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斯舟在聽見溫意說“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後, 是有猶豫要不要把真相說出來。
如果溫意知道他是小沈總，以她的心性，肯定會馬上提離職, 推掉個人IP的私單，然後連夜搬出壹號小區。
他隻跟她同居了三天, 他不想走。
再則，雖然他不清楚具體發生過什麽，但以溫意目前的情況來看, 她需要景順這份工作, 也需要接單賺錢。
設想了說出真相的後果, 沈斯舟嘴邊的話就變成那輛黑色轎車是他的。
這種微不足道的謊言應該不至於引起她的怒意, 也正好能試探下她的反應。
關於車的事, 溫意有猜想過。
她從未見宋澄讓開這輛車，而且每次她見沈斯舟時都會見到這輛車, 宋澄讓平時需要開車見客戶, 不可能天天給他開。
最重要的是, 溫意認識車的牌子, 價格肯定很昂貴，宋澄讓剛剛買完房，沒有經濟能力再買一輛這麽貴的車。
“知道了。”溫意不冷不淡的應聲, 朝停車的方向走。
她的神情很平靜，沈斯舟看不透她的喜怒，安安靜靜的跟在後麵走到車邊, 溫意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他。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沈斯舟立馬解釋, 語氣還帶著點理直氣壯：“那會兒你都不願意跟我講話, 我總得找個理由吧。”
溫意還是冷靜地望著他，不接話。
“行吧, 是我的錯，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我不該騙你。”沈斯舟的態度稍微軟下來了些。
溫意的神態沒有一絲變化。
沈斯舟這才急了，像是丟盔棄甲的人，不敢有絲毫的架子：“我真錯了，你別不理我啊。”
溫意終於憋不住，彎唇笑出聲來，也不嚇他了，沒好氣地道：“開門。”
沈斯舟懸著心落了下來，摁著車鑰匙說：“你真嚇死我了。”
“是嚇活你了。”溫意糾正他。
他突然就想起來運動會的事，也明白了那瓶水的意思，扯扯唇角道：“確實，死字不吉利。”
沈斯舟當時是無意識講出的這句話，但聯想到後麵發生的事，的確挺不吉利的。
他們開車回壹號小區，路上時，沈斯舟問她：“運動會之後，老師是不是找過你？”
“老董嗎？”溫意經他這麽一提，思緒回到七年前。
運動會是校級活動，比賽現場除了溫意還有其他同學，她給沈斯舟送水的畫麵被攝影師拍到了。
大概是攝影師覺得他們兩個人都長得好看，拍攝角度也不錯，挑中了這張，運動會結束後，和其他照片一起貼在學校的宣傳欄上。
照片正巧是他們在說笑的模樣，少男少女青春洋溢，舉止親密，很難不引人議論八卦。再加上沈斯舟本來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照片貼了半天就在校園裏傳遍了。
其實之前學校裏就有關於他們的緋聞，但都是同學間的打趣玩笑，這張照片像是導火索，最後引起班主任的注意，把她叫到辦公室單獨談話，問是不是和沈斯舟早戀了。
溫意憑著優越的成績，和兩年間乖巧的表現，洗清了老董對他們的懷疑。
撤掉照片不久，八卦的聲音也越來越淡，再加上運動會是在春天舉辦的，之後不久沈斯舟轉校離開了，這件事沒有人再提過。
“是啊，找過一次。”
溫意之所以肯定洗清懷疑，也是因為班主任隻找了她談話，沒有再找沈斯舟。
但她不知道的是，班主任沒找沈斯舟，而是直接找了他的父母。
他轉學的事，也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溫意白天工作太累，在車裏連著打了幾個哈欠，沈斯舟見狀不再出聲，讓她眯一會兒。
到家後，溫意習慣性的給宋澄讓和秦思檸報平安。
宋澄讓沒有回複，倒是秦思檸先推來一個微信號：剛剛沒空跟你說，彥弘回複我了，不過不是它家的單子，是有家公司需要私單，你和負責人單獨談吧。
溫意知道有家公司，董事長是圈裏有名的事業型女強人，拋開大小姐和總裁夫人的身份出國留學，回來後自主創業。
溫意：好！
沈斯舟剛剛注意到她的困倦，說道：“不然你洗澡睡吧。”
“你先去吧。”溫意轉身往臥室的方向走，“我工作上有些事需要處理。”
她回房打開電腦，加有家公司的負責人，單獨談設計稿的事。
有家公司線下活動需要宣傳物料，希望按照品牌視覺風格設計產品，線上線下都會進行推廣。
她們商量了具體的需求、交稿時間、以及報價，等這些都確定下來時已經很晚了，溫意困得不行，揉著眼睛出門。
客廳裏亮著一盞小燈，沈斯舟坐在沙發上，手肘擱在腿上，單手支著下巴，正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
是他工作時才會有的神情。
聽見動靜，他側目望過來，唇邊勾起笑意：“你工作完了嗎，餓不餓啊，我可以給你做宵夜。”
“我不餓。”溫意問他：“你也在工作嗎？”
“是啊，我在看設計圖。”沈斯舟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很快又消失了，問她：“你要不要看看？”
溫意對他的工作很好奇，走過去坐到他身邊，瞧見電腦上是一張房屋的立麵圖，偏中式的設計風格，用了自然幾何圖形組合，交疊而落。
外人看可能隻是覺得厲害，但溫意學過設計，雖然不完全同行，也能看得出一些門道，無論是從設計美感，還是細節處理方麵，都稱得上是完美。
“這是你畫的嗎？”她問。
“嗯，我前幾年畫的。”沈斯舟往身後一靠，語氣有點拽：“厲害吧？”
“厲害，真的很厲害。”溫意想到他高中時說過的話，又瞧了兩眼電腦上的圖，“是設計的美術館嗎？”
沈斯舟微微頷首：“是，是我的美術館。”
溫意聞言沉默了。
高中沈斯舟就叫囂過以後要開家美術館，還說要把她的畫放在第一展廳，但學生時期的大放闕詞多半是聽聽而已，誰都不會當真，溫意沒想到他現在還在想這件事。
先不提在國內開私人美術館有多麽困難，哪怕沈斯舟現在設計的隻是一件衣服，一雙鞋子，想要找公司賞識他的作品並且願意投資，也是極其不容易的。
沈斯舟突然合上筆記本電腦，掩唇打哈欠，又成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我困了，睡吧。”
溫意頓了一下，隨即起身道：“行，我去洗澡。”
等她從浴室出來，沈斯舟仍然坐在外麵，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跟誰發消息。
他偏頭看過來問：“你工作的事處理完了嗎？”
“完了。”溫意本來想直接離開，想了想，還是告訴他：“是秦思檸幫我牽線，接了一家公司的設計稿。”
沈斯舟沒想到她還會另外接稿，問道：“你之前不是接了你們公司小沈總的稿子嗎，忙得過來？”
“他的稿子我已經畫完了。”
沈斯舟應聲：“那你早點睡，晚安。”
“晚安。”溫意走到房門口，又返回去道：“你也早點睡吧。”
“行。”沈斯舟聽話的放下手機，也回了臥室。
溫意第二天早上倒是沒有再碰到餘安南的男朋友，到公司不久，行政部門的同事過來了，把餘安南喊出去。
她再進來時臉色有些難看，等下午溫意才從同事那邊聽說，餘安南要從壹號小區搬出去。
“為什麽啊？”溫意不明所以。
“說是上麵通知的，要把八棟十樓騰出來。”同事壓低音量說：“好像是小沈總要住。”
“哦，這樣啊。”溫意無比慶幸自己搬到了十二樓。
同事又問：“我剛剛聽她們說，昨天有個帥哥來接你下班，是你男朋友嗎？”
這個她們大概率是餘安南，溫意說：“不是，他是......”
說是同居的室友，也難免會引人猜忌，畢竟是男人，哪怕是朋友都會有人八卦，隻有親戚的身份才是最安全的。
溫意直接道：“他是我哥，表哥。”
同事小小的“哇”了聲：“聽她們說你表哥長得很帥，真的嗎？”
溫意想到沈斯舟的那張臉，點點頭：“是挺帥的。”
回到工位上，餘安南摔鼠標敲鍵盤表達著煩躁，溫意沒搭理她，專心做自己的事。
想到餘安南男朋友看她的眼神，溫意心裏隻有高興。
她檢查兩遍圖，把畫的IP初稿發給小沈總，禮貌地說道：您看看初稿，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您告訴我，我再改。
溫意采取了沈斯舟的意見，畫的是盛睿高中的校服，人物懷裏抱著籃球，揚唇燦爛的笑著，是肆意又囂張的少年。
對麵很快回消息：好，沒問題，就這樣了。
溫意從來沒有碰到過不要求任何修改的甲方，不確定地又問一遍：您要不再檢查下？
小沈總：不用，你出圖給我。
對麵發來一個郵箱，溫意將人物圖和三視圖都打包發過去，截圖告訴他。
小沈總：我讓助理給你匯款。
幾乎是同時，溫意的銀行卡收到轉賬，是一萬塊。
IP的設計費用通常都不高，更何況小沈總的屬於個人，沒有商業用途，應該更便宜。
溫意連忙找小沈總，想著他是富二代，可能不清楚市場價，自覺的說明情況：剛剛收到了您助理的匯款，謝謝小沈總。個人的IP費用在一千元左右，您的助理向我打款了一萬元，我想是不是他打錯了。
小沈總：我知道啊，沒有打錯。
溫意正疑惑，小沈總又發來一句，狂妄的不行：我的IP，就值得這個價。
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