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動第四天
蘇欣苑回家之後就葛優癱在了沙發上。
她今天在去電視台之前還在那裏做心理建設，其實在答應蘇焰參加節目之後她就有點後悔了，她思來想去，就她這種對男人這麽挑剔的人，如果真的遇到一個毫無火花的男嘉賓還要每天對著鏡頭和他秀恩愛，簡直比殺了她還痛苦。
她今天本來根本沒打算去簽約，想著到時候隨便找幾個離譜的借口推脫掉就行了。
哪知道，居然遇到了裴承。
她第一眼就認出了裴承。
畢竟蘇欣苑整個中學時代都是貫穿著他的名字度過的，很難裝作不認識。
不過從裴承細微的表情中，蘇欣苑覺得他似乎也認出了自己。
其實兩人讀同一所學校一共就兩年時間，之後裴承就畢業留學了。
這兩年裏為數不多的幾次邂逅，基本都是擦肩而過，唯有一個畫麵讓蘇欣苑直到現在依然印象深刻。
那是某個周五放學的晚上。
那天蘇欣苑留下來寫黑板報到很晚，裴承似乎是因為學生會的事情也留到很晚。
因為暴雨，蘇欣苑的司機說在路上出了點故障，要晚點才能到。
當時學校裏沒什麽人，那個又冷又餓又害怕的夜晚，裴承毫無征兆出現在她的身邊。
他手裏明明有傘，但沒有邀請蘇欣苑共撐一把傘送她回家，也沒有獨自撐傘離開。
隻是說了一句“晚上不安全，陪你等等”後在旁邊默默陪她等到了司機來。
蘇欣苑覺得這或許就是裴承的性格。
他不會主動去和任何人親近，但他其實也不像看上去那麽冷漠。
給人的距離感剛剛好。
那似乎是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麵，蘇欣苑怎麽都沒想到，幾年之後兩個人的重逢居然是在一檔戀愛綜藝節目上。
其實不是意外會重逢，畢竟隻要有心，想要見他總是有辦法的。
蘇欣苑隻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參加戀愛綜藝節目。
一直以為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早就結婚了。
哪知道他不僅是單身，居然還淪落到相親和上戀綜。
蘇欣苑思來想去，覺得隻有一個可能。
難道是他哪個公司要上市了，想造勢一波？
看來無論是誰都要淪落到出賣色相這一步。
但想這麽多已經沒有意義了，既然合同都簽了，那就好好為節目做準備吧。
蘇欣苑翻出合同想再仔細看看的時候，看到臨走時吳菲給她填寫的那張表格掉了出來。
蘇欣苑撿起表格簡單掃了一下，表格裏大部分的問題都還挺日常的，比如喜歡的顏色，擅長的運動，還有每天作息的安排。
到下麵就會有一些比較細節的問題。
蘇欣苑隨手拿了隻筆填了起來。
“最想去的地方……”蘇欣苑用筆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腦子裏突然想到之前在網上刷到的一張圖。
她忘記那個地方叫什麽名字了，打開小紅書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
是意大利的卡布裏島藍洞。
蘇欣苑之前就刷到一個視頻，是一個人坐船前往一個洞，洞內會形成一種神秘的藍絲絹的顏色，這個藍是上帝調好的藍色，如夢似幻的美。
這種藍色類似於藍寶石，而藍寶石是蘇欣苑最喜歡的一種寶石。
本來隻是想搜搜藍洞的名字，沒想到一打開小紅書一個沒控製住一口氣炫了半小時。
回過神才發現那張表格還沒填完。
蘇欣苑不溫不火的一一作答，直到看到一個問題，是問蘇欣苑有沒有什麽禁忌。
她毫不猶豫地填寫：不喜歡別人碰我頭發！！！
為了表達反感，特意加了三個感歎號。
從小到大除了理發師，沒人能碰她的頭發一下，甚至她常用的理發師也隻有一個，碰她頭發規矩可多了。
蘇欣苑從小最寶貝的就是這一頭秀發，她發量極多，雖然知道染發對頭發不好，但她每次看到一些新的發色就忍不住想嚐試，所以她在護發這塊更加的上心，平時要給頭發定型她都從來不用發膠，而是用麵霜減少對頭發的損害。
曾經蘇焰不小心抓了她一下頭發，被她暴打了三天三夜。
蘇欣苑覺得這可能也是一種心裏疾病，她無法接受別人碰她的頭發，或許這也是她唯一的禁忌。
終於差不多填完了表格，最後一題，是問她的酒量。
蘇欣苑非常自信地寫上了【千杯不醉】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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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裴承剛給吳菲打完電話。
他確定了投資《心動劇本》做讚助商，他隻提了一個要求，就是給到他個人在這個節目裏絕對的自由。
其實一開始在聽到“劇本”兩個字的時候，裴承就有點抗拒，他可以嚐試配合，但不接受被絕對的控製。
雖然不知道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到底會是什麽樣的，但他不想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成為甲方，才能讓他有足夠的安全感。
掛電話之前，吳菲提醒他那張表格不要忘記填。
裴承這才想起這件事來，拿出那張表，粗略填了一些。
大部分題目他都空著，比如喜歡什麽動物、喜歡什麽食物，兒時的夢想之類的。
這種問題在裴承看來都沒什麽意義，因為他很少會對一樣東西產生“喜歡”或者“期待”的感覺。
不過一目十行掃到一個問題，他挺感興趣的。
喜歡女生頭發的顏色。
在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腦海裏冒出來的就是蘇欣苑那一頭金粉色的頭發。
他以前其實對女生的發色問題從來沒有特別在意過，隻是印象裏蘇欣苑是高中時候那一頭黑發。
回想起那時候她紮一個馬尾辮，綁個紅色的蝴蝶結，真的很清純。
不過，她粉色的頭發也很好看，感覺特別出挑和顯眼，一眼看上去就和別人不一樣。
隻是她的與眾不同，似乎和發色無關。
而是她這個人。
或許就是有莫名吸引人的體質吧。
還記得高三站在司令台上發言的時候，裴承在下麵這麽多人中，一眼就看到了蘇欣苑。
而當時其實也隻是在人群中這麽輕輕一掃，隻是看到她的時候視線就被莫名吸引。
以前在學校裏極偶爾的能和她遇見，每次相遇視線都會在她身上多停留幾秒。
突然還挺懷念那段時光的。
裴承的鋼筆筆尖停留在紙上的空白之處。
他知道這是給節目組看的，想著如果這裏寫粉色的話，那意圖也太明顯了。
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寫了個黑色。
終於填完了所有的問題，裴承看到最後一題。
酒量多少。
裴承寫此時：【滴酒不沾。】
其實他也並不是滴酒不沾，隻是大部分的場合他都不喜歡喝酒。
他不至於不能喝，但酒量是真的不好，而且喝完酒之後他平時竭力克製住的性格會不再收斂。
他可不願意被別人看到這樣的一麵。
寫自己不能喝酒，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節目開始正式錄製前一天，所有嘉賓都收到了節目組派人送來的卡片。
卡片上是《心動劇本》的logo——一本書，書上是一個愛心。
真的是把“心動”和“劇本”詮釋得很直白。
蘇欣苑打開了卡片，看到幾行手寫的文字。
各位嘉賓你們好，明天就是你們入住心動小屋的第一天。
在這裏有幾點需要提醒各位嘉賓，為了節目效果，心動小屋內除了衛生間，其他地方均裝有攝像頭，但為了嘉賓的隱私考慮，嘉賓可以要求節目組關閉攝像頭或是用布遮擋鏡頭，也可以隨時關閉隨身攜帶的麥克風，任何私密的鏡頭都不會播放出去。
每天晚上嘉賓會以郵件的形式收到第二天的劇本和任務，請及時查看並配合表演。
再一次提醒，如果中途有任何意外情況，雙方都有權利解除合作關係。
希望接下來的時光能給你們帶來非常美好的體驗和回憶。
《心動劇本》節目組。
除了卡片以外還有一個腕表和一個手機，需要時刻戴在手腕上，監測每天的心跳。
蘇欣苑看了一眼這個腕表的介紹，每次心跳超過120次/分的時候就會震動變紅，震動的頻率越高說明心跳越快，而這些心跳的記錄也會傳導給節目組的後台。
而之後在節目播出的時候會讓觀察員來判斷雙方每天心跳峰值是哪個時刻，增加互動性和懸念。
節目組斷定到時候觀眾就是會被這種真亦假來假亦真的感情迷惑，這也是開播後最能吸引討論度的話題。
並且節目組的規定是可以摘麥關鏡頭但一定不能把腕表摘下，是因為節目組認為到時候一定會有在鏡頭之外雙方心跳處於峰值的時候，而這才是最讓人浮想聯翩的設定。
《心動劇本》節目就是追求一個宗旨——劇本雖是假的，但心動是真的。
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設定就像是賭博，賭贏了直接熱度拉滿。
蘇欣苑認真閱讀完卡片之後，手機震了震。
她收到一條《心動劇本》發來的郵件。
每個嘉賓會專門注冊一個新的郵箱，該郵箱每天都會收到節目組發來的劇本。
蘇欣苑吸了口氣，想看看劇本到底有多離譜和狗血。
心動劇本：【請蘇欣苑嘉賓於明天入住心動小屋之前將頭發染成黑色。】
蘇欣苑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本以為會收到的劇本是那種跟電視劇劇本一樣大段大段的台詞，本來還想著如果台詞背不出該怎麽辦。
沒想到，所謂的劇本就是這麽簡單一句話？
染頭發這件事對於蘇欣苑來說並不抵觸，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
為什麽要染成黑色。
難道說節目組覺得粉色頭發看上去有點不良，影響不好？
蘇欣苑也沒多想，反正本來發根處就有點長出黑發，正糾結著要不要換一個發色呢。
染黑也好，反正節目錄製有一個多月之久，也懶得老是去補色。
蘇欣苑的臉其實挺少女的，染一些出挑的發色會顯得整個人特別精致，但染黑色就會顯得整個人特別的清純。
已經很久沒有染過黑發的她都忘記自己黑發的樣子了。
染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居然還感覺挺陌生的。
她的理發師托尼小心翼翼地給她吹完頭發後小心翼翼地給她梳頭，打理完後對著鏡子感歎：“哇，苑，你黑發真的太絕了，好有氣質，迷死人了！”
蘇欣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這個顏色感覺好不習慣啊。”
托尼小心地撫了撫她柔順的頭發：“看上去像個高中生誒。”
“高中生……”蘇欣苑突然想起，高中畢業以後自己就沒有再染過黑發。
她半側過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順手拿了一根黑色發繩把頭發紮了起來。
紮起高馬尾，她整個臉型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她下顎線的線條真的非常漂亮，鼻子也很挺直，高馬尾顯得整個臉更加靈動。
確實夢回高中時的自己。
這樣應該，更像裴承印象裏的自己吧。
如果他的印象裏還有自己的話……
回家後蘇欣苑早早就洗漱完準備睡了，躺在**的蘇欣苑本來還有點期待裴承看到自己的新發色會是什麽反應。
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她抱著被子從**彈坐起來：“他該不會是以為我故意要弄回憶殺為了他特意染的吧……冤枉啊，這是節目組的安排！”
就這麽翻來覆去胡思亂想了一晚上，最後隻勉強睡著了兩三個小時。
第二天用了幾斤遮瑕才把黑眼圈遮幹淨。
節目錄製當天是個周日，一早節目組的人先來蘇欣苑車上安裝了一些攝像機。
前後左右加起來一共四個，讓蘇欣苑感覺開個車都像在拍大片。
根據導航開車到了心動小屋所在地，是外環一個全新的公寓樓頂層。
之前蘇欣苑就看過房間平麵圖，房子一共兩百多平方，四房兩衛兩廳。
四個房間分別是兩個人各自的工作室和各自的房間。
節目的規定前一半的錄製兩個人各自分房睡，等後半程兩個人共處一室，同睡一張床。
公共區域是客廳餐廳陽台洗衣房，衛生間和工作間都在相對私密的空間。
蘇欣苑把車停到車庫，走到公寓樓下工作人員和她交接了一陣，戴上隨身麥克風確認佩戴好腕表拿上門禁卡。
上樓前她問工作人員：“那個，男嘉賓到了嗎？”
“哦，已經到了。”
蘇欣苑點點頭走進電梯。
進入電梯，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隨著樓層的攀升而攀升。
握著行李箱的手指毫無節奏地在敲擊。
隨著“叮”的一聲，二十五樓到了。
蘇欣苑出門，看到這裏是一梯一戶。
門口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她拖著行李箱走到房間門口，順了順自己的胸口剛打算刷卡，門卻被打開了。
裴承穿著一身非常居家的衣服，白色的V領針織衫配上灰色寬鬆的休閑褲，鼻梁上架著一副比平時看上去要休閑不少的無框眼鏡。
倒是減少了上一次見的那種帶有壓迫性的距離感。
他微微傾身，露出不甚清晰的鎖骨線條。
蘇欣苑今天也很有默契地穿了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頭發稍微卷了卷紮了一個高馬尾。
雙方意料之外地撞入對方的視線。
裴承看到一頭黑發的蘇欣苑，不知道為何，感覺心頭被撞了一下。
他扶著門框的手微微用力捏緊，青筋不自覺地凸起。
順著他的手臂往下，他腕表上顯示的心跳頻率變成了紅色。
那是數值達到心動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