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陪陪我吧
“誰的消息?”林恩顧一邊打著方向盤, 一邊瞥了眼盯著手機看了半天的許水星。
“噢——”許水星尾音拖得長長的,舉著手機晃了晃屏幕給林恩顧看,順手係好了安全帶,“生病了, 撒嬌呢。”
“唐晚書?”林恩顧打著方向盤的動作一頓, 他鏡片後的眸子沉了沉, “你們已經這麽熟了?”
“算不上很熟,”許水星說, “但我覺得他挺有天賦, 也挺努力,挺……”
許水星想了想, 說道:“挺真誠的一個演員。”
林恩顧駕著車駛出停車場,他淡淡道:“很少見你這麽誇獎一個異性。”
“他年紀還小,”許水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她下意識覺得唐晚書和認識的百分之九十九的異性都不同, 但跟著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偏袒唐晚書, “跟你們不一樣。”
林恩顧忍不住笑,“我們?”
他笑完,瞧了眼坐在後麵的莫茉, “看著點水星,別讓她和唐晚書走太近。”已經明顯在往那孩子身邊靠攏了,自己卻好像還全然沒有發覺。
“師兄,我不在乎, ”許水星靠著椅背, 看著前方不斷跳動的紅燈數字, 她輕盈一笑, “隻要讓我覺得喜歡讓我覺得舒服就行, 其他的,我不在乎。”
是好是壞,是黑是白,是真實的還是虛偽的,她都不關心。
車程一個小時,許水星睡了一個短覺,醒來時,車已經停在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但不知道停了多久。
莫茉見她動了,收了手機,伸了個懶腰,“終於醒了,我們回去吧,師兄再見。”
林恩顧將座椅旁邊一個咖啡色小紙袋遞給許水星,“恩香給你做的手工鑰匙扣,讓我順帶捎給你。”
林恩香是林恩顧的妹妹,還是個大一學生。
她很喜歡許水星,比喜歡自己哥哥還要喜歡。
“幫我謝謝妹妹,”許水星推開車門,“對了,有時間我會去看望老師的,還有,讓她別想著讓我給她教學生。”
她說得無情,林恩顧無奈一笑,“知道。”
車門關上,林恩顧靠在座椅上,往車窗外看過去,莫茉抱著許水星的臂彎不知道在說什麽,兩個人的關係一直以來就好得不得了,莫茉更是將許水星看成是神仙一樣的人物。
許水星發梢揚起來,她應該也是在說話,她說話時,隻要是關係好的人在身旁,小動作便不斷,摸對方的頭發,摸對方的臉,摸對方的腰和手臂。
她像懸崖上的野百合,像荒草遍野如柳絮一般的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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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拿了兩盒酸奶,莫茉遞給許水星,“我要一起嗎?”
“你想一起嗎?”許水星按了樓層。
“不想,我想回房間洗個澡然後趴在沙發上追劇。”
“什麽劇?”許水星蹙起眉,平時莫茉要是什麽看什麽電視劇,一定會第一時間給她安利,就算沒有安利成功,也要天天在她耳邊念叨。
但最近沒聽她提起有什麽劇不錯。
莫茉縮在電梯角落,“就是,嗯,反正是你不會喜歡看的類型。”
許水星覺得有點奇怪,“我隻是不看恐怖片,可是你不是也不看恐怖片?”
莫茉把自己縮得更小一團了。
“在看你和唐晚書的同人文。”
“……”
“無聊。”許水星看著樓層到了,“記得給我留門,我馬上就回來。”
從王初五那裏問唐晚書的房間號,在拿到房間號的同時,王初五還附贈了許水星一場打趣。
她極盡所能地調侃許水星和唐晚書。
但許水星完全不為所動。
唐晚書的房間在走廊最末端,許水星抬手敲了敲門。
等了好一會兒,門鎖才響起一聲輕輕的哢噠,唐晚書出現在門後,他看著站在門外的許水星,耷拉下去的眼尾揚了起來,沒什麽精神的眸子也瞬間明亮了起來,“您怎麽來了?”
對方的欣喜太外放,唇色都還泛白,許水星難得生出點不太好意思的心情,她把手裏的酸奶遞出去,“王初五的助理說你胃病犯了,我正好吃完飯回來,順道看看你。”她還戴著口罩,說話甕聲甕氣的。
唐晚書手指還握著門把手,他另外一隻手緩緩抬上來捂了捂胃,沒有什麽血色的唇抿了抿,“可能是因為晚飯吃得不太合適。”
他整個人精神氣弱了下來,連發絲看著都沒平時那麽富有光澤。
很奇怪,看著這樣的唐晚書,許水星想起了家裏兄長那隻總受到冷落的小狗。
特別像。
好像他也被冷落到了一邊。
“姐姐,你要進來坐坐嗎?”唐晚書往旁邊讓了讓,他越說聲音越小,“時間還早……我們、可以聊聊天。”
許水星帽簷底下的眉挑了挑,“你這……”
“不不不,不是,”唐晚書連說了幾個不字,他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但又好像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最後隻好放棄了,“我隻是想您陪陪我,我生病了,我不舒服。”
更直接了。
但看著也更讓人難以狠下心拒絕。
許水星知道唐晚書沒有別的意思,他和那些邀請女藝人進自己房間的人完全不同,她隻是看對方害羞覺得很好玩兒。
她看了看身後空無一人的寂靜走廊,摘下漁夫帽,帶了幾縷頭發揚起來,她抓了幾下,“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她走進唐晚書的房間。
背對她的唐晚書,輕輕地,推上了門。
“姐姐,這個酸奶,我可以現在就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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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書的房間和許水星的房間大小一樣,隻是主題應該不同,許水星的房間偏簡約法式,用咖啡色和奶油色比較多,而唐晚書的房間雖然也是簡約法式,用的卻是黑白色居多。
看著不沉悶,可卻有些沒人氣兒。
進門直麵陽台,那盆嘉蘭百合開得太盛,就算放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也很難讓人忽視。
一走進房間,許水星最先看見唐晚書的嘉蘭百合。
她眼神有了落到地麵的驚喜,不再是飄在天上浮於表麵的敷衍和輕慢,她走過去,蹲到盆栽麵前,“這是酒店的,還是你的?”
唐晚書走過去和她一起蹲下,答道:“是我自己養的,養了好幾年了,一開始沒經驗,差點沒養活。”
盆栽裏有墨綠色的花架支撐,以免花枝承受不住葉片和花朵的重量而下塌折斷,有些花已經謝了,有的還在開,但已經是少量,地上落滿了已經枯萎卷曲的花瓣。
“等再冷點,它應該就要冬眠了,”許水星了解這花的習性,“你為什麽會種嘉蘭百合?”
唐晚書害羞地笑笑,他靦腆青澀的笑容在夜色裏比嘉蘭還要柔軟清新,“因為我之前看您的采訪,您說這是您最喜歡的,所以我才會種植。”
許水星怔然地看著唐晚書,她眨眨眼睛,她手指搭在膝蓋上,握了把空氣,腦子頭一次陷入一片空白,其實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許多話了。
但嘉蘭百合,的確是她喜歡的,沒什麽特別的意義,僅僅因為她喜歡,僅此而已。
所以當年她負氣從港城離開,除了帶一些衣服,唯一帶走的就是親手養護的嘉蘭。
“我,”許水星避開唐晚書的眼神,“我之前也養過,但是去年生了病,怎麽都沒治好,到現在隻剩下了一小截根還在。”
唐晚書盯著許水星臉上細小柔軟的絨毛看了會兒,目光重新落回到眼前的盆栽上麵,“我想試試,您把您的花交給我吧,說不定我可以幫您重新養活。”
不等許水星回答,他翹起嘴角,小聲說:“我可是為了養花專門去花卉班上過課呢。”
“等工作結束,回了京城,”許水星撐著膝蓋站起來,“我讓人把它送到你住的地方。”
唐晚書抿掉唇上沾的酸奶,點頭,“好。”
除了意外看見的嘉蘭百合,唐晚書自己的私人物品仿佛什麽都沒帶來,酒店跟無人入住時一模一樣,連床都鋪得絲毫不亂。
許水星在餐桌邊上坐下來,桌子上插了一束鮮花,這次的比較常見,是小花頭的海洋之星,淺紫色花瓣。
唐晚書坐到了許水星對麵,他穿著白色的家居服套裝,純白色,棉質,柔軟沒有褶皺,他的臉就算是丟到娛樂圈,也是萬裏挑一的精致和華麗。
看著對方,許水星想道,也難怪他0作品,粉絲就已經破了五百萬,連粉絲名都出來了,聽莫茉提起過,叫小夜曲。
“姐姐,您和林恩顧老師認識多少年了啊?”唐晚書伏在桌麵,語氣重新變得有氣無力起來,眼底浮出一抹病色。
許水星手指挑著海洋之星的葉子,“大三認識的,他是我班主任的徒弟,不過他不是科班生,這些網上都有。”
“但網上還說林恩顧老師以前追過你。”唐晚書低聲道。
許水星一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他那時候也和你一樣,被我的外表給欺騙了,直到他發現了我的真麵目,他立馬就不喜歡我了。”
“我和他不一樣。”唐晚書反駁道,他淺棕色的瞳孔在柔和的光線底下更顯柔和。
因為就算被欺騙了,他也願意。
他自願的。
“有什麽不一樣?”許水星笑起來。
唐晚書也笑起來,他笑得明朗清淨,“不管姐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也都不會不喜歡姐姐。”
他手指在桌麵微微攥著,眼睫鴉羽一般漆黑,和淺棕色的瞳仁是完全兩種感覺的顏色。
許水星戳著玫瑰葉子的手指慢慢收了回去,品完剛剛男生說的那幾句話,她歪了下頭,“唐晚書,你所說的喜歡,是什麽性質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