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溫意愣了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地鐵門緩緩關上，玻璃門上映出清秀的臉龐，與男人的身影交疊。
廣播聲響起，地鐵朝著下一個目的地開走了，溫意站在原地很久，轉身上樓梯。
工作和房子的事都差不多敲定了，回家後她告訴了秦思檸搬家的事。
“搬出去幹嘛，你就跟我住啊。”她滿臉不讚同。
溫意早料到她會這樣說，提前準備好了理由：“你家離景順太遠了，公司正巧有宿舍，價格還便宜，我搬過去住上班方便。”
秦思檸略微思忖，又道：“那我搬過去跟你住好不好？我爸媽下個月回來，我不想和他們住了，你不是隻能租兩室一廳嗎，我住另一間房，和你分擔房租，距離不是問題，反正我都是開車去上班。”
溫意心裏清楚，她主要是想幫自己分擔房租，如果真的不想和爸媽住，她完全可以搬去自己名下其他房子裏住。
“我和同事約好了一起租房。”溫意搬出新的說辭阻止了她的想法。
秦思檸抱著抱枕“嗷嗷”的叫喚起來：“你竟然要背著我和別的女人住，你變心！你劈腿！你出軌！你好渣啊姓溫的！”
溫意笑出了聲，拍拍腦袋給她順毛，“等搬過去了，我請你吃飯。”
她倏地坐起來，睜著大眼睛巴巴地望著人，“那我能提個小小的要求嗎？”
“什麽？”
“把你哥叫著。”
溫意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忍不住八卦：“你們聊得不錯？”
秦思檸遲疑地說：“應該會還行？”
溫意聽不懂這種說法，追問：“到什麽階段了？”
秦思檸斷斷續續的吐出一句話來：“算是，呃......互相熟悉的階段......吧？”
“說人話。”
“他還沒有加我好友。”
“......”
想到對方是宋澄讓，溫意覺得非常合理，隻能無奈的搖搖腦袋，“你放棄吧，我哥他就是沒有七情六欲，而且還冥頑不化，誰都不能動搖他對法律行業唯一的愛。”
秦思檸搖手指，擺出不撞南牆不死心的態度，十分堅決：“本小姐隻是差一個機會而已，隻要我加到他了，一定會變得不同。”
“他會拉黑你。”溫意無情道。
“我賊心不死。”秦思檸做出委屈巴巴的模樣，“一一，你都要離開我了，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幫我嗎？”
“你別想道德綁架我。”
“我沒想，我沒有道德。”
溫意拗不過她，給宋澄讓打電話，問他下周有沒有空出來吃飯，對麵一板一眼的回答：“
星期一到星期六我都有事，星期天下午你來我家。”
“......你連出門的時間都沒有了是嗎？”
“我有份很重要的文件需要完成。”
“行吧，到時候秦思檸會一起來啊。”
宋澄讓皺眉，“誰？”
溫意提醒了兩個字：“醉酒。”
對麵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改口：“找家餐廳，我抽空來。”
“行咧，我下周把地址和時間發給你。”
“嗯。”
溫意掛斷電話後，給秦思檸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她捂住胸口尖叫：“愛情要來了！”
“......”
下周一溫意正式上班，隻有周末兩天可以休息，秦思檸提議：“我們出去瀟灑瀟灑怎麽樣？”
“我沒有時間，要改設計稿。”
秦思檸的興奮勁瞬間少了一半，心疼溫意上班前還要熬夜做副業，問道：“哪家公司啊，也太磨人了吧。”
是家小公司的單子，溫意高中同學介紹的，她今年從同學那邊接了不少私單。
秦思檸問：“你是和她對接，還是和甲方啊？”
“和她。”
“那她豈不是抽成了？”
溫意點頭，抽成其實很正常，畢竟同學是提供資源的人，也要充當AE的角色，與兩邊進行溝通。
秦思檸不悅的撇撇嘴，又問：“給你多少？”
“兩千。”
“這麽複雜的圖她隻給你兩千？那她至少抽一半啊！”秦思檸撫著胸口給自己順氣，“你倆是高中同學啊，她至於嗎，賺你的辛苦費。”
“我們後來因為有矛盾沒在一起玩了，關係不是特別好。”溫意解釋。
正常的商務合作關係，也不會抽成抽一半，就是看溫意脾氣好又缺錢，故意這樣做的。
秦思檸很受不了坑熟人的行為，火氣直冒，雙手抱臂在客廳裏來回踱步，說道：“你以後別接她的單了，如果有需要，我幫你問問天行和彥弘。”
溫意先前給天行集團做的項目是秦思檸牽的線，她家公司是做廣告營銷的，也屬於乙方，找這些開發商都會欠人情。
“算了，好麻煩。”
“麻煩什麽啊，我們是憑實力取勝，不用靠人情。”秦思檸說得理所當然，對她很自信。
“但是......”
“你和你未來的嫂子客氣啊？”
“......”
溫意拒絕的話全堵在喉嚨裏，最後對她豎起大拇指，秦思檸笑著摟住肩膀，“一家人，懂？”
“懂懂懂，不過我進景順後估計要忙一陣，沒有時間接私單。”
“行，你專心忙工作，正事要緊。”秦思檸推著她往臥室走，“現在先去搞定你設計圖的事，我倒是要看看甲方什麽品味。”
周末兩天溫意都在家改設計圖，秦思檸沒有去公司，也不出去玩，在家陪她，她們同專業，有些地方還能幫忙。
熬到星期天晚上，甲方終於點頭了，溫意長呼一口氣，癱在座椅上，秦思檸不滿的嘁聲：“小破公司就是上不得台麵，出手小氣就算了，什麽垃圾審美啊。”
“甲方嘛，多少沾點病。”溫意脫口而出。
秦思檸側目望她，溫意愣了愣，而後反應過來，自己明天即將成為“沾點病”的甲方。
“你最好是做個人。”
溫意輕輕“嘶”聲，起身佯裝要逃跑的樣子，“困了，睡吧。”
秦思檸把她給拽回來，“萬惡的甲方你別跑！”
兩人打鬧半天，累的躺在沙發上，秦思檸問她和季淮聊得怎麽樣，溫意這兩天都在趕作品，隻能偶爾抽空回他一句。
“這樣做是對的，如果他之後不主動找你，說明他沒耐心，不值得。”
“八成是不值得的，男人都沒有耐心。”
“不一定，酒吧帥哥看起來就挺長情的。”秦思檸又想起那天的事，“我記得當時車上副駕駛好像有人？而且是帥哥？”
“是他。”既然她正巧問到了，溫意也不再隱瞞，實話實說：“我和他認識，他是我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秦思檸瞪大眼睛，開始激動了：“你的意思是，你們是高中同學，多年後在酒吧久別重逢？”
“算是這樣吧，我和他隻當了一年同學，後來他......”
“天啊，難怪我感覺你倆之間的氣氛不對，你各種暗示說他好話，他想盡辦法幫你擋酒。”秦思檸完全沒有聽進去溫意後麵的話，沉浸在興奮當中，“這還有季淮什麽事啊。”
溫意隻能伸手搖她肩膀，提醒著：“他為了前女友三天沒吃飯。”
“哦對，他心裏有人。”秦思檸瞬間清醒過來，“他心裏有人還幫你擋酒？渣男！”
她又說：“還是選季淮吧，你上班摸魚的時候多和他聊聊，不行我們趕緊換下一個，別耽誤時間。”
溫意覺得好笑：“你別操心我了，多研究下怎麽攻略我哥吧。”
“放心，我沒問題的，你的一戰比較重要。”她想了想帥哥的臉，仍然不死心，“你再講講帥哥的事唄，他前女友誰啊？你認識嗎？”
“我不知道，我們有七年沒有見過了。”
“這麽長時間不聯係，你們高中關係不好嗎？”
“不是......”
溫意講了一些高中的事，秦思檸越聽越覺得可惜，學生時代是感情最純粹的時候，就這樣錯過了。
她連連歎氣，感慨著：“好遺憾啊。”
遺憾嗎？當然是會有的。
課間想聽八卦，發現身邊換人的時候。
不會做數學題，不知道該問誰的時候。
舉辦藝術節，再也沒有人自告奮勇的時候。
以及，高三拍畢業照沒有那道熟悉身影的時候。
曾有少年赴青春，賜我夢一場。
“是啊，挺遺憾的。”她說。
秦思檸明早需要去公司開會，快十二點的時候兩人各自回房間睡覺。
躺在**後，溫意腦海裏浮現出第一次見到沈斯舟的場景。
他剛來學校就引起軒然大波，有同學在老師辦公室見到人，立馬把這件事傳開，女生們都在議論六班馬上會來一位大帥哥。
見到本人，溫意的第一反應是，傳言居然沒有誇張詐騙，真的是極品帥哥。
沈斯舟在班主任的安排下，坐在了她的後排，有同學意味深長的朝她擠眉弄眼，溫意對此倒是沒有多麽激動和開心，都是同學而已，看一眼後繼續低頭畫畫。
上課鈴聲響起，溫意的肩膀被拍了拍，她回頭聽見男生道：“我的筆掉了，能幫我撿一下嗎？”
溫意彎腰撿起筆，放在他的桌角，男生說謝謝，語氣散漫的順嘴問了一句：“同學，你叫什麽啊？”
“溫意。”
“我叫沈斯舟。”他笑著自我介紹。
溫意也禮貌的彎彎唇，又轉了回去。
她以為這隻是同學間最為普通的相互介紹，沒料到之後的一個月裏，她的肩膀經常被拍。
“溫意，今天的語文作業是什麽啊？”
“溫意，數學卷子發了嗎？”
“溫意，把你的筆記本借我看看。”
“溫意，喝水嗎，要不要我待會兒幫你帶一瓶？”
“......”
有老師不允許上課講小話，溫意的課桌上就會突然飛來一團紙，打開一看，上麵是飛揚囂張的字跡——
【你中午準備吃什麽？】
【班上的體育委員是誰啊？我要報名籃球賽。】
【這老師什麽來頭啊，剛剛瞪了我一眼。】
【周末有空嗎？想不想跟我出去玩？】
【......】
溫意十分慢熱，但抵不過少年的熱烈，漸漸變得相熟，後來沈斯舟經常打趣，說他倆能成為朋友，全靠他努力。
越想越沒有困意，她滑開手機屏幕，最上麵是季淮新發來的消息，溫意沒有點開，往列表下麵滑，找到沈斯舟的頭像。
高中那會兒都用Q.Q，他們互相加了好友，但溫意的父親不給她買手機，平時也不允許上網，所以壓根沒用。
她點進沈斯舟的朋友圈。
不是僅三天可見，有好幾條動態。
最新一條是上個月發的，盛睿高中籃球場和高二六班教室的照片，沒有任何文案。
原來他回過學校了。
第二條時間是今年一月一號零點，發的煙花照片，文案是：【快樂，更快樂。】
溫意怔了怔，繼續往下翻，後麵連續六條都是
同樣的文案，同樣的時間，隻有年份不同，配圖全是漂亮的煙花照片。
一月一號是溫意的生日，也是新年的開始。
七年前，少年站在她家樓下，身邊是絢爛的煙花，他大聲喊出的就是這句話——
“溫意，生日快樂，新年更要快樂。“
沒有見麵的日子裏，他也在祝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