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狗咬狗
◎偷雞不成蝕把米◎
沒有人告訴趙元凱齊國公夫人說了什麽話, 秦如玥也不可能讓人過去解釋。
趙元凱認為就是等，多等幾天，也許齊國公府的人就上門了。
另一邊, 沈默從禮部侍郎家出來。他們稍微問幾句, 侍郎家的那些妻妾還在那邊說, 說會不會是那個庶子比較聰明, 年紀輕輕就考上秀才，這才被害的。
有的話就是私底下說的，而不是當著大家的麵說的。
“渾水摸魚吧。”有人這麽說。
沈默也有幾分懷疑，有親戚關係的人不少, 為什麽侍郎家的妾室和那個女人生的孩子都死了。後宅陰暗的手段多了去了, 借刀殺人，那也有可能。
在沈默還住在沈家主家的時候，他的繼母不喜歡他，繼母表麵沒有在他的麵前說難聽的話。繼母就是讓那些丫鬟婆子在角落說他的不是, 故意讓他聽到，他若是鬧, 繼母便說她沒有管好丫鬟婆子。
一句沒有管好，事情就過去了。
別人不會過多去說繼母，他們隻會說繼母要管很多事情, 也體會繼母難當。
特別是在繼母懷孕生子之後, 沈默在那個家的日子更不好過。他是原配嫡子, 過得比庶子還要不如。
後來, 沈默跟著他的六叔一起住, 他六叔護著他, 他才不至於被生父和繼母欺負死。有的人麵額心善, 有的人麵善心惡, 沈默經曆過太多太多的事情。
沈默雖然懷疑可能是有人渾水摸魚，但是庶子再優秀，也越不過嫡子。正室沒有必要對一個庶子下毒手，庶子讀書厲害，他以後還能幫襯嫡子。
不知不覺中，沈默走到了昭陽長公主府的門口，他看著昭陽長公主。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個雨夜，他從家裏跑出來，到處瞎跑，也沒有注意路上，差一點被馬車撞到。
當時，昭陽長公主坐在馬車裏，她讓人把沈默帶上馬車，問他家在哪裏。他沒有說，秦如玥也沒有把他趕下馬車，而是把他先送到一個宅院休息，讓他先喝口薑湯。
秦如玥還開玩笑讓他別亂跑，小心被拍花子拍走了。
“沈大人？”正當沈默回憶以前的事情的時候，秦如玥從長公主府出來。
秦如玥不是送別人出來，也不是要去別人家，她純粹就是想要出來走走，頂多就是去自家的鋪子看一看。
“長公主。”沈默沒有想到長公主竟然從府裏出來。
“你這是路過，還是看看我長公主府多宏偉？”秦如玥道，“又或者是要進去再查查賬本？”
“路過，路過。”沈默連忙道，“剛剛從禮部侍郎家出來。”
“他家？”秦如玥道，“就是那個妾室和她生的庶子庶女被殺了的那家？”
秦如玥已經聽說這一件事情，內宅裏有經常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孩子夭折，孩子還沒有出生就已經流產。這些事情一般都是被藏著掖著的，就算被傳出去，大家也都覺得挺正常的，本來就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平安長大。
禮部侍郎家的庶子年紀都挺大了，聽說還中了秀才的，指不定再過幾年，那位庶子就要中進士。
“是他家。”沈默點頭，“臣在想這凶手是滅門案的，還是侍郎家自己內部的人。”
“如何想？”秦如玥問。
“他們生活在官家，一般人，能接觸一個，很難把人都接觸全。”沈默道，“又是幾乎同一死亡，凶手應當是出現在他們家裏，且還是得對他們較為熟悉。”
村子，京城裏的普通人家，禮部侍郎家……一層層的往上，前麵兩者都還算好，最後這個，還是讓人有所懷疑。
“凶手總會露出馬腳。”秦如玥道。
“內宅的事情多。”沈默道。
“這就是沈大人不娶妻不納妾的原因？”秦如玥道，錦衣衛指揮使單身人盡皆知，都在說沈大人是不是身體有問題。秦如玥不認為是沈默的身體有問題，多半是原生家庭的原因。
“不是。”沈默回答，“為了這些事情不娶妻，那是非常愚蠢的決定。真要是覺得內宅事情多，陰暗多，隻要男子一夫一妻，不納妾，沒有別的女人，後宅簡單了，也就沒有那麽多事情。”
秦如玥聽到這話，不禁多看沈默一眼，難得有男子如此想。
“男子稍微有錢一點，他們都會不知足。”秦如玥道。
“看人。”沈默道。
秦如玥和沈默一塊兒走了一段路，沈默送秦如玥到了一處酒樓。
“我請你吃飯。”秦如玥道，“這一家酒樓的飯菜味道還不錯，糕點也好。”
沈默忽然想問：先永平侯是不是經常跟您一塊兒過來？
可他知道，就算先永平侯和昭陽長公主過來過，那也正常。先永平侯是昭陽長公主的駙馬，沈默還是希望他們以前的生活美滿一點。
曾經，沈默也想著先永平侯和昭陽長公主之間的生活不好過，但過了一會兒，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陰暗。他最開始就是對昭陽長公主有一些好感，慢慢的，多觀察，這感情就越來越深厚。
“請。”沈默道。
趙靜秋等了一天、兩天……她都沒有等到齊國公府的人上門提親，反倒是聽人說齊國公府的六公子外出遊學。
齊國公府的人自己對外說的，別人沒有問，他們自己多說兩句。他們要讓其他人知道他們不可能讓六公子娶趙靜秋，不可能狠狠地打昭陽長公主的臉，也不可能跟皇家對著幹。
趙靜秋的存在，那就是惡心人的存在。
皇家沒有對趙靜秋這些人動手，那是因為先永平侯死了。一個死人，大家難免就會給一些臉麵。
趙靜秋一得知齊國公府的六公子去遊學了，她要瘋了。大哥不是說昭陽長公主已經妥協了麽，說昭陽長公主和齊國公府已經商量好了，她和六公子馬上就要定親了。
“大嫂。”趙靜秋紅著眼睛跑去找鬱淑嫻，“他……六公子遊學去了。”
“他……沒有他，還有別的人。天涯何處無芳草啊。”鬱淑嫻早一步就知道了，她願意為這些人都是紙片人，她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一點點的挫折不算什麽。
挫折多了，這讓鬱淑嫻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時間長了，鬱淑嫻也了解到這個世界的人，他們的性子也有多麵性，都不是片麵的，不是她所能操控的。
鬱淑嫻不可能為了一個趙靜秋就跑去昭陽長公主府，昭陽長公主也不搭理她。
“不是都說好了嗎？”趙靜秋道，“你們要幫我定下這一門親事。現在沒有定下這一門親事，外頭的人一定要笑話我，你們讓我怎麽辦？”
趙靜秋著急，她生怕自己以後找不到好的親事。
“你還得為父親守孝，等過一陣子。”鬱淑嫻道，“等到後麵，你還是能有一門好親事。”
“我都這樣了……”趙靜秋盯著鬱淑嫻，“是你，都是你……是你讓我去跟這些人接觸的。”
“我沒有……”
“你說隻要我嫁到公府，嫁到伯府，昭陽長公主就要低頭，他們就要……”趙靜秋要衝到鬱淑嫻的麵前，鬱淑嫻的丫鬟連忙攔著她。
可是趙靜秋哪裏那麽甘心，她左右看看，她拿著桌上的茶杯就朝著鬱淑嫻扔過去。這些人全都在忽悠她，都說事情定下來了，結果事情根本就沒有定下來。
鬱淑嫻根本就沒有任何能耐，一個小官家的庶女，沒有任何用處。
鬱淑嫻連忙躲避，可她再躲避又有什麽用，趙靜秋的丫鬟也會去攔，鬱淑嫻就隻能叫人。
由於家裏的銀錢有限，鬱淑嫻裁減了一些人，家裏的婆子離得稍微遠一點。等婆子過來的時候，鬱淑嫻被推倒在地。
婆子攔住了趙靜秋，丫鬟趕緊去找大夫。
大夫過來一看，他發現鬱淑嫻動了胎氣，讓鬱淑嫻躺在床鋪上休息。
鬱淑嫻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大夫也說了，要是她流了孩子，她以後很難再懷上。這讓她非常憤怒，當趙元凱見她憔悴地躺在床鋪上，趙元凱對趙靜秋也有了意見。
“元凱。”鬱淑嫻紅著眼睛，“孩子……孩子……”
“孩子還在。”趙元凱道，“你躺著，養一養。”
“靜秋她……”鬱淑嫻張張嘴，停頓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想見她。”
鬱淑嫻不想見趙靜秋，害怕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沒了。她要保全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讓孩子平平安安出生。
“那就不見。”趙元凱道，“喝了藥，先睡一會兒。”
趙元凱起身，轉頭，他的臉色沒有那麽好了。
“你知不知道，你嫂子已經懷了身孕？”趙元凱衝出房門，他衝著站在院子裏的趙靜秋吼。
趙靜秋沒有想到鬱淑嫻會動了胎氣，她就是想給鬱淑嫻一點顏色瞧瞧。當鬱淑嫻動了胎氣，趙靜秋又害怕了，就隻能站在院子裏，等著趙元凱。
“我……”趙靜秋抿唇，“可是我的親事……”
“你就知道你的親事！”趙元凱冷下臉，趙靜秋的親事，哪裏有自己的孩子重要。
“女人一輩子的事情就是婚姻。”趙靜秋道，“我……”
“你先回去祖母那兒住一陣子。”趙元凱想到鬱淑嫻說的話，妻子暫時不想見趙靜秋，那就讓趙靜秋回去趙老夫人身邊。
“大哥？”趙靜秋錯愕，“不能的，你們不能這樣做，祖母她……父親讓你照顧我的，對，父親讓你照顧我的。”
趙靜秋知道趙元凱總是對別人說，說父親讓他照顧她。那她就要抓住這一點，讓大哥不能就此放棄她。
“先過去住一陣子。”趙元凱想到父親的話，“先讓你嫂子把身體養好。你也真是的，誰讓你在你的嫂子麵前那麽沒大沒小的？”
“……”趙靜秋不想說是自己的錯，鬱淑嫻是趙元凱的妻子，趙元凱必定站在鬱淑嫻那邊。
當天，趙靜秋就被送到趙老夫人那邊，趙老夫人顯然不是很高興。可鬱淑嫻動了胎氣，趙老夫人也不能把趙靜秋趕出去，讓趙靜秋無家可歸。
“你也蠢，偷雞不成蝕把米。”趙老夫人道，“你以為你真的能嫁入齊國公府嗎？”
趙老夫人認為趙靜秋太丟自己的臉麵，趙家女的名聲都被趙靜秋給敗壞了。
而趙靜秋早就知道趙老夫人的嘴臉了，自己無用，老太太就要不停地說她。她曾經以為老太太是真的疼她，後來，她才發現老太太就是想讓昭陽長公主難堪。
趙大夫人得知趙靜秋回來住，她的心情不美妙，奈何她又不好直接把人趕走。他們當年讓江姨娘生下了趙靜秋，那麽他們就不能徹底置身事外。
“大嫂。”趙三夫人還有女兒沒有出嫁，要是她女兒都出嫁了，她也就不來趙大夫人這兒，“秋姐兒怎麽又回來了？不是說好，她住在……”
“她來了，你去趕走她？”趙大夫人挑眉。
趙三夫人想自己就隻是庶子夫人，哪裏好說那些話。她這些年就是安安靜靜地當擺設，都不敢擺長輩的款。他們這一房也真是夠命苦的，趙老太太非得要讓他們這一房養著江姨娘。
現在好了，他們跟昭陽長公主之間的關係都變得非常不好。
“你要是能把她趕走，公中再多給你們一些月例。”趙大夫人道。
“……”趙三夫人是想要多一些月例，可趙靜秋在趙老夫人那邊，自己怎麽去。老太太一定會把她趕出來，再狠狠地罵她，到時候，趙靜秋沒有被趕出去，自己就要被老太太責罵。
“不敢？”趙大夫人又問。
“大嫂，你當家做主的。”趙三夫人嘀咕，“我哪裏敢過去說。”
趙三夫人很快就認慫，她做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算了，大嫂都不去說，自己幹嘛去說，還是少惹人厭煩。
趙大夫人見趙三夫人這麽快就走，暗想三弟妹還是跟以前那般。
昭陽長公主府，秦如玥聽下人說鬱淑嫻動了胎氣，趙靜秋都被趙元凱趕去趙老夫人那兒。
“狗咬狗罷了。”秦如玥道。
鬱淑嫻這一次真的懷孕，那她一定不可能安安靜靜生孩子，指不定還是要鬧出一些事情來。
趙靜秋被趕去趙老夫人那兒，也要充分的理由，別人必定很快就鬱淑嫻懷孕的事情。
那些人真的是不想要臉麵了，多鬧出一點的事情，讓別人關注的同時也能有所忽略。
“長公主，可要送些補品過去？”柳嬤嬤問，鬱淑嫻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長公主的親孫女，她就想著長公主不好說，自己問一問，也好讓主子有一個台階下。
“不用送。”秦如玥道，“他們手裏頭又不是沒有銀子，不缺這點東西。”
秦如玥不能讓鬱淑嫻覺得她又要低頭，就算鬱淑嫻生下一個男孩，秦如玥也能不多看一眼。別說孩子是無辜的，有鬱淑嫻和趙元凱那樣的父母，孩子也容易被帶歪。
秦如玥自己都不希望別人把自己的孩子帶走，她也不去把鬱淑嫻和趙元凱的孩子抱到自己的身邊。省得他們利用孩子在她麵前討便宜，從最開始，懷孕開始，秦如玥就不打算多管。
而趙元慎就是看秦如玥的態度，母親沒有讓人去東西，他當然也不送。
當天晚上，禮部侍郎家又出了一件事情，府裏的老夫人受到驚嚇去世。對外是說受到驚嚇，具體緣由就不一定。
錦衣衛和大理寺的人要查一下老夫人的情況，侍郎家的人就是讓他們遠遠地看一下老夫人的屍身，就不肯讓錦衣衛和大理寺的人再多看。
這裏頭絕對有問題！
就在他們準備要走的時候，一名老婆子跪在了他們的麵前。
“她這是被嚇得腿軟了，來人。”夫人趕緊道，“把她扶下去。”
“她有話說。”沈默阻止。
“是謝姨娘，是謝姨娘害死的那些人。”老婆子道。
謝姨娘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老夫人曾經也想過讓娘家侄女給自己的兒子當正室，但當有更好的選擇之後，老夫人又放棄了娘家侄女。由於娘家侄女名聲壞了，老夫人就讓娘家侄女成為她兒子的妾室，還說她會對謝姨娘好。
一個妾室哪裏能越過正室，就算老夫人再疼著這個妾室，正室也不可能聽之任之。
禮部侍郎又怕同窗笑話他寵妾滅妻，嶽家也有人過來警示他，他去謝姨娘屋裏的次數就少了。謝姨娘懷孕幾次都沒有生下來，倒也不是正室不讓謝姨娘生，而是謝姨娘總會遇見各種各樣的問題，不是被死去的那個妾室害得流產，就是走路的時候滑一跤。
謝姨娘覺得這些事情太過巧合，她去探查，就查到這裏頭有老夫人的手筆。老夫人是她的親姑母啊，親姑母還不願意她生下孩子，謝姨娘昨天晚上去問趙老夫人，老夫人還說是正室的娘家人跟她強調的，不允許謝姨娘生下孩子。
如果老夫人的兒子還要正室的娘家人幫襯的話，那老夫人就得按照人家說的話做。這本身就算是一種交易，正室的娘家人也是想著親人過得安穩一點。
老夫人大可以直接給謝姨娘下絕育藥，可她又沒有，她想著等著正室的孩子大一些，也許就能讓謝姨娘懷孕。奈何，謝姨娘幾次流產，等正室的孩子大了，謝姨娘也不能再懷上孩子。
“是我！”謝姨娘早就不想活了，她不是沒有想過弄死正室，可最終她還是沒有那麽做。她想如果自己有關心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人必定也會跟正室的娘家人那麽做，隻是自己恰巧沒有好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