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清風徐徐,一縷柔風輕柔的吹動著布滿整個宰相府的白綢。

四周靜了下來。

天兒天真無邪,仰起頭望著他最愛的娘,脆聲問道:“娘,天兒有好多事情不明白。”

慕容依彎下身子,與小小的天兒平視,無視所有人看來的打量的目光,甚至是慕容茵和江月幾人的淩厲殺人般的眼光,她溫柔的望著天兒,“天兒有什麽不明白,說來聽聽。”若是這世間是冷漠的,無情的,那麽眼前的小人兒便是她的溫暖,從他怯生生的握住她的手,說他要保護她的時候,她便決定,做個好娘!前世沒什麽目標,這輩子難得有個目標要做一個孩子的好娘親,自然要做好。

“天兒不懂,奶娘與天兒說過,隻有家中有人死了才會全府上下掛滿白綢,那為什麽這裏掛滿了白綢啊?”天兒圓嘟嘟白透透的小臉上滿是好奇,可愛之極。且天兒遺傳了她優良的基因,小小年紀,一張魅惑的容顏,因年紀小,還沒有到真正美豔綻放的時候,用不了多少時日,這張小臉是多麽的震驚世人!

慕容依望著天兒有些微微失神,腦海中已經出現了十幾年後一群少女圍著天兒轉獻殷勤的情景,嘖嘖。她餘光掃了一眼那隨風飛舞的白綢,似乎沒有看見那些人看來的錯愕目光,天大地大,此刻都沒有教導兒子重要,她神情柔情似水,說不出的溫柔,她蔥白纖細的手指指向白綢,笑道:“天兒,奶娘沒有騙你,的確是死人了才會掛白綢。”

天兒撅起紅嫩嫩的小嘴,歪著脖子一臉的疑惑,“那為什麽外祖母說沒人死了呢?那外祖母是不是騙人了?騙人的都是壞人。”

呲……有人抽了一口涼氣。

眼下這情況,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這些白綢是為誰而掛,不過雖然都知道,但是指出來就是另外一件事了!誰也不會為一個如今無權無勢的棄婦所抱不平。甚至是有人想要讓這棄婦吃啞巴虧。

更讓人吐血的是,慕容依竟然一本正經的對天兒說道:“剛才外祖母的確說府中無人死,那麽外祖母的確是騙人了。不過外祖母是宰相府的主母,掌控著宰相府所有人的性命,就算是騙人,也要說成沒有騙人懂麽?”

江月麵色黑青,大拇指的疼痛更加劇,剛才她還以為是自己大驚小怪,手上一點兒傷都沒有肯定沒什麽事兒,畢竟慕容依是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麽力氣,想不到這才一會兒的功夫拇指就疼痛難忍,這都不算什麽,慕容依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抹黑她!“你……”

慕容茵秀美輕蹙,美眸中掩飾不住的錯愕,慕容依這是在反擊!膽大妄為的反擊。心中頓時起疑,慕容依何時變得如此機敏了?

“是啊,剛才那漂亮姨姨還在說娘不能承擔後果呢,娘,漂亮姨姨和外祖母會不會因為娘說了真話讓娘死了?天兒不要娘死,天兒不能沒有娘。”小天兒最開始滿臉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著,然後便是驚恐的抱住了慕容依,小臉上滿是淚。

慕容依眨了眨眼,現在的孩子都這麽精靈了?這兒子……似乎很聰明啊。當她望著衣服上的眼淚和鼻涕時,嘴角一抽,聰明是聰明,就是有點髒啊,她輕輕的拍著天兒的背,柔聲道:“天兒放心,還沒有人那麽大的膽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傷害娘。”話落,她抬頭看向已經被她們母子倆個三眼兩語氣的麵色鐵青的江月,笑道:“大娘,現在該告訴我,這些白綢是為何而掛了吧?”

站在宰相府門前的另外兩位姨娘所出的庶出的小姐皆是不可置信的望著慕容依,江月在宰相府中,還未曾有人三番兩次的與她做對,是因為不敢,可慕容依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多次挑釁江月!

慕容茵麵色深沉,似乎是天生的傲氣,又或者是因為宰相府中深受慕容沉的喜愛而不將他人放在眼中的高傲,她眯著眼睛冷望著慕容依,道:“爹馬上就會回來,有什麽疑問你不妨當麵問問爹。”

“依兒,莫要在宰相府門前丟臉。”江月冷聲喝道。

“哦?”慕容依嘴角輕揚,輕輕的笑著,說不出的優雅自如。她們這麽快就忍耐不住了?一條人命輕易消失,一個人的名聲輕易被人玷汙,她們也絕對脫不了幹係,想永遠將一個人踩在腳底下,她們配嗎?“若府中無人死,那麽便是為宮中某位貴人守孝了?”

“你!胡言亂語!”江月大驚失色,慕容依怎麽如此愚蠢,難道想要讓宰相府大禍臨頭嗎?又或者慕容依是故意而為之,故意不依不饒!

四周一片驚聲。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一片片吵聲中,慕容依回頭對天兒輕聲道:“天兒,這裏便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有時候武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便是智慧。”

天兒望著慕容依,懵懵懂懂的點頭。

“那麽,大娘給我,或者給天下人一個解釋。”慕容依語氣極為平靜的說道。

慕容茵緊緊抿著唇,倒抽一口涼氣,慕容依變了!絕非之前遇事慌張,容易被人利用的慕容依了!如今站在眼前的慕容依,冷靜從容,沒開口說出的話語都讓任何人尋不到錯處,卻步步緊逼。她正要開口為江月解圍,餘光掃到人群後方有兩個人走來,一人是爹慕容沉,一人是……一個可以讓女子癡迷到瘋狂,讓人不敢仰視……的尊貴男子。她微微低下頭,完美的掩飾住眼中迷戀的愛慕之光。

江月正躊躇,不知該如何應對時,便聽見一道讓她熟悉的聲音,“混賬!”是老爺!她驚喜回頭。

慕容依唇邊的笑容不變,即使不回頭,也猜出了那人是誰。她優雅的轉身,看向來人。首先入目的是意外的讓人驚歎的美男,一襲火燒紅般豔紅的飄逸不凡的錦服,容顏妖媚耀目,那風吹動的紅映入他那雙邪魅上翹的鳳眼之中仿若是世間最不能抗拒的魅惑,藍天白雲之下,在這份讓人震驚的豔色之下,偏偏他的嘴角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那笑不張揚,卻瀲灩如仙。她挑了挑眉梢,正要移開目光去看那剛才罵她的慕容沉,卻又不經意間碰上了男子的眸子。

這眸子,如鷹般冷冽,如幽深的潭般不可測,如雪山頂上萬年不化的冰雪寒冽,如照妖鏡般能夠輕易的看穿世人心,如殺人奪命後展露的那抹笑的狠毒之色。

這是一個深沉莫測的男子!

不過,與她何幹?她看向站在男子身旁的慕容沉,身著官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保養甚好,仍舊能夠看出年輕時的俊雅模樣。

“民女見過宸王。”

不知何時,慕容茵忽然走到慕容依的前方,聲音輕柔如耳邊的清風對那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