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密室與箱子

王一城最惜命了。

這封閉很久的密室想讓他進去?

那真是想都不要想了, 不可能。

他自己不進去,還給兩個孩子講了講不能進的原因, 那話怎麽說的來著?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再說,這密封久了的地方,可不能隨便進,他不懂那些科學,但是誰家沒有菜窖啊。不多放一放通通風,進去很有可能中毒的。再再說, 天上又不下餡餅雨,他又不能給箱子搬回家,幹啥要進去摻和?

就很有道理了。

幾個人勉強給這地方擋了擋, 好在這裏本來就破破爛爛,沒怎麽擋好也不明顯。

王一城雖然不想這東西丟了, 但是要就是丟了, 也不關他的事兒, 反正又不是他的,所以他幹的很敷衍。這不, 差不多就領著兩個小崽子一起下山。

不過王一城倒是也有心眼, 可沒有大張旗鼓, 隻是悄麽悄的告訴了田建國一個人,田建國嚇了一跳, 甚至都沒敢經別人的事兒, 直接自己騎車去了公社找公安。

王一城他們也不走, 就在大隊部蹭徐會計的茶水喝。

正好孩子渴了啊!

徐會計:“我這可是高碎, 我自己都不舍得, 你倒是不客氣。”

哼,有事兒都瞞著他, 還喝他的茶。

王一城:“你看,我這不是跟您關係好嗎?”

徐會計翻白眼:“跟我關係好還瞞著我?”

王一城笑眯眯,說:“您看,我這是為了您好啊。您想啊,如果現在問您是什麽事兒,您不知道吧?那就算是有什麽問題,是不是也牽連不到您?懷疑不到您?我不說啊,那就是一種保障。你看我也沒告訴我媽,我甚至都沒讓孩子再出去。所以這要是有什麽,那肯定大家都是清清白白。您說對不?”

徐會計:“……好像有點道理。”

“什麽叫有點道理,是很有道理。”

徐會計:“行吧,你說得對。”

他也是看著這小子都沒告訴親媽,才覺得這事兒確實好像不太好說。

王一城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說:“反正等一會兒公安來了,你也一樣能知道,早一會兒晚一會兒有什麽關係。晚一會兒還免了可能的麻煩,這不是挺好的?您看,我對您多好啊。您可不能不領情。”

徐會計:“那敢情兒我還得給你多倒點茶了。”

王一城:“要是給我拿點帶走就更好了。”

徐會計橫眉冷對:“你想得美。”

王一城:“您看您這人,這麽大歲數了,怎麽跟我媽一樣暴躁。”

田巧花:“你說話就說話,別牽連我。”

王一城挑挑眉,笑了出來:“媽,您幹啥呢,這有啥可能忙的啊?”

這婦女工作看著是很多,但其實又很少。

田巧花平日裏沒事兒會幫著處理一些村裏的活兒,她掃了兒子一眼,說:“你沒事兒可閉嘴吧,叭叭叭的我腦仁兒疼。”

王一城:“……”

他苦哈哈:“您這麽說,真讓人傷心。”

“你可閉嘴吧。”

王一城被老娘嫌棄了,寶丫在一邊兒偷著笑。

徐會計看著兩個小孩兒,說:“來,徐爺爺給你們花生吃。”

他胃口不好,兜裏常年揣著幾個花生。

寶丫瞅一眼爸爸,王一城:“拿著吧,你徐爺爺可夠喜歡你們得了,你爸爸我可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徐會計死魚眼:“滾犢子。”

你看看,這小子多氣人。

眼看兩個小孩兒趴在一邊兒的桌上開始嘀嘀嘀咕咕了,徐會計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問:“你家今年上墳了嗎?”

雖然現在不允許幹這個,但是其實挺多人家都偷偷幹。

反正隻要不被抓到就沒問題。

王一城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動作很快,幾乎細不可查。

徐會計趕緊問:“那,有異常嗎?”

王一城:“?”

他也低聲,說:“我是過年去的,沒有啊。”

這玩意兒能有什麽異常?總不能從墳頭兒爬出來吧?

哎不對!

他突然想起一茬兒……

果然,就看徐會計憂心忡忡,他低聲:“媽的,不知道那個癟犢子,在我家墳頭兒旁邊挖坑。喪了良心了,前些日子是我家老頭子的忌日,我尋思燒點紙,深更半夜的上山,直接掉坑裏了。好懸沒給我摔死,我扭了腳傷了好幾天!”

王一城:“!”

他這段日子不在村裏,倒是不知道這個。

不過吧。

這坑的事兒,他知道啊!

這是於招娣領著顧凜去挖的,裏麵藏的還是他家被偷的虎皮和大洋。

東西是都被他們兄弟弄回去了,但是這個坑,他們沒管。當時也沒有時間管啊,再說,又不是他挖的!

可可可,萬萬沒想到,這都半年過去了,老徐家才發現那裏有個坑?

王一城:“……”

徐會計這樣自詡讀書人,很少講髒話的,這個時候都罵人:“我看這事兒就是故意針對我們家,不然怎麽不挖別人家,就挖我家,缺德冒煙的玩意兒。那個坑,人正好能在裏麵,你說這不是有人想要埋人吧?或許就是猜到我能上山祭拜我那去世的老爹,就是故意暗算我!”

王一城:“……”

您倒是很能聯想啊。

哎不對,那邊應該有個箱子的啊。

王一城眼神閃了閃,很快的,他就斷定,這個箱子被人拿走了。

不然不能就是一個坑啊。

他當然不知道,拿走箱子的不是旁人,真是撿箱子小達人陳文麗是也。

消息又不靈通了啊!

王一城看著徐會計氣呼呼的暴躁臉,就很斷定,當初他姥爺的虎皮,不是徐家人拿的,之所以會埋在他們家墳頭兒附近,可能就是隨便找的一個參照物。又或者是別有內情。

但是肯定不是徐家人偷的了。

如果這東西是徐家人偷的,那麽徐會計藏著掖著都來不及,絕對不會說出來。

畢竟,他又不是瘋子,哪能自己拆自己的台。

“媽的,別讓我知道是誰挖的坑,這要是讓我知道了,我非把他打出屎來。”

王一城同情:“您也不容易啊。”

這怎麽就那麽巧,就摔坑裏了,也是點背。

徐會計:“誰說不是呢,真是沒一個順當的事兒。”

這掉進坑裏很生氣,自家閨女不聽勸也很生氣,他現在就覺得,他家這兩年不順當啊!

真是就很煩。

王一城安慰他:“您也別太難受了,您看不是有那麽一句老話兒?叫做狗屎運,踩到狗屎都有運氣,更何況是掉進坑裏,說不定有大福氣等著您呢。”

徐會計聽了這話倒是緩和了不少,說:“你這小子說話就是中聽。”

王一城笑著說:“這可不是我說話中聽,您琢磨琢磨是不是這麽回事兒?”

徐會計這下子真是心情好了不少。

“哎對了,你今天咋沒上班?”

王一城理直氣壯:“我請假了啊,送孩子上學,孩子開學第一天,又是初來乍到,我咋能不來送?既然一定要耽誤工作,那麽不如請假了,我也不能遲到還占著一天的工吧?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他說:“哎呦,我這個人,就是誠實,我這要是……”

還沒等說完,就聽到外麵傳來動靜,王一城探頭一看,好麽,他舅舅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領來了傅公安他們幾個,數一數十來個公安。

一群人風風火火的。

王一城:“舅舅。”

傅公安一看,哦豁,熟人。

他笑著說:“沒想到是你。”

王一城:“其實也不難想到啊,這麽高的覺悟,除了我還能有誰?”

傅公安:“……”

他說:“你說說吧,咋回事兒?”

王一城:“其實事情挺簡單的,我領孩子上山玩兒,故地重遊。你知道的,我們家寶丫還有小錚都算是在山上遇險過的,我想著也不能讓孩子有陰影啊,這怎麽能破除陰影?就得領孩子去現場在看一看,看過了,可能就不怕了。所以啊,我就領他們去山神廟了。”

小高錚:“……”

小寶丫:“……”

田巧花忍無可忍,她說:“你就說你是找個地兒睡午覺。”

當媽的最了解兒子。

王一城:“……媽,你咋還拆台?”

真是的,別人老娘可不這樣。

田巧花:“你跟公安同誌就別吹那些牛逼,實話實說。”

王一城:“行吧,我就是領孩子上山玩兒怪困的,就尋思找個地兒眯一會兒,我剛眯上,這兩個孩子就給我搖醒了,他們沒事兒到處竄,結果發現不小心給山神廟廚房的灶台給踹塌了。”

寶丫:“輕輕一碰,就倒了,我沒用勁兒的。”

小高錚:“我也沒用勁兒的。”

他們可無辜。

傅公安倒是有耐心:“嗯,你們都是好孩子,然後呢?”

“然後就發現有個地道了啊。”兩個小孩兒齊刷刷。

王一城點頭:“他們發現地道就給我叫醒了,我過去又給踹了踹,發現有個密室,裏麵是箱子,不過我沒進去。不曉得箱子裏麵裝的是啥,我們三個虛掩了一下,趕緊下山找人了。喏,大隊長直接去的公社找你們,我就在這兒沒出去,也沒告訴別人。”

傅公安來的路上聽說了個大概,原以為這邊能說的更詳細,沒曾想王一城真是沒進去。

傅公安:“不管裏麵是什麽,都謝謝你。”

王一城:“我領你們上山吧。”

“我也去。”

“我也去!”

傅公安點頭:“可以的。”

雖然他們是知道山神廟的位置,之前也在現場勘察過,不過當事人過去一趟肯定是更好的。

王一城:“那走吧。”

田建國田巧花徐會計三個人火速跟上。

這樣的事兒,他們也好奇啊。

再說,這可是他們大隊的事兒,也是他們大隊的人發現的。

一群人浩浩****的上山,惹得村民好奇的看,這就要跟上,田建國嗬斥:“都好好上工,哪兒那麽多事兒,你們都老實的待著別跟著添亂。”

一個個的都問:“大隊長,啥事兒啊?怎麽這麽多公安啊?又有人被綁架了啊?”

“山上咋了啊?有人在山上受傷了嗎?”

不怪大家這樣想啊,主要是,山上有野獸,要說出的最多的事兒,就是野獸傷人。

別的倒是真的不多。

大隊長:“你們別叨叨了,等過後兒總是會知道的,你們就老實待著,好好幹活兒。一個個的地裏的活兒還沒幹完,倒是愛管閑事兒。”

田建國嗬斥了一通,大家倒是都不跟著了,不過好奇是真的好奇,都跟著張望。

“這小五子怎麽都能去?”

“這話讓你說的,他不用上工啊。”

“哎對哦。”

大家議論紛紛,王一城倒是領著傅公安他們走在最前頭,就連小高錚和小寶丫都嚴肅著一張小臉兒,一副要去辦大事兒的樣子。他們可是有大發現哦。

雖然不知道是啥,但是那也是他們發現的。

他們就很能幹啊。

王一城領著幾個人一路上山,總算是到了山神廟。

謝天謝地,這邊還沒有人來,他們簡單擋住的洞口還是那個糊弄的樣兒。

傅公安:“……”

他嘴角抽了抽,擋的真敷衍啊。

他趕緊說:“動手吧。”

幾個一起的公安同誌立刻提著鐵鍁給洞口鏟開,真是不費力氣,兩下子就弄幹淨了。

洞口封了很久,手電筒照進去,厚厚的一層灰,正好能證明王一城他們壓根沒進去過。傅公安都感歎:“你是一點也不好奇啊。”

王一城:“我好奇啊,但是我這不是怕進去之後到時候少了啥說不清楚嗎?”

傅公安:“你倒是謹慎。”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這個人最怕麻煩了。”

他也惜命。

傅公安幾個人也沒立刻進去,在周圍勘察了一下,寶丫和小高錚趴在門口看,就見他們扯著尺子量,還在本子上做著記錄。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見這種事兒,好奇的不得了。

別說他們,王一城都是第一次見,也跟著東張西望的,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很快的,他們就決定進入密室了,其中一個歲數大的公安同誌提著手電筒,一個人鑽了進去。王一城探頭,說:“這就這麽進去啊,他膽子真大。”

傅公安:“這密室距離你們扒開也很久了,沒問題的,一般也都散好了。”

不過王一城倒是沒在意他說了什麽,好奇的看著洞口呢。

誰想聽傅公安叨叨啊,他好奇箱子裏有什麽啊。

如果是金銀珠寶……額,其實倒是也不後悔就是了。

這玩意兒沒點了能耐根本拿不住,所以他不心動。

不過不妨礙他看熱鬧就是了。

寶丫:“爸爸,是什麽呀?”

他看熱鬧,他閨女也急的嚷嚷呢。

王一城:“還沒看見。”

要不是公安叔叔多,她都想擠進去看熱鬧了。

王一城好奇的張望,果然,很快的就看到有人老公安打開了箱子,箱子都掛著鎖頭,沒有鑰匙的情況下,他轉頭跟傅公安商量了一下,選擇性的砸開了其中一個箱子,好在,這箱子似乎有些年限了,都鏽跡斑斑,也有些鬆動了,不是很費勁兒就砸開了。

“嗞~”

現場看見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這裏麵,還真是不是什麽金銀珠寶,全是歪把子。

這玩意兒現在沒人用,但是二十年前,那可是有大用處的。

老公安嚴肅的回頭,說:“都是這個。”

王一城:“……”

好懸沒有進去。

這玩意兒你說他要了也沒用。

他拿了都不會使,不過要是這東西,那就肯定不是後來住在這裏那夥兒騙子的東西了。應該是最早那個老道士藏的,可惜當時人沒了,估計他也來不及交代後事,所以也沒人知道這裏還藏著這玩意兒。

“把箱子抬出來吧。”

一個個箱子都抬出來了,寶丫小聲嘟囔:“什麽呀?”

她探頭一看,驚呼:“我的天呀。”

小高錚也認出來了,說:“是槍。”

小臉兒又開始嚴肅了。

一個個箱子抬出來,裏麵藏了八個箱子,箱子搬出來後,一個個都開了箱,全是這東西。

王一城:“這藏了這麽些東西,怪不得沒了命。”

傅公安看了王一城一眼,王一城也沒藏著掖著,說:“這裏原來住著一個老道士,他是……”

傅公安:“我知道,我是本地人。”

本地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的。

他也沉默了不少,八個箱子裏幾乎都是這個,傅公安嚴肅的說:“幸好你們發現了,不然這東西在這裏要是落到什麽壞人手裏,問題就大了。”

王一城:“那我也算是做了點好事兒。”

蹲了一下,他說:“是孩子們做了好事兒。”

寶丫和小高錚都驕傲的挺胸。

王一城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腦袋。

作為本村的大隊部幹部,田建國幾個也是目瞪口呆,他們哪裏想得到,這裏竟然還藏著這玩意兒啊。這他娘的誰能想到啊。

傅公安:“小張,你回去再喊一些人過來,另外打申請上報,看看能不能再詳細的仔細搜一搜這裏。”

雖然他們發現的這個地兒已經都搬出來了,但是誰知道會不會狡兔三窟,在檢查一下總是好的。他們上一次因為搬家的事情勘察過這邊,但是卻沒有想到,這裏竟然還有密室。

那既然還是有密室,再勘察就得更細致,也得考慮這方麵的事情了。

“行。”

傅公安:“王同誌,這一次真是謝謝你們一家子了,特別是兩個小朋友,如果不是你們,我們還發現不了這個。”

這東西雖然很過時了,但是不是不能用啊,這要是落在別有用心的人手裏,真是想都不敢想。不說旁的,就算是落在前幾天抓到的那夥人手裏,他們都不會上交的。

就是在山裏蓋養殖場那夥人。

這個可真是麻煩。

好在,真是幸運,事情沒有那麽複雜。

他又感謝了幾句,說:“這邊還要詳細調查,你們也別留在這裏了,大家亂哄哄的,孩子又小,還是回去吧。”

王一城點頭,覺得也有點道理。

他說:“那也行,你們忙著,我們下山了。”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隨即轉回來說:“走吧,兩個小家夥兒。”

小高錚和寶丫都有點不想走,王一城笑著說:“我們在這裏是給他們添亂,我們不能幹這樣的事兒啊。走,媽,你下山不?”

田巧花:“我跟你們一起下去。”

倒是田建國和徐會計沒走,他們作為本村人,倒是在這裏幫忙了。

田巧花和王一城帶著兩個小不點往山下走,田巧花碎碎念:“我看這個山神廟啊,以後還是少來。雖說你們發現了這個也是好事兒,但是你說每次都有點事兒,多讓人擔心。”

王一城:“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知道了?怎麽的家裏睡不開你了?你跑這兒睡覺,你就是閑的。”田巧花還在碎碎念。

王一城:“那不是想著睡晚了在山裏轉轉?不然我下山還得再上來。”

“你還總有理。”

王一城攬著老娘的肩膀,笑著說:“我知道你關心我,以後聽您的還不成嗎?以後我還真是不來這個地方了。”

田巧花:“這還差不多。”

她又看兩個小孩兒,問:“你們嚇到沒?”

寶丫大眼睛圓溜溜兒的,說:“我當然沒有呀。”

小高錚:“我也沒有。”

他還在震驚中呢。

他可是幹了大事兒的。

他說:“我回家要給我姥爺寫信,我做好事兒了。”他猶豫了一下,說:“是有我的功勞吧?”

王一城失笑,隨即認真點頭:“那必須的啊,如果是寶丫自己,八成都不能當回事兒,是你覺得是地道,我們才上心的。當然了,如果不是寶丫踹了灶台,那麽你也不會發現又懷疑。所以啊,你們兩個都有功勞。一人一半。”

兩個小孩兒都喜笑顏開。

王一城得意的挑眉,哄孩子,他可是手到擒來。

田巧花:“最近事兒還挺多的,對了,前幾天聽說山裏還有人建了養殖場,你在公社聽說了吧?”

王一城:“那能沒聽說嗎?足足運了八車回去,我們都看見了,我還以為公社副食品店能供應呢,結果也沒有。”

田巧花:“你說現在的人怎麽就這麽大膽,真是瘋了。”

王一城:“嗐,總有那膽兒大的,你以為都跟咱們一樣是老實人啊。”

田巧花點頭:“那倒是。”

他家真是老實人啊,特別是她這個小兒子。

哦不對,也不能說小兒子是老實人,應該說,他是最最惜命的人,但凡是有點危險的事兒,他可是絕對不會參與的。這人就是這麽謹慎。

就像是今天,擱了一般人肯定就進去看是什麽了。

他愣是能忍住不進去啊。

她說:“你今晚在家吃飯不?”

王一城搖頭:“不吃了,我等一會兒就回公社。這來回上了兩趟山怪累的,我回去歇一歇。”

田巧花:“那也行。”

一家人往回走,還沒下山,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兩個大人瞬間停下了腳步,田巧花順著生意的了方向看過去,直接來了一句:“我的天老爺!”

她立刻飛奔過去,撿著石頭就砸向了黑不溜秋的山羊。

王一城:“媽你小心,唉我去~”

他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往前踉蹌了幾下,就耽誤這麽一會兒功夫,田巧花就已經給羊砸昏過去了,王一城:“……”

他一言難盡的看著驍勇善戰的老娘,感歎:“媽你也太厲害了吧?”

田巧花鄙夷的看著兒子,說:“廢物簍子。”

寶丫和小高錚短暫的呆滯之後立刻跑過去,驚訝的很:“又有一隻羊!”

這山上的羊可真多啊。

田巧花倒是沒解釋什麽,反而是叮囑:“你們裝作不知道。”

兩個小孩兒趕緊點頭。

王一城:“這可真是……”

他們見過流浪狗,還是第一次見到流浪羊。

這隻羊可不是黑山羊,妥妥的白山羊,之所以這麽黑,那完全是髒的。

王一城和田巧花其實一下子就知道,這隻羊肯定是之前養殖場的漏網之魚了。他們都很肯定,畢竟啊,這山裏的羊可很少有往這種地方跑的。

再說,這山羊一看就不是在山裏活動的野生羊,它沒啥攻擊性,看見人既不跑也不躲,可不是就被田巧花幹翻了。

田巧花此時倒是有點糾結了:“現在人都盯著山上,這咋往山下拿啊。”

至於上交?

那不可能!

他們發現了大批的金銀珠寶會上交,發現了成箱成箱的歪把子也會上交,但是發現一隻羊……上交個屁啊!

這必須留著自家偷偷吃。

王一城:“媽,你跟我來吧。”

他在山裏有秘密基地啊。

這整天上山的人啊,總是有那麽三五七個據點。

老道士有沒有狡兔三窟他不知道,但是他有啊。

王一城樂顛顛的說:“媽,我跟你講,我這據點可多了,你藏在這兒,晚上領著大哥過來給弄回家,別讓人看見啊。”

田巧花:“這還用你說?”

娘倆兒抬著山羊,很快就到了一個小小的洞口,這裏可不是山洞,也就能蹲一個人,周邊都是草,王一城:“藏這兒吧,您能找到吧?”

田巧花:“我在山上多少年?”

她不過是不像這個小子這麽愛搞據點罷了。

但是還不至於上山能走岔了。

她給山羊綁起來藏在裏麵,心情十分不錯,說:“你看,這人啊,總是要做好事兒的,你上交了箱子,咱們立刻就得到了一隻山羊的獎勵。”

王一城撇嘴:“那為啥獎勵你沒獎勵給我?”

田巧花:“因為我是你老娘。”

她哼了一聲,跟幾個小孩兒說:“明天中午奶奶給你們炒羊肉吃。”

“好耶!”寶丫歡呼。

小高錚也高興的笑了出來。

幾個人一起下山,這腳步可輕盈了不少。

那可不,這有收獲和沒收獲能一樣嗎?

他們一起走,就聽到小孩子的呼喊:“奶,奶啊!”

田巧花一看,幾個小崽子從另一頭竄過來,田巧花:“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這正是王家的那群小孩子,紹勇顯擺的說:“我們看見酸棗了,摘了好多。”

他掀開自己的兜給田巧花看,田巧花:“呦,這可不錯。”

紹勇得意:“那可不,寶丫你嚐嚐,小哥哥也嚐嚐。”

寶丫立刻伸手抓了點,給小高錚分了,兩個人算的眉毛眼睛都皺在了一起,一副難過的樣子,寶丫吐舌頭:“好酸的啊。”

“酸棗哪裏有不酸的?”

寶丫:“還挺有道理。”

王一城:“給我一個也嚐嚐。”

他低頭吃了一個,隨即搖頭:“噫~”

田巧花:“這酸棗泡酒挺好的,你們在哪兒摘的,我去看看。”

王一城果斷:“我累了,我領孩子直接下山。”

田巧花:“……”

死魚眼。

這小子可真是,有好處的時候跑的比猴兒都快,沒好處的時候躲得八百裏地遠。

“去去去。你下山吧,你們誰要下山,跟你小叔一起。”

“我們不下山。”

王一城:“那我領寶丫和小錚走。”

兩個小孩兒眼巴巴,王一城也做出一副苦哈哈的樣子,說:“你們不想下山啊,可是爸爸累了,我們下山就能早早回公社了?你們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委屈,無助。

寶丫:“我跟你一起下山的呀。”

小高錚也點頭。

王一城笑了出來,說:“那行,我們走。對了媽,到時候我們直接回公社了啊。”

田巧花:“走吧。”

王一城領著兩個小孩兒一起下山,寶丫問:“爸爸,明天你送完我們,還會等我們嗎?”

王一城:“不會,我要上班了。”

他也不能總是請假啊,結婚的時候就請假了三天,然後這又請假,雖然不是一個月,但是他真算是廠裏請假比較多的人了。王一城嘀咕:“我這次請假,可是為了你們。”

“知道啦。”

幾人往山下走,寶丫走路都不老實,左顧右盼的,這小孩子上山都這樣,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怎麽能比其他人早點找到小果子呢。

“咦?兔子,爸爸,一隻兔子!”

寶丫眼神兒可好可好了,本來想找果子,但是沒想到竟然看到一隻灰兔子,寶丫飛快就追,其他兩個男同誌也追了上去。

不過吧,沒有了洪月霖這個能人,他們抓兔子真是夠費勁的,三個人嗷嗷的竄啊,兔子比他們跑的還快,王一城碎碎念:“啊,早知道讓你奶別去摘酸棗了,哎呀我的天,你奶在保不齊就能抓到了。”

剛才抓流浪羊的時候,那速度那動作那殺戮果斷啊!

他、他果然是個廢物簍子。

王一城跑在兩個孩子的前麵,追了好久,呼哧呼哧的,再一看,呃,兔子沒影兒了。

王一城無語問蒼天。

他到底追個啥。

“爸爸,爸爸,兔子呢?”

王一城:“……在那遙遠的遠方。”

寶丫小嘴兒一撇,說:“你沒抓到啊。”

王一城:“……嗬嗬,嗬嗬嗬!”

小高錚看了王一城一眼,又看了王一城一眼。

王一城都被看的臉紅,他憂愁的說:“你瞅啥?”

小高錚:“隨便看看。”

王一城:“不是我不行啊,說這個兔子跑的特別快,這兔子保準是成精了。”

這下子哦,換成兩個小孩兒無語問蒼天了。

寶丫小嘴兒抿了抿,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說啥。

倒是小高錚用腳尖兒在地上畫圈兒。

王一城斜楞眼:“你倆啥意思?”

寶丫抬頭,軟乎乎的說:“山裏沒有精怪。”

王一城:“那保不齊這一隻就是了。”

他十分的嘴硬,堅決要維護老爹的尊嚴,說:“這裏草多,比較紮,再往前走不遠就是深山了,你們別追了。你們在這裏找個陰涼的地方等等我,我到處看看,說不定它藏在什麽地方了。我好好找一找,找到了我抄了它的老巢。”

寶丫脆生生的:“行!”

小高錚又有點不知道說啥了,寶丫竟然相信了?

寶丫:“小哥哥,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歇。”

其實啊,寶丫是有點累了。

她畢竟隻是一個小孩子,接連上山兩次,又到處跑,能不累才怪。

小姑娘找了一棵大樹靠上,寶丫就地一坐,呼了一口氣。

小高錚看出來了,問:“你是不是累了?”

寶丫點頭:“累了,小哥哥你累嗎?”

“我還好。”他到底是比寶丫大三歲呢,他看著王一城走遠的方向,問:“王叔叔要不要緊?”

寶丫:“不要緊。”

她到處看看,說:“我們竟然跑到這邊了,你看哦,那邊順著往裏走,就是深山了。我們一般都不去的。我們也不會打獵,進深山很危險的。”

小高錚揚著臉眺望,說:“感覺林子裏都一樣。”

寶丫:“對啊,所以爸爸不讓我們進深山,因為小孩子很容易在山裏迷路的,就算是沒有野獸,也可能有獵人的陷阱,就算好運的都沒有遇到,迷路沒有吃的也得完蛋。”

她輕輕靠在樹上,說:“我聽說哦,林子裏都是寶。可是就算是大家都知道都是寶,也沒人願意冒險的。”

小姑娘一字一板的,跟個小大人一樣。

她的這些話,都是平常聽大人們嘮嗑說的,小孩子都記在心裏了。她跟小高錚叨叨,小高錚聽得很認真,他對山林那還是一無所知的。

就像是農村的小孩兒進城迷茫一樣,這城裏小孩兒進山也是這樣。

兩個人就這麽坐在樹邊,寶丫軟乎乎的說:“我爸爸估計很快就回來了。”

“你怎麽知道?”

寶丫理直氣壯:“因為我爸爸抓不到兔子啊,兔子那麽快,我爸爸怎麽可能抓的到?不過我爸爸雖然打獵不厲害,但是我爸爸會別的,他做別的事情可厲害了。你說我爸爸做點心好不好吃?你說我爸爸是不是很聰明?你說我爸爸是不是很會帶小孩子玩?你說我爸爸寫字是不是很好?我告訴你哦,我爸爸還會改衣服,我小時候衣服合適,我爸爸都幫我改呢,我爸爸可太厲害了。”

小高錚那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又出來了。

這爺倆兒啊,真是很自信啊。

他抿著嘴,笑了笑,說:“叔叔很厲害。”

寶丫:“那可不,所以作為他女兒,我也很厲害。”

小高錚:“……”

這還能不能聊下去了?

兩個小孩兒坐在樹邊叭叭叭,王一城倒是在周圍溜達起來。他主要是奔著不遠處何家的陷阱,抓是別想了,抓不到的啊。但是他可以去陷阱看看,反正薅羊毛這種事兒,他可從來都不客氣。

王一城抄著手走過去,這一看,嘴角耷拉下來。

沒有!

這陷阱空空啊!

王一城憂愁的歎息一聲,覺得自己果然是“抓”不到什麽兔子了。

他也不耽誤,立刻就準備打道回府,不過剛一轉身,就感覺到一道光線晃眼睛,他立刻回頭,看向了光線來源的方向。

並沒有人。

不會有人用鏡子晃他。

他微微眯眼,很快的就找到了光線的來源,似乎是遠處有什麽東西在太陽的映照下晃了他的眼。

王一城往那頭兒走了走,順著光線來源的方向過去,大概又走了得有一百米了,要說起來,這邊真算是深山的地界兒了。他一般是不會來的。

別問,問就是怕死!

王一城抬頭往樹上看過去,瞬間樂了。

你說為啥?

又是一個箱子。

他就納悶了,這大家怎麽都樂意往山裏藏箱子,真是閑的不是?家裏藏不開了啊?

他抬頭看著,剛才晃了他的,正是箱子上的鎖,這箱子不論新舊,這鎖頭一看就是個新的,他伸手擱在眼睛上往上眺望,很快的就挽袖子擼褲腿兒,揣了一塊大石頭就直接上樹。

雖然不知道是個啥,但是看到箱子不打開,那可不是他的作風。

至於剛才的密室,那是兩回事兒。

既然都搞出密室了,又那麽多箱子,必然不是小事兒,這種大事兒可不是他這種小老百姓能把握的。如果不上交,他自己也沒地方藏,那山神廟又不是他的,洞口都弄開了,就算是再堵上,也難保不會有人留心。他都能發現,別人也未必不能。再說就算是藏了,那以後一旦不小心被發現呢?現在抓的那麽嚴,他可不敢嘚瑟。

所以,果斷上交。

這種大餅,他可吃不下!

當然最關鍵是,這東西一看就是很久遠,誰知道是什麽,還是盡早脫手。

但是吧,這山裏的單個兒箱子,那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不涉及什麽久遠的“故事”,更不會有什麽“事故”,基本上,在山裏的箱子,就沒什麽“久遠”的說法了,必然都是藏的不久。

這要是久,鎖頭就不會這麽新。

他這要是不黑吃黑,都對不起他看到的好東西。

王一城爬上樹,還別說,這箱子弄得挺高的,也是了,如果不是特別高,怎麽可能遠遠的晃了他的眼。

王一城上了樹,再往下看,捂住眼,哎呦喂一聲,還別說,真是挺高挺嚇人。

王一城上樹之後,想給箱子推下去。但是卻發現箱子是卡在樹上的,還挺沉的,他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推不動。王一城心說好在他兩手準備,他果斷的就咣咣咣的開始砸起來,開鎖這種事兒,不需要什麽好的技術,隻需要最樸素的技巧,砸!狠狠地砸!

他咣咣咣了半天,眼睛也不斷地留神四周。

嗯,果然沒什麽人。

也是了,誰沒事兒進深山啊。

王一城要不是追兔子跑到這頭兒,又跟著光亮往這邊走了大截兒,也不會進來。

王一城咣咣完了,終於給箱子砸開了。

哢噠,箱子開了。

王一城:“每天都在山裏發現新箱子。”

他直接打開了箱子,這一打開,他直接就是一個口哨兒。

媽媽呀,發財了!

王一城還真是沒想到,這密室裏的箱子沒放什麽金銀珠寶,這樹上的箱子裏,竟然都是好東西。

這箱子之所以特別沉,裏麵竟然並排放了十二瓶酒,酒瓶子很普通,不是昂貴的茅台之類,不過,這東西可比茅台值錢多了。王一城是識貨的。

畢竟上輩子在宮裏待過啊,什麽好東西沒見過。

這酒,竟然是實實在在的虎骨酒,其中有三瓶一看就是泡了虎的那個啥!

就那個,不太好描述的關鍵位置。

總之,這玩意兒是花錢都買不到的。

畢竟虎骨啊。

這人是活的多膩歪,敢去招惹老虎?

又不是武鬆。

這玩意兒不管是建國前建國後,沒一般二般的能耐都不敢折騰,他們家那個虎皮,就是他姥爺當初丟了又找回來那個,都是廢了老鼻子勁兒,天時地利人和才弄到的。

就這都夠他姥爺吹半輩子的。

要不是這東西好,他姥爺也不至於丟了之後上火一病不起,後來雖然好了身體卻也一點點不行了。主要是憋氣。同時也說明了,不是這東西值錢,也不會有人專門偷了藏起來。

所以打老虎啊,那可真不容易。

這也說明眼前的虎骨酒是多難得。

王一城這個時候倒是慶幸自己沒有給箱子推下去,這要是推下去,誰知道這箱子能不能扛得住,裏麵的酒瓶子碎了就太可惜了。王一城不愛喝酒,但是他愛好東西啊。

這虎骨在,虎皮也在,虎皮就在酒瓶子下麵,大概是為了防震。

這虎皮就鋪在酒瓶子下麵,估計也是為了保護酒瓶子不要磕碎。

王一城抿抿嘴,伸手摸了摸,再次感歎真是好東西。他的視線又看向了旁邊,旁邊並排放了兩個盒子。

王一城打開一個,這一打開,人倒是愣住了。

這竟然是一個賬本,他一翻開就直接笑了。

這他媽,竟然是養殖場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