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輕人
兩人交談間,陸惜月得知,這間鋪子是程少夫人的嫁妝,隻是經營不善,總是虧損,才不得已租出去。
簽好租契,一人一份,程少夫人想起來問她:“還不知道,陸娘子你要開什麽鋪子?”
“茶水鋪子。”
程少夫人神色微滯:“陸娘子,在這裏開茶水鋪子,怕是不妥。”
誰家喝茶水跑到這偏地兒來。
紙上的墨水幹涸,陸惜月收起租契:“不是普通的茶水鋪子,等到時候開張,少夫人您來,我請你嚐嚐就知道了。”
“什麽時候開張?”
陸惜月想了想,定下日子:“後天。”
“這麽快。”
程少夫人不禁有些疑惑,距離開張也就是兩天日子了,這鋪子還沒怎麽收拾,是不是有些太匆忙了。
“是有些匆忙,不過能忙過來。”
畢竟,這鋪子不是她一個人的,趙村長已經指派村兒裏的木匠製作牌匾,她沒那麽高要求,看得出名字就成。
這鋪子裏桌椅板凳都有,她再買兩個茶壺,把後麵廚房裏的鍋爐換上,簡簡單單就成了。
小本生意,用不上那麽精致。
“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陸娘子可以來找我。”程少夫人大方開口。
陸惜月微笑著應下,問起她近日的身體狀況。
程少夫人如實回答了。
總歸是按照她給的藥方一頓不落的吃了,暫時沒有發現有什麽與往常不一樣。
兩人聊了一會兒,陸惜月帶著租契回到村子。
和程少夫人聊天提醒了她一件事,鋪子得找個靠得住的人看著。
她不可能每天都去市集,家裏還有荔枝地要照看,另外蕭雲珩的身子也離不了人。
她與趙村長說起這件事。
趙村長琢磨了一會兒,最後挑出一個人來。
“宋大伯家的小兒子,宋安,我看著挺合適。”
宋大伯就是村裏的木匠,他家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成婚,早搬出去另住,小兒子十七歲,與宋大伯一樣,是個木匠。
宋安陸惜月也見過,是個模樣周正的年輕人。
“那就這麽定了,下午你讓他過來,我把做茶飲的法子交給他。”
點頭同意的趙村長聞言頓住:“你要把手藝教給他?”
“不然他怎麽看鋪子?”陸惜月不明白他為何這麽大反應。
趙村長撫了撫心口,暗自鎮定:“陸娘子,你就不怕宋安把你的手藝學了之後,自己出去開鋪子?”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應該不會吧。”
趙村長歎口氣,有些苦口婆心:“我不是說宋安品行不端,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是不是?”
陸娘子這麽聰明,怎麽防備心這麽低。
看著年紀和自己孫女兒差不多大的姑娘,趙村長輕“嘖”。
“可是我不能全心都撲在鋪子上,總得找個人看著。”
趙村長臉色又是一頓。
得,他這下是沒話說了。
眼看著趙村長神色變化如此之快,陸惜月壓下上揚的唇角:“況且,村長選出來的人,肯定是信得過的。”
小姑娘一句誇讚的話輕飄飄的聽了進去,趙村長下意識頷首。
“既然陸娘子決定了,那我也沒什麽話說,都按照你的意思來就是。”
“那些荔枝都送來了嗎?”她轉了話題。
“送來了,都在後院,銀子我也付出去了,這是賬本。”
趙村長拿出一個冊子給她。
陸惜月沒接,另掏出二錢銀子:“麻煩您找兩個人,把荔枝果肉挑出來,都切成丁,放進瓷瓦罐裏。”
她待會還要上山給采藥給蕭雲珩補氣血,沒時間做這些。
接過銀子,趙村長應一句“成。”
忙完這些,她來不及吃中午飯就拎著籮筐上山去。
陸母與蕭雲珩這兩日見她來來回回,忙的幾乎腳不沾地。
再次從山上下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陸母實在心疼,熱了飯菜給她,陸惜月卻來不及吃,洗完手就要去村長家,被她攔下來。
“再忙也要吃飯。”她把飯菜端上桌,按著陸惜月肩膀坐下:“吃完飯再走。”
陸惜月隻能照做。
她其實也餓了,但是和趙村長說好了,要教宋安手藝,不好遲到。
陸母倒杯熱水給她,在她對麵坐下來,“鋪子忙的怎麽樣了?”
“後天開張。”
“倒是挺利落。”陸母不鹹不淡答了一句,臉色不大好。
這鋪子說什麽也不是她家月兒一個人的,整個村子都閑著,就她忙的暈頭轉向的,飯都來不及吃。
趙村長也是,不能找個人幫忙。
陸母心裏積著些怨氣,哪兒能好受。
“娘,這不是為了咱們日後的好日子嘛。”咽下一口飯,陸惜月討好似的衝她彎了彎眉眼。
陸母不忍把情緒傳給她,神色無奈:“就你會說話,待會又要去幹嘛,有沒有我幫得上的忙。”
陸惜月搖搖頭,“其實也不算忙了,我讓趙村長挑了個人,教他做茶。”
“誰啊?”
“宋大伯家的小兒子,宋安。”
陸母在腦海中搜尋著與名字相匹配人選,最終出現了一個清秀溫和的年輕人。
她想到了京城的日子,自家姑娘的行徑有些……荒唐。
猶豫片刻,她還是出聲提醒:“娘同你說啊,如今你已經和雲珩成婚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樣。”
陸惜月險些沒忍住嗆到,忙點頭應下了。
她越是這樣,陸母就越是不放心。
無論她表現的多好,與以前多不一樣,隻這好美色一點,是她最不能放心,也最不敢放心的。
從前,她是國公府的千金,現在可不一樣了。
“你可別糊弄娘,千萬要克製,明白麽?”
陸惜月唇角微抽,湛黑的眸子裏劃過尷尬,抬頭對上陸母不安心的臉色,無辜點頭:“我真的知道了。”
她這幅可憐模樣倒有些好笑,陸母睨她眼,催促:“快吃快吃。”
陸惜月繼續埋頭吃飯。
二人身後的房門大半掩著,一隻骨節勻稱的手指扶在門框上。
宋安,年輕人麽?
蕭雲珩呢著幾個字,幽深莫測的黑眸眯了眯,眼尾蘊起淡淡涼意。
屋子外頭陸惜月已經吃完飯,與陸母打了招呼出去。
盯著那道纖細背影,蕭雲珩指尖握了握,站立許久,才返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