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牢

◎沾了血跡◎

“對, 是,就是騙騙小孩子!”太後連忙附和,“小孩子都沒有那麽好哄騙。”

“是呢。”秦如玥點頭, “母後是女兒的親生母親, 必然不騙女兒。”

“是, 是。”太後心虛啊, 還沒有等秦如玥繼續說別的話,她連忙就道,“你舅母她手要讓你嫁過去,要讓哀家勸說你, 哀家都沒有同意。”

“哦?”秦如玥挑眉。

“她還說有人過去要債, 欠債還錢,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太後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 他們也就是承恩公府,還不是皇族。他們欠了老百姓的錢, 就該還。他們欠你的錢沒,要是欠你的,你也要讓他們還啊。不是說侯府都虧空了嗎?更得讓他們還, 不能因為他們是你舅父舅母就不用他們還。”

“他們還了一部分, 哪裏敢不還呢。”秦如玥開玩笑道, “他們要是不還, 我就讓人拿著一個盆去他們門口坐著, 他們誰出門, 就得給一文錢, 不, 一文錢太少了,這樣得還到猴年馬月,還是一兩銀子吧。”

“……”太後光是想想那個畫麵,她就覺得很可怕。

太後還在府裏當庶女的時候,她一個月的月例也就二兩銀子。雖然府裏有另外給他們做衣裳,還有胭脂水粉也是公中買,但是太後還是覺得那些錢不夠用,一不留神,那些錢就沒了。

承恩公府的主子和奴仆加在一起就有很多人,每個人出門都要給銀子,那很可怕,他們都不敢出門。

“是,是該這樣。”太後還不敢說不該,反正就隻是嘴巴上說說,又不是她到承恩公府要錢。而且,女兒都那麽說了,這說明女兒沒有那麽做,好在承恩公府還了一部分錢,“不用慣著他們。”

“女兒自是不可能慣著他們,就不知道母後是否想要慣著他們了。”秦如玥道。

“哪裏,哀家哪裏可能慣著他們。”太後道。

“他們跟您說話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把您放在他們的眼裏。嘴裏叫著您太後娘娘,心裏想著您不過就是庶出的,就是庶孽。”秦如玥嗤笑,“他們用得著您的時候,就過來,還一臉傲氣,就想著您主動開口說要幫襯他們。您不開口,要他們開口,他們便覺得您對母族不夠好。”

“……”太後沉默。

秦如玥瞧著太後那副無用的樣子,著實無奈。這麽多年過來,太後下意識還是害怕那些人。可能是因為太後沒有出閨閣的時候被壓製得死死的,等太後當了皇後,她還是被人教導要向著娘家人,這也就導致太後在她母族的麵前就比較弱勢。

太後喜歡在不該強勢的地方強勢,要展現一下她自己,在需要她強勢的時候,她又顯得很弱。

不管秦如玥跟太後說多少次都沒有用,太後喜歡說就是做今生的兄弟姐妹,就隻是今生而已。

於是秦如玥就是在那些人犯錯的時候,她才多說幾句。別人都沒有把太後這個庶出的姐妹看得多重要,而太後卻很看重他們。

“說的次數多了,母後你膩了,我也膩了。”秦如玥道,“可這聽了不長記性,就隻能多說幾次。”

“沒有左耳進右耳出。”太後連忙道,“都聽到了,皇上來說,你也說。你們姐弟兩個人就喜歡說這些話。”

“在您的心裏,是兒女更重要,還是兄弟姐妹更加重要?”秦如玥問。

“是你們……”太後說這話,她自己都不大相信,“你們是皇室之人,日子也好過,他們……”

“就因為我跟皇上是皇室之人,我們就得讓著他們嗎?”秦如玥道,“難道不是因為我們是皇室之人,他們該讓著我們嗎?母後,您的母族那些人欠賬不還,也是損害您的名聲。要不,您讓人過去斥責幾句,如何?也省得別人說您這個太後包庇他們。”

“這就算了吧。”太後道,“這樣的話,大家臉上都不好看的。”

秦如玥不意外,太後喜歡和稀泥,人家就是不願意做這些事情。一點警示,讓娘家人能更小心謹慎一點,太後都不願意。

太後怕別人說她靠著娘家當上太後,她還對娘家人那麽狠心。可以說承恩公府的人對太後的洗腦很成功,太後做各種事情還想著母族。

秦如玥見此,也就懶得去說。太後還是跟以前一樣,爛泥扶不上牆,就得靠著別人用木板硬撐著,木板隔層中間的爛泥還有可能流出來。

“那個……對了,元慎是不是也要說親了?”太後問,隨即又保證道,“你舅母讓哀家下懿旨賜婚,哀家都沒有同意。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元慎的親事就該是你定的。”

“定下了,就是長樂伯府的姑娘。”秦如玥道。

“這……身份會不會不夠高,再高一點?”太後還伸手比劃了一下。

“夠高了。”秦如玥道,“再高的話,你不得說我眼高於頂嗎?”

太後想自己說秦如玥的那些話,秦如玥都一一記著。要是自己稍微惹點事情,秦如玥就是用那些話懟自己,自己也不是故意要跟這些人唱反調,而是親戚都上門了,她就聽一聽。

身為太後,哪裏可能不見那些命婦,要是她一個人都不見,那不就是等於被圈禁了麽。

太後曾經說她去皇家莊子住一陣子,皇帝沒有應允,便是應允了,也就是讓她過去住幾天,就讓她回來。皇帝就是怕太後耳根子軟,怕太後聽信別人的讒言。

倒不如把太後放在身邊為好,還能多盯著一點。

“年輕人,重要的是他們自己喜歡,您說,是不是?”秦如玥道,“就好比元凱跟他的妻子,他們喜歡,就成全他們。”

“元慎喜歡?”太後問。

“問過他了,他也覺得好。”秦如玥道,“您不會是覺得我逼著他的吧?”

“不,哪裏能呢。”太後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太後又重複這一句話,其實她也是想說自己是秦如玥的生母,自己也能決定一些事情。但是她不敢直白地說出來,她不說出來,秦如玥就當自己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

“天熱了,也別吃太多冰。”秦如玥起身,“年紀大了,身體總是不如年輕時候中用的。如今的日子多好,還是得活蹦亂跳地享受生活,您說,是不?”

“是,是該活蹦亂跳的。”太後道。

曾經有太妃沒有認清楚形勢,那個太妃最後就病故了。太後還知道這裏頭有昭陽長公主和皇帝的手筆在,等到後麵,昭陽長公主不管那些事情之後,皇帝的手段更是狠辣。

犯到昭陽長公主的身上倒是還好,太後心想女兒又不是天天進宮。

在秦如玥離開時,太後還鬆了一口氣。當秦如玥停下腳步,太後又端正坐好。

秦如玥沒有回頭,她就是把頭稍微傾斜一下,沒有看太後,就又正回頭,隨即離開。

“她啊,脾氣還是這樣臭。”太後嘀咕,“哀家都沒有到她跟前說,她都要來哀家麵前說幾句。”

“那是長公主關心您,怕您被人牽著鼻子走。”蘭嬤嬤道。

“就是聽一聽,又沒做別的事情。”太後道。

“燕窩燉好了,您先吃點?”蘭嬤嬤端了燕窩放在太後的麵前,“這些燕窩是皇上讓人送來的,都是上好的燕窩。”

“皇上就隻是吩咐一句而已。”太後說這話的時候,看似嫌棄,實則帶有一些傲氣,她的兒子是皇帝。

當年跟她鬥爭的那些妃嬪,那些太妃就隻能縮在角落裏,她們都不敢跟她吭聲。有些太妃命好,她們就跟著她們的兒子出宮住,還能在王府作威作福,但那些人絕對沒有她這個太後得到的東西多。

太後想自己在先帝在世的時候沒有那麽得寵又如何,自己進過冷宮又如何,現在自己才是太後。

秦如玥出宮時,正巧遇見了錦衣衛指揮使沈默。

“長公主。”沈默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昭陽長公主,他還想著到時候去接趙元塵,再教導趙元塵練武,也許他就能見到昭陽長公主。

最近一段時日,昭陽長公主出門的次數還是比較少,沈默想要在外麵遇見她也不容易。

“沈大人。”秦如玥看向沈默,“這是要進宮?”

“不,才出來。”沈默回答,“已跟皇上稟明情況,正要去國子監接元塵,先前答應過他的。”

“正好,那便一起去。”秦如玥本來沒有想著去接趙元塵,但她聽到沈默這麽一說,幹脆也去國子監一趟。

趙元塵是皇帝的親外甥,就算在權貴眾多的國子監內,他的身份也算很尊貴,大多數人都不敢得罪他。但不代表別人就都捧著他,這不,趙元塵跟榮國公府的公子起了衝突。

“你父親屍骨未寒,你母親就開始找下一家了,也不為你父親守著。”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就是說兩句,怎麽了?”

“說什麽師父,你的師父是想當你的父親吧。”

……

趙元塵哪裏可能任由那個人說,兩個人就直接打起來。

榮國公府的姐姐是宮裏的賢妃娘娘,那個小公子平時就是比較傲氣。在趙元塵沒有過來國子監讀書的時候,那個小公子就把自己當成國子監的老大,還要讓同窗聽他的。

那些同窗多少都會讓著他一點,誰也不願意硬碰硬。他們也怕賢妃在皇帝的耳邊吹枕邊風,怕自家受到拖累。

榮國公府的那個小公子還喜歡表現得憤世嫉俗的樣子,好像他懂得很多。他比趙元塵都還大兩三歲,可能是因為他平時很少見到趙元塵,他又覺得自己的姐姐在宮裏當賢妃,他也就不怕趙元塵。

袁小公子就在那邊說,他身邊的人都阻止不了他。

秦如玥過來時,正好得知趙元塵和袁小公子打架的事情。國子監的那些人都怕啊,不論是趙元塵還是袁小公子,那都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

袁小公子是榮國公的老來子,從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就是一個混世魔王。

這一會兒,袁小公子不知道秦如玥來,他還要說,“女子本就該三從四德,為男子守著貞潔,你母親她……”

“哦?本宮如何?”秦如玥冷笑。

“你母親她就是一個離不開男人的水性楊花的女人!”袁小公子還真把後麵的話說完了。

“看來你是對本朝的律法十分不滿。”秦如玥道,“按照你說的,你不如說你死了,就讓你的妻子為你殉葬!”

袁小公子見周圍的人都不動了,有些人還低頭,他感覺不大對頭。

“母親。”趙元塵看向昭陽長公主,他的手背上還有抓痕,那個抓痕是被袁小公子抓的。

“他打你,你打他了嗎?”秦如玥問。

“打了。”趙元塵道,“就是沒打多少小。”

“那就多打幾下。”秦如玥示意身邊的人摁住袁小公子,“別覺得手疼,手再疼,你也得打他。你要記住,這樣的人不教訓,他就會騎在你的頭上。打了之後,再讓人把他送去大牢裏,知道嗎?”

袁小公子不敬皇室,視皇室法度於無物,這樣的人不被扔進大牢,誰被扔進大牢呢。

“你們不能這樣。”袁小公子睜大眼睛,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摁住了。

趙元塵走到了袁小公子的麵前,他狠狠地打了袁小公子兩巴掌。他打完兩巴掌之後,就有奴仆接替他,那個奴仆打的巴掌雖然不是很響亮,但絕對疼。

錦衣衛指揮使沈默雙手抱胸站在那兒,榮國公府的人要是想要上前,被他一瞪眼,那些人就不敢上前。有想要去通風報信的,沈默倒是沒有攔,他倒是要看看有誰敢來為榮國公府的小公子做主。

直到昭陽長公主帶趙元塵走的時候,國子監的那些官員都不敢吭聲,也不敢說‘這是國子監,長公主不能那樣’。他們就是想兩大權貴之間的鬥爭,還是讓這些人自己去鬥。

榮國公府早就沒有往日的風光,主要就是靠著裙帶關係。看似還很繁華,實則,榮國公府早就不行。隻是有的人還是看到榮國公府出了一個賢妃娘娘,一個兩個都還是敬著他們。

賢妃娘娘曾經生下過皇子,不過皇子夭折了,後來,賢妃娘娘的身體一直都比較虛弱,膝下也沒有其他的兒女。

一個沒有兒女的宮妃,以後還不一定是什麽情況。但,那些人認為榮國公府要現在對付他們,那還很容易,他們就得多加小心。

還沒出國子監,趙元塵就看到了一旁的沈默,“師父,我還是太弱了!”

那個袁小公子長得壯實一點,年紀大一點,趙元塵差點就打不過袁小公子。

“多練練。”沈默道。

“他說……”趙元塵多看了一眼沈默,他終究沒有問沈默是不是想當他父親,而是看向他的母親,“不管過多久,您都是我的母親。”

“當然啊。”秦如玥道。

“本朝律法,寡婦可再嫁,各家不得逼迫寡婦守貞。”趙元塵道,“二哥都跟我說過了,我們應當遵從朝廷律法。”

“不錯。”秦如玥欣慰,至少小兒子沒有衝上來質問她是不是要改嫁。

“母親,您改嫁吧。”趙元塵道,“找誰都可以,隻要您幸福就可以。”

沈默就站在旁邊,他聽到了趙元塵的話,他想著趙元塵比趙元凱強太多。

到了永平侯府,趙元塵繼續跟沈默去練武。

榮國公府,榮國公夫人得知自己的小兒子被關進大牢,她記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榮國公本身就沒有實職,就是在家裏吃喝。

等到榮國公府的兒子繼承爵位,還得降等襲爵,不是誰家襲爵位都不用降等的。就是少數一些開國功臣的爵位不用降等,還有就是一個功績極大的,皇帝也會允許他們不用降等襲爵。

榮國公府已經三代沒有降等襲爵,到了下一代就是要襲爵。

“快,快讓人去告訴宮裏的賢妃娘娘。”榮國公夫人被嚇到了。

是昭陽長公主親自吩咐把袁小公子扔進大牢,榮國公府的人過去順天府也沒有用。

到了第二天早上,賢妃得知自家小弟的事情,她氣得吐了一口鮮血。她的身體本就虛弱,如今是更加弱了。

“快請太醫。”一旁的嬤嬤連忙道。

“不必了。”賢妃抓住嬤嬤的手,她拿著帕子擦了眼角的血漬。

賢妃還沒有進宮的時候,她就覺得家裏的那些人過於疼寵幼弟了,而母親他們還覺得幼弟年紀還小。

這些年來,賢妃也聽聞過自家幼弟的一些壯舉,比如幼弟是個孩子王,幼弟在年輕一輩是領頭人物。

家裏的那些人都是說好聽的,賢妃聽聽也就算了,這一次,幼弟還在昭陽長公主的麵前說那些無知的話。這讓她如何辦,讓她去請求皇帝嗎?

她一個無兒無女的妃嬪,她之所以能成為賢妃,是因為她曾經生育過一個皇子,又比較懂得審時度勢,皇帝才讓她當了賢妃。

“小公子他……”嬤嬤小心翼翼地看著賢妃。

“讓他待在大牢裏。”賢妃緊緊地抓著帶血的帕子,時不時還咳一聲,“頂多就是挨頓打,又不會要了性命。他都那麽大了,還一點規矩都不懂得,也該讓人教導教導他規矩。”

賢妃不覺得昭陽長公主做錯了,昭陽長公主做得好,榮國公府不敢做的事情,那就讓別人去做!

就自己這樣的**體,也不知道能支撐到什麽時候,娘家人還那般作威作福,著實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