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肖犯衝
找謝忱岸?
賀南枝走神的時候,其實也就短短幾秒鍾而已。
臉頰被濺了幾滴剔透的水珠,沿著她睫毛末端驀地滾落下來,微微一顫,眼神逐漸清醒地看向趴在池邊的夏鬱翡。
溫泉內的空氣中繚繞著熱霧。
兩人都泡了有一會兒,想起賀南枝搖她過來說的事,夏鬱翡隨手撥了撥浮在水麵上的玫瑰花瓣,勾起冷笑道:“季茵茵這個學人精,自從跟你堂哥聯姻後,到哪兒都一臉高人一等的主子模樣——現在竟敢讓你給她作配?”
賀南枝是賀家金枝玉葉的大小姐這個秘密,在娛樂圈極少有人知曉。
而夏鬱翡之所以清楚,隻因她是演藝世家出身,和賀南枝外祖父家那邊有過命交情,久而久之,年紀相仿的兩個女孩兒私下也就處成了好閨蜜。
開啟吐槽模式後。
夏鬱翡說話向來夾槍帶棒的,壓根刹不住車:
“你要搬出身份,看導演選誰!”
話音停了秒。
她看向某個還在走神的唯一現場聽眾,問道:“小鯉兒,你在聽我說話嗎?”
賀南枝抬起潔白的手臂,將托盤上溫泉管家送來的葡萄紅酒端起,先淡淡抿了半口,清軟的聲線透著許些無奈:“聽著呢,隻是我哥那邊是有個防爆警戒線的——隻要我敢紅成一線小花,他就敢十分盡職把我雪藏回賀家供著。”
“嘶~”
差點忘記賀斯梵這個食古不化的男人了!
沒人治得了他?
夏鬱翡豁然想到另一位,隨著水波**漾,稍微挨近些:“賀斯梵鐵石心腸難溝通,你可以去找謝忱岸撐腰啊!”
賀南枝又抿小口,一天之內聽到兩次這個名字的暗示,險些嗆到了嗓子眼。
半響後。
將酒杯搖搖不穩地放回托盤,手指捂著被暈染出一抹胭紅的唇間,咽了幾許,才訝然地問她:“你確定……謝忱岸能比我堂哥好溝通?”
豪門圈誰不知謝大公子生了張禍國殃民的觀音麵,行事手段卻狠戾無情,誰的麵子都不會給。
夏鬱翡卻說:“對別的女人他肯定冷眼旁觀,但是你從小就享有特殊待遇——真的,你不敢,不會還暗戀著他吧?”
“你想多了。”賀南枝岔開這個敏感的話題,又輕輕一聲低語:“在他那兒,我八百年前就沒特殊待遇了——”
她泄氣似的,將纖薄的背脊貼近水池邊緣,烏錦般長發被玉色的發簪慵懶挽起,熱霧氤氳中若隱若現著精致的肩頸線,就連**出的肌膚都透著熱水浸出來的淡淡胭紅,自帶一絲旖旎的撩人感。
夏鬱翡話止住。
幾秒後。
她伸手去拿托盤旁的手機,是賀南枝的。
“這簡單,試探下就知道了。”
“嗯?”
賀南枝身體內的葡萄酒勁這會兒蒸發出來,反應慢了半拍。
還沒來及阻止。
隻見夏鬱翡拿手機鏡頭對焦了她一秒,低頭不知在屏幕搗鼓著什麽。
“鬱翡!”
“好啦好啦……”
夏鬱翡深恐遲了秒,某位金枝玉葉就要炸鱗了,將手機往前一推。
誰知。
賀南枝下意識去接時,沾了水汽的薄薄機身卻從指間滑落了下去。
撲的一下,晶瑩水珠濺起。
半響後。
賀南枝心急如焚的情緒在刹那間仿佛被這幾滴水熄了,近乎是向現實屈服,抬起的睫毛帶顫意,一字一字地問她:“你給謝忱岸發了什麽?”
夏鬱翡無辜臉:“能促進你跟那位未婚夫妻感情的東西——”話頓了下,默默地把女明星豔浴私密照這幾個字吞回去。
隨即,又小聲地暗示:
“等見到謝大公子,你就知道了。”
賀南枝先是用水潑了下她,隨即微醺感的酒勁上頭緣故,也懶得去撿已經沉入溫泉池的報廢手機了,從水裏起身說:“不泡了。”
-
賀南枝從她的私人溫泉池裏,胸前裹著一抹薄綢的白紗濕漉漉地出來,守在門外寸步不離的女服務生禮儀極佳地替她開門,又遞上了備好的幹淨浴袍。
她轉身去隔壁衝完澡,站在古典風格的長廊等了夏鬱翡片刻。
兩人結伴朝SPA休閑貴賓區域走去,沒走幾步,忽而聽到隔壁包廂傳來一陣碎盤子的喧鬧響聲,夏鬱翡好奇心使然,探出腦袋偷窺了過去。
下一秒,她說:“冤家路窄。”
賀南枝聞言,也轉過臉看了過去。
香檳色的雙門是敞開的,隻見室內季茵茵穿了件半透紗的蕾絲吊帶裙優雅坐在豪華鬆軟的沙發上,露得不少,將半邊的胸都暴露在了光下,姿態極其妖豔顯眼。
而距離她腳邊一米的地方……
果盤茶杯灑在了昂貴毯上,幾名服務生恭敬地跪著收拾殘局。
“在你賀家的溫泉山莊穿成這樣,勾引誰呢。”
夏鬱翡吐槽的話一出。
季茵茵就跟有心靈感應似的,忽然精準的掃射了過來。
“——”
“南枝?”
她選擇性忽略家世咖位都不如自己的夏鬱翡,纖手朝上一抬,讓旁邊助理攙扶著自己起身走來,這架勢,不知情的還以為她肚子懷了賀家的龍子龍孫。那抹得豔色的唇故作甜蜜一笑:“你堂哥今天拋下幾十億的投資生意,非得帶我來這泡溫泉,沒想到你也在啊?”
賀南枝安安靜靜看她演戲。
像賀斯梵那種一切以家族利益為先的無情賺錢機器人。
怎麽可能拋下——
幾十億生意?
季茵茵有意秀恩愛,見賀南枝那張極漂亮的臉蛋表情不變。
外加許是剛泡完玫瑰熱浴緣故,一頭綢緞般的黑發披散在薄肩,近看之下,連每根頭發絲都養得精致異常。
季茵茵眼底暗光閃了閃,話鋒一轉:“對了,楊弋導演欽定了我做女一號,你不會生氣吧?我推薦的那個角色挺適合你的,不考慮下?”
夏鬱翡想到那個角色,沒忍住懟道:“你真把自己當玩意兒了?搞明白自己什麽身份?”
季茵茵卻勢在必得,原因無它。
這女一號,是借賀家的潑天權勢搶到手的,就算是賀南枝眼饞也沒用。
“我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妝容濃重的臉上遲疑了秒:“隻是……女一號我是無法讓給你的,為表歉意,你們今晚泡溫泉的消費,都記我賬上。”
這時賀南枝那雙暈上胭紅未褪去的眼尾微微上挑:“季小姐真會開玩笑。”
她唇間輕輕咬字,卻無端給人一種極淡諷刺的意味。
下秒。
慢悠悠地溢出句:“我姓賀,和賀斯梵同享繼承權……你在我的地盤,用我的錢請我?”
猝不及防地被反將一軍,季茵茵偽裝的高貴麵具碎得徹底,險些咬碎了牙,又不知怎麽反駁,隻好麵如寒霜地轉身,走回自己的包廂。
期間,還撞到了立在門旁的服務生——半句道歉也沒用。
夏鬱翡暗爽,看著季茵茵期間氣急敗壞的背影。
小聲吐槽:“你堂哥為了家族利益,審美也降級的太厲害了。”
賀南枝自始至終沒什麽變化的眼眸,在聽到‘家族利益’四個字時,終於淡了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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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同一時間,泗城最著名的蘭舍會所燈火通明。
從不對外開放的第十二層私人宴廳內,在夜幕降臨之後,迎來了各界身份地位極顯赫的貴客們,年輕英俊的侍者穿著燕尾服端上酒水,便躬身退到了玻璃屏風外側。
楊弋身份在上流圈的地位低,即便處心積慮拿到了一張邀請函。
也隻配坐在最尾端。
他抬頭,目光頻繁地望向了坐在主位的那位。
謝忱岸在回國短短不到三天,頂級豪門內就傳遍了他即將接管謝氏家主之位的訊號,這無疑是代表著,他將有無上的權勢——
哪怕秉承著謝家祖傳的低調行事風格,隻要他一現身,就算是有名有號的名流大佬們都想抓住難得一遇的機會,上前跟他搭上兩句話。
楊弋先前因為電影投資的事,與謝氏集團那邊已經接觸很深了。
他正琢磨著,有什麽機會能在本尊麵前刷臉。
而席上,已經有人心思叵測地快先一步,對主位敬酒道:“上次我那妹妹在機場哮喘犯了,多虧了謝總路過出手相救,下次有機會,我定要她當麵致謝……”
無論借口找的多冠冕堂皇。
在座各位皆未能免俗,瞬間引起不少調侃的聲音:“老韓你這就不講武德了啊,誰家沒個貌美如花的妹妹,我也想給謝總牽根紅線來著。”
“我家也有,還是電視台主持人——”
謝忱岸話極少。
倒是端坐在他一旁的好友溫見詞看戲似的,微挑瑞鳳眼說:“我們謝總偏愛唱曲的。”
楊弋是混娛樂圈的,腦子轉的快,福如心至想到什麽。
憑實力,硬是搭上了一句:“說到唱曲的,我前段時間試鏡到了一位很有靈氣的小姑娘。”
“真的假的?”
那位韓總,有點兒興趣:“有照片嗎?”
楊弋看了眼端坐主位的謝忱岸那張臉,手指迅速滑動,將試鏡保存的視頻翻了出來。
宴廳內很安靜。
視頻內,女子一襲青色薄綢旗袍,正駕輕就熟地玩著扇子,雪白的手腕纖細靈動,眉眼間流轉皆是動人的旖旎從容。
幾道視線同時定格屏幕上,默契地屏住呼吸了一瞬,很明顯被驚豔到:
“這年頭,極少有年輕女孩子,扇子玩得這麽靈。”
“長得也漂亮。”
謝忱岸眼神變都未變,偏偏平靜地看完了整段視頻,想起那把被她當寶貝帶走的那把扇子。
片刻後。
他慢條斯理淡抿了口茶水,忽而閑談般問:“你電影的女主角?”
“不是,被刷下來了。”楊弋沒想到這位會跟自己搭話,關了手機,頗為可惜地搖搖頭,“賀家推了個季茵茵過來,點名要換掉她。”
“也不知道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怎麽就得罪了那邊。”
驀地。
全場氣壓陡然沉下來。
謝忱岸聲線極冷:“換人。”
楊弋懵了瞬,沒反應過來:“啊?”
這位怎麽突然過問選角了?
作為了解內情的溫見詞解釋:“那個叫季茵茵的——生肖跟我們謝總的魚犯衝。”
溫公子開玩笑的吧?
眾人齊刷刷看向謝忱岸。
幾秒後。
謝忱岸的手機微信彈出一張照片,他濃密似鴉羽的眼睫垂下看了幾許。那張素來淡漠出塵的麵容,忽而微微一笑:“嗯。”
“她得罪了我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