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枕邊風
◎皇兄找人教訓他◎
當趙老夫人聽到趙大夫人的話, 她著實生氣，“讓他們滾開。”
“母親，您還是待在家裏為好。”趙大夫人道。
“我這個老婆子出去一下, 就不行了嗎？”趙老夫人板著臉。
“不是不可以。”趙大夫人道, “您要去做什麽？是要去長公主府, 還是去侯府？亦或者是去找趙元凱？”
“不去找他們, 也可以找別人。”趙老夫人道，“你們二弟生前有那麽多個朋友，讓他們……”
“讓他們上奏折，讓昭陽長公主不能改嫁嗎？”趙大夫人覺得趙老夫人才是真的瘋了。
皇帝下聖旨賜婚, 那些人哪裏可能為了一個死人去讓昭陽長公主不要改嫁, 這是得罪人的事情。
不僅僅是得罪皇室，得罪昭陽長公主，也是得罪錦衣衛指揮使。那麽多人害怕錦衣衛，他們真要去上奏, 他們會不會害怕錦衣衛夜晚闖進他們家裏？
錦衣衛那麽厲害，大家是能不碰麵就不碰麵, 都不想自家卷入那些麻煩之中。
趙大夫人就不知道趙老夫人哪裏來的自信，老太太就以為他們會幫助她嗎？”
“不是都說大將……大將難免陣前亡嗎？”趙老夫人道，“萬一他們有一天也在戰場上戰死了, 誰來幫襯他們做別的事情。”
“母親你……”趙大夫人真不知道怎麽說, 她經常被老太太弄得很無語。
這些人逼迫皇家公主不能改嫁, 那就是逼迫全天下的女人守寡之後不能改嫁。不管先永平侯是不是戰死沙場的, 光光是先永平侯曾經對不起昭陽長公主, 昭陽長公主就能跟先永平侯和離, 她就是能再嫁的。
趙大夫人也是一個女人, 她知道一個女人獨守空房都多麽辛苦。在她丈夫外調的時候, 她就是一個人獨守空房，還擔心那個妾室會不會趁此機會抓住丈夫的心。等丈夫回到京城，丈夫對那個妾室的態度果然也不一樣。
這讓趙大夫人怎麽辦，她沒有辦法，誰讓那個妾室去地方伺候了丈夫呢。趙大夫人還得敬著那個妾室一點，就像是那個妾室吃了她應該吃的苦頭，她要是去動那個妾室，別人還會說她的不是。
昭陽長公主的身份高貴，她想要改嫁就能改嫁的。就算她不是長公主，普通的寡婦也能選擇改嫁。
“你非得要折騰得我們在經常待不下去嗎？”趙大夫人道，“你去了又如何，別人也是拒絕你，甚至都不讓你進門。可你去了，別人就知道了，你還要別人如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趙大夫人比趙老夫人更加生氣，這些人根本就不考慮家裏的其他人，不考慮長久的未來。他們就覺得他們先受委屈了，他們受個屁的委屈，要不是他們自己先折騰，又如何會有現在這些事情。
這些年來，趙大夫人很努力地抱昭陽長公主的大腿，可是到頭來，就因為趙靜秋的身世被揭穿，一切都完蛋了。她曾經的努力都沒有用了，昭陽長公主就覺得她不是一個表裏如一的人，她跟其他人一起蒙騙昭陽長公主。
趙大夫人無法解釋，她確實就是跟趙老夫人這些人一起蒙騙昭陽長公主了。趙老夫人心疼趙靜秋，在昭陽長公主來的時候，趙老夫人還時常讓趙靜秋來，這就等於趙老夫人暗戳戳地在嘲諷昭陽長公主。
難道趙老夫人不明白嗎？她所做的事情太過可惡了！
趙大夫人想要是自己是昭陽長公主，自己也不能容忍。
多少人敬著昭陽長公主啊，而自家人卻做出如此無恥的事情。
“當初，趙元凱還找那些人，要讓他早點繼承爵位，結果如何？”趙大夫人道，“他被廢了世子之位，就算他是昭陽長公主的親生兒子，是龍鳳胎，那又如何？”
昭陽長公主連親生兒子都能廢了，更別說他們這些人。
“老爺現在還能待在京城，若是被朝廷趕出京城，您讓他日後如何混下去？”趙大夫人道，“回鄉之後，那些人又會如何說？您當真想要回到老家去嗎？”
反正趙大夫人不想回去趙家的老家，她曾經去過，那個地方沒有京城繁華不說，還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就算他們去府城，他們錢不夠多，也沒有了官職，日子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他們去了那邊，跟別人說永平侯是他們的親戚嗎？有幾個人相信？
有不相信的人，他伸手戳一戳，他們發現永平侯根本就不管他們，他們的日子就會更加難過。
趙大夫人心裏清楚得很，一旦他們回去，那麽等待他們的就是非常糟糕的日子。這也是他們必須得在京城苟延殘喘的原因，他們不能回去。
“你們總是這麽小心翼翼的，才被人欺負。”趙老夫人道。
“要是我們不小心翼翼的，我們早就被趕回老家了。”趙大夫人道。
“我兒子是先永平侯，我……”
“人走如燈滅，您又何必再說。說來說去就這麽幾句話，您不覺得累嗎？”趙大夫人就覺得很累，每次都跟這些人說重複的話，隔一段時間就得說一次，偏偏這些人還不能理解她說的話，就算現實擺放在麵前，他們都還得要折騰。
趙大夫人有時候就在為什麽死的不是趙老夫人，要是死的是趙老夫人，而不是先永平侯，或許大家現在都過上了更舒心的日子。
不，應該是在趙老爺子死的時候，趙老夫人就該早早死去。趙老夫人早點死了，就沒有江姨娘，沒有趙靜秋。
可那些事情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也不是他們想想就能改變的。
“每個月都說，難不成，您要我每天都在您的耳邊說嗎？”趙老夫人道，“別人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呢？”
趙老夫人比一塊破石頭都還要不如，破石頭還不能說話，破石頭把他們絆倒了，他們還能直接把這一塊破石頭扔掉。而趙老夫人這樣的人，根本就無法扔掉。
“來人，扶老太太回去。”趙大夫人道。
“我不回去。”趙老夫人道。
不管趙老夫人願不願意回去，趙老夫人還是被人攙扶回去。
趙大夫人心累，她隨後又去見了趙大老爺。再這樣下去，他們還能繼續待在京城嗎？
“老太太回去了。”趙大夫人道。
趙大老爺管不住趙老夫人，還得要趙大夫人去攔人，這些苦頭都是讓趙大夫人去受，趙大夫人去當壞人。
“多盯著一點。”趙大老爺道，“靜秋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
“母親年紀大，她就是去倚老賣老。”趙大夫人道，“她去別人門口，別人是見她，還是不見她呢？他們見了她，她必定又要說那些話，她就是不想讓昭陽長公主改嫁。”
在趙老夫人的眼裏，女子嫁給了她的兒子，她兒子死了，那些女子就不能改嫁。趙老夫人就是要死死壓著這些女人，可昭陽長公主不是趙老夫人能壓著的人。
“別讓她出去。”趙大老爺道，“讓她在院子裏，等昭陽長公主出嫁之後，再說吧。”
“老爺，您還要讓母親待在這裏嗎？”趙大夫人道。
“父親臨終之前，他交代我，要讓我多擔待一些，要多寬容母親一點。”趙大老爺道，“母親出身鄉野，本就不懂得那些規矩，她也改變不了那些毛病。她也是為了我們好的。”
“……”趙大夫人無語，她想到了趙元凱也是那麽說的，趙元凱說先永平侯多次跟他說到趙靜秋，他就得照顧趙靜秋。
趙元凱和趙大老爺果然都是趙家人，先永平侯跟趙老爺子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些人就知道讓別人照顧人，還真有人傻傻地去聽著。
這下好了，趙家是注定要沒落了，短時間內別想起來了。
趙大夫人原本還想趙大老爺官複原職，她現在就想丈夫沒有被趕出京城，那就已經很不錯。她怎麽就嫁給了這樣的男人，太不果斷了。
從趙靜秋的事情來看，趙大夫人想自己就該知道趙家這些人多麽無情。
隨後幾天，沈默多次去昭陽長公主，他還真的爬上屋頂去修繕房屋。
“慢點啊。”慶王站在下麵指揮，“你要是摔殘了，我妹就不嫁給你了。”
“左邊一點，右邊一點。”慶王道，“左邊一點啊。”
“……”沈默聽到慶王的話，他都想朝著慶王直接扔瓦片了，到底是左邊還是右邊。他又不是沒有鋪過瓦片，他知道的。
而慶王是真的不知道這些，他就是張嘴在那邊說。
慶王覺得自己要是站在那邊一句話都不說，別人哪裏知道他在做事情，他當然就得多說幾句話，得讓這些人知道他有在幹活。
“你要是做不了，就讓別人做。”慶王道，“我看你拿刀拿劍的時候很厲害，怎麽弄個瓦片，你就弄不好？”
沈默真想說你來試一試，可是他不能說。
“要不是我太胖了，怕壓碎了瓦片，我就上去了。”慶王道，“我就是弄不了，才要你弄，你還弄成這個樣子。”
慶王之前在沈默的麵前身體還有些發抖，他現在不顫抖了，就在那邊說沈默。他感覺這個滋味太過美妙，那可是殺人如麻的錦衣衛指揮使啊，他出息了，他竟然還能說沈默幾句，沈默還不敢對他動手。
秦如玥時不時過來瞧一瞧，當她聽到慶王的話，她也明白慶王是什麽心理。
“皇兄。”秦如玥道，“你確實不能上去，你要是上去了，就該變成一個大胖球滾下來。”
“對啊，我就是太胖了，全身上下都是肥肉。”慶王伸手捏捏自己的臉，“還好我不是豬，要是豬，就要被人給宰了。”
慶王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長得玉樹臨風，他就覺得自己有點錢，還是一個王爺，那麽他長得如何都好。總有人看在他的金錢和權勢的份上來找他，那些人都還會對他很好，都會捧著他。
那些長得比他好的又無權無勢的，就算有女人嫁過去，那些女人吃過苦頭了，她們也會後悔。
慶王就覺得自己特別棒，非常棒，整個人都非常自信，一點都不因為自己胖，就覺得自己不好。
“你嫂子就讓我少吃一點。”慶王道，“她說我太胖了。”
“那你呢？”秦如玥問。
“沒辦法，總不能不吃東西吧。胖就是胖一點，又不是非常胖。”慶王拍拍自己的大肚腩，“別人想跟我這樣還不能呢。我這是心寬體胖，要是我去憂心那些事情，也許就瘦了。你嫂子一聽，不行，還是得讓我多吃一點。”
慶王妃可不想讓慶王去亂折騰，反正她和慶王現在睡在一起也很少做那一檔子事情。慶王更喜歡那些新進府的女人，隻要那些女人聽話，慶王妃就讓慶王過去。
慶王吃胖點就胖一點吧，萬一慶王有個三長兩短，慶王妃也生有嫡子。
“看你自己。”秦如玥道，“至少你還沒有胖得不能走路。”
“不能胖得不能走路的，就算有人抬著，還是不如自己走路舒心。”慶王還是想著自己走一走，隻要自己能走，那能做的事情就更多。
慶王討厭一直躺著，這會讓他想起小時候摔了腿的時候，一直躺在床鋪上，特別無助。就算宮人抱著他抬著他，他還是想跑想跳。
正因為小時候的那些事情，所以慶王現在也是有注意一些事情。別人都覺得他很愚蠢，他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其他王爺有幾個過得他這般舒心的，那些人才是真的蠢。
“太胖了，就找太醫開藥，瘦一點。”慶王道，“總歸還是能控製一二的。”
沈默在上麵修房屋，慶王在下麵聊天，而沈默還不能說什麽。沈默隻能用心做事情，這以後會是他的家，他也得經過舅哥的考驗。
“你看看他，他修了半天就修了那麽點。”慶王道，“還好有其他人，要是光光靠他，他還要不要跟你成親啊。”
沈默聽到了慶王的話，慶王就不怕他到時候在昭陽長公主的耳邊吹枕邊風嗎？他倒是要看看慶王以後會怎麽辦。
“以後，要是他惹你不開心，你就找皇兄，皇兄找人教訓他。”慶王道。
“你真的敢讓人教訓他嗎？”秦如玥問，“你的人能打得過他嗎？”
“他……他敢還手嗎？”慶王有些心虛，自己的那些手下確實打不過沈默，可是沈默不是自己的妹夫麽，當妹夫的就得有當妹夫的樣子。
趙老夫人被趙家人摁住，趙元凱也不可能蹦躂出來去反對昭陽長公主出嫁，他控製不了的。
沈家那邊，沈大老爺自然不可能讓其他人去說，沈二爺也沒有資格去說了。沈二爺現在是沈默的伯父，不是父親了，沈二夫人想的是沈默不是他們夫妻的兒子，沈默不能繼承家產，這比什麽都重要。
至於沈默要去尚公主，沈二夫人也管不著，沈默又不可能聽她的話。
沈二爺就是有些憂心，要是沈默真的成為駙馬了，沈默會不會對付沈家。於是沈二爺就去找了沈大老爺，他說了自己的擔憂。
“他不是那樣的人。”沈大老爺道，“是你對不起他，不是我們其他人對不起他。”
沈大老爺對沈默還算不錯，還另外拿出錢財來給沈默了。他一點都不擔心沈默會為難沈家，沈默要是早想為難沈家早就為難了，也就是沈二爺自己在那邊擔心。
“你是默哥兒的伯父，不是父親。”沈大老爺強調，“你就不要以父親的名義去多管閑事。”
“這……”沈二爺不大開心，“就問一句。”
“不該問的就別問。”沈大老爺道，“你去過你的日子，少說兩句。”
沈大老爺覺得他這個弟弟就是沒有什麽腦子，沈默當初考中進士，也是這個弟弟在那邊瞎折騰，這才導致沈默進錦衣衛。沈默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沈家要想再出一個沈默，那是相當不容易的。
由於沈二爺的那些騷操作，沈大老爺也不好去讓沈默多幫襯沈家的人，隻要沈默自己能過得好，那就成了。沈大老爺還是懂得分寸的，身為族長，要是他也處事不公，那麽他們沈家就不可能有今天。
“沈家也該為默哥兒準備一份聘禮。”沈大老爺道。
皇家都還要為昭陽長公主再準備一份嫁妝，那麽沈家也不能顯得太過寒酸。沈大老爺不知道沈默都準備了什麽東西，他們這些人把東西送到沈默那邊就可以，沈默自然會安排。
“還要給他準備？”沈二爺皺眉。
“……”沈大老爺明白了，他二弟沒救了，二弟就別在他的麵前犯蠢。
沈大老爺揮揮手，他這個二弟還是快點滾蛋麽，真不想見到他這個二弟！
也幸好他的二弟沒有在官場上，要是他二弟當官了，他可能就得去大牢裏撈他二弟。撈的次數多了，他就不想管他二弟的死活。
沈二爺見沈大老爺這樣，心裏不舒服，大哥又不想跟他說話了。自己也沒有說什麽啊，大哥就不能多聽聽說話麽。
當沈默回到家裏的時候，他就看到沈大老爺的兒子，沈大老爺的大兒子沈沐楓特意過來的，一是為了送那些東西，二是為了跟沈默說說話，讓沈默知道沈家人的態度。
沈沐楓早就已經結婚，兒子也挺大的了。沈大老爺讓嫡長子過來，也是敬重沈默。
“這是單子。”沈沐楓把單子交給沈默，“這是家裏為你準備的，不多，也請你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