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熱鬧咧
大風呼呼的， 傍晚倒是比中午更冷了。
田巧花他們出門是時候王一城也出來了，那個時候可沒覺得這麽冷，這傍晚倒是越發的冷了幾分。王一城把所有的門窗都檢查了一下。又把家裏的兩隻老母雞趕進雞籠子， 拎到了他老娘這屋的外間。
寶丫眨巴眼：“爸爸，風會給老母雞吹走嗎？”
王一城：“吹是吹不走的， 但是要是被偷走的話， 你奶就得氣瘋了。”
他認真地說：“我們吃了雞， 這要是雞被偷了， 我這可說不清楚了。還不如給雞鎖起來。”
“好有道理。”寶丫點頭，覺得爸爸說得對。
王一城得意：“那是， 你也不看看你爹是誰，這點道理我能不懂？”
寶丫：“爸爸超厲害。”
“行了，別拍馬屁了， 走。”
“好。”
終於要出發了， 寶丫開心的背著自己斜挎包， 這個可不是唐姐姐送的， 這是她姑姑給她做的，上麵也有一個小兔子呢。寶丫屬兔， 就有很多小兔子。
寶丫的斜挎包裏放了好多東西，有好吃的小餅幹，還有糖塊兒，還有花生瓜子兒，寶丫抿著小嘴兒，小得意。
他們還有水呢。
這可不是開玩笑啊，王一城確實拎著暖壺出門， 暖壺裏裝了滿滿一壺水，裏麵還有薑片兒呢。
就很離譜。
但是王一城幹得出。
他提著暖壺， 得意的說：“這有吃有喝，就算是露天看電影，也是有滋味兒的。”
寶丫點頭，十分認可，反正暖壺不用她提著。
唐可欣：“……”
她覺得有點點尷尬，雖然周圍沒有人的，但是她就是覺得提著暖壺出門有點奇怪，她從小到大，看過的電影也是無數了，有去電影院的，也看過露天的，但是還是第一次看見拎著暖瓶去看電影的。
她期期艾艾的說：“五哥，要不，我們別帶著了吧？我總覺得怪怪的。”
王一城：“哪裏怪？”
他語重心長：“我跟你講，等去了你就知道我多聰明了，你看看這大冷的天，有個熱薑湯喝一喝，人都舒坦了。這一暖壺水其實也怎麽沉，沒問題的。”
唐可欣：“……呃，喝水多了，還想上廁所。”
王一城：“沒關係啊，上廁所又有什麽關係，總比冷颼颼的好，你相信我，我比你了解東北。”
唐可欣：“好的吧。”
這個時候，唐可欣真是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有一個水壺，背在身上那種，如果有個水壺，五哥就不會帶大暖瓶了。嚶嚶！
唐可欣深吸一口氣，說：“我們走。”
三個人裏，隻有唐可欣覺得不好意思，那爺倆兒一點也不覺得呢。
寶丫穿著厚厚的小棉鞋，一步步的走在前頭，搖頭晃腦。
三個人還沒走出村子，寶丫突然頓住腳步，說：“爸爸，你看那邊。”
王一城：“怎麽了？”
再一看，竟然是顧凜，顧凜穿過村裏的小路，繞到了另外一邊兒，王一城驚訝：“他怎麽還在村裏？”
倒不怪王一城奇怪啊，因為今天中午吃過午飯之後，顧凜他們一大家子是跟王家人還有周圍鄰居一起走的，當時好多人呢，顧凜也在其中。
寶丫：“顧叔叔為什麽又回來了呀。”
寶丫都看到顧凜離開了。
王一城：“誰知道了。”
他沒有猶豫，說：“走，去看看。”
寶丫：“不去！”
她很堅定：“我們要去看電影的啊，不能耽誤了。”
寶丫好怕爸爸又耽誤，看著爸爸就不靠譜。
王一城：“寶丫啊，我啥時候掉過鏈子啊，你可不能小看爸爸，爸爸做啥事兒沒算計？你說，有這樣的時候嗎？”
寶丫想了想，好像是沒有的。
王一城又說：“往年看電影，不管早早晚晚，我讓你失望過嗎？”
寶丫堅定：“沒有。”
王一城：“你看這不就是了？”
寶丫立刻：“那我們去看看顧叔叔幹嘛。”
王一城：“走。”
唐可欣是沒有意見的，她也不差那麽一次半次的看電影，但是她是很討厭顧凜的。這個缺德玩意兒，之前還說五哥壞話，她可都記在心裏。
“我看他賊兮兮的就沒安好心眼。”
她是最最看不上顧凜的，左邊鄰居，她看不上；右邊鄰居，她還是看不上。
三個人果斷的顧凜走過的小路過去，他們村子人挺多的，除了農田，其他地方住的也算是密集，他們跟過來也耽誤了會兒，倒是沒看到顧凜的身影。
王一城：“走，順著直路走走看。”
幾個人一起往前走，走了沒多久，王一城還真是看到顧凜了，雖然有點距離，但是眼瞅著，顧凜去的是於家的方向。他嗤笑一聲，說：“嘴上說著沒有關係，背地裏哪兒是沒有關係啊，真是偽君子。”
唐可欣：“就是。”
寶丫眨巴眼，不是很懂，小孩子哪裏懂那麽多呢。
但是有一點小姑娘倒是知道了，香織的爸爸，可能也要給她找後媽了。小姑娘回頭看了唐可欣一眼，就見唐姐姐興奮的走路都發飄。
寶丫：“？”
別人家的事兒，唐姐姐好感興趣哦。
不過，寶丫也感興趣。
同樣感興趣的八卦小女孩兒跟著爸爸，走的還挺快咧。
顧凜哪裏想得到，還真有沒有出發的，第二波出發的已經走了一會兒了，按理說，現在村裏人不多了。也正是因此，他才大搖大擺的來到於家的門口……路過。
他當然不是來找於招娣的。
他繼續往前走，又走了好幾家，終於停了下來，咚咚咚的敲門。
王一城：“臥槽！”
他路過於招娣家，繼續往前走，竟然停在了徐會計家門口。
顧凜又敲了幾聲，屋裏傳來聲音：“誰啊？”
顧凜：“是我，我是顧凜。”
很快的，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正是徐小蝶，徐小蝶走路很慢，有點一瘸一拐的，她來到門口，十分驚訝：“顧大哥？你怎麽來了？”
顧凜：“我聽說你受傷了，不放心你，過來看看，你要不要緊？怎麽回事兒？怎麽受傷了？”
他低頭看著徐小蝶的腳，表情痛苦難受，說：“你怎麽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呢？”
徐小蝶臉色微微紅了幾分，說：“我、我也是不小心的……”
王一城躲在了牆角，果斷地拉住了還在虎恰恰往前衝的小寶丫，趴在了牆角探頭往外看，看熱鬧之心人皆有之。
唐可欣和寶丫跟在他後頭，學著他的樣子探頭探腦。
三隻腦袋齊刷刷。
顧凜好像感覺到了什麽視線，他回過頭，王一城三人趕緊縮回腦袋，顧凜一無所獲，隨即放下心來，回頭說：“我去公社的時候遇見你爸了，他說你扭傷了腳，這怎麽還沒好麽？”
徐小蝶趕緊說：“不是的，不是的，這不是上次在山上扭傷的。是我放假回來的時候滑到扭傷的。”
王一城：“疼壞了吧？”
徐小蝶臉紅：“還、還好。”
其實徐小蝶和顧凜本來是沒有什麽來往的，兩個人的年紀也沒有什麽交集，若說真的來往，那就是上一次在山上，顧凜救了徐小蝶，不過因為野豬的事兒，所以徐小蝶也沒有對家裏說起這些。
可是她心裏是格外感謝顧凜的，雖說因為長得好看，不少男孩子來獻殷勤，但是徐小蝶是不怎麽喜歡他們的，她總是覺得，身邊的男孩子都太幼稚了，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麽，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反倒是顧大哥，她現在還記得他背她下山，一步步的十分踏實，她的背也很寬厚。
不過最近村裏關於顧凜和與於招娣的傳言真真兒不少，她聽了，心裏難免是有些不高興的。說不好為什麽，但是就是不高興，她還以為，還以為顧大哥對她有好感呢。
徐小蝶有些落寞，正因此才會從公社回來的路上走神扭了腳，可不曾想，他竟然會來看她。
她帶著驚喜的說：“你是從公社回來的？”
顧凜點頭，認真：“我是從公社回來的。”
他自從知道她受傷就待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甩了於招娣，這才趕緊往回走。這一路，他滿腦子都是她。
是她是她全是她。
他癡癡的看著徐小蝶，不言語。
徐小蝶害羞：“顧大哥，你看我幹什麽啊？啊對，你進來把，外麵冷。”
顧凜猶豫：“不了吧，我進去不太好。”
徐小蝶：“沒關係的，我家就我自己，你進來坐吧。”
顧凜嚴肅：“那我更不能進去坐了，你一個姑娘家，我如果進了門，不是壞了你的名聲，我看看你的腳，我看看你的腳就走。你沒事，我才能放心。”
徐小蝶：“啊……”
她驚呼出聲，臉色更紅：“我我我……”
顧凜：“我看一下！”
徐小蝶咬咬唇，說：“那你更得進屋啊。”
她臉紅說：“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的。”
顧凜低頭看著徐小蝶，徐小蝶的目光與她觸在一起，飛快的閃開，兩個人都多了幾分黏糊。
徐小蝶沒話找話：“其實，其實我也想去看電影……”
說完了，咬著唇不好意思：“可惜我的腳。”
“我背你。”
“啊？”
顧凜：“我背你去看電影，如果你怕被人看到，我們提前往回走，一定不會讓人發現的。”
徐小蝶飛快擺手：“不用，不用的，我……”
顧凜握住她的手，堅定的說：“我是一個男人，如果滿足女人的一點點心願都做不到，那麽還叫什麽男人。大丈夫，該是說到做到，我既然要帶你去。就一定帶你去。”
他一下子轉過身，說：“你趴在我的背上。”
“我，我……”
顧凜：“我樂意背著你，就算是走多少路都樂意，走到天涯海角也樂意。”
他回頭，眼神帶著幾分炙熱：“你，你曉得我的心嗎？”
“呀！”
徐小蝶捂住了臉。
這個時候，王一城果斷的捂住了女兒的耳朵，小小聲：“不要看不要聽，你還小，不適合聽這些個烏七八糟的。”
寶丫：“我……”
“小聲！”
寶丫：“……”
嗚嗚，小孩子憑什麽就不能看。
顧凜叔叔也不是大夫，為什麽非要看徐姐姐的腳啊。
寶丫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六歲的小孩兒，已經懂的很多了，但是這個就很不懂。
難道顧凜叔叔會看病？
好像又不是！
顧凜叔叔的眼神兒都要拉絲兒啦。
寶丫被拽到了後頭，不允許看，聽都不讓聽，小姑娘胡思亂想。這個時候，顧凜已經跟徐小蝶進了院子，徐小蝶要出門，自然要再套個棉襖的。
兩個人一起進門，多了幾分曖昧。
顧凜還是第一次來徐家，雖然一個村子，但是他爸還在，有事兒自然長輩戶型攛掇，他這小輩兒是沒什麽說話的權力的，因此也不需要怎麽走動。
他第一次進來，但是可以感覺到徐家比他家條件好。
徐小蝶抿著嘴，說：“你、你等我一下。”
顧凜：“好……”
兩個人在屋裏，王一城他們自然看無可看，他失望的縮回腦袋，說：“沒了。”
唐可欣震驚臉：“顧凜就這麽進去了？這像話嗎？”
王一城聳聳肩，說：“像不像話的，咱也管不著啊。我們走？”
唐可欣還沒看夠呢：“我們不看了啊？”
王一城：“不看了，走吧。”
他也不知道咋的，就是覺得顧凜每次跟女人說話，都怪怪的，這才是真的怪怪的，頭皮發麻那種。
“人家在屋裏，我們也看不見啊。走吧，別耽誤看電影。”
“可是……不要緊嗎？”唐可欣是女孩子，多少是有點擔心的，她說：“顧凜不會亂來吧？徐小蝶到底是個女孩子，如果顧凜亂來，那她吃虧怎麽辦？”
雖說是徐小蝶自己領著顧凜進去的，但是小姑娘總是容易輕信別人也是真的。她多少有幾分不放心。
王一城倒是淡定，他說：“沒事兒，我跟顧凜一起長大的，我了解他。你別看我，我真跟他一起長大的，雖然關係一般般，彼此有攀比，但是正是因為從小比到大，所以我還是挺了解他的。他幹不出來強迫那種事兒，這個家夥最要臉了，偽君子，你曉得偽君子嗎？這種就是，他不會強來的。特別是現在好幾個人都對他有意思，他更是自視甚高，哪可能幹那丟人的事兒，不會的。”
唐可欣聽了這話也有點臉紅，畢竟啊，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你說的倒是有點道理。”
王一城：“那是自然。”
他終於鬆開了女兒的耳朵，小寶丫嘟嘟嘴：“你們說什麽都不讓我聽。”
王一城理直氣壯：“小孩子本來就不是什麽都可以聽，要不怎麽叫小孩子，你走不走了？”
寶丫：“走！”
一家“三口”，很快的就離開了偷看的地兒，等走遠了，寶丫才問：“爸爸，香織要有後媽了嗎？”
王一城：“沒。”
寶丫不服氣：“那剛才顧叔叔跟徐姐姐都拉手了。”
她說：“大人拉手就是喜歡。”
王一城挑眉：“誰告訴你大人拉手就是喜歡？”
寶丫得意：“我就是知道。”
王一城：“你知道歸你知道，別到處跟人說知道不？挨揍了我還得給你報仇。”
寶丫點頭，響呱呱：“知道啦！”
她才不是碎嘴子小孩兒，她還知道好多秘密，但是她都不說的，爸爸就是小看人。
寶丫哼了一聲，一步步的往前走，故意往雪多的地方踩，一下兩下……
王一城瞅了一眼，沒管閨女，玩兒唄。
小孩子不調皮才怪了。
其實寶丫是個很活潑的小孩兒，現在在家比較多可不是因為她乖巧，而是因為秋收之後天就冷了，快的不得了，天冷出門也遭罪，這要是春天夏天，這小丫頭根本不著家兒的。
不過好在，她明年就要上學了，到時候給小崽子扔到學校裏，看她還怎麽到處跑！
當爸爸的露出不壞好意的嘿嘿嘿。
寶丫疑惑的回頭，問：“爸爸你笑什麽？”
王一城：“我笑你啊。”
寶丫：“咦？為什麽呢？”
王一城：“笑你踩雪啊。”
寶丫：“哼哼。”
小姑娘發出小豬呼嚕聲，隨即跳的更厲害了。
王一城是有自行車的，但是倒是沒騎車，白天還好，晚上這路上都是雪又看不清楚路，他可不敢騎車，摔一下多虧？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唐可欣倒是沒留心父女兩個，心思還在徐小蝶和顧凜上呢。
她咬著唇，真是看不懂，更是猜不透徐小蝶是怎麽想的。雖然不是這個村裏的人的，但是她也聽說了徐小蝶，清水大隊有名的村花嘛。
他們或許對村裏會計是誰不感興趣，但是對村花肯定是感興趣的。
可是怎麽也想不到，徐小蝶和顧凜私下裏竟然有來往，這妹子是傻了嗎？大好的前途和人生，看上顧凜嗎？不是她說，顧凜這人，真的不行。
這人對自己女兒都沒有多好，還能對別人好嗎？
唐可欣默默搖頭。
王一城倒是感歎，果然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徐小蝶竟然能對顧凜有點意思，也是滑稽。都是成年人，王一城自然是看得出徐小蝶對顧凜是有那麽點意思的。
大概是上次的救命之恩？
總是有一些女人，真心相信什麽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他嘖嘖一聲，覺得徐小蝶大概是看話本兒看多了，腦子不靈光。
講真，他覺得唐可欣都挺單純了，徐小蝶更勝一籌啊。
“你說她……”唐可欣想問，但是又不知道問什麽。
王一城：“咱們又不是她爹媽，不用為她操心，她也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幹什麽，不過顧凜真是有點能耐，都去了公社了，竟然又回來了。”
“是啊。”
唐可欣也覺得夠能的，走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寶丫：“爸，我累了。”
王一城：“我就知道……”
他忿忿：“我養了你這麽個小兔崽子，還得照顧你，你是一點也不讓我清淨。”
寶丫揚著笑臉兒，討好的笑，她是真的累了呀。
王一城：“你個沒用的小家夥兒。”
雖然沒說好話，但是王一城還是給閨女背起來了，說：“我來了，你也背我嗎？”
寶丫點頭：“背！”
王一城：“嗬嗬。”
我信了你的鬼！
唐可欣在一邊兒笑。
這要說啊，對照組就是對照組，同樣都是我那個公社走，人家顧凜背的是柔軟少女徐小蝶。但是王一城背的就是自家小崽子王寶丫。你看看，這啥對比啊。
此時顧凜也背著徐小蝶往公社走，徐小蝶趴在顧凜的背上，感動極了。
她沒有想到，他回來找她了；她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背著她去公社，她的心真的一下子就柔軟起來。這世上怎麽就有這麽好的男人啊？
“你跟於招娣……”
她忍不住開口。
顧凜：“我跟於招娣沒有關係。”
他趕緊辯解，似乎生怕徐小蝶不信，他說：“我把於招娣當成妹妹，她對我，她對我確實有些……但是我對她沒意思的。不過你應該聽過吧？她以前救過我女兒，她秋收的時候救過我女兒，這種大恩，我沒有辦法對她說冷漠的話。我不能回應她感情，所以盡量對她好。不過我一直都說，我是把她當妹妹，她似乎根本就聽不進去。”
他微微歎息一聲，有點為這種糾纏苦惱的意思。
徐小蝶一聽，深有感觸。
她說：“我懂的，我知道你的難處，這種感覺我太清楚不過了。”
其實也有不少人追求她，她雖然心裏也是高興地，但是有時候真的覺得煩了。有時候一個村子的，還說不出難聽的話。像是顧凜這樣還背負著顧香織恩情的，就更難說出絕情的話了。
她輕聲：“你也難。”
顧凜：“沒關係，這些都沒關係，別人不懂我，你懂我就好。”
徐小蝶紅了臉：“你、你……”
什麽也沒說出來，更摟緊了他的脖子。
顧凜咧開了嘴角，他心情也不錯起來，走的更快了。
雖說顧凜走的挺快的，但是畢竟是背了一個成年人，這一路也沒追上王一城他們，王一城趕著點來到公社，直奔供銷社，不過也是不巧，正好趕上關門。
王一城：“……”
寶丫：“……”
說好的買暖水袋呐？
王一城雙手合十作揖：“我可愛的閨女啊，是爸爸沒計算好時間，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寶丫想到看熱鬧的時候，爸爸還堅定的說自己沒掉鏈子，忍不住嗬嗬嗬。
果然大人說話也不是完全都能信得過。
王一城：“寶丫啊。”
寶丫小大人兒一樣的拍著爸爸的肩膀，說：“算啦，我沒在意的。”
王一城笑了出來：“還是我閨女好。”
寶丫揚頭兒：“那是當然。”
他們來不及到供銷社買暖水袋，但是倒是不耽誤看電影，三個人也不耽誤時間，又趕緊奔著明陽中學，他們這邊叫明陽公社。明陽中學是公社裏唯一的中學，不過因為他們公社比較大，所以學生不少，這學校也挺大的。
當然了，如果不大也不會選中這個地方放電影。
三個人趕到明陽中學，就見操場裏人山人海，滿滿當當的，寶丫跳來跳去：“奶奶呢？”
王一城把閨女撈起來，直接放在肩膀上，說：“你抓著我的腦袋。”
寶丫：“好！”
寶丫眺望起來，到處找奶奶還有堂哥堂姐他們，不過密密麻麻的人哎，根本找不到。
寶丫忙著找人，但是卻架不住他們也被圍觀，當然了，大家可不是因為王一城馱著寶丫一個小娃娃而圍觀，而是因為……這他娘的，這小夥子提了個暖水壺，你說神奇不神奇。
一個看熱鬧的大爺忍不住好奇的問：“小家夥子，你咋還提了個暖水壺？”
王一城：“這麽冷的天兒，那還不得喝點熱水啊，凍壞了咋整？”
老大爺一聽，來勁了：“原來小夥子你是來送溫暖的，現在好人多啊，小年輕就是……”
高帽兒還沒戴完，王一城就打斷了他，說：“大爺，您誤會了啊，我是來送溫暖，不過是給我家裏人送溫暖的。哎呦我們這一大家子哎，一壺水都不夠喝啊。”
這想占他的便宜？
做夢呢吧。
他看著像是無私奉獻的好人？
“呃。”老大爺神情淡了點，不過還是說：“這找人上哪兒找啊，到處都是人，越往前越擠，周圍十裏八鄉都來了。可找不到。你提著這麽大的壺也不方便吧？”
王一城：“沒事兒，找得著就找，找不著我們一家三口也得喝水啊。”
他不在跟老大爺搭話兒，反倒是說：“走走我們去那邊看看。”占便宜是別想，薑湯水也不給！
唐可欣趕緊跟著王一城往一邊兒挪，大家看著他提著暖水壺，生怕碰壞了賴著，還真是讓了讓位置，王一城衝著唐可欣得意一笑。你看看，一舉兩得了不是？
一家三口往前挪了一段兒，所達之處，全是迷之視線。
畢竟，這種帶暖水壺的操作，他們都沒見過啊。
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奇葩是真的很奇葩。
忍不住多看一眼。
王一城：“咱要是想擠到前邊，比唐僧他們幾個取經都困難，我們找個地兒差不多就待著吧。”
“行。”
幾人又往前竄了竄，王一城覺得都有點熱了，這大冷天的還能熱，可見這人是真的多。不過也不奇怪，現在也沒啥熱鬧可看，這免費的電影，誰不想看啊。
要知道，看電影一毛錢呢。
對農村人來說，這可真是頂頂貴了，不值當。
但凡是會過日子的，都不會花錢。那這免費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王一城：“得了，別急了，擠不動，就這兒吧。”
他又問：“寶丫看到你奶他們了嗎？”
寶丫搖頭，齜牙：“沒有，一點點也沒看見。”
王一城：“他們應該在很前邊了。”
畢竟差了半天了，還能白挨白天凍？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嘛。
他說：“行了，下來吧，開始了我再托你。”
寶丫：“好。”
小丫頭正要下來，說：“哎爸爸。”
王一城：“咋了？”
寶丫：“我看到何四柱兒叔叔啦。”
她脆生生的：“何四柱兒叔叔在前邊那個方向，距離我們不太遠。”
王一城：“他自己啊。”
寶丫搖頭：“不是呀，還有別人，是知青哥哥姐姐們，不過我叫不出名字。”
寶丫叫不出來名字的意思是，不是老知青，同樣也不是陳文麗。
這清水大隊誰不認識陳文麗？
王一城仗著自己是個大高個兒，抬頭往那頭兒瞅，就見遲盼兒被擠在何四柱兒身邊，臉色緋紅。
嗯，也有可能是凍的。
其他幾個知青都在一起，薑小蘋則是仰著臉跟江舟說什麽，剛來第一天就知道給煙的那個江舟。他一邊跟薑小蘋說話，一邊左顧右盼，大抵也是因為這個，他跟王一城的視線倒是對上了，江舟瞬間驚喜，那眼神兒，就跟見了救星似的。人家別人都是後頭的人往前擠，他倒好，前頭往後擠，沒一會兒功夫就甩開其他知青，來到了王一城這邊，熱情的打招呼：“五哥，你們可來晚了啊。”
他以前都是叫“王哥”，大概是姓王的太多了，他這也學著唐可欣叫五哥。唐可欣不樂意的抿抿嘴。
王一城也樂嗬的打招呼：“不晚不晚，能看見就行。江知青你怎麽過來了？你們人都在前邊吧？”
江舟：“他們都在前邊，五哥你這還提個暖水瓶啊？”
他可真是驚訝了，這啥人啊，也太能整了吧？
王一城笑一笑：“是啊。”
江舟很會來事兒，主動說：“我來提，你這還抱孩子呢，我來我來。”
他伸手接過去，順勢沒再回去，王一城一下子就看出來，江舟是不想跟知青湊在一起的。他好奇地問：“怎麽沒看到趙軍啊？你們沒一起？”
江舟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隨即說：“老知青他們午飯後就先走了，我們沒著急，來的就有點晚了。”
老知青們走的時候還叫他們了，但是大家沒經曆過這麽多人，根本想象不到，所以壓根沒著急，這也不是什麽集體活動，所以大家也沒有堅持一起走。結果就是真真兒的震驚了。
也許是人少的關係，薑小蘋不跟遲盼兒一起，反倒是一直拽住他說話，話裏話外打探他的情況。江舟真是苦惱極了。從前幾天開始就這樣了，大抵是現在不用上工的關係，大家都在一起活動，不然也是在院子裏，誰條件怎麽樣，就看的很清楚了。在知青裏，江舟算是條件好得了，縱然他想隱瞞，可是多少也能露出來一些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最近薑小蘋對他很主動，其實，遲盼兒對他也很主動，不過遲盼兒從來不當著別人的麵兒，隻是背地裏這麽幹。
一聲一聲的“江哥哥”，江舟想到這裏聳聳肩，覺得怪瘮得慌。
不過好在有外人在的時候，她是不會多主動的，倒是能裝。
相比於遲盼兒，薑小蘋就外露多了，她開始剛來第一天還裝的柔柔弱弱，但是也就一天，也就一天啊，就因為跟陳文麗打架暴露了性格，從那以後倒是不裝了。
薑小蘋很認錢，江舟沒覺得自己多有魅力，他從來了農村，也是個幹啥啥不行的，長得又不是極好。所以能看上他，可不會是看中他這個人，隻會是看中條件了。
可他也沒想在農村結婚。
這些話江舟沒法兒跟外人說，但是倒是能躲就躲了。
像是現在，人家是一家三口，但是他就是厚著臉皮不走。
他衝著寶丫笑，說：“寶丫，你還記得叔叔嗎？我是知青點的人。我這裏有好吃的，你誇獎叔叔一句，我就給你吃。”
他從兜裏掏出一把大白兔，說：“你看，我有很多大白兔的。”
寶丫眼睛黏在糖上，眨眨眼，又看爸爸，隨即脆生生的說：“我不能誇獎叔叔呀。”
江舟：“啊，為什麽啊，你不喜歡叔叔啊。”
寶丫認真：“因為你是哥哥啊。”
江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直呼一句“好家夥”。這小孩兒夠會說好聽的了。
“哥哥這麽年輕，怎麽會是叔叔？”
江舟樂得眼睛彎彎，呲牙裂嘴。
唐可欣：“……”
有點耳熟啊。
寶丫：“哥哥，你要不要喝熱水？很暖和哦，我爸爸放了薑片呢。”
江舟：“！”
小寶丫沒誇獎人，但是江舟覺得自己聽了真是熨帖啊，他揉揉寶丫的頭，說：“你真可愛啊。”
寶丫倒是清脆的說：“哥哥不要揉我腦袋，我爸爸說不能讓別人揉腦袋。”
江舟有點不好意思，趕緊說：“那不揉，對不起啊。”
寶丫：“沒關係。”
江舟：“來，給你糖吃，這些糖你都揣著。”
寶丫一下子睜大眼，小姑娘不可置信，給糖不都是給一塊的嗎？這個怎麽這麽多！
她立刻回頭看向爸爸，王一城：“這怎麽好意思……”
江舟倒是熱情：“沒關係沒關係，都拿著，小孩子可愛，我樂意給。”
王一城：“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這裏到處都人多，周圍也不少人，聽了這話，多少個人都翻白眼，你這可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這也太虛假了。同時再看江舟，仿佛是看一個冤大頭。
閃光的那種。
江舟：“這是我哥給我寄來的，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樂意吃甜的。寶丫這麽可愛，都給她。”
江舟好堅定。
但是大家看他的眼神兒更善閃亮了，冤大頭光芒真強。
王一城倒是“實在”說：“既然是小江哥哥一片好心，我們寶丫收著吧。”
寶丫：“謝謝哥哥！”
小姑娘果斷地把大白兔放進自己的小挎包，她又有好多大白兔了。
寶丫高興的嘴角翹翹，就是很開心啊。
“我好開心呀。”
開心就要說出來，小姑娘倒是幹脆，她眼睛亮亮的，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子了。每個人都好疼她呀，一定是因為她最可愛。寶丫“我們……咦！”
王一城：“怎麽了？”
寶丫小小聲：“我看到陳文麗阿姨啦。”
江舟立刻得意的笑了出來，心情很不錯。
陳文麗是阿姨，他就是哥哥，嘿，他特別年輕啊。
王一城：“哪兒呢，哪兒呢。”
他好奇的張望，說：“這麽多人她竟然沒惹事兒？”
唐可欣：“……”
江舟：“……”
敢情兒你是想看熱鬧是吧？
王一城眺望，就見陳文麗竟然也在前邊，比知青他們還前邊不少呢。
不知道是不是王一城烏鴉嘴，他剛說陳文麗竟然沒惹事兒，就看陳文麗突然發動，一個大耳光甩到了旁邊男人的臉上。中年男挨了一巴掌，周圍火速就後退一步，露出了那麽一小塊兒地，仿佛是給陳文麗表演的舞台！
王一城：“臥槽！”
寶丫：“咋了咋了？”
大家都懵了。
陳文麗眼看大家都看過來，指著中年男就罵：“你她娘的是個什麽東西，混蛋玩意兒，竟然敢占姑奶奶我的便宜，別以為人多就能隨便摸女同誌的屁股，你當我是個傻的？還敢湊到我麵前來。我可告訴你，老娘不怕你，你他媽再伸手試試，我踹廢你，什麽垃圾玩意兒，你這麽樂意摸，你回家摸你媽去！真是個賤骨頭，穿的人模狗樣的不幹人事兒！你這種狗東西，活該去蹲笆籬子。”
陳文麗是一個人，倒不是知青們排擠她，而是她一個人排擠所有人。
她不樂意跟大家一起，整天跟大家一起，她怎麽去找顧凜？
她最近總結自己，覺得自己有點歪了，重點在顧凜身上啊，得勾搭顧凜啊，不然他就又要跟於招娣攪合在一起了。她倒好，整天匆匆忙忙跟人鬧架，是出了氣，但屬實沒必要。正是因為這個，她壓根沒跟知青點的人在一起，中午就一個人跟在顧家身後，尾隨顧家一起來到了公社。倒不是她不想主動，而是顧凜對她橫眉冷對的。她本來想著來了公社，她在私下裏找顧凜，男人嘛，都好麵子，私下裏使點手段，保準手到擒來，可到了公社倒是不小心給他跟丟了。明明顧家人都在，她愣是沒見到顧凜，這都找了一下午了。來回找了好多圈，可就是沒看到顧凜，咋也找不到，真是心態都要崩了。
眼看天黑下來，她人沒找到，倒是有個看著人模狗樣的，不幹人事兒還敢摸她屁股。
難道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
她可是屬虎的，怎麽著也算母老虎吧？
陳文麗可不是能夠受得了委屈的人，她咣當一個耳光，直接呼上去了。
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她叉著腰，十分不客氣：“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娘是好欺負的嗎？這次給你個小教訓，再有下次，我讓你斷子絕孫！”
“你這女同誌胡說什麽，我沒有這麽幹，我承認人多不小心碰到你，但是不是故意的，你你你、你怎麽上來就打人。你太過分了。”中年男眼神閃爍。
他確實是故意的，而且不是第一次了。
可，他又沒做的很過分，而且姑娘家不是不敢張揚的嗎？
難道不覺得丟人？
他堅定：“我沒幹！”
反正沒人看見，他不能承認。
“你這女同誌誣賴我，你……”
陳文麗瞬間來了火氣，她直接抬腳，咣的一下子就踹向了他的要害：“你摸了還不敢認，真他媽不是個男人，既然不是男人，就別做男人了！”
她重重的一腳踹過去，中年男壓根兒沒防備：“啊……！”
一聲慘叫！
周遭男同誌火速再次後退，一個個，捂！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