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盛寶：聽話
表姐？！
洛清溪腳底一個打滑, 好懸沒讓崔元的一句表姐給驚倒。她忽然感覺這個世界有些玄幻……上輩子和盛銘逸糾纏的那段時間裏，她從來沒聽說明城盛家和海城崔家有過什麽交往啊？更別提看到過兩家有往來。
洛清溪呆愣的時刻，並沒有注意到崔元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幸虧她沒有注意到, 不然她就會發現那眼神可不是在盛寶麵前的乖巧, 而是一種近乎於野獸般的冷血, 像是在試探對方的意圖如何。
盛寶並不知道這些眉眼官司，她看向地上被幫助的男人，走上前去，點點下巴, “他怎麽你了？”
崔元低垂下眼眸, 眼底微波顫顫。
是“他怎麽你了”，而不是“你怎麽人家了”。表姐就是表姐，不會像那些人那樣，她永遠是偏愛自己的。
這邊, 盛寶見崔元不說，索性直接抽出了男人嘴裏的毛巾, 在對方準備大聲叫嚷之前，拿起不知何時攥到手裏的小刀，隨手一扔, 剛剛好貼著男人的臉穿過了他的上衣, 釘在了地上。
男人：“……”才出狼窩, 又如虎口, 而且這個女人是真動手！
見到這樣, 男人也服軟了, 老老實實交代了原因。在他的說法裏, 自己就是出來上廁所, 結果迷路了，正好看見崔元，對方好心給他指了一下路，但可能也許路上見人長得好看，他又以為對方是茶樓的服務生，便想悄摸摸地揩一下油，當然無非也就是摟一下肩膀、摸一下手。
男人話音剛落，盛寶這邊就拿剛才的小刀一下挑開了男人手腕上的束縛，還未待對方起身道謝，刀鋒一轉，直接削掉了男人頭頂上的一撮頭發。
哦，這裏有必要解釋一下的是，這個男人頭發不多，所剩無幾的那些被他紮了起來，然後——
現在這些也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男人傻了，看著地上的“秀發”，那種疼，難以言表！
盛寶懶得管，站起身，一旁的崔元恰到好處地遞過來一塊手帕，她接過來慢條斯理地邊擦手，邊開口說道：“服務生你就可以隨便揩油了？”
見男人掙紮著想要站起身，盛寶膝蓋一頂，俯視道：“更何況，你還想揩我弟弟的？”
“清溪。”早就看到洛清溪的盛寶，開口喊人。
“盛董。”洛清溪顧不得內心的複雜活動，快步上前，在經過崔元時，不自覺地繞開了一些，走到盛寶麵前。
“你來處理，帶著人去找他家長，不會看狗，就記得在自己身邊看牢，不要出來逮人就舔。”盛寶嫌惡地看了一眼男人，不用猜也知道，能進謎園，這人靠得肯定不是自己。
“好的。”洛清溪點點頭，就開始給謎園的經理打電話。
坐在地上的男人見此，終於明白自己是惹到不該惹的了。最難辦的是，對方根本不想直接辦他，而是讓他後麵的人難堪。
男人這下是徹底慌了，衝著崔元連連道歉，對方卻壓根一個眼風沒有給他。
盛寶更是裝作聽不見，直到茶樓經理來了，她怕陳教授久等，才帶著崔元匆匆離開。
等到洛清溪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好後，正想回包間，接到了盛寶的電話。
“陳教授先回去休息了，我和崔元在車裏等你，你那邊結束了直接過來。”
在車上？隻有崔元和盛董？
洛清溪眉心一縮，腳下加快了步伐，等她匆匆打開車門時，正對上盛寶抬起的眼眸。
“噓！”盛寶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嘴邊，側頭看向坐在她身邊，半張臉藏在陰影裏，安靜睡著的男孩。
洛清溪點點頭，動作輕緩地坐上車，關上車門。
“直接去拍賣場？”洛清溪的聲音壓得很低很輕。
“嗯，順便先去盛宴吃晚飯。”盛寶說到這裏，微一頓，看了一眼崔元，輕聲道：“清溪，崔元是我小姨的孩子。”
這是解釋了兩人之間的表親關係是怎麽來的，但洛清溪放在身側的手卻狠狠地攥住了。
小姨？！
洛清溪的目光控製不住地在崔元臉上逡巡，越看越覺得……他們長得好像啊……
*
“崔元，你跟著清溪先去坐下，我去接一下許蕊。”
從盛宴吃完晚飯，三人直接上樓去了位於頂樓的拍賣會現場。
早前許蕊跟盛寶要了邀請函，說是看中了一件首飾拍品，想要拍下來。盛寶自從回國那幾天見過她之後，兩個大忙人在各自領域裏發光發熱，竟是一直沒再見麵。
今天聽說盛寶也要來拍賣會，許蕊索性拉著行李箱來了。
“你這是打算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嗎？”盛寶好笑地看著好友的行當們。
“怎麽不行啊？!”許蕊瀟灑地一撩頭發，“我幹兒子來了，我這個幹媽不得摟著熱乎幾天啊？哎，對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這次還得讓你幫我要邀請函？”
盛寶也挺納悶，朗仕通的拍賣邀請函對於許蕊而言不是什麽難事啊？
“那不是人家海城小公主來了嘛。”
“海城小公主？哪位？”盛寶挑起眉，差點沒讓這個稱呼給逗樂。
“崔明珠啊，你小姨夫後來那位生的小女兒。”許蕊對於盛家的一些故事，可能比洛清溪這個有著一世記憶的人還要多。
“小公主放暑假了，來明城玩，想來看拍賣會，據說某位她的追求者，搞不到那個唯一的VIP包廂，便直接砸錢拿下了拍賣會三分之一的位置，美其名曰，怕人多，吵到崔明珠那個大寶貝。”許蕊說話的時候，還刻意帶了點單口相聲的味兒，惹得盛寶嘴角的笑意一直沒下去。
“巧了不是，阿元今天也在這裏。”
“阿元？崔元嗎？哎呦，那我今天可太有眼福了！”許蕊高興地一拍手，“來的時候，我還想呢，看了崔小公主不得回去洗洗眼睛啊，得，這下不用了，看崔元就夠了！”
盛寶但笑不語。因為她很明白好友為什麽這麽討厭崔明珠。畢竟在兩人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裏，崔明珠是真的把嘴欠表現得淋漓盡致；並且早些年因為她的原因，崔明珠的母親還出手對付過許蕊。
閨蜜倆在電梯裏說說笑笑，門一開，許蕊自然地挽住盛寶的胳膊，走出電梯。
盛宴的頂層設計得十分巧妙，半弧形的金屬牆一層套一層，中間放著座椅，不同的夾層就可以看作一個稍微私密的空間。最絕的是，盛宴為每個夾層空間請了不同風格的設計師，打造出了幾十種截然不同的小天地。
朗仕通和盛宴簽訂了二十年的租賃協議，斥巨資拿下頂層每月五號和二十五號兩天的使用權，唯獨觀景位置最好的包廂，沒有拿下，因為盛宴不肯，那裏從最開始就是預留給自家老板的。也因此，近幾年有了朗仕通小拍賣會VIP包廂之說，盛寶也樂得給這個噱頭添幾分火，時不時把包廂在拍賣會時讓給某些朋友或者商業夥伴，亦或者借給朗仕通做人情，總之，把利益盡可能地最大化。
盛寶把許蕊接上來的時候，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二十分鍾。電梯口等候的工作人員自然地從許蕊手裏接過行李箱，根據兩人的邀請函帶著他們往座位走。
照例，盛寶一般是不去VIP包廂就坐，而是在會場找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坐下。本來如果陳教授來的話，她是打算陪著對方去坐包廂的，但現在來的是崔元，都是自己人，盛寶就懶得搞那一套了。
許蕊跟在盛寶身邊，自打聽說崔元也在，整個人就興奮得不成樣子。
“你收斂點，至於嗎？”盛寶好笑地看著好友。
“怎麽不至於？我跟你說，我混跡娛樂圈那麽多年，至今還沒人單靠臉在我這裏能勝過崔元呢！”
“但你當他麵還是收斂一些，阿元不喜歡別人總是拿他臉說事。”盛寶叮囑道。
“沒事，我這種屬於純然的欣賞，隻有像那個趙、”察覺到自己差點說出不該說的話，許蕊連忙捂住嘴，一臉歉意地看向盛寶。
“再口無遮攔，今天晚上讓你拍不到！”盛寶佯怒地點點好友的額頭。
“好好好，我一定注意！”許蕊一邊做著討饒的姿態，一邊推著盛寶往她們的位置走。
“哎，裏麵怎麽這麽多人？”隔著幾米遠，許蕊踮起腳往裏張望，隱約能看見裏麵不止兩人。
“可能是服務生吧，或者拍賣行的。”盛寶正在低頭看手機，起先沒有太在意，直到一聲趾高氣昂的聲音傳入耳中——
“二哥，你真是過分了，回國了還不回海城看看爸媽。”
盛寶頓住腳步，和聽出來對方是誰的許蕊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借助金屬牆麵的視覺死角，往裏麵一看。
隻見包廂裏此時除了洛清溪和崔元，還有兩個年輕的男女。
女生看起來年紀不大，白嫩的小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脖頸處戴著一根珍珠項鏈，此時正略顯挑釁地……仰視著崔元。
嗯，是的，崔元身高185左右，對方，呃，目測不超過1米55。
女孩的身後站著一個高挑英俊的男人，目光深情不深情不知道，反正——
“這就是害我這次沒搞到邀請函的，聽說是海城方家的小兒子，跟小公主是青梅竹馬。”許蕊戳了戳盛寶，壓低聲音道。
“不是，我發現怎麽你這麽了解海城的事兒呢？”
“嘖，那必須啊！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崔明珠她媽坑我那次，老娘到現在還記得呢！”許蕊第一次上真人秀被人惡意剪輯，當時的製片方敢冒著得罪盛言娛樂的風險這麽幹，不就是因為背後有海城崔夫人的撐腰嗎？
閨蜜倆在外麵說人家“壞話”，裏麵的小姑娘嘴巴也沒閑下來。
崔明珠最討厭崔元這個哥哥，長得比她好看就算了，明明不受父親的寵愛，卻因為家中爺爺的看重，硬生生擠下她的親弟弟，坐穩了崔家繼承人的位置。
好在前幾年，崔老爺子去世，崔父拿住大權後，迅速把崔元這個兒子“流放”到了國外，崔明珠才揚眉吐氣了幾分。
看著這個聒噪的妹妹，崔元輕笑一聲，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更像是一種漠視，殷紅的薄唇微掀，吐出四個字：“關你屁事？”
崔明珠瞪大雙眼，“你！好！我倒要看看，父親停了你的卡，你用什麽來參加拍賣會？！”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嘴角滿是惡意的嘲弄，“崔元，你不會真跟海城圈子裏傳的那樣？去賣屁股了吧？”
小姑娘今年別看才剛滿20歲，嘴巴那是毒起來一點沒邊兒。雖然崔元被“流放”海外這幾年，他的去向一直成謎，圈子裏的各種猜測的確也沒斷過，像是賣屁股這種髒話，不是沒人說過，但絕對沒人敢傳到崔父耳朵裏。
但崔明珠在海城名媛圈裏玩得溜，又出國讀書幾年，哪裏的朋友都交過，有些時候比她老子聽到的話都多。
洛清溪沒想到這個小姑娘說話如此粗魯，與她記憶裏那個高雅的女孩一點不同。哦，對了，她忽然想起來，崔元當時搞出的那一回事，正是在崔明珠的婚宴上。如今一想，崔元和他繼母是真不對付。
另一邊，盛寶本來想讓崔元自己處理，但聽到崔明珠嘴裏開始胡亂放屁之後，眉心一蹙，正要抬腿走進去，裏麵小姑娘嘴裏又放了一個格外響亮的屁——
“哦！我想起來了！你不是來明城找盛寶的吧？哎呦，沒見過這麽眼巴巴往上湊的！崔元，你還沒認識到嗎？你甚至不如盛銘邇那個野種！”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崔明珠話音未落，臉上就傳來一陣劇痛，驚詫地抬頭看去，正看到盛寶甩著手，一雙杏眼，溫柔的弧線下染上幾分冷意，眼眸深處氤氳著森冷，定定地看著她。
“崔明珠，罵誰野種呢？”
崔明珠捂著臉，站在她身後的護花使者剛才心上人挨揍時沒反應過來，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但也認出了盛寶。
知道惹不起，但方家這位小兒子還是挺有種的，硬是把心上人摟到懷裏，義正言辭地對盛寶說，“盛小姐，珍珠年紀小，您於情於理不應該動手。”
盛寶神色不耐地擺擺手，“你算哪根蔥，有資格叫我盛小姐？叫盛董，懂嗎？小屁孩。”
看出來盛寶是真動怒了，許蕊溜了個縫兒進來，和另外兩人站在一起，默默不說話，隻負責在盛大寶往前衝的時候，躲遠點，省得礙著己方輸出。
崔明珠呢，也嚇壞了。因為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盛寶。她以為盛寶根本不會搭理崔元的，不然幾年前崔元被趕出去的時候，盛家怎麽沒有來一個人？
但她怕盛寶也是真的，畢竟，人家急眼了是真動手，這還是在明城，對方的地盤上。
“對、對不起，盛姐姐。我、我剛才就是太著急了，我、我沒有惡意的。”崔明珠長相和她母親是一掛的，都是典型的小家碧玉似的美女，眼睛一紅，眼淚欲流不流的，特別惹人心疼。
盛寶冷笑一聲，“覺得不好意思啊？行，來著是客，你倆今晚留下，我也好幾年沒見小姨夫了，今晚有件拍品不錯，回頭我拍下來，就勞煩你替我送過去。”
崔明珠和方家的小兒子對視一眼，最後躊躇半天，還是迫於盛寶此時淩人的氣勢，坐下了。
其他人也大氣不敢喘，除了崔元。
盛寶一坐下，他就顛顛地端著自己的杯子，擠開了洛清溪，非要和他表姐坐在一起，安靜的包廂裏隻有他一聲聲地——
“姐姐，我想要這個！”
“姐姐，我還想要這個！”
“啊，這個一看就是珍珠喜歡的呢，姐姐，快，拍下來！”不顧一旁崔明珠快要殺人的目光，崔元把對方可能喜歡的拍品全部拿了下來，比如那條崔明珠特意跑到明城也要拍下的珍珠發卡。
而對此，盛寶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句話，“拍。”
直到一個一塊帝王綠的翡翠原石被抬上拍賣桌，盛寶才終於坐直身體，正式參與到拍賣中來。
“清溪。”洛清溪聽到耳邊的輕呼，扭過頭去，“怎麽了盛董？”
“一會兒拍下這塊翡翠，給崔元做一套祥和如意的擺件出來。剩下的邊角料，做一頂小帽子，回頭讓珍珠帶回去，送給小姨父。”
盛寶輕描淡寫地說著令崔明珠幾欲吐血的話，正當她要開口婉拒掉盛寶的“好意”時，對方一句話幽幽地堵住了她的口——
“珍珠一定要聽話，不然小姨父明天早晨聽到親女兒在外麵說他賣屁股，就不好了。”
盛寶嫣然一笑，宛如花開。
崔明珠臉色一白，深知盛寶是真的能夠做到。即使最後解釋她是被整了，來自父親的怒火依舊不是她敢想象的。
而與崔明珠搖搖欲墜的身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崔元的紅潤好氣色。
“表姐放心，珍珠從小到大，唯一的優點就是聽話，像一隻狗一樣聽話。”尾音微微拉長，崔元狹長的桃花眼，此刻在燈光下迷離出一種快意恩仇的光芒來。
崔明珠被崔元的話激得一怒，正想開口反駁，洛清溪清冷而公式化的聲音在包廂內幽幽地響起——
“盛董，翡翠已經成功拍下。”
崔明珠愕然看向一旁她一直沒有給予過眼神的洛清溪，卻隻得到對方漠然的無視。
再看崔元，卻發現自己的這個“好二哥”躲在盛寶的身後，薄唇微張，比了一個“汪汪”的口型。
一如許多年前，她做的那樣。
相比之下，盛寶更加不耐一些，隻說了一句話，“你們倆可以滾了。”
作者有話說：
嘖，這幾章信息量有點大啊，另外崔元的話，是真有點千金回國複仇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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