區,安保特別到位,環境也是沒得說,除了價格貴了點,其他都好。
可以說,貴的東西,唯一的缺點就是貴了。
陳言每次去他家裏,都嫌麻煩,所以他去的次數也少,最主要的是,賀燃一年也沒幾次回這裏,幾乎都各地飛著進組拍戲了。
因為賀燃的關係,這次保安通行得極為順利。把人成功送到,陳言沒待多久,就和司機離開了。
賀燃幾個月沒回家了,家裏的擺設還和他離開那天沒什麽兩樣,茶幾上放著他翻出來泡水喝的茶葉,地毯上還有被他搭了一半的樂高,臥室床頭還放著他沒看完的那本書。
以及,養在陽台上,卻因為長時間沒人照料,已經枯死的一盆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