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生氣了

迷迷糊糊睡著的許水星根本就不知道唐晚書和王初五在身邊聊了些什麽, 休息的十多分鍾,她把時間全拿來做了一個相當短暫的夢。

夢見唐晚書日常的表情中出現了周知臉上才會出現的神情。

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十分契合。

莫茉將她叫醒,遞給她一杯感冒衝劑, “把這個喝了可能會舒服點兒, 今天還有一場戲, 拍完就可以回去了。”

“我剛剛看了體溫計,你沒甩下去, 不到三十八度, 還好隻是低燒,你肯定是因為水土不服。”莫茉自說自話。

許水星喝了半杯熱水, 舔舔嘴唇,“哪來的水土不服,跑過的國家都數不過來了。”

“也是哦。”莫茉看見王初五在招手,“休息時間到了。”

莫茉拉著許水星起來, 許水星拿下腿上的毯子, 一抬眼,看見王初五到了跟前,王初五晃了晃手中的劇本, “我跟編劇還有唐晚書一塊商量了一下,要加場戲。”

許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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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水星的業務能力毋庸置疑,但饒是她,在看見加的劇情之後, 表情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不過, 的確是像周知會幹出來的事兒。

但……小書能行嗎?

她朝對方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他在飲水機旁邊蹲著泡茶, 脖子上圍著奶黃色的粗毛線圍巾, 小心翼翼地將茶沫子撇進垃圾桶。

他被王初五叫了起來。

機位已經調整好,今天最後一場戲了,也是周知和鍾小雅見的最後一麵。

鍾小雅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她淚水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完全止不住,過了許久才哽咽著開口,“我沒有病,一切都是你編造出來的,我說的,對嗎?”

周知臉色有些發白,卻並不是因為謊言被戳破的驚慌,他沒有血色的臉,讓他看起來毫無情緒,他不為此感到心虛,也不為此感到難過。

“是的。”

鍾小雅身形搖晃了一下,她手指攥緊,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她一巴掌揮在了周知的臉上,泣不成聲,“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這麽做對你不好嗎?外麵很危險,我也不覺得你有獨自生活的能力,在這裏你衣食無憂,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周知嗓音淺淺,“我身邊是絕對安全的,你……”

“你可以和我說啊,你可以和我說的!”鍾小雅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無法理解周知的想法,她這接近一年的時間,如同生活在地獄當中,她沒有辦法睡哪怕一個好覺,也吃不下飯,暴瘦與脫發,活像一隻骷髏,而這一切,居然都是她最愛的這個人造成的。

在這之前,她將周知當做她貧瘠黑暗人生當中的救星。

可實際上是她被表象所蒙蔽了,這是比她原生家庭更加可怕的另一個深淵,並且是她自願走進深淵的。

鍾小雅不寒而栗,萬分失望地看著周知。

“我是為了你好,”周知輕聲說道,“如果我跟你提要求,你會聽嗎?你不會的,沒有人會答應我無理的請求,小雅,你也不是會自願待在籠子裏的鳥。”

“籠子?鳥?”鍾小雅嘴唇發著抖,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你是這麽想我的嗎?”

周知手指摸了摸鼻梁,“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小雅,我沒有更好的說辭,太過柔和華麗,那仍然是一種欺騙,但太過於現實,你也無法接受。”

鍾小雅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我現在也無法接受!”

她無法接受,自己眼中那個清明如月的周知,他其實是眼前這般極端又偏激的,他的占有欲已經不是普通人會擁有的了,幾乎病態。

許水星在生病,她臉色本來就有些差,加上化妝師那兩下子之後,臉色看起來便更差了。

她搖搖欲墜的身形讓人差點以為她就快要暈過去了。

片場的工作人員實在是很佩服許老師,畢竟許老師真實性格可跟電影中鍾小雅的性格截然相反,可居然也能將這個柔弱的角色飾演得如此之好。

“周知,”鍾小雅開口說話,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氣,“我們分手吧,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住在你這裏這麽久,我可以折現成房租給你,我們以後不用再聯係了。”

她語速飛快,快得簡直讓人有些聽不清具體內容,快得好像再慢一點她就要後悔了。

周知握住她的手腕,“我會改,你原諒我一次…….”

“周知?”鍾小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淚水掛在眼睫上,疑惑地看著周知,“我爸的死…..”她隻是忽然有些懷疑。

周知揚起嘴角,他麵具徹底掉在了地上,“不是你殺的,你隻是讓他受傷了,是我將他殺了。”

裝作看不見鍾小雅呆滯住的神情,也裝作感受不到心如刀絞,周知眼淚從眼角滑下來,他還在笑,“都是我幹的,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我更愛你了,小雅,你說對不對?”

“瘋子!”鍾小雅奮力甩開周知的手,朝樓梯上跑去,她淚如雨下,淚水擋住視線,她摔倒在地,一口氣沒接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鍾小雅!”

這個鏡頭以周知被淚水沾濕的半張臉作為結束,他會難過,會心痛,會傷心,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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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的戲份需要清場,連王初五和其他幾個女攝影師都沒留下,房間裏隻剩下了許水星和唐晚書兩人,還有機器運動時產生的如波浪線一般起伏的高低雜音。

許水星蓋著被子,暖和了許多,她看著唐晚書,對方臉上的眼淚還沒完全幹涸,濕漉漉的,在周知臉上那就是鱷魚的眼淚,哪怕哭了,仍舊讓人感到害怕,可在唐晚書的臉上出現,隻會讓人覺得他可憐巴巴的。

“王初五已經告訴你主要的幾個鏡頭在哪裏了,要是有不懂的你也可以問我。”許水星看著對方,沉吟了幾秒鍾,“哭戲挺好的。”

唐晚書彎彎唇,“跟您學習的。”

許水星一愣,她覺得哭戲往往是最簡單的,準確來說,流眼淚很簡單,可要將眼淚流出不同的情緒來則很難。

她沒有去研究過怎麽掉眼淚,但是有特意跟著老師學過怎樣準確地捕捉角色的情緒,她的哭戲也一直被業內和網友吹捧,很難複刻。

不得不說,唐晚書的確有驚人的天賦。

“那我們開始吧。”唐晚書禮貌地說道,跟周知的模樣截然相反。

許水星撩了下頭發,“好。”

周知將水喂給鍾小雅喝,看著鍾小雅虛弱地一小口一小口抿著水,周知眉眼間跟著出現一抹暗色的饜足,他情不自禁地說道:“就這樣乖乖待在我的身邊,好不好?”

鍾小雅愣了一下,眼皮緩緩收攏成一道藏匿了萬千情緒的溝壑,眼白上布滿紅血絲,“周知,我們回不去了。”

“為什麽?”周知壓住眼底翻湧的情緒,他嘴角的抽搐很不明顯,“隻是你我之間的事情,隻要你願意,我們當然能回得去。”

“可是我不願意。”鍾小雅揮開周知手中舉著的水杯,“你毀了我的學業,毀了我的人生,我還怎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說完,她又已經是泣不成聲。

而周知不堪一擊的情緒也終於再也無法維持下去。

房間裏響起鍾小雅如小獸一般的哀嚎求救,這是一場並非自願也並不美妙的做、、愛。

鍾小雅不這麽覺得,周知也不覺得,沒人會這麽覺得。

“周知,求你了,放過我。”鍾小雅發著抖,她雪白的肩頭已經出現了紅色的咬痕。許水星是紮紮實實地被唐晚書咬了一口,疼得她差點表情就失控了。

她烏黑的長發被淚水和汗水沾濕,黏在臉頰與脖頸間,她宛如一塊被摔碎的美玉。

周知哪能不知道鍾小雅的痛苦,相反,他太知道了,並且在知道鍾小雅的痛苦是來自於他之後,他甚至感受到了滿足與快樂。

但他也不是完全的快樂,看見鍾小雅哭,他就不那麽快樂了。

他低頭,看著鍾小雅蒼白單薄的臉,她無神的眼睛還在止不住地往外滑出淚水,她喉嚨裏的聲音變得嘶啞,像是瀕死的魚,模糊不清的“救命”從傳出。

周知掐著鍾小雅脖子的手慢慢鬆開了,他眼淚滑下來,匯聚在鼻尖上,整顆墜落,“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吃完飯,我送你回學校。”

鍾小雅眼珠轉動了一下,看著周知。

周知扯了下嘴角,“你沒聽錯,我讓你走,以後我們可以不用再聯係了。”

屋內徹底安靜下來,房間外麵蹲著等候的王初五推門進來,她在監視器跟前坐下,豎起大拇指,“我感覺這次一定能拿獎。”

許水星揉著脖子從**坐起來,她衣服沒怎麽穿好,外麵的工作人擠進來,唐晚書忙抓著外套給她披上,懷裏的人懶洋洋地抬起眼,“你知道你剛剛咬得有多重嗎?”

唐晚書垂著眼不做聲,低頭給她將衣服的扣子扣好,完全遮擋住胸前。

“怎麽不說話?心虛了?”許水星用手指輕佻地撓了撓唐晚書微涼的下巴,“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唐晚書的話比之前少了些,到現在結束了拍攝,他臉上已經還殘留著幾縷屬於周知的情緒。

“還沒出戲?”許水星問道。

唐晚書眼皮稍抬,他笑起來,眼底還有沒有消失殆盡的淚光,所以他現在和周知有五分的相似,介於陰惻惻和天真之間的氣質,“姐姐,我是故意咬你的。”

“你說什麽?”許水星的氣勢被壓過去,她今天的狀態也無法強硬起來,一呆住,就像一株花瓣搖搖欲落的白茉莉。

“我說我是故意的,因為我聽見了您說您的事情,我沒資格置喙,”唐晚書知道按照許水星的性格,她根本就不會再和自己提起之前所說過的話,因為她覺得沒必要,所以就隻能他提了。

“故意的?”許水星看著唐晚書毫無笑意的眼睛,那裏麵不像是哭過,像是下過一場陰沉狂暴的大暴雨。

唐晚書點頭,“嗯,故意的,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我還會咬,而且會咬得更重。”

作者有話說:

姐姐:跟周知學壞的不學好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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