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這位先生的確出現了酒精中毒的反應。”醫生拿著檢驗報告, 對於時不時會送來一位蘇聯酗酒份子,已經感覺不到波瀾。
他給開了針劑,跟顧聽瀾說:“他的身邊要有人陪同, 避免因為呼吸道梗阻產生誤吸。”
顧聽瀾頷首, 已經有戰士在旁邊陪同:“他們明天要離開, 明早之前必須要他清醒過來。如果不能清醒,也得讓他能自行走到船上, 順利離開部隊。”
醫生很明白顧聽瀾的意思,就說:“他常年飲酒過量已經導致肝髒損傷。雖然不能一次治愈,但是明天早上讓他站起來還是能達到的。”說著他叫了另一名醫生過來說:“準備插管洗胃。”
顧聽瀾來到花芽身邊,擔心她害怕說:“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他現在還有些意識在, 上個月送到這裏的時候都休克了。”
花芽還真沒見過這樣嗜酒如命的人,聽說沒什麽事也就放心了。
顧聽瀾陪在她身邊休息了一會兒,走廊上有打熱水的地方。一名小戰士跑去打了熱水送過來給小嫂子喝,獲得了領導口頭嘉獎一次。
花芽喝完水,看到手表上的時間顯示是夜裏十點半鍾。
她明天還得上班, 跟顧聽瀾說:“要不我先回去?”
顧聽瀾說:“我陪你一起回去。”
花芽見他並不把這個事當事看, 鬆下一口氣。兩人在走廊上往醫院門口走, 迎麵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走廊上隻有他們的腳步聲,還有輕聲說話的回聲。
“我今天在葉老師那裏表現的怎麽樣?”花芽想起自己跟葉甫根尼說了不少話, 不知道有沒有哪句話說的不應當。
顧聽瀾想也不想地笑著說:“你今天表現的太棒了, 從來沒有人敢在蘇聯人麵前讓他們把國土讓出來一部分。哈哈,就連美帝也不敢這麽囂張。我的小妻子說出來還讓對方生不了氣, 我都差給你拍手叫好了。”
花芽半信半疑地說:“真的嗎?我跟他說話還有些小緊張呢, 老實說我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反正我總覺得他有時候在暗戳戳的擠兌咱們國家。你一個軍官說出來的話意義非凡,我想著就我來說幾句得了吧。可惜後來他不願意跟我說話了。明明很高興地邀請我來著。”
葉甫根尼的想法顧聽瀾能猜到一點。如花芽這般年輕美貌的中國女人, 缺少的就是葉甫根尼這種毫不掩飾的讚美。多少能收獲些好感。加上晚餐時間推心置腹的交談,不懂的政治小女人麵對他去往蘇聯的邀請多少會動心。說不準以後在麵對葉甫根尼帶有目的性的邀請時,能助他一臂之力。
顧聽瀾剛出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問,此刻走廊上空****的,他問道:“你不是對無人區很動心麽?不想去蘇聯看看?”
花芽腦袋瓜搖的跟撥浪鼓似得。
顧聽瀾覺得好奇,跟花芽強調說:“那邊的確麵積很大,可以讓你撒野玩個幾年都會感覺無聊。”
花芽嘟囔著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可我不想吃小土豆,天天大列巴小土豆我會瘋的。”
顧聽瀾笑道:“就因為這個?”
花芽反問:“我是中國人有中國胃,這個就是天大的事。”
顧聽瀾點點頭說:“對,咱們都是中國人。不但有中國胃,還有中國心和中國魂兒。”
說到“魂兒”,在醫院長長走廊上行走的花芽頓了頓,咽了下口水問顧聽瀾:“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呀?”
顧聽瀾停下腳步,花芽把小手塞到他的大手裏讓他握著,美其名曰:“我怕你害怕,你抓好了,千萬別撒開。”
顧聽瀾從善如流的抓著花芽的小手,還感覺到她的小手在大手裏拱了拱。顧聽瀾覺得好笑,把她牽的緊了些。
走到走廊的盡頭就是樓梯間,花芽和顧聽瀾從這裏往下走了兩層,花芽又問了顧聽瀾一遍:“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這回花芽的表情就不那麽自然了,有些緊張兮兮。
顧聽瀾知道花芽耳聰目明的,於是他停下腳步認真的聽了一下,當真聽到嗚咽聲。
醫院裏麵傳來哭聲太正常不過,總會有那麽幾個得不到治愈的病號。可這是031部隊醫院,是顧聽瀾眼皮子下麵發生的事,他跟花芽說:“你站在這裏,我下去看看。”
花芽看到牆壁上忽明忽暗的燈光,抓著顧聽瀾的衣袖說:“我、我陪你吧,我怕你害怕。”
“那太好了。”顧聽瀾拉著花芽順從的小手,輕輕說:“你要是不陪我,我都不敢自己下樓梯呢。”
花芽咽了咽吐沫,嗚咽的聲音越來越大,她顫顫地說:“是、是吧。我就覺得你能害怕。”
顧聽瀾想笑,擔心花芽同誌惱羞成怒,便一路忍著笑往下走。
走到二樓的樓梯口,裏麵的燈幹脆就是不亮的。
顧聽瀾站在樓梯口說了句:“是誰在哪裏?大半夜不在病房出來幹什麽?”
花芽躲在他身後,又怕後麵的樓梯上突然冒出什麽東西,眼睛瞪得滴溜圓。
嗚咽的聲音隨著顧聽瀾的話音落下而消失,接著裏麵傳來讓花芽震驚的聲音:“我、我是病人家屬。”
“王嬸子?!”花芽一下就聽出是王梨花的聲音,她這下也不害怕了,摸黑就要往裏麵跑。
顧聽瀾比她謹慎些,拉著她,把兜裏手電筒打開,照著走廊往前看。
花芽一眼看到走廊盡頭的王梨花,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坐在走廊盡頭的地上,
顧聽瀾皺著眉,這麽大的動靜都沒發現有醫生和護士出現。值班的人不知道去了哪裏。
倒是王梨花勉強地從地上站起來,抹了把眼淚說:“他們都去手術室搶救我家那口子了,他要活不了了!”
花芽扶著王梨花讓她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著說,王梨花哭的天昏地暗,幾步路走的搖搖欲墜。花芽細聲細氣地說:“到底是什麽情況,你慢慢說。別沒被敵人打倒,你就先倒下了。想想在裏麵的前進叔,你倒下他該怎麽辦!”
王梨花此時還是很激動,她坐在椅子上,抱著花芽痛哭:“他要活不了了,我的命也要跟他一起走!”
花芽撫著她的背,讓她把先冷靜下來。
王梨花哭了好久,應該是難得見到有貼心的人來,發泄了一通以後,靠在椅子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噎著。
“這是病危通知書。”走廊對麵跑來一位小護士,她氣喘籲籲地說:“王連長繼續出血,血庫裏麵的RH血袋告急!薩丁醫院不配合我和調血,眼瞅著、眼瞅著封島,再遠的地方的血送不進來啊。”
顧聽瀾一聽火了,他咬著牙說:“薩丁醫院不配合,是想對我的戰士棄之不顧嗎?!”
小護士趕緊說:“最近大橋修好以後,咱們這邊跟薩丁的關係緊張。他們說咱們這邊明天就要封島,那從明天開始就不往咱們島上發船了,沒有船就便有血也到不了咱們這裏.王連長的身體最多支撐一天,要是一天之內弄不來RH的血袋.”
王梨花應該是早就聽到這種話了,她憤怒地說:“我丈夫在薩丁執行任務,為了保護他們受的傷,被送過來進行搶救。要不是他們、要不是他們我丈夫不會躺在那裏。現在就因為咱們島上的人以後可以從海城通行,不需要再坐他們的船,他們居然做出這樣禽獸的事!想讓我眼睜睜看著我丈夫失血而亡啊!”
“事情不應該這麽簡單。”顧聽瀾來回走了兩遍,讓花芽在這裏陪王梨花。他去想辦法解決。
走之前,他跟王梨花說:“天無絕人之路,都是我手底下的兵,我一定會把他救回來。”
大家都知道顧聽瀾是個什麽性格的人,這句話說完他就走了,但在處於崩潰之中的王梨花而言這就是定海神針。
她以為自己幻聽了,翻來覆去的問花芽:“薩丁那邊沒有船過來,也不許咱們的船過去,怎麽才能把血袋送過來,是不是顧團長想要安慰我,特意這麽說的?”
“別人會說瞎話,我家八斤絕對不會說瞎話!他說能救就能救!你安心等著!”
花芽氣的不行,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人命關天的大事,不開綠色通道也就算了,居然還明目張膽的使絆子!多大的仇恨要這樣做?這可是軍人的性命!
舉國上下都在為跨海大橋的落成而驕傲慶祝的時刻,薩丁鎮上的領導哪來這麽大的膽子說不走船就不走船,不但自己不走還不讓部隊的船過去!
不管是什麽原因有了這樣的結果,花芽都覺得薩丁的這位領導簡直就是個鼠目寸光,沒有民族大義的壞家夥!
“除了這個,前進叔還得罪過誰麽?”
她這麽想的也這麽問的,可惜王梨花什麽都不知道,腦子裏一片漿糊。她就知道她男人在手術室裏一直流血,快要不行了。到底為什麽發生受傷事件,為什麽薩丁鎮上的領導冒著得罪部隊的風險也要把他往死裏逼,王梨花一概不清楚。
她是在家屬院被叫過來守著病床,本以為是一次簡單的手術,沒想到因為用血告急,接連下了三次病危通知。
花芽扶著她坐著,感覺到她的身子在發抖,花芽解開圍巾裹在王梨花脖子上,伸手環住她。
“沒事我在呢。”花芽在王梨花耳邊不停地說:“你別害怕,我陪著你,前進叔一定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