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狗or狼
小狗似乎很喜歡占據主導地位, 這是許水星不止一次在唐晚書身上感受到的。
她被掐住下巴，口舌被迫暴露於唐晚書的視野當中，水盈盈的唇和眸子衝淡了她身上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感。
唐晚書怕壓著她，單隻膝蓋跪在座椅的側邊, 他手掌貼著她的頸側摩挲過去, 在頸後強勢攏住。
“胡林導演給我的劇本中, 有戲份很重的女主戲，”唐晚書貼著許水星的唇, “您應該不喜歡她的人設, 我和他談過，小叔追加五千萬的投資, 刪掉感情線，或者更改女主的戲份。”
他突然開始聊起天來，許水星卻還感受到對方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自己的後頸，許水星保持這個姿勢, 回應對方, “女主人選確定了？”
“沒有。”唐晚書喜歡許水星的各種樣子，許水星有一千麵他就喜歡一千麵的許水星，他從不會覺得有什麽事情是許水星不應該做的。
“你想演嗎？”唐晚書問道。
許水星：“不想, 最近一年我沒有進組的打算。”
她公式化的語氣，讓人有些傷心。
“那您準備做什麽？”
“休息一段時間，再去納米比亞逛一逛…….”
唐晚書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他表情變得可憐巴巴的, “那我呢？”
她的計劃裏沒有他。
許水星看著對方的表情, 沉吟了幾秒鍾, “你要是有時間, 我們可以一起。”
唐晚書鬆開許水星, 他坐回副駕駛，不到十秒鍾，他又一言不發傾身到副駕駛，給許水星重新係上安全帶。
“我不去。”
“？”
唐晚書給車打燃火，打著方向盤重新將車駛上公路，“我晚上要陪祖父吃飯，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來找你。”
他語氣還是跟平時無異，隻是表現得很是低落，周身的氣息也突然低迷起來。
他說到做到，果真隻送許水星到家門口，文文靜靜的小男生，轉彎離開的時候，愣是連絲毫減速都沒有，車尾幾乎是在被車頭帶著甩了一整圈。
“啊，生氣了。”許水星完全是後知後覺，她太多年沒戀愛，也習慣被人討好，哪怕是和陳達在一起，愛生氣的也是她。
許水星在路邊站了一會兒，垂著頭走在路邊，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覺得對方可能是因為自己對於之後的安排完全沒有考慮到他，所以才生氣。
但許水星沒有哄人的經驗。
快到家時，她摸出手機給王初五發消息，“你以前和男朋友吵架，怎麽和好的？”
許水星用鑰匙開門時，王初五才回複，她發的語音，大嗓門簡直是對耳膜的一種暴行，“什麽？你跟唐晚書吵架了？不會吧寶貝，你說了什麽？”
她推開門，將鑰匙放在玄關，“你怎麽知道是我惹的？”
“這還用猜？唐晚書把你摸得透透的，不可能是他惹你生氣啊。”
家裏雖然幾個月沒人住，但家政阿姨每周都會進來打掃衛生，沒積什麽灰塵，反而看起來比有人住的時候要幹淨整潔得多。
許水星簡單地和王初五複述了一遍。
“不是什麽大事兒，”王初五沉吟了幾秒鍾，說道，“他可能有些患得患失，覺得你沒把他考慮到你的生活當中，他沒有存在感，可能心裏有點不舒服吧，小男生很好哄的，他還這麽喜歡你，你微信發個句號，他自己就好了。”
“……”
許水星不會蠢到去給唐晚書發個句號。
她給王初五發了個句號，王初五立馬用一連串兒許水星沒見過的表情包回複她，事實證明，發個句號明顯不是什麽好招。
結束和王初五的聊天，許水星拉開落地窗的窗簾，窗外夕陽已經隻剩了半隻，掛在很遠的樹梢上，像一顆溜圓的鹹蛋黃。
她當初買下這套別墅，落地窗麵臨著西曬，早晨太陽反而享受不了多長時間，更多的時間都是沐浴在下午滾燙的日光底下。
欣賞了一會兒落日，許水星忽然想起來第一次和唐晚書在公園餐廳見麵後，唐晚書借莫茉的手給自己送了一張他手寫的卡片。
許水星蹲在茶幾邊上，從茶幾地下拉出她的箱子，裏頭放了不少東西，都是無法歸類但是也不想扔掉的東西。
那張卡片在最上麵，字跡工整，黑色的筆跡有些微的暈色。
和唐晚書在一起這段時間，許水星好像從未聽見對方說起過，他在曾經為了自己做過什麽，這本該是戀愛中最常出現的句式。
許水星想了想，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注冊了一個微博小號。
她隨便設置了一個昵稱，搜索“Mercury”，她記得自己之前草草瀏覽過對方的微博，但也隻是草草瀏覽，那次過後，唐晚書的微博隱藏了不少——cp粉說隱藏了，唯粉說刪除了。
一路翻到最早的微博，許水星才開始一條條往後麵看。
第一條微博是唐晚書五年前發的一張圖片，是一個花盆，盛滿了泥土。
[第一次種花，品種是嘉蘭百合，不知道能不能養活。]他在後麵還發了一個奮鬥的表情。
這條微博下麵的評論都是最近的，甚至還有一個小時之前的，在剛開始發的時候應該沒幾條評論。
嘉蘭百合是她喜歡的花種，家裏太無聊了，她小時候總要找一些精神寄托，隨便從花園裏挖了一株，養大了才知道是嘉蘭百合。
[熏肉還不錯。]
配圖是西班牙的一家BAR，很小眾的一家店，明明是酒吧，食物卻比酒水更加受歡迎。
因為是夫妻店，老板和老板娘總是在食物理念上拌嘴，他們對食物的看法不一樣，所以食客吃到嘴裏的食物，如果是老板做的，那麽外觀可能一般，口味可能也比較離奇，老板娘的手藝更加能讓食客接受。
完全開盲盒式的。
許水星去過，運氣不好，是老板做的，還被老板娘認了出來，她在國外知名度不高，能認出來，當時她還是覺得挺驚喜的，那時候她年紀也不大，22？還是23？
國內的新疆和西藏她也去過，比起海，她更喜歡空曠的山穀和草原，也時常在這樣的地方逗留散心。
嘉蘭百合第一次開花，他也記錄了。
[孤陋寡聞，原來還有這樣的百合。]
底下的熱評居然不是最新的，而是幾年前的一條評論：摘了送女朋友。
唐晚書還回複了：她還不認識我。
那人又回：喲，小少爺在這兒搞暗戀呢！
唐晚書隻回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嗯”字。
許水星手指停留在手機屏幕上，同時在心底默默推算了唐晚書當時的年紀，應該是16歲左右。
他還記錄了自己在美國高中畢業的那一天，他說終於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大學了。
他去的地方，都是她去過的，唐晚書一直跟在她身後走。
隻是許水星沒發現，也難以發現。
看似日常的記錄，有些振聾發聵了，雖然文字無聲。許水星揉了揉臉，這樣長情又認真的青年，她很難不被打動。
所以他剛剛生悶氣也不是不能理解。
關掉微博，許水星在手機上翻出唐晚書的電話號碼，準備打個電話過去，但是玄關處的門卻先一步被叩響。
許水星隻能先去開門。
她在貓眼那裏看了看，是自己人她才開門。
她將門打開，人往後微微退了一步，看著站在外麵氣喘籲籲的青年，她感到有些好笑，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
唐晚書眼中似有不解，“為什麽給我打？”
“你剛剛不是生氣了嗎？我哄哄你。”許水星放下手，她轉身進屋，指了下鞋櫃，“櫃子裏有新的拖鞋，自己拿了換上。”
她說完後便往前走，還沒走兩步，身體忽然被往前撲去，唐晚書從後麵撲上來了，他把人從背後抱住，“那你現在還哄我嗎？”
許水星被他抱得喘不上來氣，她掐了兩下唐晚書的手背，唐晚書才稍微鬆了鬆力道。
許水星趁機掙脫，她轉身時還不忘後退兩步，唐晚書此刻的神情當中完全看不出之前失落的影子了，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他瞳孔的顏色本來就要比平常人看著淺一些，很澄澈的淺琥珀色，平時看著溫和良善沒脾氣，但此刻看起來卻有些像處於興奮狀態的貓科動物。
“本來是有點不太開心，”他輕聲開口，微微笑著，“不過吹了會兒風，我就開始想你了。”
他打量了一周客廳，淺綠色的掛毯，上麵繪著綴滿五顏六色小花的青草地，鐵藝製成的幾樽過人高的擺件，夕陽將擺件描繪成了金色，落在開放式廚房的島台上。
有些冷清，但跟許水星的性格相符。
許水星深吸一口氣，唐晚書給她的感覺，以前很像小狗，隨便和他說點什麽他都會高高興興地接著，讓人全然失去防備。
現在……許水星洗了隻水杯，接了杯水，轉身對上唐晚書眸子的時候，
現在更像狼。
“喝點水。”許水星從自己這邊推到島台對麵，唐晚書隻握著杯子喝了一口便放下。
許水星看著對方，“你不是要陪你祖父吃飯？”
唐晚書垂下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放他鴿子了。”
“……”許水星默然幾秒鍾，忽然托著腮，她彎著嘴角，神情輕飄飄的，眸子裏全是打量和審視，她用蔥白似的手指捏了捏對麵唐晚書的臉，“小書，你好像跟我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不一樣了。”
在她預備收回手時，唐晚書突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低下頭不輕不重咬了一口許水星的食指指尖，笑道：“姐姐喜歡什麽樣的我，我就是什麽樣。”
作者有話說：
其實在c上都一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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