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宇宙第一“孝順”

春夏秋農村人幹活兒多, 每天都是忙不完的活兒,大家也格外的疲憊,仿佛時間都過的很慢, 但是這入了冬,他們北方四九寒天的, 那是真的幹不了活兒的。

整天在家吃了睡, 睡了吃, 日子過得倒是也快, 很快的就到了年底。

各家各戶都準備著過年的東西,籌備著過個豐盛年, 王家也是如此,這準備著過年,連隔壁的熱鬧都不怎麽關心了。今年冬獵收成好, 家裏又有魚, 田巧花幾乎不用買什麽東西。

不過再摳門的人家, 過年也得稍微打扮一下, 田巧花給家裏的女娃兒一個人買了一個新頭花,男娃兒則是一人買了一掛小鞭炮。田巧花可真是算的清清楚楚, 頭花和鞭炮的價格一樣。

至於兒子和兒媳婦兒,她倒是都不管了,她就不信這些個玩意兒不攢私房錢,想要啥自己買。所以老太太壓根不多管。要說他們家穿的最好的就是小五子一家三口。

王一城今年織了一件新毛衣,看著十分的體麵。他媳婦兒穿是結婚時候穿的衣服,不是新的,但是沒穿過幾次, 在這個年頭跟新衣服沒兩樣了。

倒是寶丫穿著一套新衣服,一條軍綠色的小棉襖和褲子, 看著特別精神,軍綠色可是現在僅次於紅色的顏色,很受歡迎的。不過這套衣服不是王一城買的,他也沒有布票。

這是寶丫她大姨寄來的,小姑娘年前就樂顛顛的跟小姐們說了,惹得小孩兒一片羨慕嫉妒。

不過吧,大家也有點習慣了。

因為往年寶丫的大姨也會給她寄東西的,他們沒有這麽大方的大姨,嗚嗚嗚。

大年三十兒,寶丫就已經換上了新衣服,紹勇羨慕的湊到寶丫麵前,說:“寶丫,你的衣服好好看啊。”

寶丫驕傲:“好看吧,我是小女兵。”

紹勇連忙點頭,很讚同。

寶丫咯咯笑,她說:“我能打壞人。”

“那我們往官兵捉強盜吧,你演官兵,專門抓壞人,我沒有新衣服,我演強盜好了。”紹勇興致勃勃,他樂嗬嗬的同意。陳冬梅在門口看見了,忍不住罵了一句:“蠢兒子。”

怎麽就樂意跟寶丫混一起。

不過她倒是沒敢說啥,小五子那個晦氣玩意兒搞小動作就膈應了。大過年,她還不想感受一下。

“哥哥,我們一起玩兒吧。”

寶丫誠摯邀請紹文紹武。

紹文紹武覺得自己是大孩子了,不想跟小孩兒玩兒,紹文:“可是我們想放鞭炮。”

他們一年就這麽一次機會可以擁有一盒小鞭炮,最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了。

紹勇一秒倒戈:“我也想放鞭炮。”

他昨天收到鞭炮就忍不住放了一個呢。

“那我們放鞭炮吧。”

寶丫變得也快呢。

“你有嗎?”紹勇說:“奶奶隻給男娃兒買鞭炮。”

寶丫:“我有呀。”

她軟乎乎的點頭,說:“我有的,我爸爸給我買的。”

紹勇:“小叔真好啊。”

嘟囔:“我媽都不再給我買了。”

陳冬梅聽見了,叫:“你都有一盒了,買那麽多幹啥?你個敗家小子。知不知道一盒鞭炮兩毛錢,都夠買二兩半的肉了。你這放鞭炮劈裏啪啦就沒了,你當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又一想,這話不對,改口:“你當你老娘我有錢啊,我沒有的。”

紹勇才不信,哼了一聲。

他說:“那寶丫你去拿鞭炮,我們一起出去玩兒。”

三丫:“我也去。”

她沒有鞭炮,但是她可以看別人放鞭炮啊,看熱鬧。

其他的小姐妹自然也要一起,大家紛紛回屋戴帽子戴手套,外麵好冷的。

五丫匆匆跑回家,柳來弟趕緊叫住女兒,說:“你幹啥去?你奶等一下肯定要做好吃的,如果大家嚐一嚐嘴兒,你不是沒有了?”

五丫:“我們不走遠,就去門口放鞭炮,大家都去。”

柳來弟點頭:“那行,你們看男娃兒玩,也跟著沾沾喜氣,說不定媽明年就能給你們生個弟弟。”

五丫鬼使神差的突然說:“寶丫也是女娃兒,她也有鞭炮。”

柳來弟一愣,立刻豎起眉毛:“你奶買的?不,不對,你奶去供銷社那天幾個是跟著的,是不是你奶偷偷給寶丫的?”這個偏心眼的老婆子,竟然幹這種缺德事兒?

五丫:“不是,是小叔買的。”

她抬頭看著她媽,說:“小叔給寶丫買了小鞭炮,寶丫還穿了新衣服,她還有小餅幹。”

柳來弟哼了一聲,說:“有就有,怎麽的?女娃兒吃那麽好穿那麽好有什麽用?還不是給別人家養的?你小叔就是個腦子有病的,你別跟寶丫比,再說寶丫還有個大姨嫁得好,咱不比這個。媽跟你一說,一個家裏沒個男娃兒,那撐不起門戶啊,等你有了弟弟就知道了。這寶丫就是一個人,她現在過得再好也沒用,以後不行的。人不能隻看一時,得看一輩子。”

五丫猶豫了一下,覺得她媽說的不對,但是又不知道怎麽反駁,因為村裏人都是這樣的,隻有小叔不一樣,小叔才是奇怪的人。但是,寶丫真的好讓人羨慕啊。

柳來弟沒看閨女的表情,又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說:“你啊,就是個笨蛋,都知道寶丫有那麽多好東西,為什麽不跟寶丫要?你們可是堂姐妹,她又沒有親姐妹,將來少不得還要倚靠你們呢。現在當然得討好你們,再說咱們雖然沒分家,但是各房是各房,他們有好東西自己偷偷吃,你能要到是你的能耐。難道你不想吃好東西?”

五丫吞咽了一下口水,說:“我想吃。”

她可想吃了。

柳來弟:“那就不是了。寶丫是你們的姐妹,她的東西也是你們的東西,鞭炮也好,糖果也好,餅幹也好,看到就跟她要,她要是不給,你就鬧,打滾哭,我就不相信還拿捏不住一個小孩兒。你拿到了好吃的,可得回來給媽吃,媽吃了好的東西,才能給你生弟弟。你弟弟就是太缺營養了,才不來。”

五丫猶豫了一下,柳來弟嚴厲:“你不聽話嗎?你是不是就跟你二姐一樣,除了你奶的啥也不聽!她是個不懂事兒的,你妹妹也是個沒腦子的,咱家就你一個精明的,你還不聽我的?”

五丫:“我知道了。”

柳來弟:“這大過年的,寶丫哪裏好吃的東西肯定得多,你這就去跟她要,她不給就哭啊,就說她不顧及姐妹親情啊。最好讓她跟你幾個姐妹也都鬧掰了。哼,一個女娃兒怎麽有臉吃那麽多好東西,大過年的,大家都圖吉利,他們不會跟你計較的,去吧。媽等著。”

五丫:“好。”

柳來弟得意一笑,她就說誰也沒有她聰明。

五丫猶猶豫豫的出門,正好看到寶丫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出來,她穿著新衣服,全家隻有她有的新衣服,五丫有點嫉妒,但是又怕挨打。

她猶豫了一下,說:“寶丫,你有餅幹嗎?給我一點。”

寶丫一愣,說:“沒有呀。”

他家有,但是不經過爸爸同意,寶丫是不會自己拿家裏東西送人的。

寶丫直接就拒絕,五丫一下子就有點受不住了,她立刻說:“我們都是姐妹,姐妹都該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你有好吃的為什麽不給我?做人不可以這樣自私的。你要是這樣自私,以後就沒有姐妹沒有朋友。”

她嚴肅的說。

寶丫立刻鼓起臉蛋兒,說:“你有好東西都不給別人,又為什麽要讓別人把東西給你?我一點也不自私,對我好的人,我才會對她好。”

寶丫又不是小笨蛋,五丫不止一次說這種話了。

以前寶丫都不理會的,但是今天她的話太重了,小姑娘也不客氣了,她重重的哼了一聲,說:“別想欺負我!”

紹勇:“寶丫,怎麽啦?”

寶丫:“五丫姐姐跟我要餅幹,我不給她就說我自私沒朋友。”

寶丫大聲告狀。

紹勇:“你幹嘛這樣啊!你怎麽這麽煩人,想吃不會讓你媽媽買啊!幹啥要跟寶丫要!”

他跟寶丫最好,都沒跟寶丫要呢。

他大聲:“不許欺負寶丫。”

紹文紹武一直都在外麵,是看了全程的,也點頭說:“五丫,你這樣不好的。”

不管是老師還是爸爸都說過,想要什麽要付出勞動,平白跟人伸手要東西是壞習慣。小孩子不能這樣。再說,小叔也不是摳門的人,隻要幫小叔幹活兒,小叔總是會給一些零食的。

他們兩個還有大丫他們都拿到過好多次的。

所以他們都覺得這樣要東西不好。

“我不是,我……”五丫眼睛蓄起了淚水,可憐巴巴的,她平時也是這樣,一般這樣都是有用的。不過寶丫倒是大聲:“明明是你罵我,我沒有哭,你還要哭!”

寶丫凶凶的哼了一聲,說:“我要告訴我爸爸。”

她轉身就跑回屋,五丫:“哎?”

她還沒開始賣慘呢,寶丫怎麽去告狀了?

“寶丫……”

王一城很快就牽著寶丫出來,他笑著說:“五丫想吃餅幹啊?”

五丫期期艾艾:“我我、我不是,我……”

王一城:“三哥,三哥,你閨女想吃餅幹,這裏這個當爸的怎麽做的,一點也不知道心疼閨女,趕緊去給孩子買一點啊。”

王一林:“啥?”

他隨意的很:“吃啥餅幹啊,今天中午有魚有肉呢,吃餅幹幹啥。哎,你不是買了鞭炮?咱們放鞭炮啊。”

“行啊,一起放鞭炮,我買了好幾盒。”王一城笑:“來,紹文紹武,小叔再給你們一盒,紹勇你也有。”

三個男娃兒呦吼一聲都叫了出來,高興的原地跺腳,恨不能竄個高兒。

王一城揉揉小朋友的頭,說:“護著妹妹是對的。”

他可不是幹什麽好事兒不留名的,他是立刻就讓孩子知道,為什麽給他們東西。

紹勇大聲:“小叔放心,我跟寶丫是一國的,沒人能欺負她!”

五丫:“我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我媽……”

她有些急切的想解釋,但是又不知道該咋說,王一城笑:“行了,都出去玩兒啊,五丫也去,走吧。”

大概是因為話題轉移開了,五丫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她一回頭,看到他媽趴在窗戶上看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她縮縮脖子,跟上了其他人,二丫牽住她,說:“你別跟寶丫要東西。”

六丫樂顛顛:“餅幹哪有放鞭炮有意思!”

五丫看著六丫這樣,一時氣悶,她媽說得對,六丫太蠢了。

大家出來放鞭炮,其實也就是出個院門而已,還是聚在自家門口,這鞭炮可是趕走年獸的,自然要在自家門口最好。何四柱兒一個人站在門口放鞭炮,瞅見王家一群人出來,說:“哎呦喂,你們人可不少,舍得買鞭炮嗎?”

“我們家不舍得啊。”王一城笑眯眯:“所以隻能買一點,全家出動放鞭炮了,你看這個時候我們就太羨慕你了。就一個人,也不用管別人,就一個人,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反正一個人,自由自在,還有一個人好啊。”

反反複複的“一個人”。

他話是這麽說,但是何四柱兒已經氣的冒煙了,誰家大過年的不是家家戶戶聚在一起,他們家倒好,愣是說各家過各家的,果然這哥哥娶了嫂子就不行了,都是靠不住的啊。

他陰沉的瞪了王一城一眼。

王一城無辜的笑,還雪上加霜呢:“你一個人做飯做什麽啊?是不是隨隨便便吃點就飽了啊。真讓人羨慕,這吃得好也省。”

何四柱兒氣的不行不行的,罵道:“王一城你個缺德的,就你長了一張嘴是吧?你等著,過年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等過完年的。“

王一城:“你看,這怎麽還發火了?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你也不能找別人撒氣啊。我們可太無辜了,你哥嫂把你趕出門,又不是我趕的啊。這你都要生氣,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他看著何四柱兒,繼續再接再厲:“哎,要我說你還是該早早結婚,找個對象才是正經的。這樣還有個人跟你做個伴兒,這光棍一個,日子多難熬啊。我也曉得你找不到什麽好的,但是你也被自我放棄啊。”

“你你你!”何四柱兒在即將氣昏過去自己,終於繃住了,大過年,他不能動手。

但是王一城,你倒黴了,你真的倒黴了。

他盯著王一城,凶猛的哼了一聲,隨即轉身就走,那一步步的,簡直像是要給土地踩出一個坑,當然了,他本人沒有這個本事。王一城看著何四柱兒的背影,笑著說:“哎你怎麽走了?這鞭炮不是沒放完?不玩兒了啊?”

何四柱兒回頭瞪向王一城,王一城衝他笑了笑。

挑釁,這是麵對麵的挑釁。

何四柱兒踩著沉重的步伐進屋,越想越氣。他今天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現在更是雪上加霜。這個王一城,這世上怎麽就有這麽最賤的狗東西,他不能算了,一定不能算了,可得給他點顏色看看,不然他還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這個時候何四柱兒倒是不想是自己率先擠兌人家的,他就是覺得自己受委屈了,吃虧了,他想要報複,他一定要報複,不能算了!可是過年打人,這就太不吉利了。

怎麽辦?

怎麽辦才能收拾一下王一城這個狗東西呢?

他沉思起來。

說實在的,他平時也不太動腦子,所以這一時間還有點知道怎麽辦才好,他猶豫著又重新走到門口,盯著門外的人,就聽王一城說:“你們小孩兒上廁所小心點哈,我今早上廁所感覺有點滑,這大過年的要是掉進去可尷尬了。你們都小心點。”

“知道啦。”

“小叔我們知道的。”

何四柱兒聽了這話,突然就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他何四柱兒就是不動腦子,但凡是動腦子。那可是剛剛的。一般人可想不出他這種絕妙的好主意。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沒人比他更聰明了。

沒有人!

何四柱兒陰森的笑了出來,低聲自言自語:“王一城,我要然你好看!”

他轉頭回家,嗯,這個事兒不能這個時候,得在傍晚的時候,現在巷子裏全是人,肯定不行,傍晚天黑……嘿嘿嘿!

何四柱兒樂嗬個不行,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個天才,卻不知道王一城看著他走遠的方向,也笑了出來,笑的可燦爛了。他不僅笑的燦爛,還很好心的給了王一林一盒鞭炮:“三哥,給。”

王一林瞬間感動:“你果然是我的親兄弟,小五子啊,咱哥倆好。”

王一海:“你們啥事兒就哥倆好了?咋不帶我?”

他也溜達出來了,還沒到做飯的時候,家裏沒事兒幹,大家都閑散著呢。

至於田巧花?

你說田巧花?

這老太太現在正滿屯子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呢,這兒媳婦兒給做的新衣服如果不炫耀,那不跟錦衣夜行一樣?在這個沒吃肉都得在嘴巴上抹點豬油吹牛逼的鄉下,老太太做一件新衣服那可是牛逼了。

大大的牛!

她現在是恨不能去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家裏都炫耀一下,她這可是一件新衣服,結婚新娘子穿都不為過的,她一個老太太穿的上了明呢。

田巧花天還沒亮就出門了,要不然柳來弟也不能想鬧妖兒。

但凡是田巧花在家,她是連個屁也不敢放的。

她這瞅著一家人都在外麵放鞭炮,小五子也沒再說啥,得意的笑了一下,你看,過年就是過年,就算是有什麽不愉快,誰也不會計較的。這不,小五子都沒當回事兒?

她哼著小曲兒,快樂起來。

此時王一城倒是在門口放鞭炮,王一山和王一海也都出來了,王一山沒跟他們混在一起,直接離開巷子,去大舅家轉轉,也就是田建國家。

王一海正在賴著王一城:“小五子你看你,你給我一個唄?大家都是兄弟,你都給老三了。”

王一林嘿嘿笑,很得意。

王一城:“我那不是給你兒子一盒了?”

他說:“你看你,大家都是這個家裏的人,都是一樣攢私房錢,你咋這麽沒用?”

王一海:“……”

你存私房錢怎麽還說的這麽大聲。

再說,我媳婦兒不像你媳婦兒那麽有錢啊。

他瞅一眼自己兒子,確實多了一盒,感歎一聲說:“兒子啊,你給爸一個唄。”

紹勇看了他爸一眼,跑開了。

王一海:“這個小兔崽子。”

他罵了一聲。

大過年的,大家都在門口放鞭炮熱熱鬧鬧的,隔壁顧家人也出來了,作為家裏唯二的兩個孫子,大驢子和二驢子都有鞭炮的,雖說這東西不便宜,但是但凡是家裏條件還可以,過年都會給孩子買個樂嗬一下。巷子裏不少的人呢,各家都有人出來玩兒。

二驢子輕蔑的看著紹勇他們一幫孩子,說:“我的鞭炮最好。”

“你吹牛,我家的才最好。”

“比一比。”

“比就比。”

二驢子覺得,自己家的東西才是天下第一好,別人不可能比得上,但是他很快就看到,人家小孩子都不止一盒,就連寶丫個女孩子都要。

他瞬間怒了,指著寶丫說:“你個女娃兒玩什麽鞭炮!”

寶丫:“關你什麽事!我又沒花你家錢!”

“就是,又沒花你家錢,你多管閑事兒!”紹勇趕緊維護寶丫。

二驢子好氣啊,他瞪了一眼寶丫,說:“那你敢跟我比嗎?”

寶丫:“那有啥不敢的?”

她可是很大膽的哦!

寶丫揚著下巴,說:“你最愛哭了,你輸了不許哭鼻子。”

二驢子跳腳:“我才不會哭鼻子,你胡說,你個丫頭片子胡說。”

寶丫:“略略略,愛哭鬼!”

二驢子好氣,一旁的大驢子已經十三了,他揉了揉額頭說:“你跟一個女娃兒比什麽,掉價兒。”

隔壁是腦袋讓門夾了才讓閨女上學,他也是讀過小學的,一點也是也沒有,所以讀了三年就不念了,他一個男娃兒讀了都覺得沒用,女娃兒讀了幹啥?

真是沒用。

他們家腦筋這麽不清楚,跟他們家人比都丟臉。

“我們自己玩兒。”

“不,我要比,我就要比,寶丫你敢不敢!”

寶丫:“誰不敢誰是小狗!”

二驢子:“我也敢,我的鞭炮最響。”

“你胡說,是我的鞭炮最好,我的鞭炮都能給石頭炸起來!”小寶丫叉腰吹牛。

二驢子聽了,大聲:“我也能,我能的!我我我,我能給我大哥炸上天。”

大驢子:“……”

他嘴角抽搐,怪不得是二房的,這不是個好東西。

他哼了一聲,轉身進了院子,懶得理這個蠢貨,果然他們二房對他們大房有想法。他剛走進院子就看到香織正在往外走,趕緊叫她:“你不做飯,幹啥呢?”

香織:“要你管,蠢驢!”

她哼了一聲,出了院子。

大驢子氣的顫抖。

這個香織,太囂張了,她自從上次打架,現在囂張的不行啊!他總有一天要教訓這個死丫頭。

香織來到門口看熱鬧,寶丫和二驢子還在互相吹牛呢。

寶丫:“我敢炸牛糞。”

二驢子:“我敢炸廁所。”

圍觀的人:“……”

你們能不能實在的比一下,不要繼續放話了。

倒是王一城在一旁看的很樂嗬,說:“二驢子,你真的這麽厲害啊。”

二驢子驕傲:“當然。”

“我不信。”

“我也不信。”第二句話竟然是香織說的,香織站在門口,輕聲:“你要是敢去炸我爸的褲-襠,我就相信。”

現場瞬間死一樣的安靜。

寶丫眼睛睜的大大的,這下子倒是撓頭了,好半天,說:“如果你敢,那你就贏了,我不敢的。”

小寶丫,說實話。

她說是真的不敢,二驢子一聽,眼睛裏帶著幾分亮光,有點躍躍欲試。

王一海:“臥槽。”

王一林:“臥槽。”

王一城:“臥槽。”

三臉懵逼,他們很吃驚,他們很震撼。

至於小孩子們,小孩子也都不可思議的看著香織,香織還帶著笑容呢,她輕聲:“你敢嗎?你要是敢,我就承認你最厲害。”

她補充:“其他人也承認你最厲害,你看,寶丫都不敢。”

香織表情很淡定,但是愣是嚇的王家三兄弟齊刷刷捂住關鍵位置,這他娘的……顧老三的閨女,真是牛逼啊。這,這真是太“孝”了。

那可是親爹啊,這要是炸了那裏,以後還有什麽幸福可言?還是說,這娃兒也沒想她爹有什麽幸福了?

王一城倒是最想反應過來。覺得顧香織保不齊真的是這麽想的。

她是真的恨不能她爸廢了?

果然,是個狠人啊!

他就想忽悠小孩兒看個樂嗬,但是顧香織是要還有小孩兒幹翻親爹啊。

大家都沉默,唯有二驢子,十分躍躍欲試。

這是證明他的時候,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

香織含笑:“你敢不敢?”

二驢子:“敢!我最厲害了,當然敢!”

他哼了一聲,說:“一看你們就不行,我可告訴你們,我是最厲害的,我的鞭炮也是最好的。”

不就炸三叔?

他不怕!

反正三叔最疼他,就算是炸了三叔也不會跟他生氣的,三叔疼他勝過香織呢,因為他是男娃兒。他奶都說了,將來把香織嫁出去得了彩禮錢,就給他娶媳婦兒。

三叔都沒有意見呢。

所以三叔不會生氣的。

二驢子這麽一想,就堅定了:“我去找三叔。”

香織點頭:“好呀,你去。”

她爸要是不行了,就不能再婚了,香織快樂的笑了一下,覺得這樣挺好的。

王一海默默的拽住了王一城的胳膊,王一城正要說話,王一林也拽住了王一城的胳膊,一邊兒一個,十分對不起自己一米八大漢的身材。

王一城:“你倆幹啥?”

王一林:“她笑的我怪害怕的。”

王一城:“瞅你這個出息。”

他翻白眼,王一林:“不管出不出息,這炸親爹的褲-襠,這還……”

他正想說,瞅見香織看過來,立刻閉嘴。

雖然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兒,但是炸親爹那裏還是嚇到了王一林。

這丫頭咋這麽能耐呢?

小孩兒闖禍,也該有個界限吧?

再看二驢子那躍躍欲試的表情,嗯,他家也不是一個不正常的,這個也很“孝順”,這家怎麽養孩子的啊。

二驢子倒是不管那些,大抵是覺得自己這樣做可以鎮住鄰居小朋友們,還主動大刀闊斧一站,擺手:“你們大家都過來!”

他嗷嗷的,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夠偉岸,索性站在了石頭上,說:“我敢炸我三叔的褲-襠,你們敢嗎?”

整條巷子的小孩兒,都陷入了迷茫的表情。為啥要這麽幹?難道還得意?

二驢子:“你們都不敢,隻有我敢,我是最厲害的!”

眾人:“……”

王一海:“孝順,太孝順了,沒見過這麽孝順的。”

王一林:“我還看到顧凜偷偷給了侄子一塊錢呢,白給了,你瞅瞅這小白眼狼。”

王一城:“我不信,我不信你敢!”

二驢子瞪眼:“誰說我不敢,你等著!”

王一城聳聳肩。

這是生怕亂子小啊。

不過香織倒是高興,她巴不得這樣呢。

她爸廢了不再婚,她就不會有苦日子啦!

她喜滋滋的,再接再厲:“你要是敢,我就下河紮猛子,給你掏一條魚烤著吃,就給你自己。”

二驢子:“我太敢了!”

他用力提了一下褲子,又抹了把鼻涕,居高臨下的瞅著大家,睥睨眾人,覺得大家誰也比不過他,他絕對不能讓丫頭片子踩在腳下,不可以!

他雄赳赳氣昂昂的邁著八字步往回走,大驢子雖然在院子裏,但是這院子也不是銅牆鐵壁,自然是聽見了,不得不說,大驢子也很震驚了。

他現在深深懷疑,他家就他一個聰明人,咋二驢子和香織的腦子是這樣的?

但凡沒吃毒蘑菇,幹不出這個事兒啊。

但是二驢子很是囂張,走到院子裏鼻孔往上一揚,哼了一聲,說:“你不如我!”

大驢子正想勸一句,這個時候果斷的閉嘴,滾你媽吧,隨你折騰,不挨揍算我輸!

大驢子陰沉沉冷笑一聲,說:“有本事你去啊。”

挨揍吧,兔崽子!

他覺得這貨挨揍才好呢,竟然還敢跟他大聲。

果然啊,這不是親弟弟就是不行。

他冷笑,擺明了要看熱鬧,這又讓門口圍觀的小朋友們深深感歎,大驢子也是如此的奇葩,竟然不阻攔?

眾人懵逼臉。

王一城這時精明的趕緊往家跑,王家幾個兄弟都追上,正疑惑呢,就看到王一城站在了牆頭兒,幾人都跟上,確實,顧家門口都是小孩子,他們大人站在那裏也不像話。

果然,往顧家門口那麽一看,全是小腦袋瓜兒,畢竟,二驢子動靜可不小啊。

王一城湊在看熱鬧,他閨女沒跟著他,擠在顧家的門口呢,眼巴巴的。

大家都在看熱鬧,二驢子哼哼唧唧的進了門,叫:“三叔,三叔!”

顧凜:“我在,咋了?”

“你出來一下。”

二驢子覺得,既然要表現,就要在小朋友們麵前表現,不然他幹了大家都說沒看見,那可咋整?他覺得自己還是很聰明的,十分有心眼,一下子就想到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你出來。”

顧凜:“行。”

他出了門,王一城趴在牆頭看,覺得顧凜最近竟然胖了一點。

這在家養膘兒啊。

最近顧凜出門很少,別說顧凜,就連顧家人都不怎麽出門,主要是之前豹哥的事情太丟人了,好端端的挨了打,又丟人又難受。他們一來是尷尬,二來也是在家養傷,自然出門就少。

他出來之後看到二驢子,麵色柔和幾分,說:“你叫三叔幹什麽?怎麽不去放鞭炮?”

二驢子:“你坐下,三叔你坐下。”

顧凜疑惑的看著孩子,不知道這孩子興奮什麽,二驢子拉著顧凜坐在板凳上,顧凜:“好好好,三叔聽你的。”

他掃了一眼門口,很多孩子都在,不知道是想幹什麽,但是他想自己怎麽的也得在外人麵前表現一些自己的慈愛。要不說,守著什麽人像什麽人,顧家幾個兄弟,或多或少都有點學著顧老頭的做派。

不過是有人學的多,有人學的少罷了。

顧凜就表現了自己的慈愛,說:“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麽?”

他的視線掃了一圈門口,二驢子搖頭:“沒有的,他們誰敢欺負我。我才是老大。”

他還能讓人欺負了?

他猶豫了一下,期期艾艾:“三叔,你閉眼,你閉眼好不好?”

顧凜疑惑很,不知道二驢子到底想幹什麽,但是家裏這些孩子,他最喜歡的就是大驢子還有二驢子,男娃兒麽,那是能傳家的,姑娘家都是別人家的人,所以即便是香織是他親生的,他也更喜歡兩個侄子一點。

這親疏遠近,他還是懂的。

大驢子二驢子都是姓顧的,能給顧家傳宗接代。女兒那可不行。

他心裏是這樣想,不過麵上倒是沒說過什麽,有些話自然是不必說的。

他說:“行,三叔閉眼,你是有什麽驚喜給三叔嗎?”

二驢子唔噥一聲,恩了下。

王一城趴在牆頭小聲說:“驚喜是沒有,驚嚇是真的有。”

他的聲音很小很小,生怕顧凜聽見,壞了二驢子的大事兒。

王一海王一林也都看熱鬧呢。

畢竟這麽“驚天動地”的事兒,他們都沒見過啊,可得好好的張一張見識。

“三叔你別睜眼啊。”

二驢子立刻回頭,趕緊點火,大概是有點緊張,他好幾下子才點著,他哆嗦著回頭,顧凜:“你幹什麽了?我現在睜眼?”

“別!”二驢子嘶吼一聲,飛快的把手裏的鞭炮扔了出來,直接扔在褲-襠位置,顧凜一睜眼:“臥槽!”

砰!

鞭炮炸了,好懸顧凜閃躲的快。

顧凜瘋狂的往後一退,人摔倒在地,板凳直接踹了出去,絆倒了二驢子,二驢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顧凜嚇的氣喘籲籲,心有餘悸的看著自己,就見棉褲都炸的棉花滿天飛,好懸,鞭炮不是什麽厲害的,隻是炸翻了棉褲,沒有傷的更重。

他露出了大褲衩子,人摔在地上,後怕的很。

猛然間,他瘋了一樣暴躁的大喊:“二驢子,你個混蛋,你瘋了嗎?竟然這麽幹,我打死你!”

過年鞭炮不斷,顧家人沒在意的,但是顧凜嗷的一聲,倒是讓顧家人都出來了。

“這是這麽了?”

“哎呀二驢子,你怎麽摔倒在這兒?媽看看,這是怎麽了?”

“老三你這是……”吳阿婆不解。

顧凜怒道:“二驢子這個兔崽子竟然炸我的褲-襠,這個小混蛋,這個倒黴玩意兒,我非打死他個熊孩子!”

顧凜歇斯底裏,這是哪裏?這是男人最重要的地方,二驢子竟然這麽炸他,他扛得住嗎?那必然是扛不住的,他越想越生氣,說:“你看看,你看看他幹的什麽事兒,我非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他一下子起身,奔著二驢子就去了。

大家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在她的關鍵位置,棉花飛走了,好端端的棉褲,變成了開襠褲,好懸再進一步,雞飛蛋打!

顧凜奔著二驢子去了,顧二嫂趕緊攔住,抱著孩子閃躲,說:“老三,老三老三,你冷靜一點,孩子還小,打是沒有用的,讓他道個歉,他知道錯了。”

“滾,他知道錯了?你看他個熊樣,我平日裏是白對他好了。”顧凜現在處於瘋狂階段,一個男人遇到這樣的事兒哪兒能不瘋狂?

二驢子摔了一跤掉眼淚,這時候也哭完了,他抹著鼻涕,蹭到他媽顧二嫂的身上,揚著脖子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是好漢我怕誰!”

顧二嫂:“你給我閉嘴。”

顧凜哆嗦。

二驢子驕傲:“咱們這條街,沒有人比我更厲害,我是最勇敢的!”

這可不勇敢嗎?他都敢炸他三叔,別人可不敢的。

他驕傲!

“你聽聽,你們給我聽聽,這孩子竟然還不知道錯,我今天饒不了他。”顧凜一下子衝上前,直接就扯住了顧二嫂,顧二嫂:“啊,你放開我孩子!”

“你給我讓開。”

“我不讓!”

兩個人拉拉扯扯,二驢子被他媽抱著,左右閃躲,一個沒穩當,咣當一下甩了出去,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招娣突然就飛奔出去:“弟弟!”

她一個前撲,愣是接住了二驢子。

這簡直看呆了眾人!

大冷的天,大家都是一身的汗。

招娣:“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弟弟,嗚嗚嗚,你可嚇死我了,你是我們老顧家的根,也是我的倚靠,你可不能有事兒!”

招娣抱著二驢子哭。

二驢子嚇了一跳,不過也沒啥嚴重後果,就隻是驚嚇而已,他倒是無所謂了,說:“你就會哭,有什麽好哭的?”

他哼了一聲,說:“我可是一點都不害怕的。”

“你不害怕,你不知錯?看我不打死你!”

顧凜衝上來。一把拽住孩子,放在腿上就要打屁股。

吳阿婆:“老三啊!你這別給孩子打壞了……”

她可是最疼孫子的,趕緊就要上前攔,但是比她更快的是顧二嫂,顧二嫂一下子衝上來,不過倒是也巧,搬了二驢子的板凳就在她的前邊,她一個不留神兒,直接踉蹌幾下,眼看人都要晃到了,奔著地麵兒去了,她伸手用力一抓——撕拉!

一聲布料撤開的聲音,瞬間棉花再次滿天飛。

顧凜那已經搖搖欲墜的棉褲,被撕碎了。

撕!碎!了!

顧凜穿著一個大褲衩子,光著腿站在院子裏,懵了!

徹徹底底的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