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傳開了
唐可欣離開村子回家探親了。
這件事兒沒有引起村裏人太多注意， 畢竟，這回家探親真真兒是個小事兒了，雖然也傳播開了， 但是還是那句話，這老娘摔斷了腿當閨女的要是連回去看都不看， 那也不是什麽孝順的。
所以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 也沒太在意。
村裏人沒太在意， 知青點倒是有幾分羨慕， 畢竟他們誰不想回城呢，就算隻是回去幾天， 那也是好的啊。陳文麗比別人知道多，不過現在她倒是沒說什麽，她要等過幾天事情爆出來再看王家的熱鬧。
嘿嘿， 現在想一想， 竟然有一種隱秘的快樂。
陳文麗每天偷偷樂， 看的其他人心驚膽戰， 媽的，這能不害怕嗎？這可是陳文麗， 她這樣鬼鬼祟祟的笑，能不嚇人？
陳文麗同誌，又再一次出名了，他們縣算是大縣。但是再大，也就那麽大，陳文麗幹的事兒還是傳出來了。還別說，這事兒還真是由著陳文麗的想法來了。
果然， 有時候隻要人豁的出去，不顧及名聲， 那就很容易占據上風。一時間別人都拿他沒辦法。
總之，陳文麗是占據上風的。
江舟也是真的沒有想到，他是覺得陳文麗能幫忙，但是沒想到陳文麗這麽勇，實話實說，他人都嚇蒙了，乖乖奉上了一百塊錢。看見陳文麗都跟老鼠見了貓。
這一百塊錢，他給的是太心甘情願了。
別看他嘴上說老婆本，但是有錢沒錢的，自己心裏是最有數兒的。這一百塊錢，他真的覺得是自己花的最值得的一百塊錢，這錢給了陳文麗，陳文麗是真的辦事兒啊。
總之她這麽一攪合，現在別說他們縣了，全市都排查，生怕再發生什麽欺負女知青的事兒。
這要都跟陳文麗似的，那麽他們還要不要臉了？
上級肯定要追究他們工作的失職啊。
所以最起碼這個事兒讓大家都緊張了起來。各村都嚴查騷擾女知青的事兒。
江舟已經跟自己表姐聯係過了，她表姐那邊現在安靜的很，原來糾纏她的人，嘩啦一下全都沒了。不僅僅是他表姐，想必所以是十裏八鄉，都省事兒了。
這陳文麗都敢這麽鬧，難保其他女知青不敢，所以現在各個大隊都嚴防死守了。
江舟：陳姐威武！
陳文麗能惹事兒，這一下子就從他們青山大隊，瞬間傳遍了全縣。
當然了，也有女知青不高興，有人不樂意被糾纏，但是也有喜歡養魚的，那自然是看不上陳文麗壞了他們的好事兒。再一個，因為陳文麗的事情，很多人再次對知青多了隔閡，這自然也讓一部分知青不高興。
其實這樣的人還不少，但是同樣的，也有不少鬆了一口氣的。
畢竟，可不是人人都想下鄉立刻嫁人，或者是被人糾纏著。也許天長地久熬不下去了是想的，但是知青下鄉也是這兩年才開始大量，所以大部分人下鄉時間是很短的。
大家下鄉時間短，自然還是能抗住的。
陳文麗不管別人怎麽想，但是她是實打實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兒的。
怎麽不是做好事兒呢！
她可是給很多人省了心啊。
反正她很是沾沾自喜，陳文麗現在走路都帶風。
她有了錢，人又有底氣了，但是陳文麗倒是還記得呢，他們知青點有個手腳不幹淨的，其實別說她知道，其他人也知道，遲盼兒自以為做的隱蔽，但是陳文麗打架的時候口無遮攔，自然會說。
一來二去，大家一觀察，也就發現了些端倪。
再說，這就算是不說，時間長了誰看不出來？
遲盼兒就不買糧食啊。
她的糧食總歸不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陳文麗把錢藏的嚴嚴實實，她這活的歲數大，這藏錢的法子就更多了，陳文麗藏好了錢，覺得自己日子好過不少。當然了，最近她又收到了娘家的來信，依舊是老生常談，她娘家是希望她能給家裏寄東西的。
據說，她爸媽看到了他們弄堂裏其他人家下鄉姑娘給家裏寄山貨了，所以又動了心。陳文麗大大的一個呸，她才不幹，別人樂意虧待自己也要補貼娘家，她可不幹！
她上輩子下鄉回城，娘家可沒把她當一回事兒，家裏住不開，她打地鋪都要挨罵。他媽更是給她嫁出去換彩禮，她第二任丈夫就是這麽來的。
後來自然生活的不好，她又離婚了。
陳文麗那時就想，反正遇到一個不合適就換，總歸能換到合適的，但是沒曾想，她都換到老了，也沒換到合適的。當然，讓她養男人是不能養的。
所以她就孤單一個人，就算是做保潔，她的錢也是自個兒花。
正因此，她是絕對不會管娘家的。
陳文麗收到來信，覺得這來信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最起碼，還能上廁所呢。省了一次衛生紙了，這玩意兒也得花錢買啊！信紙比不過衛生紙，總是比撲克牌強的。
她最近搞定了這個大活兒，手裏又有了錢，也不那麽緊迫了。
當然了，不緊迫，人也不是閑著的，她最近就是盯著遲盼兒。死死盯著遲盼兒，遲盼兒以為上次夥同奸夫打了她，這事兒就算了？休想。想都不用想，沒完！
她肯定是沒完的。
陳文麗現在盯著遲盼兒，堅定的要找到這個奸夫的消息，此仇不報非君子。
遲盼兒被陳文麗盯的苦不堪言。
她不喜歡何三柱兒，但是何三柱兒能弄到獵物啊，她圖的就是這個，她本來相中何四柱兒，但是何四柱兒不被勾引，她隻能另想辦法。正好這個時候倒是陰差陽錯跟何三柱兒勾搭上了。
可是陳文麗盯著她，她不敢來往啊。
畢竟誰不知道陳文麗能發瘋！
她每天喪著一張臉，恨不能掐死陳文麗。
陳文麗：我就盯你！
兩個人就這麽對上了，嗯，陳文麗單方麵跟遲盼兒對上。遲盼兒真幹不過陳文麗！
不過自從陳文麗鬧事兒之後，林錦帶頭的幾個女知青對陳文麗倒是和氣了不少。以前林錦也是一個刺頭兒來著，現在倒是好了很多。不說多麽友善，但是也不像剛開始那樣冷漠了。
至於知青點的男知青……嗐，這幫老爺們可沒有女知青能耐。
他們知青點的女知青，個頂個的不是善茬子，但是男知青是個頂個的綿軟。在女知青的襯托下，他們幾乎沒有存在感，除了默默奉獻照顧大家夥兒的知青點負責人趙軍，其他人就跟透明的一樣。
之前還有人跟趙軍爭搶這個知青點負責人的名頭，然後……然後陳文麗的彪悍打敗了所有人。
現在大家都同情趙軍隔三差五就要去大隊部解釋陳文麗的事情，陳文麗打架，總是要處理的，趙軍就很慘。這個知青點的負責人，現在沒人敢爭。
趙軍，他也不想幹啊！
可是沒人接手。
就慘兮兮。
這女人要是牛逼起來，就沒男人什麽事兒了，知青點的爺們，宛如一個個瘟雞，安靜，老實。
村裏人對知青點的事情也不怎麽關注，畢竟，陳文麗這次鬧事兒也是在外麵，也沒在他們村子。他們村子本來的熱鬧也不少了。最熱鬧是顧家，顧老頭上次丟了大人，最近都沒有出門。
要不說還是天冷的好啊，就算是不出門也不算誇張，不過最近村子裏最鬧騰的除了陳文麗，就是於招娣了，於招娣最近每天出門，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幹什麽。
倒是於大媽在家愁的很。
第一天，菜裏偷偷拌了香灰，沒有用。
第二天，湯裏偷偷倒了童子尿，沒有用。
第三天，斥資買了黑狗血做了血豆腐，仍是沒有用。
第四天，上山燒紙念魂兒，沒有用。
第五天……沒有用，還是沒有用！
於大媽就很難受啊，她的閨女啊，這魂兒是回不來了啊。經過她這段時間的觀察，越發覺得兒媳婦兒說得對，這個“於招娣”就不是她閨女，變化太明顯了。
她，還得再接再厲。
就在外麵一團熱鬧的時候，王一城他們家人倒是都安靜的在家的複習，寶丫倒是每天往外跑，她跟紹勇兩個整天跟著猴哥竄東竄西，不過寶丫記得爸爸的話，嘴巴倒是很嚴了。
小姑娘每天瘋跑，不過還是白白淨淨的小丫頭，就在這樣熱鬧的時候，王一城收到了唐可欣的來信。
唐可欣的來信寫了很長，不過這一次王一城倒是知道為什麽唐可欣的媽媽會在這個時候摔了。原來，唐可欣的大哥處了一個對象，是他們廠子的臨時工。
那姑娘長得不錯，把唐大哥籠絡的很好。
唐可欣的媽媽是什麽人，那是打小兒就沒有親娘，在後娘手裏討生活的小可憐。就這她還能嫁的不錯生活的也不錯，那自然不是一般二般的戰士。唐可欣之所以這麽沒心眼兒，也是她媽太厲害，護的好。唐媽媽那是很有心眼的。正是因為有心眼。所以她看得出來。這姑娘是想要她的工作的。
本來唐家爸媽是想秋天的時候在安排唐可欣回去的，這倒不是一定要卡著一年，而是唐可欣下鄉時間短就回去，就怕有什麽不好的傳言。
現在政策還是很緊的。
可是一看自己兒子就跟老房子著火一樣，唐媽媽立刻就警惕起來，她的這個工作，那是一定要給閨女的。當然，就算是兒子結婚了她也可以給女兒不給兒媳婦兒。
但是她也不想因為工作的事兒跟兒子有隔閡，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工作。所以當機立斷，決定先下手為強，在大年初一上班直接“摔下”樓梯，送到醫院，傷的還不輕，直接骨折了。
她對自己，那也是下得去手的。
唐媽以不能耽誤廠子工作的名義立刻找了鄰居幫忙替班，隨即又立刻給唐可欣寫了加急信。唐可欣回家第一時間就跟他媽去辦理了工作的手續，那邊有了接收單位，這邊也需要村裏和知青辦蓋章的。
她已經把手續都寄過來了，王一城心說：果然，他還真是沒猜錯。
他就覺得，這原本就商量好了的事兒突然變了肯定是有岔子，現在看果然是這樣。這一切還真是被他言中了。他就說，別看唐可欣的幾個哥哥對她都挺好，那是因為大家都沒有成家，等各自有了愛人有了小家庭，還真不一定。
雖然現在唐大哥也沒說讓他媽把工作讓給媳婦兒，但是唐媽媽都不放心了。
不過王一城倒是真的很佩服唐可欣的媽媽，王一城見過的人很多，佩服的人卻很少。但是唐可欣他媽算是一個，做事情做一看三，狠辣果斷，愛女之心更是滿滿，這樣的人，總是值得人敬佩的。
唐可欣還在信上說，她已經在他們家屬院提到自己在農村處了一個對象，感情還不錯，但是為了照顧媽媽，隻能含淚分手。這也是唐媽想到的。
她覺得這種事兒適當的漏一點，那是利大於弊的。
雖然唐可欣如果將來找對象，那麽這算是一個缺點。但是好處更多，首先就是這個事兒如果以後有知情人提起來，唐可欣完全可以說王一城是她以前的對象，但是沒有結婚，畢竟這是從檔案上能看出來的。再一個，唐可欣下鄉這麽短時間就回去接班，也得給大家一個感覺，她不是嫌棄鄉下，更是沒有早算計，而是真的想紮根農村奮鬥的。不然幹啥在農村找對象？但是親媽受傷了，難道還能不管嗎？這對唐可欣又是有好處的了。這也不是唐媽想得多，而是現在牛鬼蛇神多，一不留神就要被坑，所以唐媽那也是為女兒算計的更細致。
王一城沒想太多是因為他家本來就是農村的，城裏那些風氣，他們這邊刮得不大，每天幹農活兒就很累了，誰那麽閑著啊。但是城裏反而是挺熱鬧的。
唐可欣這次來信，倒是給了王一城一個更直觀的感觸了。
他收起了唐可欣的信，直接出門去了大隊部，其實這種調轉關係，好多人都是自己親自辦，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但是唐可欣倒是相信王一城，直接把東西寄過來了。
當然，如果王一城給撕掉也不是說就毀了這次調轉，她還是可以補辦的，但是就更耽誤時間了。
不過王一城也沒那麽壞，這說好的事兒，他拿錢辦事兒，再說跟唐可欣也處的很愉快啊。他直接來到大隊部，一進門就笑嗬嗬：“大隊長，大隊長……”
田建國：“你嚎什麽嚎。”
王一城笑著說：“我這不是來找您辦事兒嗎？”
田建國：“你能有什麽事兒。”
王一城坐下：“我找您蓋印，唐可欣要調回城裏。”
“什麽！”
田建國震驚的看著王一城，結巴說：“你你你你，你說啥？”
王一城：“就唐可欣，我媳婦兒，她前一段不是回城探親嗎？她媽傷了腿，短期不能上班，所以打算把工作讓給她，她回城接班了。這不，找我幫忙跑個手續。”
田建國震驚，一旁的徐會計，朱幹事等人也都驚呆的看著王一城，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許久，田建國結巴：“那那那，那你怎麽辦？她是你媳婦兒啊。”
王一城攤手：“怎麽辦？涼拌，我們分開唄！不然還能咋辦？難道人家有了更好的出路，我還要攔著嗎？你看我是那種缺德的男人嗎？”
田建國一下子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一言難盡的看著王一城，好半天，又回頭看田巧花。
田巧花歎了口氣，沒言語，直接出了門。
她早就知道，可是她不能說不能露出來啊。
田巧花直接開門走了，徐會計和朱晨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情。田大媽也是真不容易，這怎麽就攤上這種事兒了啊！再看王一城，嗯，他更不容易，這好不容易娶了個有錢媳婦兒，人還跑了？
田建國眉頭皺的緊緊地，他看著王一城，好半天，說：“就不能挽回嗎？你們夫妻感情不是挺好的？”
他們小夫妻因為是二婚，又因為唐可欣倒貼，王一城有娃兒，所以一直被人盯著，人人都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很好。本來田建國都為王一城高興的，可是沒想到，這真是……晴天霹靂。
“你們夫妻就這麽散了，多可惜？你就認了？”
王一城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說：“不然呢？不然我還能怎麽辦？小唐她媽摔斷了腿，她不能工作了，與其把工作賣出去，那不如給女兒啊。他家本來就疼女兒，那自然是樂意把這個工作給女兒的。小唐也不舍得我，可是難道有了工作，我還能強迫她不要嗎？鬧我也太自私了。”
田建國沉默下來，確實，現在的事情也沒有辦法的。
他憂愁：“你這二婚都完蛋了，可咋整啊。”
王一城：“我也沒想那麽多，她走了就走了吧，最起碼我們之前都是快樂的。也算是美好的回憶了。往後我帶著寶丫生活也沒有什麽，反正以前也就是我們父女兩個，以後還是我們父女兩個。”
他這麽一說，別說田建國，徐會計和朱晨都跟著歎息，覺得太心酸了。
真是太心酸了。
徐會計感歎：“所以說，這結婚真是要慎重啊。”
這要是找了不合適的人，你看看，這事兒咋整。
王一城：“舅，你給我蓋個印吧，我還得去公社和縣裏給她蓋印。”
田建國：“這，你還幫她辦手續，你倒是心大……”
王一城：“人家走正規手續的，你還能為難是咋的？再說，沒必要，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感情挺好，分開也沒有必要鬧得難看，咱這也是個體麵人啊。都這樣了，我沒有必要難看，最起碼我們結婚我也沒吃虧啊！她雖然人走了，但是彩禮都不拿走的。”
田建國：“……”
朱晨：“臥槽，她縫紉機不要了啊？”
王一城搖頭：“不要了。”
他語氣很悵然，說：“畢竟我們有感情啊，雖然現在因為現實的關係不能在一起了，但是我們總歸夫妻一場，這個縫紉機就是我們夫妻結婚的見證，她也是希望能留給我做個紀念。當然，我也想留下縫紉機，看見縫紉機，就像是看見了她，也算是一個懷念吧。”
他補充：“錢不錢的無所謂，是不是縫紉機也無所謂，主要是這是我們感情的見證。”
朱晨：“唉。”
徐會計：“唉！”
兩個人更同情的看向了王一城，田建國倒是多看了王一城一眼，不得不說，還是自己人更了解自己人啊。
田建國深深覺得，這小子可不在乎什麽紀念不紀念的，他還是看錢吧。
縫紉機是很值錢的啊。
“你這孩子，感情之路也是不順。”
徐會計都開始掉眼淚了。
王一城：“……”
不至於，真是不至於。
你家墳頭的坑還沒填呢，你恐怕都不知道那頭被挖了坑，你這還為我哭呢。
不過王一城倒是很快的也紅了眼眶，低聲：“情深緣淺啊。”
徐會計：“可不是，不過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們要是有緣分，說不定以後還能在一起。”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王一城點頭。
田建國：“……”
他嘴角抽搐，你們倒是不必搞得這麽文縐縐。
這讀書人，就是愛甩詞兒。
他歎息一聲，說：“給我吧，我給你蓋印。”
王一城：“好。”
他很快的拿到了證明，說：“舅舅，那我就先走了，我還得去一趟公社，還有縣裏。”
田建國：“我跟你一起吧。”
他就怕這個小子太傷心，路上哭昏過去咋整。
王一城搖頭：“不用的，我想一個人去，也靜一靜。”
倒是深情演繹了一個有情人的失落。
田建國：“你這樣我哪兒能放心？”
王一城：“我真的不會有事的，我還有閨女呢。我總歸不至於為了感情而影響生活，我要是有個什麽，我閨女咋辦？這個我是懂的。”
田建國一想也是，他說：“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王一城點頭。
他失落出門，耷拉腦袋回家，將傷心失儀演繹的淋漓盡致。他一路往家走，覺得自己如果去一趟縣裏，回來的時候估計全村都能傳開了。
畢竟，村裏的消息傳播的慢一點都是對所有村民的不尊重。
他猶豫了一下，主動去河邊叫：“閨女，王寶丫，寶丫……”
寶丫正在滑冰，小辮子散開了，小臉兒也髒兮兮的，揚著小腦袋問：“爸爸，你叫我幹啥？”
王一城：“我要去公社和縣裏，你去不去？”
寶丫：“去！”
她嗖的一下子竄出起來：“我要去。”
雖然有點點暈車，但是小姑娘還是很想去的。
王一城：“那行，走吧。”
寶丫立刻跟上親爹，王一城：“你這得收拾一下啊。”
寶丫：“沒事兒。”
王一城：“走吧，我領你收拾一下再出門，你看看你，像是一個小瘋子。”
寶丫不在意，笑著蹦蹦跳跳，說：“爸爸你為什麽要帶我去啊？”
她爸爸有時候出門都偷偷的，就是不樂意帶她，哼。
王一城：“你唐姐姐不會回來的消息應該要傳開了，保不齊那些多嘴多舌的攔著你問東問西，我帶你出門，他們就不能在你麵前說怪話了。”
寶丫蹦蹦跳跳的走，說：“我也沒相信他們的話。”
王一城：“那聽起來總是不中聽，對吧？”
寶丫：“那倒也是。”
王一城領著女兒回家，給她重新梳了辮子洗了臉，又給閨女穿上嶄新的大衣，說：“出門就得有個出門的樣兒。”
寶丫提醒：“爸爸，我們今天正好可以拿照片。”
王一城：“對。”
他停頓了一下，說：“哎，要不咱們今晚住在縣裏吧？”
寶丫一下子睜大眼，王一城說：“我明天領你去市裏，我們去動物園。”
寶丫：“！”
她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萌噠噠的問：“你要帶我去動物園，真的嗎？真的是去動物園嗎？唐姐姐講過動物園的，就是那種有很多動物的園子，對不對？”
王一城：“真的，爸又不坑你，咱們市裏去年才開的呢，去不去！”
寶丫用力點頭，整個人都興奮極了。
“我要去。”
王一城：“那行，你在家等我，我再去一趟大隊部，開一個介紹信。”
寶丫：“好~”
王一城：“你看看過夜都需要帶啥，把要帶的東西都準備一下。”
寶丫：“好！”
小姑娘現在就是興奮，她高興的小臉兒都紅撲撲了。
王一城去而複返，很快的拿到了介紹信。爺倆兒跟田巧花說了一聲，就直接騎車出門。田巧花看著王一城，心說兒子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你看，這不都要出門散心了。
難得的，她也沒說在外麵住一宿是浪費錢。
王一城載著寶丫瀟灑離開，而唐可欣離開的消息倒是火速傳開了。
村裏三三兩兩的，很快的就湊在一起嘀咕這個事兒了。唐可欣回去探親沒有什麽可說的，但是唐可欣不回來了，可是很有說頭啊，大家簡直熱鬧極了。
而最熱鬧的，就是知青點。
知青點大家都湊在了一起，男男女女，倒是齊全。
陳文麗冷笑一聲，說：“我早就猜到了，唐可欣這次走了肯定不能回來，果然被我猜對了。活該王一城找對象隻看條件，現在雞飛蛋打了吧？”
她可是快意的很。
上輩子王一城看不上她，還因為她的騷擾告狀，害的她去挑糞，她可都記得呢，她對王一城和王家的仇恨沒有像何四柱兒那麽多。但是也是看不上王家的。
王家倒黴，王一城倒黴，她這心情可是格外的美妙。
她樂嗬嗬的，又說：“王一城整天那個嘚瑟勁兒，好像娶了個有錢的媳婦兒有多了不起，可是你看看，你看著就是不看品行的壞處，他又變成光棍兒了吧？這是活該啊！哈哈哈哈。”
這事兒，想一想就很過癮。
薑小蘋倒是不管王家怎麽樣，她跟王家又不熟悉，她呢喃：“這怎麽樣才能回城呢？一定要有一個工作麽？”
“那肯定啊，如果沒有工作單位接手，那麽你回去也是做盲流子。你要是不在意就回去，那還不如下鄉呢。”林錦說了一句，她是老知青，對這事兒看的最淡。
反正回城的也不是她。
羨慕嫉妒都是有的。可是說一千道一萬，誰讓他們沒有一個能把工作讓出來的親媽呢。
遲盼兒做夢都想回城，她也見不得別人好，說：“那她不是下鄉知青嗎？就這麽拋夫棄女，也不好吧？怎麽能這樣做人？她的品格也不好，大隊長就不該蓋章讓她走啊。”
林錦古怪的看了遲盼兒一眼，默默的翻個白眼。
倒是陳文麗哈哈大笑，說：“遲盼兒你嫉妒就嫉妒唄，看你惡毒的那樣兒。我也不想唐可欣過得好，唐可欣回城我也嫉妒，但是咱就直接說我看不慣唐可欣。可是你看看你的嘴臉哦。這就是恨不能背地裏捅刀子。嘖嘖！”
她最近是跟遲盼兒對上了，大家都知道，誰也不傻，自然想到之前遲盼兒“撿回”陳文麗的事兒。
大家都覺得其中必有貓膩。
遲盼兒被懟了，苦哈哈的說：“你怎麽能這樣說，你怎麽這樣想我？我自然不是那種人，我就是看不慣唐可欣這樣做。王家人明明很好的。他們又做錯了什麽？”
她低頭停頓了一下，隨即又說：“而且她這樣有了機會就一去不複返拋夫棄女，那麽本地人怎麽看我們？以後我們知青該過的多難？本來因為你的事情的，大家看我們女知青都很隔閡了，現在肯定是更看不上我們了。如果大隊長因為看不慣我們給我們安排更艱苦更不好的工作呢？我們以後多難啊，我這不是也為了大家著想嗎？”
大家都有點意動。
就連沒說話的男知青麵色都有點不對了。
這個時候，大家就聽林錦嗤笑了一聲。
她嗤笑著說：“我下鄉這麽多年，算是比你們久，我是知道的，大隊長為人最公平公正，我們大隊比別的大隊不知道好了多少。你這樣說，就是暗示大隊長以權謀私？你要是這麽說，我第一個就不讚同也不認同。遲盼兒，別把你的小心思用在這上麵，忽悠我們幹什麽？攪合唐可欣回城嗎？人家有接收單位，你攪合的了嗎？”
她一說，大家立刻就恢複了理智。
趙軍點頭，說：“大隊長人很好的，他要真是那麽不公正的人，這一次就不會給唐可欣蓋章。王一城可是大隊長的外甥，王一城媳婦兒走了，大隊長肯定也不高興，可是就這都沒有為難唐可欣回城，那就說明大隊長為人剛正不阿。這其實是個好事兒。”
大家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唐可欣算是得罪了王家人，大隊長都不為難人，那麽如果以後他們能走，大隊長也不會為難。這對他們所有知情都是一件好事兒了。
“我也覺得大隊長人很好，雖然平時看著嚴肅，但是不為難人。”
“對，他做事情還丁是丁卯是卯，我是知道的，有的村子可不是這樣。”、
“可不，聽說有的村子冬獵都不算知青的份兒，咱們村子可是算的。”
“是的是的，我今年冬天也打算參加的。”
“你行不行啊……”
“當然……”
大家的話題有點變了，開始七七八八的零碎起來，不過確實，仔細想一想唐可欣能順利回城，對他們來說也是個好消息。他們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也會順利的。
知青點說著這些有的沒的，村裏人也是如此。
要說最高興，那麽就是顧家了。
吳阿婆高興的都要原地轉圈跳舞了，這小五子結婚，他家可是被比下去不少，讓她心裏特別不舒坦。結果你看，你看啊！這小子結婚的早又怎麽樣？還不是分開了？
這下子，小五子可比不上她兒子了，她兒子最起碼隻結婚一次，小五子第二次都失敗了。
她高興的說：“我讓他們家顯擺，整天嘚瑟找了一個有錢的媳婦兒，好像找個有錢的媳婦兒就多了不起一樣。但是你看，這靠得住嗎？還不是被坑了？”
顧家幾個人紛紛點頭，大家都吃了今天的瓜，高興的溢於言表。
特別是顧家幾個兒媳婦兒更是如此，別說是顧家的兒媳婦兒，村裏做媳婦兒的都挺高興的，因為唐可欣有陪嫁，又隔三差五每個月都有包裹來，這就襯得他們條件不好，婆家多少有些怨言。
現在好了啊，唐可欣一去不複返，看自家婆婆還有什麽可說的。
這唐可欣好，她走了啊。
他們不好，那可是在家相夫教子，勤勤懇懇的。
這家裏家外一把罩，那什麽活兒拿不下？這樣才是能撐起大梁呢。
顧家幾個媳婦兒住的最近，受的影響最大，這個時候也最高興。
顧大嫂：“我看啊，這唐可欣就不是個好的，她找小五子估計都是沒安好心就是為了生活的好一點，自己可以不幹活兒，王家勞動力多啊。你看看她這個心機。”
顧二嫂：“所以說我就不相信有人不介意自己將來沒個後，這十裏八鄉誰不知道小五子不能再生了，她竟然不介意，那咋可能？說不定就是因為沒個後所有不幹了。”
顧四媳婦兒：“小五子這人就糊塗，看著像是個聰明的，你看看，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這城裏的女人就是心眼多。”
“可不是！”
大蘭子則是陰沉著一張臉，她嘟囔：“怎麽走了，她怎麽就走了！”
這該死的，他還沒報仇呢。
這唐可欣竟然走了？
如果不是唐可欣閃開，她怎麽可能掉進水裏？所以唐可欣對不起她。
她還想著再好好找唐可欣報個仇呢，沒想到她竟然走了。
大蘭子神情陰鬱，十分不滿。
顧家幾個爺們也不出門了，湊在一起跟著說八卦，那幸災樂禍啊，顯而易見。
顧凜微微翹著嘴角，最近他家丟了臉麵，他正是覺得難受。沒想到，老天有眼，這倒是給了王家一個好大的嘴巴子。雖然他家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那又怎樣，比小五子被拋棄更大嗎？
他心情極好，眉眼柔和。
顧老大：“我就說不能找來曆不明的女人，你看看這被坑的，看著是好的，實際上裏麵全是坑。”
顧老二：“可不是，女知青哪裏是能找的？你看看陳文麗，再看看唐可欣，這誰要是找了女知青，那可是要倒黴了。”
顧老四倒是突然說：“那唐可欣的嫁妝呢？”
他看向其他人：“她家那麽遠，嫁妝不可能搬走吧？”
香織縮在角落裏，幽幽開口：“嫁妝都送給小五子叔叔做紀念啦。”
現場瞬間一片安靜，一個個宛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這嫁妝，這嫁妝怎麽就不拿走呢？
這為啥不拿走啊。
唐可欣也太大手大腳了吧？
這……她憑啥不拿走啊！
他們，又不高興了。
村裏人就是這樣，幾乎家家戶戶都在討論著，一個個都變成了馬後炮，各種早知道。不過當事人呢，當事人已經在公社蓋了章，坐上縣裏的汽車了。
當然了，既然是蓋章，少不得要被詢問，王一城倒是也會說話，而且他們村接知青都是他，所以跟知青辦也算是認識的，倒是挺順利。
一般來說，城裏有廠子接收，知青辦都不會太過為難，除非是碰見蛇精病上綱上線，不然真是不至於。
王一城不管別人背地裏咋想，倒是領著寶丫來到縣知青辦，他們下了公共汽車直接來到了縣知青辦，找到了辦公室。這邊比公社大一點，王一城也不熟悉，但是仍是詳細的把具體情況講了一遍。
因為是大年初一摔斷了腿，誰都沒想到這是唐媽故意的，畢竟，大年初一幹這個多晦氣。但是唐媽就是抓住了人的這個心理。事情辦理的比想的更容易一些。
王一城沒受到什麽刁難，頂著大家同情的眼神兒離開。
不過其實王一城不知道，要是他早幾天過來，那肯定是比現在耽誤時間的，不能一次就蓋章。但是最近因為陳文麗鬧了那麽一出兒，知青辦也怕這邊卡著再惹來知青過激行為。
畢竟，人家走的是正式的手續，他們有權嚴格審核，但是要反複給人家耽誤，真是難保有發瘋的。
這些女知青，真敢鬧啊。
陳文麗還不知道，自己陰差陽錯的也給唐可欣做了貢獻。
王一城自己都沒有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麽順利，他看一看時間，竟然還剛剛好沒有下班，他整理了所有的手續，直接去郵局把東西寄了出去，同樣一起寄出去的，還有三張照片。
王一城做好了一切，鬆了一口氣。
有時候想想時間過得真是很快，他跟唐可欣認識好像就在昨天，這轉眼人已經走了。
不過要說傷心，王一城倒是沒有，他就是一個很隨遇而安的人，從不為難自己。
上輩子他倒是上進了，上進攢錢想要逃離皇宮，結果呢。
他媽的，人死了，錢沒花了！
所以這輩子，隨緣吧。
這要不是還要帶著個閨女，他保證兜裏不剩一分錢。
但凡是攢一分錢，都是對上輩子的不尊重，就該花錢就該享受！
可惜啊，還有個崽，不能一分錢不攢，不然怎麽養孩子。
他低頭看著寶丫，說：“你啊，養你真費錢。你知道你耽誤我過多好的日子了嗎？”
寶丫：“知道！”
她爸爸經常說，寶丫都會背誦啦。
她牽著爸爸，搖晃他的手：“走嘛，我們享受去。”
王一城：“……”
寶丫：“買個糖葫蘆吃。”
王一城：“走！”
就很果斷！
他說：“我們再買個罐頭吃吧。”
他突然有點饞了。
這是不要票的，還是買得起的。
寶丫眼睛明亮：“那走！”
兩個人很快的就買好了，倆人也沒走遠，直接蹲在供銷社門口的大楊樹下，你一口我一口。
寶丫：“哧溜兒！”
她大口吃著桃罐頭，說：“好吃！”
王一城：“隻給我一塊兒。”
寶丫：“好！”
爺倆兒分著吃了糖葫蘆，又把一個桃罐頭分著吃了，王一城看看罐頭湯裏的碎屑，說：“一人一半兒，幹了。”
寶丫：“好！”
咕咚咕咚！
倆人吃吃喝喝很開心，寶丫蹲在爸爸身邊，抄著小手兒張大嘴。
路過的行人：“……”
洪廠長帶著兒子從供銷社出來，他們剛搬來，家裏有不少要添置的，公社東西少，直接奔著縣裏過來，倒是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麵熟的人了。
這不是那個關宇的同學……
中考吃壞了肚子不能參加考試那個！
果然，這人是個貪嘴的，這就蹲在供銷社門口就開吃了？
洪廠長一言難盡，不過她真的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啊。
“媽媽，你看什麽？”洪廠長身邊的男孩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小女孩兒大口喝湯，喝完了擦擦嘴，打一個飽嗝兒，拍拍肚子。
“你認識？”
洪廠長：“見過，我們走吧。”
“好！”
“媽，我們明天去動物園嗎？”男孩子偷偷瞅著他媽，狀似隨意的問了出來。
洪廠長：“我答應你了，自然去的。等廠子忙碌起來，就沒時間了。”
男孩子果然是高興了幾分，他嘴角翹了翹，又勉強壓住，故作淡定的說：“那就明天去，也不知道這邊的動物園好不好。”
洪廠長：“應該可以，這是本省第三家，不至於太差，而且這是新的。”
娘倆說起動物園，正好路過王一城父女連個身邊，寶丫立刻抬頭，自來熟兒的搭話：“阿姨，你們要去動物園啊？我們明天也去呢。”
嗯，社牛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