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禮拜二。
花芽在家裏沒事, 想著天氣冷,有時候顧聽瀾早上為了多抱她親昵片刻,多數時間就要隨便湊合著吃早餐。
然後還要出早操、開會、忙工作, 有時候還會突然出點小任務, 中午飯有時都沒時間吃午飯。
自家的老爺們自己疼。
花芽打算做點能即時的幹糧——炒米。
炒米需要用糯米做, 供銷社有賣一種便宜的炒米糖,味道不正宗, 小孩子倒是願意抓上一把嚼著甜味。
花芽穿戴整齊,先到供銷社換了五斤的糯米,吭哧吭哧地在冰天雪地裏拿回家。
路上遇到王梨花,王梨花才買了菜回來, 知道花芽要做炒米,跟花芽說:“嬸子會做北方的炒麵,等你的炒米做好了,嬸子拿炒麵跟你換點炒米?”
“行。”花芽脆生生地答應了,跟王梨花實話實說:“我沒吃過炒麵, 饞得慌。要是我吃過, 也不用你特意跟我換, 我直接給你就是了。”
說完一大段話,花芽自己驚了, 最近她說話越來越多, 大有往話癆趨勢的變化。不,這已經不叫變化, 快要變態了。隻是這種情況在熟人麵前會發生, 陌生人還是幾個字幾個字的蹦。
顧聽瀾每當這時候就會抱著她親, 說要給她更多的安全感,讓她不要再縮在自己的小世界裏。
花芽不明白自己有什麽小世界, 但是見到顧聽瀾高興,她也願意多說幾句。反正周圍的人除了一跟她說話就齜牙咧嘴的周文芳以外,都挺替她高興的。
王梨花幫她把圍巾掖了掖,當初知道她就是顧團長的對象時,把她嚇得晚上睡不著覺。第二天再見小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沒覺得自己嫁了個大有前途的團長,就能高人一等,用眼梢看人。
這讓王梨花吊起來的心髒又穩穩地放了回去,也對花芽更加誠心實意的喜歡不少。
“那嬸子做好了找你換。”王梨花笑著說:“我多給你放點糖。”
花芽趕緊看了看四周,生怕吃糖被方圓抓住。她小聲地說:“這話你別跟別人說啊。”
王梨花了然地說:“我知道,你趕緊回去吧,刮起北風了。”
花芽乖巧地跟王梨花擺擺手,往家走去。
回到家裏,收拾完畢,花芽重新把爐子點上。多虧了那天砍的柴夠多,以至於她在家裏不會太受凍。
開了一條縫的窗戶呼嘯著有小風鑽進屋子,花芽不敢關上窗戶,就用窗簾擋了擋。
她老家的炒米可以用來泡著吃,也能加上糖切成一塊塊方形或是搓成圓球“歡喜團”。
想著周文芳最近對“球”這個東西有應激反應,她慈愛地決定給周文芳的炒米糖切成方塊塊。
她在娘家時,要是家裏富裕的話就會把一年的炒米炒出來,不零零碎碎的隔三差五的炒。聽她爹說,以前家家戶戶都有裝炒米的壇子,就叫“炒米壇子”,隻要有人家開始炒炒米,大家都知道快要過年了。
她正炒著炒米,忽然門外有人敲門。
拿著鍋鏟打開門,王天柱神色焦急地站在門口,見她安然無恙,進屋來到陽台看她開了窗戶,鬆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你沒有開窗戶,下次別用窗簾擋著,通風不好——誒,你給我這個幹什麽?君子遠庖廚。”
花芽沒等他說完,把鍋鏟塞給他,將他推到廚房裏去:“你幫我扒拉一下鍋,我忘記買壇子回來咯。”
王天柱站在廚房不知如何下手,花芽說:“我妹妹和弟弟都會,你該不會不如他們倆吧?”
王天柱:“.我當然會,就是我憑啥要站在這裏聽你使喚?”
花芽說:“憑你一年年的長高,要我幫你接毛衣毛褲。”
王天柱不說話了,覺得花芽有些卑鄙。
花芽冷酷地繼續威脅:“你喜歡穿彩虹毛褲?”
“誰喜歡穿那樣的毛褲啊。”王天柱使勁把鍋鏟弄的響,卻被花芽抓著手教他要順著鍋一點點的翻。
“你鬆開我。”王天柱板著臉說。
花芽看不上他的小勁,跟王天柱說:“就不鬆,你會了我再鬆。”
王天柱沒辦法,聽話的乖乖鏟著糯米,花芽監督了一下把手鬆開說:“等炒好,我給你泡水吃,特別好吃。”
王天柱嘟囔說:“這東西有什麽好吃的,我什麽沒吃過。”
花芽說:“你吃的再多,也有比你吃的更多的人。因此瞧不起別人,也會被別人瞧不起。”
王天柱:“我沒瞧不起炒米,也沒瞧不起你。”
見花芽一臉懷疑,王天柱有些話說不出口,隻能悶頭炒米。
安靜了一會兒,王天柱從廚房探出頭,發現花芽要去買壇子,他憋了半天說:“我家有壇子,你等我去給你拿。”
花芽說:“這裏是你家,那就是你的窩。”
王天柱走到門口僵了一下,沒說話往樓梯下麵跑。
花芽也知道炒米說不上什麽好吃,主要就是做起來方便。早上用開水一泡就能吃,她老家窮苦的年代還用炒米當做茶來招待客人,親戚朋友過來了,就先泡一大碗炒米遞過去。條件好的往裏麵加點糖。
花芽打算配著煮出來的嫩雞蛋給顧聽瀾早上吃,再配上一小碟高嬸子做的醬生薑,滴上兩三滴香油完全是人間美味。
林家村人總是說配著嫩雞蛋吃炒米的人家是慣犢子,要是老給孩子這樣吃,鄰居們會指指點點,覺得敗家。
花芽喜歡炒米還有另外一個緣故,是她很小的時候林家村遇到過一次地震。政府來人說可能會伴隨著山洪,要村子裏的人都跑到高處去躲避。
林向陽當年帶著孩子們去的二妃山土地廟,情況緊急,他隻來得及讓大一些的林雲抱著炒米壇子上山。那年她的娘剛走,林向陽當爹又當娘,花芽和林娟、林回還不擅長走山路,林向陽就挑著扁擔,讓花芽抱著家裏值錢的棉襖和棉被坐在扁擔的一頭,林娟抱著林回坐在扁擔的另一頭。
小小的扁擔挑起了整個林家,他們跟著不少人第一時間跑到了土地廟裏。林雲先占了土地麵裏頭,找個角落把祭拜用的蒲團拚湊在一起,餓了吃炒米,困了睡蒲團,就這樣熬了三天。
當時土地廟裏還有人誦經,花芽年紀小,覺得這三天過的還挺有意思的。等到村子安全,沒事了,村子裏的人也就下山去了。
現在日子過好了,花芽根深蒂固地覺得家中要有炒米壇才更有安全感。
顧聽瀾自然由得她去,知道她跟王天柱在家裏炒了一壇炒米,還誇獎了他們倆。
王天柱見顧聽瀾回來,甩手要走,被顧聽瀾攔下來一起吃了中午飯才離開。花芽炒了油汪汪的雞蛋還有一小盆酸菜湯,便宜父子倆吃的很滿足,吃完飯,便宜父子倆很有默契的跑進廚房洗碗,花芽則在茶幾上壓著炒米糖。
壓好以後,顧聽瀾幫著切成方塊塊,讓王天柱自己留一份,給高嬸子帶一份。剩下的花芽要分給方圓、周文芳還有王梨花等人。
等到王天柱離開,顧聽瀾跟花芽說正事:“今天接到你爹的電話,來不及讓你過去跟他通話,我就跟他聊了幾句,問了林娟他們願不願意當兵的事。”
花芽很想聽:“那願意嗎?”
顧聽瀾笑著說:“隻要不傻肯定是願意的.另外你大姐似乎要跟你大姐夫離婚,這事說你知道?”
花芽說
依誮
:“嗯,我來之前就想讓我大姐離婚,她不幸福。”
“我知道了。”顧聽瀾拍拍她的頭,跟她說:“林娟和林回的年紀可以當兵,林娟過完年十八,林回十七也都差不多。不過他們要當兵要走統一征兵的通道,就算是特招也要在部隊裏過完三個月的新兵期再下派到連隊。”
“那什麽時候征兵呢?”花芽小臉上全是擔憂。
顧聽瀾跟她解釋著說:“三月份有一場春季征兵,他們應該是這一場。”
“會不會被分到別的部隊去?”花芽又問。
顧聽瀾這事不需要媳婦操心,跟花芽說:“阮旅直接下調令,讓他們在分配部隊前就確定歸屬,這件事基本上不會出問題。”
他怕花芽不理解,跟花芽說:“現在征兵不似過去,一大幫人亂七八糟的。現在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咱們以後要打都是科技的戰爭,人海戰術早晚會被淘汰。所以我剛才回來之前已經跟阮旅打好招呼,免得他倆先占了別的坑不好調出來,這事我都說好了,你就把心放回到肚子裏,每天隻記得想我就行。”
花芽摟著他的脖子“吧唧”了一口,感受到顧聽瀾的手又不想往好地方摸,打掉他的手說:“你薄荷糖吃完啦?”
顧聽瀾新婚燕爾的,有時候怕自己把花芽弄狠了,常常需要含著薄荷糖降溫,活像個大變態。見花芽說起來,仍舊覺得自己很可憐:“小沒良心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花芽羞臊地笑了下,扭著身子掙開他的手說:“我幫你做好褲衩啦。”說著,抓把炒米塞到嘴裏,噠噠噠跑到臥室給他拿褲衩。
顧聽瀾臉皮厚歸厚,讓對象做褲衩這事本來是想跟花芽開個玩笑,他在部隊裏都有發,結果花芽真的當真,給他做了五條一模一樣的帶著小兜的紅褲衩。
顧聽瀾拄著腦門,坐在床邊笑不活了,指著紅褲衩說:“媳婦,我這一身除了腦瓜子全是綠的啊,配紅褲衩,你是認真的?”
“嗯。”花芽把小臉湊過去,顧聽瀾從善如流地把她嘴角的炒米屑擦掉,花芽又板著小臉說:“難道你不喜歡,這可是辟邪的。”
她想顧聽瀾出任務的時候時時刻刻都穿著她的紅褲衩。她伸手把紅褲衩的襠翻出來給顧聽瀾看,還繡著“平安”兩個字咧。
顧聽瀾要瘋了,不忍直視。他飛快地把紅褲衩塞進塑料袋裏,跟花芽說:“我穿紅褲衩的事是秘密,說出去就不能辟邪了,你千萬別跟任何人說啊。”他老顧的光輝形象還是要的啊,怪不得都說結了婚的男人會變得不一樣,好家夥先來個褲衩子變形記,挺徹底的。
花芽連忙點頭:“你放心,除非你穿給別人看,我是不得說。”
顧聽瀾笑瘋了,跟花芽說:“我永遠都不會幹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