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等不得
◎找一個聽話一點的◎
“寧安皇姐來了？”秦如玥疑惑, 下人這麽說，應當是真的。她隨即準備去見寧安，走之前, 她又看向趙元塵, “別把自己折騰到那邊的破事裏麵。”
“知道, 知道。”趙元塵道。
“你也去見見你寧安姨母。”秦如玥道, “見了之後，你再去忙你的。”
當秦如玥去偏廳，她果然見了寧安長公主。
“昭陽。”寧安長公主一見到秦如玥，她立馬就站了起來。
寧安長公主的生母早逝, 她在皇宮裏也不受先帝寵愛, 先帝給她賜婚，也沒有那麽用心。先帝更多想的是朝廷利益，都沒有去想著寧安長公主嫁得好不好。
這就導致寧安長公主第一次成親之後，寧安長公主的婆家人瞧不起她, 還要逼迫她給駙馬送通房丫鬟。她懷孕的時候，駙馬在外麵吃花酒, 她差點就被婆家人坑害得流產。
秦如玥知道之後，她直接帶著人衝了過去。
寧安長公主不得寵，昭陽長公主得寵, 那些人壓根就不管對昭陽長公主如何。堂堂的公主被那些人欺負成那個樣子, 還不知道要找人做主, 太難了。
其實也不是寧安長公主不想找人做主, 而是有的事情在男人的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她要是去找先帝, 先帝可能就是敷衍她兩句, 再說她公公兩句, 那些人最後可能還是怪寧安長公主。而當時的皇後, 也就是現在的太後，太後就更不管那些事情，寧安長公主又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太後就更喜歡和稀泥。
太後沒有本事，那是眾人公認的認知。
寧安長公主在昭陽長公主的幫襯下和離，後麵又另外嫁了一個人。現在的這個駙馬基本事事都聽寧安長公主的，也不敢惹她不高興，他慫很多。寧安長公主前麵一個駙馬無用了，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再當官。
“回京了啊。”秦如玥笑著道。
“原是早兩個月就要回京的，就是有點事情耽擱了。”寧安長公主道，“去年年底也無法回來，天氣冷，我又著涼了，就等著。”
寧安長公主當時也想著回來，她得來看看昭陽長公主，偏巧，她又生病了，便耽誤了。等到後麵，幹脆就等著駙馬調回京城，她再來看昭陽長公主。她去年給秦如玥寫信的時候，就在裏麵寫了。
“皇姐，不用拘謹。”秦如玥明白，“來，看，這是我小兒子元塵。”
“都長這麽大了啊。”寧安長公主看向趙元塵，“我這出京，也都有十來年了。我記得那時候，你都還沒有懷上他。”
“是沒懷上。”秦如玥點頭。
“姨母。”趙元塵恭恭敬敬地叫寧安長公主。
在先永平侯的喪事辦完之後，秦如玥基本都沒有單獨見那些長公主。不是所有的長公主都跟她的關係好，有的人還等著看她的笑話。
“誒。”寧安長公主應聲，“昭陽，這孩子跟你長得很像。”
“有點像吧。”秦如玥道，“元塵，你去玩吧，我跟你寧安姨母聊聊。”
“是。”趙元塵隨即離開。
寧安長公主看著趙元塵離去的身影，她之前在外地，知道的關於京城的消息少。
“這一次回京，還走嗎？”秦如玥問。
“應當不走了。”寧安長公主道，“還是京城這邊好，在外麵，到底不大習慣。但是在外麵也自由，各有各的好。”
寧安長公主回到京城，她還想到她曾經遭遇的一些事情。她們這些當公主的，就沒有幾個過得真的幸福的，她們的婚姻就像是一種賞賜，皇帝對那些臣子的賞賜。
“回來，也是近鄉情怯。”寧安長公主道，“我們打算住在長公主府，就不去婆家那邊住著。早在我們出京的時候，就是住在長公主府的。”
寧安長公主二婚的時候，秦如玥還跟她說了一些話。寧安長公主就是一個普通的古代女子，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要找怎麽樣的丈夫，和離之後，她也迷茫。
再後來，寧安長公主和現在的駙馬定親，也是直接說讓駙馬住在她那兒，而不是住在婆家。這也算是吸取第一次的教訓，沒有住在婆家，妯娌之間的矛盾少，婆婆也不能總挑剔她，小姑子也不會總到她的屋子裏拿東西。
寧安長公主跟現在的婆家人相處少，她的駙馬也是不婆母的第一個嫡子，這倒也還好。距離遠，婆母有時候還給他們寄一些東西，這親情往來就還可以。
“當初，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敢說和離。”寧安長公主道，“也就沒有現在的好日子。”
“過得當真好？”秦如玥問，她和寧安長公主通書信，也不能真的確定寧安長公主就過得好，大家都喜歡報喜不報憂。那麽遠的距離，彼此真要有些事情，那也趕不過去。
“好，挺好的，對比開始，是好很多。”寧安長公主道，“要說不好，就是大姑娘她都二十了，還沒有出嫁。之前，說是我們在外地，不好讓她一個人留在外地，而現在，帶她回京了，總得讓她定親成親。她這個年紀，還真不好說親。”
“她是縣主，二十歲，又不是七老八十。”秦如玥道，“還是好年華。”
“她啊。”寧安長公主想到大女兒的事情，她就比較無奈，“你也知道，她是我前頭那個駙馬的孩子。我雖然帶著她，但是總歸是不大一樣。她小時候看著還比較膽小一些，現在倒是凶悍得很。她能追著她弟弟滿街跑，誰要熱著她，她拿著一根木棍就衝上去。”
寧安長公主揉眉，她自己比較柔弱一點，還曾被婆家那麽為難。她當然也希望女兒能強勢一點，可女兒未免太強勢了一些。
“怕她太凶，沒人敢娶嗎？”秦如玥好笑地道，“不至於的。你們以前在外地，她的年紀稍微大一點，旁人也能理解的。當母親的，當然就希望女兒就嫁在身邊，哪裏可能把她一個人留在外地。”
寧安長公主的大女兒的身份也有些尷尬，是她前夫的女兒，不是後頭的，別人難免就會想到這一點。但這也不是頂頂重要的點，有身份有地位，別人必定能忽略這點。
趙家，趙三爺夫妻徹底分出去，也搬出去了。而趙靜秋的親事還沒有定下來，趙老夫人找來趙大夫人。
趙老夫人開始逼著趙大夫人，要讓趙大夫人的娘家侄子娶趙靜秋，大兒媳婦的娘家人也很不錯。
“你娘家侄子多，選一個合適的。”趙老夫人道，“又不是讓你讓最有出息的侄子娶她，你有什麽好不樂意的？靜秋好歹也是你二弟的女兒，這身份還是不一樣的。”
“這不大好。”趙大夫人不願意，她又不能去說昭陽長公主的親戚，那趙靜秋就更加配不上。至於趙老夫人的親戚，是親戚太差了，他們配不上趙靜秋。
趙老夫人當然不覺得是她的親戚配不上趙靜秋，她認為趙靜秋是個禍害，不能讓趙靜秋去禍害自己的娘家人。自己的娘家人還得爬起來呢，得變得厲害一點。
“不大好？”趙老夫人冷著臉，“你說不大好，那你就另外給她找個人。”
“……”趙大夫人早就知道，趙三爺夫妻離開這個家，老太太就要開始逼著她。那些妾室就更沒有用，總不能讓趙靜秋嫁給妾室的娘家人，就算趙靜秋不覺得丟臉，趙大老爺等人都覺得丟臉，趙大夫人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她會被人詬病的。
“你又不能另外給她找個人，不找你的娘家人，找誰啊。”趙老夫人道，“你是她的大伯母……”
“我是她的大伯母不錯，但是我也不是她的親娘啊。”趙大夫人道，“江氏還在家裏呢。”
趙三爺夫妻都不願意帶江氏走，理由就是趙三爺沒有睡過江姨娘，他們三房沒有必要再帶著江氏，沒必要白白養著江姨娘。
而江氏又不是趙大老爺的妾室，她待在家裏也很尷尬。
趙家人又不能說江姨娘是先永平侯的妾室，如果他們讓江氏過正室夫人過的日子，別人還以為江氏嫁給先永平侯做正妻了呢。
他們現在是趕走江姨娘不是，不趕走江姨娘也不是。他們就在兩難的地步，一開始也是他們自己要留下江姨娘。
“她在就在，她一個女人，能吃多少飯？”趙老夫人道，“你是不是在怪我這個老婆子？”
“不敢。”趙大夫人道。
“我看你就是在怪我。”趙老夫人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你們不聽我的話，我也不怪你們。可你們……可你們連你們的親侄女都不肯幫襯一把……”
“……”趙大夫人無語，她就不知道了，明明趙靜秋還有親兄弟，怎麽這一件事情就非得自家人去辦呢。
趙大夫人也跟趙大老爺說過，說是等到趙元凱把趙靜秋接回去，讓趙元凱去幫襯趙靜秋定親。而趙大老爺就非得說還是他們把趙靜秋的事情定下好，就別去麻煩趙元凱了，說趙元凱自己也不容易，他們當長輩的還是得稍微幫襯一下晚輩。
這讓趙大夫人很無語，趙元凱再不容易，他都是昭陽長公主的親生兒子，皇帝的親外甥啊。趙元凱比他們趙家其他人容易多了，趙大夫人認為自家人才更不容易，偏偏她丈夫還說他那麽做就是為了他們的子嗣。
“你們這是要別人看笑話！”趙老夫人瞪了趙大夫人一眼，“你這個當伯母的臉麵也掛不住。”
“靜秋的事情還能等等，等一兩年……”
“不行！”趙老夫人打斷趙大夫人的話，“她都這樣了，你還要讓她留在家裏一兩年，你是何居心啊。”
趙老夫人在那邊批了趙大夫人一通，趙大夫人還是不肯鬆嘴。趙大夫人不是不知道推出娘家一個沒有出息的侄子來，但是趙靜秋身份特殊，真要是推出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人，趙靜秋會願意嗎？別人是不是還要說她這個當伯母的？
“滾，你滾。”趙老夫人指著門口。
趙大夫人心裏憋屈不已，她想過有朝一日趙靜秋的事情會推到她的身上，卻沒有想到這麽快。她從老夫人那邊離開之後，陰沉著一張臉。
這些年來，她這個大夫人幫襯著家裏做了那麽多事情，老夫人根本就不顧念她的犧牲。
趙大夫人不能去娘家說趙靜秋的事情，趙靜秋就是燙手山芋。就算他們多給趙靜秋準備嫁妝，那也得看男方是不是貪圖女方嫁妝的人。
昭陽長公主府，秦如玥留寧安長公主在家裏吃飯。
“你還要再嫁吧？”寧安長公主道，“你還算年輕，也是該在再嫁的。”
“其實沒有再嫁，有兒有女，還有長公主府，這日子也好過。”秦如玥道，“隻不過有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確實。”寧安長公主深有感觸，她們這些公主享受了很多東西，必然也得要有所付出，哪裏可能都由著她們自己。
昭陽長公主又一向幫著皇帝，如果她不出現，也沒什麽，但確實也會造成一定影響。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就看秦如玥如何選擇。
秦如玥不是一個隻想著自己的人，她也習慣了考慮大局，多考慮一下別的女子。說她被這個世界同化了吧，她確實被同化了一部分，說她沒有被同化吧，她又想著為那些女子多做一些事情，也不是完全的三從四德。
“這一次再嫁，找一個聽話一點的。”寧安長公主道，“這還是你當初對我說的。我們是公主，他們就該敬畏我們一點。”
“是啊，我活得不如當年爽朗。”秦如玥自嘲，“年紀大了，反而束手束腳，想的東西也多。”
“你是想著你的兒女。”寧安長公主道，“我也是，就是想著這些孩子，想著能為他們做多少事情。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沒了，他們該怎麽辦呢？就我家那個大姑娘……唉，她要是能早點嫁出去，嫁個好人家，我就不用這般愁苦。”
“都回來了，你慢慢給她找一門好親事。”秦如玥不能說不讓寧安長公主的女兒找一門好親事，她不能完全把後世的思想都搬過來。
這個時代的女子的經濟不夠獨立，家庭地位也偏低。這些女子成不成親，還是得看她們各自的抉擇。
而朝廷當然希望那些姑娘早點成親，早點成親就能早點生孩子，就能讓朝廷的人口多增加一些。
好在朝廷沒有規定女子多少歲之前就得成親，否則，那些不想早點成親的姑娘就會被迫害。在其他朝代就有規定女子要多少歲就得出嫁，本朝的開國皇帝沒有做出這樣的規定，也曾經有人提出來，開國皇帝沒有同意。
開國皇帝認為女子出嫁的年紀基本都是那些歲數，不用他們這些當官的著急，那些當父母的自己就會著急。還有就是女子太早成親，難產死亡的也多，開國皇帝也不想那麽逼迫女子。
本朝代的女子相對自由一點，地位也高一些，這跟開國皇帝的作為也有關係。
“女子的親事，急不得。”秦如玥道，“隨隨便便找一個，還不如不找，自己一個人還輕鬆自在一些。你又不是養不起她，實在不成，給她一處宅子，有奴仆有護衛有產業，她自己也能過活。”
“……”寧安長公主就是覺得自己比不上昭陽，自己這個性子更加軟弱。
如果是寧安長公主碰上兒子鬧騰著要娶小白花，她可能妥協，妥協之後，還不可能廢了兒子的世子之位，她還是會讓大兒子繼承爵位。她會想著等兒子再大一點，兒子就明白她的用心，一個女人而已，等道以後，總有法子處置掉，哪裏能為了一個外人就廢掉兒子的世子之位。
寧安長公主做不到，她怕大兒子記恨她一輩子。
“今天本是想要帶她一塊兒來的。”寧安長公主道，“又想著我們兩個人聊聊天，讓她過來，她就又要到處亂竄。爬樹掏鳥窩這些事情，她沒有少幹，真是讓人頭疼。”
寧安長公主也不好多說大女兒，怕大女兒覺得她不夠疼她。其他的兒女是她跟現在的駙馬生的，有親生父母在，總是不一樣。
“駙馬不是她的生父，他就更不去說了，他就差說她做得都對。”寧安長公主道，“我啊，就跟大姑娘說些你的事情，說我們過去的那些事情。她小時候也常來你這邊，她喜歡你勝過我。”
“別這麽覺得，真要是到關鍵時候，她還是幫襯著你。”秦如玥道，“這是割舍不斷的親情。”
“這是。”寧安長公主點點頭，“對了，我那個駙馬要去工部當侍郎，好像你那個大哥……不對，是先永平侯的大哥，他也是要去工部的。”
秦如玥笑笑，她可不管趙大老爺要去哪裏當官 。
永平侯府，沈默抽空過來教導趙元塵，卻被趙元塵叫住一塊兒吃晚飯。
“師父，您吃了，也還能再吃一點。”趙元塵道，“我本來想跟母親一起吃飯的，偏巧，寧安姨母來了，母親就讓我自己個兒玩，她跟姨母有話說。”
趙元塵不知道她們要說什麽話，他一個男的也不好一直待在那邊聽。更何況，母親都讓他離開，他隻能回來侯府，今晚就不陪著母親用飯。
“兩個人吃飯，也熱鬧一些。”趙元塵道，“二哥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有時候都看不見他。”
“應當是在忙。”沈默看著活潑的徒弟，“沒人管你，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