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意對秦思檸不會有那麽多顧忌，也不會怕她嫌自己煩，把今天上班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全告訴她了。
“那是董事長車位？停就停了唄，快跑啊。”秦思檸的反應和她如出一轍，罵道：“停的又不是經理的位置，董事長都沒有說什麽，他找你談話幹嘛？上趕子當舔狗都當不了啊。”
“大概是氣憤經理不配擁有專屬車位吧。”溫意喝著水慢悠悠地說。
秦思檸轉頭看她，豎起大拇指，“意意你現在罵人可真高級。”
溫意被逗笑了：“其實經理沒有說重話，單獨拎出來不算大事，可能是我對景順的期待太高，第一天又遇見這麽多事，有點煩。”
“怎麽不算大事啊，又不是工作上有問題，他憑什麽說教你？一個傻叉領導夠你喝三壺了，你的態度一定要擺出來，不然他肯定覺得你好欺負，以後天天為難你。”
在慕信集團工作的兩年，溫意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但好歹在職場待過，有些經驗，她說：“你放心，我知道的，我感覺市場部總監人挺好的，她今天沒有來，我之後再看看。”
“女領導當然不同，格局都會大一些。”秦思檸揚揚下巴，意有所指。
溫意立馬配合：“對啊，女領導多好，就像我們的小秦總。”
秦思檸頓時眉開眼笑：“還是我們小溫有眼光，會欣賞！”
她翹起腿，又抱臂道：“不過你的新同事看起來也不簡單，肯定是故意講給經理聽的，當麵告小狀，茶裏茶氣，挺會的啊。”
溫意當然能聽出來餘安南中午是故意講的，問董事長人好不好這種話題太過牽強，手段也很拙劣，如果她不提這件事，公司壓根不會有人知道。
“現在還沒有正式接手工作，我以後多注意些。”溫意隻和餘安南接觸了幾天，持保留意見，她對女生向來比較寬容。
“你說同居的同事，不會就是她吧？”
“對。”
秦思檸沉思片刻，“行吧，你們先住著，反正兩間房互不打擾，下班後少接觸點。”
溫意也是這樣想的，申請都交上去了，總不能突然撤回吧，餘安南那邊也不好找理由推掉。
又聊兩句後她們各自洗澡回臥室了。
溫意打開微信，想看看沈斯舟有沒有發消息，等瞧見毫無動靜的頭像才忽然意識到，他們不是能互相報平安的關係。
溫意沒有主動去問，點開了季淮發來的消息。
他從昨晚到今天發了好幾條，詢問她在做什麽，分享有趣的新聞，堅持不懈。
溫意：抱歉，昨晚我睡著了，今天上班在忙，沒看消息。
季淮：我猜到了，沒關係，你的工作更重要。
季淮：我是想問問你周末有沒有時間，我找到一家不錯的餐廳，想約你去嚐嚐。
他很有禮貌，語氣也溫和，溫意認真的回道：我剛入職不久，這周末可能要忙著搬家。
季淮：好，那就之後再約。
季淮：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溫意：設計。
季淮：我也是學畫畫的，現在是美術老師。
溫意聽到這裏，終於來了點興趣，正想回複，看見屏幕上麵彈出一條新消息，是沈斯舟的。
她準備打字的手停住，退出去點開沈斯舟的對話框，是他報平安到家的消息。
溫意彎唇笑了下，回了一個好。
沈斯舟：你哥問你什麽時候搬家？
溫意：要看公司的批準哪天下來。
沈斯舟：你每天幾點出門啊？
沈斯舟：你哥問的。
溫意：七點半。
沈斯舟：這麽早。
溫意：公司八點半打卡。
溫意覺得景順的上班時間定的有些不合理，因為大多數公司都是九點上班，合作方和乙方也是，到公司後的半個小時很難推進工作，再加上早起精神狀態差，可以說是在浪費時間。
沈斯舟：那你睡覺吧，我不打擾你了。
溫意：好，晚安。
沈斯舟：晚安。
秦思檸之後幾天的早上沒有會議，隻用下午去公司巡查，溫意阻止了她特意早起送自己去景順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溫意輕手輕腳的走出去，剛到小區的路口，一輛轎車開過來了，停在她麵前。
她以為又是秦思檸，有點無奈，正想開口，車窗降下來了。
男人側臉的線條清晰可見，白淨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有意無意地輕敲著，似乎是在緊張，她微微彎腰，見到了沈斯舟。
“你怎麽來了？”
沈斯舟已經講得十分順口：“你哥讓我來接你上班。”
“......”
現在剛剛過七點，溫意腹誹了一下宋澄讓，真不至於這樣折騰朋友。
她坐上副駕駛，熱氣騰騰的早餐遞到了眼前，溫意下意識以為也是宋澄讓準備的，接過道謝。
她打開袋子，看見碗裏裝的是煎包和醬料，很眼熟。
“這是學校旁邊的煎包嗎？”溫意問。
“是啊。”沈斯舟說：“我上次回學校發現店還開著，買了一份，味道和以前一樣。”
高中的時候他們經常會互相帶早餐，溫意最喜歡吃學校旁邊小巷子裏的煎包，但她家在反方向，懶得走過去，所以經常拜托沈斯舟給她帶。
沈斯舟上學都是踩點到校的，有一次遲到了，老師讓他在教室外麵罰站，他趁著老師不注意，偷偷地把袋子遞給最後一排的同學，“傳給溫意，謝啦。”
東西到溫意手裏時，她有些不可置信，她以為沈斯舟都遲到了，肯定沒有幫自己帶早餐。
原來是因為早餐遲到的。
溫意回頭望向門後，老師在盯著，沈斯舟沒敢進來，隻悄悄地比了一個“耶”的手勢，在為她吃上了熱騰騰的煎包高興。
“你特意繞過去買的嗎？”她低聲問。
“不遠，也不用排隊。”
沈斯舟語氣輕描淡寫的，好像這是特別容易和簡單的事。
溫意用筷子夾了一個，放進嘴裏咬一半，味道確實沒有變，還是很好吃。
“好多年沒吃了。”她輕聲感慨。
畢業後有很多機會能回去嚐嚐的，但總是被一些事耽誤，算起來，已經過去六年了。
“主要是醬料沒變，我在深城和倫敦的時候都......”沈斯舟的話戛然而止，感覺自己說錯話了。
似乎不應該提深城和倫敦，這兩個地方會提醒溫意當初他的離開。
沈斯舟抿了抿薄唇，思忖著如何圓過去時，溫熱的東西貼在了唇角。
他垂眸，瞧見是煎包。
溫意親手喂的。
沈斯舟張嘴咬住，隻胡亂的嚼了兩下，咽下去了。
又一個遞到嘴邊，他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的路，機械版咀嚼吞咽。
煎包到底是什麽味道？他沒有注意。
高中的時候，沈斯舟幫溫意帶煎包也會給自己買一份，煎包有十個，溫意吃八個就能飽，他吃完總覺得不夠，她每次會從碗裏夾兩個給他，互補的剛剛好。
今天她也一樣。
沈斯舟嘴角勾起笑意，問她：“你畢業後有回過盛睿嗎？”
“沒有。”
溫意不想一個人回去。
她的高中本來有個小圈子，後來發生了一些矛盾，最後她隻和許洛枝的關係不錯。
畢業後許洛枝離開江城，去深城讀大學，等大學畢業又選擇留在深城，每次回來都很匆忙，所以一直沒有機會一起回高中看看。
沈斯舟猶豫半晌，問出口了：“等你有時間，要不要一起回去？”
溫意側目看他，神情平靜自然，像是隨口說的。
“好。”她答應了。
沈斯舟低笑，也應聲：“好。”
車很快開到景順集團的停車場，裏麵依舊停的很滿，他繞到了昨天秦思檸停靠的位置。
“別停這裏。”溫意連忙提醒。
沈斯舟習慣這個位置了，反應過來後邊倒車邊佯裝不知道地問：“為什麽？”
“這是董事長的專屬位置。”
“停一下沒事，又不是不走了。”他說。
“還是別停了。”溫意提到這件事，語氣不自覺的低下來。
沈斯舟察覺到不對勁，問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溫意覺得告訴他也沒關係，簡述了事情：“昨天秦思檸送我的時候停在這裏，被我的經理知道了。”
“所以你昨晚被經理談話，是因為這件事？”沈斯舟皺起眉，臉色都沉了。
“有這個原因，但不是全部。”溫意掃了一圈外麵，沒有找到空位，說道：“好像沒位置，你放我下來吧。”
“行。”沈斯舟停住車。
溫意下車朝他揮手，“辛苦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她腳步匆忙的趕到公司打卡，放慢速度去辦公室，和同事們挨個打完招呼後在工位安靜的坐著，自覺看起了項目資料。
大概半個小時後，有人過來喊蔡經理去開會。
“現在？誰要開會？”
“小沈總。”
蔡萬才謹慎的朝後麵看，“林總監不在嗎？”
“林總監有事出去了，你來頂替一下吧。”
“好。”他收拾筆記本，臉上是抑製不住的喜悅。
溫意隻淡淡地瞥了一眼，繼續看資料。
沈斯舟今天到公司時，陳助理都驚呆了，要知道小少爺對管理公司這件事，隻有滿肚子的不情願，平時連股東大會都懶得來，更別提連續兩天來公司這種破天荒的事。
“召集各個部門總監，二十分鍾後開會。”他吩咐著助理，打開電腦，想登錄OA把申請宿舍的審批通過。
陳助理以為自己聽錯了，“開會？”
“嗯。”沈斯舟試著密碼，又說：“市場部不要讓總監來，把設計組的經理喊來。”
“啊？那要怎麽說？”
沈斯舟丟過去一個眼神，“你自己想辦法。”
“......”
陳助理轉身準備出去，又被沈斯舟喊住：“我OA的密碼是多少？”
“您的OA是管理係統。”
“我知道啊，所以密碼是多少？”
“......”
有沒有可能你才是這家公司的管理者啊。
溫意看了一會兒設計圖，再看申請的租房OA，顯示審批已經全部通過了，她叫餘安南一起去找後勤部拿鑰匙，再去壹號小區看房子。
壹號小區隻有二棟和八棟才能享有公司福利，房子在十樓，是很寬敞的兩室一廳，坐北朝南，采光不錯，精裝修，基本的家具也配備了。
“這個主臥好大啊。”餘安南站在門口說，“溫意姐我能住主臥嗎，我的東西多。”
溫意看了眼側臥，隻稍微小一點，但整體也不錯。
“我的東西也很多。”她說。
“那我多出兩百塊。”
“......好。”
臨近中午時，她們趕回公司食堂吃飯，聽見同事們都在議論上班時間的事。
餘安南直接湊過去問：“琦姐，你們在說什麽啊？”
“剛剛小沈總開會，說要把上班時間改到九點。”
“啊，這麽突然？為什麽啊？”
“說八點半是無效上班，來了也都沒事做，不如推遲半個小時。”
溫意在旁邊問重點：“那下班時間呢？”
同事說：“沒有推遲，午休時間也沒有減少。”
溫意點點頭，對這位小沈總的印象不錯，挺有見識的，不是那種隻會剝削員工的老板。
吃完飯，她先上樓回工位，瞧見蔡萬才緊抿著雙唇，很不高興的樣子。
過了十分鍾，餘安南回來了，小聲和她分享自己打聽到的八卦：“蔡經理今天被小沈總批評啦。”
“批評他什麽？”
“說他總是加班，帶壞公司風氣。”
“......啊？”
餘安南解釋：“大概的意思是，他加班是因為工作效率低，然後還搞形式主義，影響其他同事。”
“罵的這麽重？”
“我聽琦姐她們說的，好像還叮囑他不能苛待下屬，要營造輕鬆的工作氛圍。”
溫意聽懂了。
這位小沈總是個明白人。
溫意突然覺得景順公司沒有那麽難待了。
到下午的時候，後勤部有人過來找她們，說如果覺得房子沒有問題的話，今天就可以直接簽合同，補貼會和獎金一起發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小沈總在會議上說過什麽，流程突然變得快起來，溫意和餘安南也不耽擱，檢查沒問題後直接簽了。
“溫意姐，你什麽時候搬進去啊？”餘安南問她。
“我可能這兩天就會搬。”
“行，我應該周末才去，我男朋友隻有周末有時間。”
“好。”
溫意準備今晚回去收拾東西，明天下班後直接搬家，能早一天睡懶覺就早一天。
下午閑著的時候，溫意回複了季淮昨晚的話：你也學的設計嗎？
季淮：不是，我學的國畫。
溫意直接三個感歎號：你太厲害了。
季淮謙虛的回道：沒有，我的專業能力一般。
溫意：那也很厲害。
季淮：對了，你之前說周末要搬家，需要我幫忙嗎？
溫意沒有答應：不用，我朋友會幫我。
晚上回到家裏，秦思檸幫她清行李，嘴裏念叨著：“我的意意，我的一一，就這樣要離開我了，要離開媽媽的懷抱了。”
“你有本事當著我媽的麵再說一次。”
“我沒本事。”秦思檸吐舌頭，“你準備什麽時候搬？星期六？”
溫意說：“明晚。”
“明晚？”秦思檸立馬否決：“不行不行，你不能明晚搬，我明晚有事，沒空去幫你。”
溫意沒有料到秦思檸會有事，但也不要緊，“不用你幫忙，我自己叫車過去。”
“行李箱很重的，不行。”
“那我叫我哥來幫忙。”
“那我明晚沒事了。”
“......”
溫意側目看她一眼，秦思檸笑著擺手，“沒有沒有，我亂說的，明晚我有個項目要談，推不掉，不然肯定去幫你了。”
“你該做什麽做什麽，不用擔心我。”
“擔心啊，你哥那麽忙，沒時間的吧。”秦思檸說。
溫意同樣想到這點，“我問問。”
她拿出手機給宋澄讓發消息，十分鍾都沒有回複。
“好的，他沒空。”
溫意繼續清行李，秦思檸突然提議：“不如找季淮吧？正巧看看他開什麽車，性格怎麽樣。”
“別，麻煩。”
“有什麽麻煩的？我來說。”秦思檸不等溫意阻止，已經迅速的發消息了。
她搶到手機的時候，秦思檸說：“他答應了。”
“......”
“他幫你搬家，你請他吃個晚餐，趁機探探性格，給你的一戰一次機會，如果不行以後就不聊了，多節省時間，是不是？”
溫意思忖後竟然覺得很有道理：“行吧。”
這件事就定下來了。
溫意回到臥室時，宋澄讓仍然沒有回複，他給沈斯舟發消息，問宋澄讓在不在家。
沈斯舟：他在客廳工作，找他有事？
溫意：沒有，隨便問問。
溫意：你明天早上不要來接我了，我朋友會送我。
沈斯舟：行，有人送你就行。
溫意：那我睡了，晚安。
沈斯舟：晚安。
溫意也沒有讓秦思檸送自己，隔天坐地鐵到的公司，重複無聊的度過一天，晚上她又趕回秦思檸家。
秦思檸把時間和地址發給季淮了，他在小區門口等著，見到她上前打招呼：“溫意。”
溫意笑著禮貌道：“麻煩你了。”
“小事，不用客氣。”
正準備朝裏麵走時，溫意又聽見有人喊自己，她回頭瞧見沈斯舟從車裏下來了，目光不善地盯著季淮。
不等溫意詢問，他先表明了來意：“你哥說怕你被野男人拐騙，讓我來幫你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