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摔裂
◎去看看啊◎
“有白頭發了。”秦如玥道。
“白頭發？我也有。”沈默道, “我的白頭發還更多。”
秦如玥轉頭看向沈默，“你這是累的。”
“以後稍微放輕鬆一點。”沈默道，他以前確實非常努力地去辦案, 要把那些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反正他單身, 又不需要早早回家, 他就去忙著那些事情。
如今, 沈默成家了，他當然就得早早回家，而不是一直待在外麵。
沈默倒不覺得昭陽長公主老了，他們兩個站在外麵, 指不定別人還覺得昭陽長公主更為年輕一些。昭陽長公主保養得很好, 生得也好。
“不問問那個丫鬟的事情？”秦如玥問。
“長公主必定不可能無端懲罰一個丫鬟。”沈默相信秦如玥。
“她是新來的，一驚一乍的，一兩個白頭發，就要扯了我的頭發, 還跪在地上提醒我。你我新婚，她那麽說, 是要我焦慮我的年齡嗎？”秦如玥道，“這倒是小事情，若是帶她出去, 怕是要出事。以後, 家裏來了其他客人, 她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反倒是不好。”
秦如玥哪裏可能讓這樣的丫鬟待在家裏, 真要那樣, 別人就覺得她這個長公主沒有脾氣。
“發賣了吧。”沈默道, 這樣的丫鬟確實不適合留在家裏。
“她一個小姑娘, 被發賣了，怕是也不好去好人家裏當丫鬟。”秦如玥道，“她那麽一驚一乍的，沒有敬畏之心，也不夠謹慎。興許，她在家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家裏無奈，這才讓她來當丫鬟。倒不如，讓她早些回去嫁人為好。”
“不怕再有這樣的丫鬟嗎？”沈默道。
“那些丫鬟不蠢，要是她們故意裝作犯錯，我還真能給她們那麽多錢嗎？”秦如玥道。
那些丫鬟更想待在昭陽長公主府，長公主府的待遇好。她們還可以在府裏找人嫁人，也可以出去嫁人，她們出去嫁人未必就能嫁到一個好人家。有的人就是嫁給府裏的奴仆，兩個人的月例一加，還有不少錢，他們還能懇請長公主放他們的孩子出去參加科考。
昭陽長公主府城裏這麽多年，有人就是那樣的，日子十分好過。
要是沈默，沈默就直接把人發賣出去，哪裏可能給他們那麽多錢，省得那些人以為他好欺負。他是男子，想法確實不大一樣。
“先吃飯，吃完之後，再進宮。”秦如玥起身，“不管母後說什麽，你都不必多管。”
沈默知道太後是什麽性子，太後那個人就是很容易闖禍的人。也就是皇帝摁著，這才不至於讓太後犯大錯。
皇帝登基這麽多年，太後的懿旨就被攔了好幾次了。沈默都知道，他還曾經看到過。
當沈默和秦如玥一起到慈寧宮的時候，太後瞧見他們來了，她連忙正坐。
太後不敢說秦如玥來得晚，她要是那麽說了，秦如玥必定會說讓太後多休息，太後年紀老了，還是別憂思太多的好。
這一兩年來，太後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秦如玥。她根本就不是秦如玥的對手，還是沉默一點好。
“母後。”秦如玥道。
“太後娘娘。”沈默倒是沒有叫母後，他們這些駙馬基本很少那麽叫。
“坐，都坐下。”太後道，“坐啊。”
太後想了想，她有什麽話要說，不，她沒有話要說。太後想自己沉默一會兒？
“母後。”秦如玥看向太後，自己要是不開口，她母後真能不開口，“您有要說的嗎？”
“你們好好過日子就成，哀家哪裏有話要說。”太後道，“見到你們，哀家也就安心了。”
“您安心就好。”秦如玥道。
“母後安心了，我們中午一起用頓飯。”皇帝走進來。
“……”太後就知道皇帝一定要過來，兒子總是要來給女兒撐腰了。
太後想自己就跟一個工具人似的，她隻要坐在那邊就行。一天天都是這樣，還怪沒有意思的。
當皇帝看向太後，太後的臉上又帶有笑容。
趙家，趙大夫人看著趙老夫人，吃飯都是在這邊吃了。
“夠了。”趙老夫人道，“今天沒有必要了。”
“多孝順孝順您。”趙大夫人道，“正好，最近也沒有事情。本是要帶家裏的姑娘去參加宴席，都沒有人要我們過去，就隻能待在家裏。”
曾經，趙大夫人以為自己的女兒還能沾沾昭陽長公主的光，女兒還能嫁給更好的人家。結果現在不能了，自家姑娘被別人嫌棄。
這讓趙大夫人很無奈，她就隻能坐在趙老夫人這邊。
“您要是覺得兒媳婦做得不好，您也可以回去老家。”趙大夫人道，“老家好啊，也就沒有這麽多事情，也許別人都捧著你呢。”
“……”趙老夫人才不覺得老家的那些人會捧著她，那些人都覺得她被兒子放棄了。她偶爾回老家住幾天還是可以的，住救了，那可不行。
這個時候，趙老夫人就更不願意走。
待在慶王府的趙靜秋，她也知道昭陽長公主改嫁了。在昭陽長公主出嫁的時候，慶王還讓人給趙靜秋好好擺上一桌，讓趙靜秋知道這一件大喜事。
自打趙靜秋進慶王府之後，她都沒有機會見到慶王。過節的時候，其他的妾室能去參加宴會，趙靜秋還是待在這個院子裏，嬤嬤就是讓趙靜秋學習規矩。
趙靜秋想著要出去，也出不去。她現在就特別後悔去勾搭慶王，她當時就覺得慶王特別好勾搭，很多女的都勾搭上了慶王。她又想著自己的身份不一樣，慶王一定會給她名分，不可能讓她隨隨便便待著。
現在好了，名分就有了，可這個名分有跟沒有也沒差別。要說最大的差別，那就是慶王能讓她一直待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
府裏舉辦宴會，沒有宴請外麵的人，趙靜秋都不能過去。不管慶王有沒有在，趙靜秋都隻能待在這個院子裏。
要說趙靜秋沒有意見，那是假的。
趙靜秋又問身邊的嬤嬤，“我還不夠有規矩嗎？”
“是不夠。”嬤嬤道。
“什麽時候才夠啊。”趙靜秋問。
“活到老學到老。”嬤嬤道，趙靜秋的規矩什麽時候學好，這也不是自己說的算的。
“是要等到昭陽長公主死了嗎？”趙靜秋又問。
“你說出這句話，就說明你還不夠有規矩。”嬤嬤道，就算昭陽長公主沒了，昭陽長公主的影響力還在，趙靜秋就不能從這一處院子裏出來。
嬤嬤明白，慶王夫妻也明白，就是趙靜秋自己不明白。
“你們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出去。”趙靜秋道，“你們是要逼瘋我。”
“若是你瘋了，最好是真的瘋了。”嬤嬤道，“瘋了，倒也不用怕，有吃有住有人伺候，姨娘依舊能過好。”
“你們……哼。”趙靜秋生氣，她連爬狗洞都沒有用。
秦如玥和沈默一塊兒在宮裏用了午飯才出宮，出宮之後，他們也沒有去沈家，等到改日去也可以。不去，那也沒有什麽。
秦如玥的想法是宴客，辦一場宴會，單獨宴請沈家那邊的人，這也能認親了。沈家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那就沒有必要多認識，見見就可以了。
沈二夫人有想法，她想著她的兒子還碌碌無為，一事無成。她想著昭陽長公主那麽能耐，還曾經有人通過昭陽長公主獲得官職了，那麽她的兒子是不是也可以。
於是沈二夫人就跟沈二爺說了，“我兒是沈默的親弟弟，他哪裏能不幫忙一二？”
“你以前找他幫忙，他幫了嗎？”沈二爺害怕昭陽長公主，他不敢過去。
“你就是膽小。”沈二夫人道，“你先問啊，萬一他們夫妻肯幫忙呢。”
“不說。”沈二爺拒絕，趙家和薑家都變成那個樣子了，自己不要去。
“一點用都沒有。”沈二夫人嫌棄。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不嫌棄，現在倒是嫌棄了。”沈二爺不開心，“這也是你生的兒子沒有用，讓他去讀書去參加科考，他考上個童生就死活考不上去。”
沈家有那麽多男丁，沈二爺和沈二夫人的兒子就顯得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這孩子拉低了沈家人的水平。
沈二夫人在兒子出生的時候，她就十分疼兒子。有了兒子，她在沈家的地位就穩固了，也因為有了這個兒子，她的夫君也就不去多管沈默。
“要是他能考上秀才，都比現在好。”沈二爺道，“自己沒能力，就想著靠他兄長。”
“你又靠不上，不就得想著靠一下其他人嗎？”沈二夫人道。
不管沈二夫人夫妻如何打算的，昭陽長公主根本就沒有打算搭理他們。
昭陽長公主又不是一個蠢貨，什麽人幫，什麽人不能幫，她心裏都清楚。
“昭陽長公主都這個年紀了，她還生孩子嗎？”沈二夫人道，“要是她不生的話……”
“就算昭陽長公主不生，也輪不到你們的孩子過去繼承長公主的東西。”沈大夫人過來沈二夫人這邊瞧瞧，沒想到就聽到沈二夫人在那邊說。
沈大夫人認為沈默有沒有過繼孩子，這都跟他們沒有關係。他們也沒有必要去逼著沈默過繼孩子，沈默自己都住在昭陽長公主府，這些人難不成是想讓昭陽長公主為他們養兒子嗎？
昭陽長公主都還能廢了她自己的大兒子，她能有那麽好心去養別人的孩子嗎？
沈大夫人心想昭陽長公主這個時候好好享受生活就好了，養一個孩子不容易。如果昭陽長公主不用心養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那孩子跟她也不親，那就沒有必要。
作為一個有兒有女的女人，沈大夫人想要是自己再嫁，自己就不去幫著別人養孩子，那種過繼的，沒有必要養。如果男人非得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大嫂。”沈二夫人沒有想到沈大夫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看來你還是不長教訓。”沈大夫人道，“你這樣的，誰敢讓你去長公主府參加宴會？”
“長公主要宴客？”沈二夫人問。
“是。”沈大夫人道，“不過，你們夫妻……你就沒有必要去了。”
“怎麽成呢，我怎麽能不去，我不去，那不就是不給昭陽長公主麵子嗎？”沈二夫人道。
“嗬嗬。”沈大夫人冷笑，“長公主又沒有說你一定得去。”
“還是得去的。”沈二夫人道，“缺我一個多不好啊。”
“你也不怕被趕出來。”沈大夫人道。
“應該不會吧。”沈二夫人遲疑。
“會不會，你試一試就知道了。”沈大夫人想著要是沈二夫人過去了，沈二夫人被趕出來，那最好不過。
總得讓沈二夫人過去試一試，他們攔得住沈二夫人一次，攔不住第二次。
沈默是被過去出去了，但是沈默還是姓沈，他跟沈二爺還是親戚。親戚之間，避免不了走動，這裏頭就是容易發生一些事情。
沈二爺當初要娶現在的沈二夫人為妻，那就是一個錯誤。
奈何，他們當初都攔不住沈二爺，沈二爺自己做了決定，別人也就隻好同意。隻要沈二夫人沒有在外麵折騰，那就沒什麽，沈家其他人也能忍受。
沈二夫人不敢隨意得罪沈大夫人這些人，沈大夫人自認為自己比不過昭陽長公主。這人呢，總是容易有這樣的毛病，他們下意識會覺得一些人比較好控製，明明別人的身份更高，他們還有這樣的錯覺。
在沈默和秦如玥成親之後的第三天，沈家人去了昭陽長公主府。
這一次，沈家人倒是有在昭陽長公主府多走走。
沈二夫人瞧見那麽大的昭陽長公主府，心想就沈默和昭陽長公主兩個主子住著，那多浪費啊。沈二夫人再看身邊的丫鬟，有丫鬟在引領他們，這些丫鬟還比較強勢，沈二夫人看到那些丫鬟都有點怕。
這是昭陽長公主給他們的下馬威嗎？
沈二夫人本身就想說別的事情，她就心虛，再瞧見那些丫鬟那麽有氣勢，她就有些怕了。
等到宴席開的時候，沈二夫人所坐的位置也不是很靠前。得論資排輩，看官職，還有看嫡庶，還有就是看昭陽長公主的喜好。這座位都是安排好的，那些人也不能隨意坐，特別是像沈二夫人這樣的人。
“二夫人，您坐這兒。”丫鬟引著沈二夫人落座。
沈二夫人見自己坐那麽靠後的位置，心裏不暢快。
“怎麽是坐在這裏？”沈二夫人問，都是沈家人，不是應該長幼有序，按照他們的排序來坐的嗎？
“您坐這兒，自有您坐這兒的理由。”丫鬟道，“二夫人，您要是不想坐這兒，坐去門口也是使得的。”
“你……”沈二夫人沒有想到昭陽長公主府的一個丫鬟都敢這麽對她，這讓她十分生氣。她左右看看，別人都是說說笑笑的，其他人都沒有打算幫助沈二夫人說話，“認親，還要我們過來……”
“您可以不過來。”丫鬟又道。
“你一個丫鬟，也敢這麽跟我說話。”沈二夫人想讓別人幫著自己一起說話。
過了一會兒，柳嬤嬤就過來了，“二夫人，您要回去嗎？”
柳嬤嬤是昭陽長公主的心腹嬤嬤，她那麽一說，別人就知道這是昭陽長公主的意思。
“坐這兒，就坐這兒。”沈二夫人不敢再說別的，她還真怕自己就這樣被趕出去。
沈二夫人原本以為自己過來能坐前麵的位置，想著就算沈默被過繼出去，沈默夫妻還是得敬著他們的。沈二夫人坐下了，心裏再幽怨都沒有用。
沈家人先坐下，他們也不能說昭陽長公主怎麽還過來。昭陽長公主就是一個人，她又不可能跟他們所有人聊天，就是跟幾個人聊天就不錯了。
等昭陽長公主過來，他們還站起來了。
沈二夫人見別人站起來，她也隻能站起來。他們之前在沈家的時候，都不是這樣。昭陽長公主往那邊一坐，這些人一個個都奉承她。沈二夫人就隻能看著，她還沒有說話的機會。
“……”沈二夫人想要張嘴，也就是張張嘴。
沈二夫人想以前怎麽沒有瞧見這些人這麽殷勤，果然，這些人就是看重前世。自己的夫君沒有那麽大的能耐，這些人就瞧不起自己。
要是他們知道沈二夫人的想法，他們一定會覺得沈二夫人愚蠢。
昭陽長公主沒有嫁給沈默的時候，沈家人要獲得昭陽長公主府的帖子，那是極難的。昭陽長公主還會舉辦賞花宴，他們若是能參加宴會，到時候也能多見一些權貴，還能為兒女謀求到更好的親事。
他們去參加別的長公主舉辦的宴會，可沒有昭陽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那麽好。
沈家其他人也得為他們自己的利益考慮，他們哪裏能就想著沈二夫人。
秦如玥在宴會上就是沒有多看沈二夫人，她跟其他人聊。賞花宴之類的帖子，這也不必直接說的，大家心裏都明白。那些人奉承秦如玥，秦如玥也明白這些人的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沈二夫人一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東西給弄倒在地，碗碎裂的聲音，非常清脆，想讓別人不知道都難。沈二夫人就是故意的，她氣不過，就想著就隻是摔個碗而已，又不是大事情，到時候就說不小心就可以，還可以說是丫鬟沒有放好，是丫鬟的問題。
這邊的丫鬟太高高在上了，這讓沈二夫人覺得自己就跟一個小醜似的。
“去看看。”秦如玥也聽到了，她吩咐柳嬤嬤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