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嘴巴甜
王家的人都正式上班了， 三個兄弟，三個車間，都在各個車間的一班。
這幾天提前上班， 王一城也品出來點味道了，雖說這次是正八經的考試， 但是其實領導還是講究了“平衡之道”， 不然怎麽那麽巧， 他們公社各個大隊的錄取人數差不多。而全縣各個公社的錄取名額又差不多。他可不相信大家就是考的這麽平均。所以啊， 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來領導也有自己的考量，不過如果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領導考量的也對。當然了，他就是一個小嘍囉，這事兒跟他倒是沒有什麽關係的。
他們車間招工了二百人， 但是實際入職二百八， 雖說有四十個省城來的老師傅。
嗯， 謠傳是五十位， 實際是四十人，還有四十個名額， 攤派給了職工家屬，作為來這邊的特殊待遇。想也是了，人家在省城幹的好好的，來這裏那肯定是虧了，雖說現在講究大公無私，可是實際上大家還是不樂意來的。這一個正式職工的名額，倒是可以打動不少人了。王一城一上班就把這些摸清楚了。
他們這本地肯定是不給安排住宿的， 外鄉鎮的還有省城來的都安排進去了。王一城這幾天來來回回的領著他們入住，覺得腿都走細了。但是沒法子啊， 誰讓他被人抓了壯丁呢。
不過也有一點好處，好處就是，他在廠裏混了個臉熟。
別人對他臉熟，他對別人也臉熟。
這廠子很快就走向了正軌，老王家也開了本年度第一次正式家庭會議。
嗯，每年都要開個幾次的。
這一次王家幾個小子都做了工人，田巧花那在村裏都要橫著走了，麵上十分有光，雖說她叮囑兒子低調，但是她本人可不低調。她都這麽大歲數了，自認為是可以顯擺的。
這一次會議，小孩子依舊是沒有份兒的，寶丫還有三丫幾個小好奇鬼都蹲在窗下偷聽。
其他人員，悉數到會。
田巧花倒是也果斷開場：“今年的第一次家庭會議，現在開始。”
她掃了一眼兒子還有兒媳，說：“今年你們幾個走向了新的階段，這是大好事兒。”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往後你們就是有工資的人了，我已經問過了，小五子是十八塊五，你們都是十六塊五。”
大家紛紛點頭，王一山幾個還多看了王一城一眼，就很羨慕啊。小五子還多兩塊錢呢。
田巧花：“咱們家沒有分家，按理說，這個錢你們該是全部上交的。但是考慮你們自己也不能沒有一點私房錢，所以這個錢我就不全收了。”
幾個兒媳婦兒瞬間喜出望外，王一城無所謂的嬉皮笑臉：“媽，我反正咋都行，你是知道我的，我最孝順了。”
馬屁精！
所有人都翻白眼。
田巧花也是一樣，但是誰也不是傻子，當然看的出她眼底的笑意，這老太太還是高興的。
她說：“你們剛上班，一個月交十塊錢。小五子，你交八塊。”
陳冬梅沒忍住，問：“他為啥交的少。”
這可就不公平了。
田巧花早都猜到大家肯定是要問的，她淡定的說：“小五子家一個孩子，一共兩個人，他們父女花公中多少？你們算一算你們家裏多少人，你們花公中多少？我是老了，但不是傻了。我就是公平，才不能要他十塊錢。”
大家瞬間安靜下來。
田巧花：“其實我也想過，要不要趁著這個時候直接分家，但是我想來想去，覺得不行。倒不是我一定要把著你們的日子，而是你們自己說說自己平時幹的事兒能讓人放心的下嗎？我不在乎你們作死不作死的，但是孩子們都是我們老王家的根兒。我答應了你爹，一定要照看好這個家，我就不能讓孩子們跟村裏其他孩子一樣，砍柴做飯下地結婚生娃，然後生下的娃再砍柴做飯下地結婚，周而複始。我不指望孩子們有什麽大出息，但是可不想他們一輩子地裏刨食兒。所以這家不能分，就你們幾個，我說句不好聽的，真是分家，你們都不一定舍得送女娃兒去讀書，柳來弟，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
柳來弟被點名，嗚嗚捂臉，她哪裏就那樣了？
雖然，雖然可能……不，她不是那種人！
田秀娟陳冬梅也幸災樂禍。
田巧花：“你們也別笑，你們也不是啥好的，真是要分家，你們都有兒子，我不相信你們不偏心。現在一起生活，我可是會一視同仁，所以這個家，為了孩子們，不能分。”
王一城：“媽，這事兒其實最不關我的事兒，但是我是無條件支持你的，我知道媽全是為了我們好。不然你每個月有工資自己一個人捏著錢這過的多舒坦啊。可是您沒有，您看您，處處為我們著想。誰家老太太有您這個覺悟有您這個能力有您這麽疼愛孩子？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事兒不說，但是您說啥不說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您做的事情。您可是這個。”
他豎起大拇指，繼續說：“媽，您是咱村最好的老太太，絕對不沒有之一。他們連您腳指頭都不如。”
他湊過去，給老太太捏肩膀，說：“媽，我給您按一按，您可是為這個家裏操碎了心啊。”
他這一番操作，幾個哥嫂那白眼球都要翻上天了，小五子永遠都是走在馬屁精第一線。不過吧……這癟犢子說的倒是也對。老太太自己一個人的工資那日子可好過多了，節省也是貼補給他們了。
大家都紛紛表態：“媽，我曉得您都是為這個家操心。”
“媽，我肯定是不要分家的，就算是將來分家，我是長子，您跟我過。”王一山是家裏四兄弟最實在的。
“分家是什麽，咱媽可得跟著我們一起。”
“就是就是。”
田巧花：“行了，你們也不用說好聽的，總之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以後你們漲工資再說以後的事兒，今年就先這麽定了。另外你們中午得在廠子裏吃飯，我也打聽過了。窩頭是三分一個，饅頭是六分。素菜是三分，葷菜是六分。這一頓至少都倆窩頭一個菜，最少也得一毛錢。再說偶爾你們也得吃點葷的和白麵饅頭，你們剩下的錢從工資裏拿出四塊錢做爺們做夥食費，剩下的你們再自己存著。”
王一山：“媽，我不用吃葷……”
還沒說完就被田巧花打斷：“你給我閉嘴，你當幹活兒是輕省的？不吃餓壞了得病，還不是得我花錢給你們治病？你們到底會不會算賬，我告訴你們，你們別以為去上班了我就管不了你們。每個人每個月自己準備四塊錢吃飯，誰要是被我知道在吃食上苛待自己，看我不收拾你們。”
她嗬嗬冷笑：“別耍小聰明，我可是有內奸盯著你們的。”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王一城。
王一城高呼：“你們看我幹什麽？我是那種人嗎？我可真是太委屈了。就沒有你們這樣的。”
他不客氣：“你們可別賊喊捉賊啊。”
大家都抿著嘴，互相看，嗯，互相懷疑。
田巧花哼了一聲，你們可不知道，我的內奸是在食堂工作的侯貴兒媳婦兒！
田巧花：“總之一個月四塊錢必須給我吃完，知道嗎？”
幾個人都點頭，幾人之中，王一山是最想攢錢的。他家三個兒子，不攢錢咋整啊。但是老娘是為了他們好，他更是知道。果然這還得是親媽。
王一海王一林倒是都無所謂，這老娘是為他們著想，他們自然是承了情。再說，誰不想吃好的啊。
這嘴巴都淡出鳥了。
王一城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嗯，因為他的四塊根本不夠吃。大家也都想到了，所以考慮這件事兒的時候壓根不想他的事兒。
田巧花：“家裏其他的事情還是每一房輪著一天，沒有變化。小五子他們就不必參與了。”
“媽，這咋又特殊對待？”又是陳冬梅。
田巧花倒是不覺得她問出來有什麽不對，問了總比憋著琢磨強。
田巧花死魚眼：“我給你們算賬，現在你家是兩個讀書的，老大家是三個讀書的，老三家也是兩個，隻有小五子家沒有。這就有差了。另外，你們孩子都多，人口多。你們覺得，這差多少？等往後了大房四個孩子上學，你們二房三個，三房也三個，小五子還是隻有寶丫自己上學。學費書本費，這些錢都是從公中走，你們算一算，小五子如果跟你們一樣交錢，吃虧多少？除了上學，他這房人少吃得少，再算一算他又能給我省多少？我本來是隻想要他五塊錢的，也就是你們的一半兒。之所以要了八塊，就是考慮他也沒個女人，到時候又要上班，寶丫還小，根本不能幹活兒，所以才多加了三塊錢，免了他幹活兒。如果你們覺得不公平，那就平攤了幹活兒，我還是要五塊。我要他五塊也比要你們十塊錢合適，你們看看你們多少人，他才一個人帶孩子。”
王一城立刻笑眯眯：“媽，我樂意多出錢的，我也得為家裏做貢獻啊。哥哥他們孩子多，交的少了錢哪夠啊。”
“媽。都聽你的，陳冬梅你給我閉嘴，整天瞎說什麽。”王一海立刻嗬斥媳婦兒，少一房幹活兒總比少三塊錢強。這錢到了公中，到時候都是花在家裏，這一點上，王一海可不懷疑老媽。
這家裏活兒又不是他幹，所以王一海可是很會算賬的。
陳冬梅怏怏的，不過也沒在開口。
其他人也沒意見，那肯定沒意見啊，畢竟老娘一算，他們還是占便宜啊。小五子這房人少吃得少用得少，肯定是花裏家裏的少，他們哪裏說得出口旁的話？
田巧花：“行了，散了吧。”
柳來弟邊走邊跟王一林算：“這樣的話，我們一個月能攢下兩塊五了，一年是……一年是多少來著？”
“三十。”
“對對對，三十塊錢啊。”柳來弟高興的攥緊了王一林：“孩她爸，我們得趕緊生兒子啊。”
他們都這麽有錢了，怎麽能沒有兒子繼承家業？
王一林點頭：“確實，我們得生個兒子啊，到時候我的工作都能讓我兒子接班。”
“是了是了。”
兩個人喜出望外。
王一城：“……”
他時常懷疑，他媽生他的時候是不是吃了什麽仙丹，所以他才這麽聰明。這幾個哥哥怎麽都神神道道的，他們家，也就隻有他，又聰明又英俊性格又好。再看其他三個，嗯，不行不行很不行。
王一城揚了揚下巴，覺得他是這個家裏最得天獨厚的崽。
王一城自我感覺良好，出了門，就看到窗戶下麵一排腦袋，這些小崽子，偷聽的倒是起勁兒，王一城衝著他們比劃了一下，小孩子立刻散開。
這不散開是等著被抓包嗎？
他們嗖嗖的散開，王一城叫：“寶丫。”
寶丫大眼睛水汪汪的，開口：“咩？”
王一城：“爸爸平時上班不在村裏，你在村裏玩兒，誰要是欺負你，你就去大隊部找你奶，讓你奶給你出頭，知道不？”
田巧花在屋裏聽見了，開窗探頭：“小孩兒玩鬧你讓我出頭？你咋想的？我是給你擦屁股的啊？”這村裏一貫的原則都是不鬧大的話，大人不摻和小孩兒的事兒，不然多丟人啊。
王一城笑眯眯：“我管是不是小孩子玩鬧，反正我閨女不能吃虧。你幫我閨女出頭，夏天我給您做一身新連衣裙。”
田巧花倒吸一口氣冷氣，斥責：“你是不是有點錢就燒的了？我一個老太太穿什麽？”
王一城：“反正你看你要不要吧。”
他順勢往王一海身上一靠，王一海：“……”
我就多餘走出來，走到你身邊。
他衝著田巧花說：“媽，你是知道我的，有錢不花那是傻子，一旦人死了錢沒花了怎麽辦？反正這工資攢下一分錢算我輸，你就說要不要吧？”
王一山眼看著老娘開始找掃帚要打人了，趕緊擋在前麵，他媽都要從窗口跳下來揍人了。
你看看氣的。
“媽媽媽，你冷靜點。小弟不是那個意思……”
田巧花氣急敗壞：“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你就不能攢點錢？”
王一城：“那攢啥啊，我閨女讀書是公中花錢，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不花錢留著幹啥？又不下崽。”
“你就不考慮以後是吧？”田巧花氣的哆嗦。
王一城：“嗐，現在我養我閨女，以後我閨女養我。媽，你就說要不要吧？你看你這個態度，你這麽大歲數了，可不好這麽凶。這是幹啥啊！氣大傷身，您可冷靜點。不至於，真的不至於這麽生氣。”
田巧花深深吸氣呼氣，說：“行，我給你照看閨女，有人欺負她我就給她出頭，行了吧？”
與其讓這小子霍霍錢，不知道幹啥花掉，倒是不如買個實在的衣服，她穿完了還能改一改給孩子穿，也不浪費。她鄙夷的瞪了小兒子一眼，說：“我會看著寶丫的。”
寶丫：“！”
她才不會被人欺負啊。
那，給她做新衣服好不好？
寶丫眨巴大眼睛。
王一城：“行，我就知道媽你最聰明，我像了誰，還不是像您嗎？”
田巧花：“……滾蛋，你可不像我，奸懶饞滑的，我是樸實的勞動人民。”
王一城：“我也是啊。”
他嬉皮笑臉的。
紹勇：“小叔，你放心，我跟寶丫一起，我會保護寶丫的。”
他又說：“寶丫很厲害的，她會打架。”
先頭兒二驢子嘴賤，寶丫都直接往上衝呢，賊拉勇猛。
王一城笑：“你乖。”
紹勇抬頭挺胸：“那可不。”
田巧花瞅著這小子就發愁，就他這麽養孩子，寶丫沒有養歪了，真是上天保佑。你說這都什麽事兒，她哼了一聲，轉身去做飯。幾個兒媳婦兒趕緊去幫忙。王一城掃了一眼，說：“都去玩兒吧。”
孩子們立刻跑開了。
還別說，這找他們家小孩兒一起玩兒的小夥伴都變得多多了。
小孩子哪裏懂那麽多，那肯定是大人叮囑的，這人家王家人可是在公社做工人了，互相交好總是比得罪了更好。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能用得上，幫個忙。
大人們想得多，隻有小孩子根本不懂，依舊湊在一起傻玩兒。
王一城他們順利上班，村裏人那是羨慕嫉妒的不要不要的，不過倒是有不少人都懊惱的不像樣，隻恨當初找對象怎麽就沒有選擇王家人。
這要是當初做了不同的選擇，是不是現在就是個工人了？
別看村裏多了十來個工人，但是最受矚目的肯定還是王家，畢竟一下子四個兄弟都考上了，那多轟動啊，十裏八鄉都沒有的、這家的日子以後可好過了。
哎呦，這錢怎麽花的完嘛。
現在村裏老太太最羨慕的就是田巧花，家裏全是工人，她自己本人也有工資，這手裏可是很快就能攢下錢了，這得掐著多少錢啊。這歲數大了，有錢的老太太和沒錢的老太太可不是一回事兒。
就是很羨慕。
村裏的女同誌則是羨慕王家的媳婦兒，雖說田巧花刻薄又潑辣，但是總歸給了他們點攢私房錢的機會啊。他們尋常人家可沒有。那是都要看著公中臉色拿錢。
至於小孩子都不用說了，以前是羨慕寶丫，以後還是羨慕寶丫。
不過雖說王家最受矚目，但是他家倒是不算熱鬧，最熱鬧的當屬朱晨他們家，這樣年輕又有正式工作的小夥子，那是要被媒婆踩破門檻的。
同樣的，徐小蝶家也這樣。
別看徐小蝶跟顧凜傳過一些有的沒的，但是誰不知道徐會計把人看的嚴，所以她跟顧凜也沒什麽來往，這姑娘家世不錯長得不錯又讀過高中，現在還有了正式工作，那肯定是香餑餑。
這沒結婚的工人，都是香餑餑。
村裏姑娘想要嫁到城裏十分難，不然也不會多少年就王一紅那麽一個，被人羨慕嫉妒。
可是如果這工人是村裏人，那機會不就大了？所以村裏的未婚姑娘們那是蠢蠢欲動啊。很多人都盯著未婚單身的工人呢。
這浮躁的狀態，村裏人是能理解的，但是於招娣還有陳文麗這樣的都理解不了，在他們看來一個工人工作而已，至於嗎？算什麽啊。又不能發大財，以後還要下崗。看不上，頂頂看不上。可是卻不知道，這個時候一個工人的工作那就是比天大的大好事兒了。
你要是問顧老頭要一塊金磚還是要一個工作，他肯定是要工作。
這工作是鐵飯碗，那是能傳家的。
現在大家對鐵飯碗，那是有著由衷的執著。
別說朱晨他們，就連王一城，那都有人盯上了。
畢竟，盯著朱晨的人太多了，像是王一城這種鰥夫。那也不是不行啊，雖然結過兩次婚，但是他長得不錯啊。這就也是王一城結紮了不能再生的消息在村裏廣為流傳，不然的話，盯上王一城的更多。
這陰差陽錯的，倒是也給王一城省了不少事兒。
王一城當然沒有先見之明，他當初之所以說出去，那完全是因為他不說，他幾個缺德嫂子肯定也要說出去的。一時不說，時間長了總歸得漏出去。
那不如他自己直接說了，反正坦坦****。
要是擱了別人傳，就指不定傳成啥樣了，保不齊都會說他那方麵不行了，這也不好說啊。
所以王一城自己主動說，同時也是讓人知道，他肯定不會再生，想要孩子的，跟他可是沒啥緣分的。倒是也省了事兒，做人嘛，別人的事兒是越多越好，可以看熱鬧啊。
但是自己的事兒是越少越好，麻煩的咧。
現在看來，王一城當初真是做的對了。
如今但凡是個單身，都有媒婆登門，但是他這邊就沒有了。雖然也有些人蠢蠢欲動，但是卻沒有立刻找人說和，還在“蠢蠢欲動
”階段。
其實王一城不能生，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好事兒，他們村還有外村都有好幾個寡婦盯上了王一城，恨不能跟他結婚，然後讓他拉幫套呢。
反正，王一城就一個閨女。
這掙了錢花不完不是正好幫助一下她們？
這人長得不賴，有正式工作，隻有一個閨女，不能再生，這些對想要找人拉幫套的人來說簡直是天選之人，恨不能立刻就被他拽回自家。
不過吧，之所以不動，多少也是因為王一城在清水大隊也算是一個名人了，他之前結婚兩次可都是占便宜，沒見他吃虧啊。所以總歸少不得要多想。
他們是想算計王一城，可不是想被王一城算計。
而且王一城不好惹，他媽田巧花更不好惹，正因此，有幾位現在有心沒膽還在遲疑。
村裏的一些暗潮湧動，王一城倒是不知道，他很快的就跟幾個哥哥一起上班了。他們每天往公社走，自然不能天天跟田建國借車，不過村裏也不是隻有他們沒車。
其實，大家都沒車。
所以倒是可以湊在一起走路，好在他們村子距離那邊不算遠，走過去差不多四十分鍾，也算是可以了。還有還幾個村子比他們還遠呢，都在想辦法了。
不過王一城倒是有車，可是他家哥四個，他也不可能管著所有人。
王一城都是直接：“長兄如父，以後我跟老大一起走。你們兩個腿著吧。”
王一海王一林：“我就知道！”
王一山：“我載你。”
王一城：“行。”
王一城：“大哥，我可得跟你說清楚啊，如果我有事兒就自己先走了，可不會等你，沒事兒咱們一起走。”
王一山笑著說：“知道的。”
他還不知道這個弟弟？
其實吧，王一城本來也沒想跟大哥一起走。自己多自由自在啊。
但是吧，有人載著自己總是比蹬車更舒服，再加上……王一城叫上大哥一起走，也是為了“安全”，他可感覺到了，最近村裏的黃寡婦已經接連出現好幾次了。
嗬嗬，真是，都是前年的狐狸玩什麽聊齋。
就這擱他麵前耍心眼兒，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其實成為工人這件事兒還挺突然的，雖然這前前後後也有一個月了，但是卻又架不住事情一個接著一個，所以感覺時間過得挺快的。王一城他們很快的入職上班，倒是也很快的習慣了。
畢竟，他們不是去老廠子，這是新建的廠子，大家都是新人入職，彼此都是從生疏到熟悉，再加上大家同一個班完全沒有相熟的人，全是從陌生到認識，因此適應的倒是也挺好的。
王一城是檔案室做文書工作，他這邊屬於辦公室管理，不過他這邊竟然隻有他一個人。
這要是擱了別人，可能還不太適應，畢竟其他人都是很快的認識起來，他這邊就是一個人。壓根沒有人跟他熟悉，工作也不怎麽接觸其他人。
王一城倒是還好，因為新建廠，檔案室的存檔也不是很多，調整過來的主要是一些人事檔案。
相比於車間如火如荼的開展工作學習起來，他這邊倒是挺輕鬆的。
王一城很快的適應，他這邊辦公室是內外間，內間是一排排書架存放檔案，外間倒是不大，除了他自己的辦公桌椅，隻有一張椅子，和一個小的高低櫃。
這是臨時存放檔案的櫃子。
檔案室在一樓，內間沒有窗戶，倒是他這外間有一個，不過現在天氣還挺涼的，王一城也沒開窗。
這突然不用下地，王一城感覺真是太好了。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村裏現在都是要開始春耕了，他們本地有句話叫凍人不凍地，就是說現在的天氣，那是可以幹活兒的。王一城往年都摸魚偷懶，今年倒是沒有，人輕鬆的很。
這個時候總算是體會到做工人的好了。
嗯，做檔案室的工人就更好了。
“小王，你在啊。”這時進來一個大姐，這是陳大姐，是辦公室主任，跟著洪廠長一起從省城過來的。聽說她原本是省城總廠的婦聯副主任，這一次跟著調任到這邊，雖然來了小地方，但是位置卻升了。
不僅如此，據說還給他們家安排了兩個工人名額。
別看他們是從外地來的，跟本地不熟悉，但是大家都住宿，少不得有些內情就要傳出來了，就像是陳主任，也不是人人都喜歡她。那八卦少不了。
王一城笑著說：“那我不在辦公室還能在哪兒啊，陳大姐你坐，有什麽工作要交代嗎？”
陳主任：“我沒事，就是過來看一下你這邊適不適應。”
王一城：“挺適應的，這邊挺好的。”
陳主任：“好好幹，咱們廠子雖然是新建的，但是我們廠領導都對這個廠子是抱有厚望的。我們也都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廠子會越來越好。你這邊檔案室雖然現在不算忙，但是也是很重要的崗位。不能馬虎大意。”
王一城：“您放心，這個我是知道的，我會好好幹的。”
他說：“您那邊有什麽小活兒盡管吩咐我就是了，雖然我對這些不太熟悉，但是總能學的，最不濟，還能寫個字什麽的，我這人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寫了一手好字了。”
人啊，有時候得給自己的優勢表現出來。
“這個我知道，當時廠子裏大家看到你的卷子都感歎你這字沒個十幾年真是練不出來。”
王一城笑：“我們住農村也沒有什麽玩的，我打小兒就喜歡自己瞎寫瞎畫也算是消磨個時間，時間長了就練出來了。”
“這可不是什麽瞎寫瞎畫，一手好字，那可是很占優勢的。”
陳主任過來聊天倒不是單純的扯老婆舌，也算是對廠裏的人都大概的摸個底兒，畢竟都是要長久相處的，她總是要看看都是什麽人。她對王一城也算是有點了解了。
畢竟，王一城在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氣。
嗯，可能大家不一定認識他，但是卻聽過他的事跡，這娶了兩次，典型的吃軟飯，見到本人可真是不能相信。畢竟看臉可真是看不出來。
不過，好像也對。
這要是長得不好，人家女方為啥甘願倒貼？
這人肯定是長得好有長處，人家才願意倒貼。
陳主任眼神閃了閃，說：“你現在是一個人吧？”
王一城：“也不算，我還有個閨女呢。”
他帶著笑：“我家小丫頭可好了，改天有機會讓您見一見，特別像我，優點可多了。”
陳主任：“噗！”
這還真是自吹自擂。
但是別看他這樣，可真是不讓人覺得厭煩。
陳主任：“那你沒想再找一個？”
王一城失笑：“我找了啊，不過又散了，我對這種事兒都是看緣分。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找一個吧，我還得顧著自家孩子呢，再怎麽也不能隻顧著自己，反而讓孩子受委屈，所以我勘定最看人品，我找對象第一考慮就是得不傷孩子。”
“這話對。”
陳主任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輕鬆的問：“聽說你做了什麽結紮手術不再生了？”
王一城點頭：“對啊。”
他垂垂眼，隨即笑容燦爛的說：“這養孩子可不容易，生的太多教不好怎麽辦，就這麽一個我多看顧著，也有精力。”
陳主任：“你倒是個好爸爸。”
王一城失笑，說：“我還是個好丈夫啊，不過我這感情緣比較淺。”
陳主任來了興致：“那你說說，你想找個什麽樣的？說不定我有合適的給你介紹一個。”
王一城：“我都行啊，但是我不給人拉幫套啊。”
陳主任：“你倒是直白。”
王一城：“早說清楚早省事兒，也不給別人添麻煩。我這自己養個閨女都挺費錢了，實在是不能去給別人家添磚加瓦了。”
陳主任失笑搖頭：“這話讓你說的，能有多費錢。”
王一城挑挑眉，笑著說：“我閨女不費錢，我自己也費錢啊。”
陳主任上下瞅了王一城幾下，表情有點微妙，說真的，這王一城看著還真是挺費錢的。他們廠子有城裏的也有農村的，但是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城裏還是農村，那是很顯眼的。
就像是王一城，你一眼看過去絕對不會覺得他是農村的。
倒不是說看不起農村人，而是光看衣著就能看的出來了。城裏的一般有補票什麽的，到底也能做點新衣服，農村這方麵來源少，衣服難免縫縫補補。
不過王一城倒是幹淨清爽，上身穿著白襯衫，外麵是藏藍色的毛衣，簇新的。下身是同色係藏藍色的褲子，竟然還穿了一雙皮鞋，皮鞋有點舊，不過拾掇的倒是幹淨。
明明是個大老爺們，一雙手細膩根本不像是幹過農活兒。
陳主任：“……”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你倒是實在。”
王一城：“我這人就是看著油滑，但實際上做事情可是很實在的。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了，我媽說，我要是改了碎嘴子和愛臭美，人能更受歡迎不少。”
“你媽倒是會開玩笑。”
王一城笑：“我媽從不開玩笑。”
陳主任又寒暄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王一城看著陳主任的背影，挑挑眉。
倒是陳主任出了門，笑著搖了搖頭，她一路離開，感歎王一城還真是有點東西。
其實這人吧，名聲在外，好的壞的都有。
她就聽過有人議論王一城吃軟飯，結婚兩次愣是賺了女方的嫁妝。
還有的笑話他一個大老爺們沒個兒子竟然不以為然還不打算再生，結紮這事兒簡直是離譜到家了。反正是全市都沒聽說這麽一個。
還有說他在大隊幹活兒偷懶……
總之，這些不好的傳言挺多的。
但是也有一些算不得不好的。
例如這人是真的疼孩子，他家閨女那日子簡直比城裏孩子還好。
也有人說他性格好，唐知青就這麽甩了他，他一點也不惱，還會維護唐可欣，夠爺們。
陳主任想著這些，正好走到了洪廠長辦公室門口，猶豫一下，倒是沒有進門，不過心裏倒是有個想法……
再觀察觀察。
王一城不知道陳主任什麽意思，但是總覺得陳主任也不僅僅是過來嘮嗑那麽簡單，不過吧，這也不用想太多。等著看就是了，不管陳主任是什麽意思，要是真的有事兒總是會說的。
“鈴鈴鈴！”
中午下班的鈴聲響起，王一城立刻抓起飯盒鎖門出來。
他一路飛奔向食堂，簡直是跑出了風采。
朱晨跟王家幾兄弟一起往外走，遠遠的就看到王一城嗖的一下子跑出去，他直接震驚：“這小子怎麽這麽快，不是總說身體孱弱嗎？”
以前在地裏幹活兒的時候，那蒼白的臉色和隔三差五就暈倒的狀態，他可是看在眼裏的。這這這，這咋一眨呀就這麽能跑了？
這可不像虛弱的人啊。
王一城哪管他們，他早早來到食堂，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王一城飛快的選了一個隊伍，果然，來的早就是好，王一城沒排多一會兒就輪到他了。
王一城笑眯眯：“姐，三個饅頭一個肉菜。”
他把手裏的錢票遞過去。
食堂大姐瞅著足有四十開外，本著五十去了，瞅著也不比田巧花年輕多少，讓他這麽一叫眉開眼笑，說：“好嘞，小夥子你得叫我大嬸了，叫姐看不合適。”
嘴上不合適，但是行動可是很實誠的。
她，沒顛勺。
這大食堂，從大廠子到小廠子，不管是哪個廠子，就沒有不顛勺的。
但是吧，她就沒給王一城顛勺兒。
王一城一本正經帶著淺淺的笑：“那有啥不合適的？這要是叫大嬸可給你叫老了。叫姐正合適，這說實話容易，說謊話難啊。”
“好了，你小子真會說話，給。”
王一城：“謝謝姐。”
“應該的。”
大媽心情飛揚。
王一城端著飯盒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排在王一城後頭中年男：“……”
這，這大姐怎麽叫出口的？
這也太會說好聽的了吧？
他憋了半天，食堂大媽：“你要什麽啊？不打飯一邊兒去。”
中年男：“……同誌……”
實在是叫不出大姐。
食堂大媽：“……”
這人嘴巴真是一點也不甜。
王一城找個位置坐下，王一林湊過來看了一眼，說：“哎呀，今天菜色不錯！”飛快又去排隊。
王一城倒是不管那些，自己先吃自己的，眼看人都要快吃完了，王一山幾個才過來。他們都打了素菜，王一林感歎：“我就說小弟不虧待自己，你們看他吃的多好。”
王一城：“誰讓我負擔小呢。”
他把剩下的饅頭和剩菜吃掉，又把另外一個饅頭放在了飯盒裏。
“你不吃啦？”
王一城：“這是我給我閨女留的。”
“哎不對啊！”王一林突然開口。
“怎麽？”
王一林：“我的一份菜這麽這麽少，我記得你剛才好多啊。”
他在左右看看，大家都差不多，那就是……小弟格外的多？
他又探頭去看別的人桌，嗯，果然都差不多。
他疑惑：“你叫兩份啊？”
撓頭說：“也不對，兩份就太少，難道肉菜就比素菜多？”
王一城：“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
他懶得聽王一林嘀咕，起身準備走人，正好看到不遠處竟然是洪廠長，她也吃完了起身，似乎準備去刷飯盒。王一城直接過去，熱情的說：“廠長，您這也吃完了啊？正好我要刷飯盒，我幫你吧。”
洪月新：“不用。”
王一城：“沒事兒，給我吧。”
洪月新：“……”
她抿抿嘴，說：“謝謝啊。”
王一城：“您看您這客氣，您作為廠長在廠子裏鞠躬盡瘁，我們作為職工幫這麽一點小忙算什麽啊。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就是順手兒的舉手之勞。”
“你這樣，人家要說你拍馬屁了。”洪月新突然來了一句。
王一城爽朗的笑：“這怎麽是拍馬屁啊，這不過就是舉手之勞，這點小事兒如果都是拍馬屁，那麽也就太看低我，也太看低您了。我不過就是覺得這些都是小事兒，廠子裏可是很多大事兒等著您忙活呢。不必拘泥於在小事兒上，您可是要帶領咱們廠子做大做強的，我作為廠裏的一份子，在小事兒上分憂，可真是談不上拍馬屁。這要是這麽說，那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哪有這樣拍馬屁的。”
洪月新：“……”
她抬眼看了一眼王一城，說：“你倒是能說。”
王一城笑：“我這人其實很內向的。”
洪月新嘴角抽了一下，你要是內向，就沒有不內向的人了。
你當我不知道你？
洪月新：“沒看出來。”
王一城笑：“我這人真內向，就是我比較會表達自己的觀點。”
洪月新：“這看出來了。”
她接過被王一城刷好的飯盒，又說了一句：“謝謝啊。”
說完這才離開。
周圍的人：“……”
那這，這究竟是不是拍馬屁啊。
他們覺得是，但是吧，這麽一說好像又不是，到底是不是？
王一城是聽不到大家的心聲，如果聽得到，真是要告訴他們一聲，就是拍馬屁。
但是吧，他也不能承認啊。
等王一城也走了，大家才反應過來。這人壓根就沒有刷自己的飯盒，就是要專門去幫洪廠長的。這也太會來事兒了吧？至於是不是拍馬屁，人家都那麽說了，他們這也不好直接說了吧？
朱晨遠遠的看著，又看王家三兄弟，說：“小五子，是挺厲害的啊。”
王家三兄弟：“……”
這不就是在家對付他媽那一套？
這就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