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靜怡倒是發現了女兒和女婿眉來眼去, 隻以為小夫妻處於新婚期還在蜜裏調油,就沒多想,笑了笑, 柔著聲音對謝霽淮道:“你也別什麽事都慣著她。”
薑聽雨瞪大了眼睛, 輕咬著唇瓣扯了扯林靜怡的手:“媽媽, 您怎麽也不向著我。”
林靜怡長指輕點女兒的額頭,似笑非笑:“你呀, 太慣著你了隻會讓你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薑聽雨嘴硬不肯承認:“哪有。”
“還說沒有?上回我同你父親受邀去法國參加拍賣會, 你獨自待在家裏,晚上是不是和程家的小姑娘出去玩了?”林靜怡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 所有細節都沒落下。
那天晚上, 林靜怡算著時間給女兒打電話,囑咐她早點休息, 一連打了三個都無人接聽,急得她差點就要坐最近的航班趕回國,後來問了永叔才知道女兒竟然瞞著她出去玩了。
林靜怡氣得不輕, 回來以後連著一個周都不許女兒出門。
薑聽雨被潑了盆冷水,臉色都怏了下來,小聲地為自己辯解:“那都已經是去年的事了,而且, 我那天晚上十點就回家了呀。”
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沒有像她這樣被家裏管這麽嚴格的, 晚上八點後就不可以出門了。
要不是好友程簡依帶她出去,她都不知道晚上還有那麽多好玩的地方呢。
林靜怡看著女兒的眼神微冽, 表情嚴肅起來:“酒吧那麽亂的地方你也敢去,你一個小姑娘, 遇上壞人了怎麽辦?”
“我不是一個人,我和程簡依一起去的。我們去的是清吧, 一點也不亂。”薑聽雨悶著聲音反駁。
林靜怡長吸一口氣,將心裏的怒意壓了下去,今天是女兒回門的日子,她不好發火,壓低了聲音道:“兩個女孩子在外麵,真遇上壞人了,誰能救你們?”
薑聽雨啞口無言。
她的好友程簡依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真遇上壞人了,他倆也隻有束手就擒的份。
可是,哪有那麽巧的就會遇上壞人呢。
薑聽雨低垂著眼眸,有點悶悶不樂。
謝霽淮緩步上前,站在薑聽雨身邊,他低眸看了一眼委屈不已的小姑娘,輕輕攥住了她的手。
“媽,眠眠不會有事,我會護著她。”
那一瞬間,他仿佛成了女孩的支柱。
林靜怡怔怔地看著謝霽淮,嘴唇微闔,將話咽了回去。
女兒已經結婚了,她也不該再管這麽多。
林靜怡往旁邊走了兩步,將空間留給他們小夫妻。
薑聽雨抬頭仰視身邊的男人,他的個子很高,比她高了大半個頭,她仰起的弧度要很大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薑聽雨心怦然一跳,宛如煙花迸裂,散落的星火點燃了整個心腔。
耳畔什麽都聽不到了。
呼吸聲、空調冷風聲、玻璃窗外蟲鳴聲……所有的聲音都被她耳畔形成的那道天然屏障隔絕在外。
此刻,她的腦子裏回響著的隻有謝霽淮的那句話。
他說,他會護著她。
這已經是他今天在她父母麵前第二個承諾了。
第一個是寵著,第二個是護著。
薑聽雨的腦子在這一瞬間突然卡了殼,所有的思緒都被打亂,變得複雜。
她應該理所當然地認為謝霽淮不過是在應付她的父母,可是,她的潛意識卻告訴她,謝霽淮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會寵她,也是真的會護著她。
薑聽雨深呼吸幾口氣,強製性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想多了。
“怎麽了?”謝霽淮看她眼神渙散,俯身湊近到女孩眼前,眉骨輕抬,眼底透著關心。
薑聽雨猛地回過神。
男人的五官在她眼睛裏放大,她對上他的眸,深邃的,幽暗的眼眸,好似海底的漩渦,將她這個誤落深海的人卷入了進去。
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臉上,帶起酥酥麻麻的癢意,她感覺到她的臉頰也跟著發熱發燙。
心忽地發緊,未說完的話也咽在了喉嚨裏,她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也不動。
好半晌,她才傻傻地問一句:“那我晚上可以出去玩嗎?”
女孩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和謝霽淮是協議婚姻,約定好互相不插手對方的生活。
她其實根本不必過問他的。
謝霽淮掃了她一眼,故意拉長語調:“想出去?”
“嗯。”薑聽雨重重地點頭。
謝霽淮撩起眼皮,勾了下唇,淺笑:“可以。”
薑聽雨眼睛一亮,心裏的喜悅一下拉到最大值。
下一秒,隻聽見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悠悠傳來──
“不過,得有我陪著。”
薑聽雨看著他,茫然地啊了聲,像極了可憐弱小的小貓咪,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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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穿過落地窗,照進明亮寬闊的客廳。
薑聿丞坐在背著光的沙發上,長腿交疊,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們,捏著照片的指節越收越緊,甚至能聽見細微的關節闔動聲。
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覺照片被他捏得泛皺了。
薑聿丞鬆了力道,玉白指尖試圖撫平褶皺,卻已經不起任何作用。
心裏的煩躁更甚,對於那個礙眼的人也是愈發地看不順眼。
“眠眠。”薑聿丞眼睫掀動,深色瞳眸泛著森涼銳利的光,冷著聲音喚妹妹,“過來。”
薑聽雨順著聲音看向哥哥,迎上了刺眼的光線,還未適應的眼睛陷入了空白,不得不半眯起眼睛。
恍惚中,薑聽雨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宛若置身冰窖。
視線漸漸恢複清明,她才看清沙發處的哥哥神色凜冽,眉眼隱隱含著怒意,死死盯著她身旁的人。
薑聽雨腦子裏的那根弦忽然繃緊,心裏警鈴大響。
她差點忘記哥哥討厭謝霽淮了……
她並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不過她也能感覺到自己成了他們之間關係惡化的催化劑。
薑聽雨默默輕歎一聲,乖乖地踱步到哥哥身旁落座,親呢地挽上他的胳膊,同他撒嬌:“哥哥今天怎麽有空回來?”
今天不是休息日,按照哥哥的性子,肯定會去公司,而不是在上午這麽寶貴的時間回薑宅。
唯一的可能,就是哥哥刻意推了工作趕回來見她。
“哥哥,你是特地回來看我的嗎?”薑聽雨撲閃著眼睫問他,挽著他胳膊的兩隻手輕晃,小女兒家姿態十足。
縱使再生氣,被妹妹這麽一哄,薑聿丞也沒了脾氣,聲音也連帶著柔了下來,挑眉反問:“不然呢?”
薑聽雨眼睛漾著笑,心裏抹了蜜似的甜絲絲,“哥哥最好啦。”
薑聿丞眉骨微抬,視線幽幽掃過正前方站立著的男人,不急不緩道:“那是我好,還是他好?”
他的聲音低沉清淡,有種漫不經心的感覺,但薑聽雨卻聽出了他話裏的酸味。
薑聽雨飛快地瞥了眼謝霽淮。
他們之間隔了大約三米左右,這個距離她隻要稍稍放低聲音,謝霽淮就聽不見了。
薑聽雨懸著的心緩緩落下,湊到哥哥麵前極小聲地說:“當然是哥哥好了。”
這句話讓謝霽淮聽見也沒什麽關係,但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要他聽見。
薑聿丞哪裏不知道妹妹是在賣乖敷衍,不過能聽到他想聽的話,他也懶得計較。
薑聿丞清冽的眸光和謝霽淮對上,眼底含著挑釁的意味,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著笑,完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眠眠,他有沒有欺負你?”薑聿丞收回視線,側過半張臉,凝向妹妹。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打在他的下頜線上,使得他棱角的線條愈發分明。
薑聽雨唇瓣微闔,心裏咯噔一下。
要說欺負,謝霽淮確實有“欺負”她,但那事,她怎麽好意思和哥哥說呢。
薑聿丞見妹妹有所猶豫,輕挑了下眉,聲音陡然轉冷,泛著森涼的殺氣,“他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薑聽雨連連搖頭,臉頰都開始發燙。
薑聿丞不信:“眠眠,你不要不敢說,有哥哥在,任何人都不敢對你怎麽樣。”
尤其是謝霽淮。
薑聽雨長舒了口氣,小腦袋一歪,直接靠在哥哥的肩上,“真的沒有,他沒有欺負我。”
“他還親自下廚給我做飯吃呢。”為了凸顯自己話語的可信度,薑聽雨甚至舉了例子出來。
薑聿丞眉頭擰得更緊:“做飯?”
謝霽淮做的飯能吃嗎,別把他妹妹的腸胃吃壞了。
“你吃了他做的飯?”薑聿丞正色道,語氣十分嚴肅,眼神也變得靜穆。
薑聽雨訥然地點頭,“是啊。”
“腸胃有沒有不舒服?”薑聿丞仔細打量著妹妹的臉色,好在沒看出什麽異樣。
薑聽雨無奈地笑:“哥哥,你想太多了,我沒有不舒服,謝霽淮做的飯也沒有毒。”
薑聿丞嗤了聲:“就算沒有毒,做得半生不熟給你吃下去也夠你受的。”
薑聿丞對此頗有微詞除了看不順眼謝霽淮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放心。妹妹體質偏弱,入口的東西必得是萬無一失,否則稍有不慎就要生病。
薑聽雨歎了聲,抿著唇直直看著哥哥,清澈雙眸中溢著對哥哥言語的不讚同。
從感情上來說,薑聽雨肯定是無條件站哥哥的,可是理性告訴她不可以這樣,謝霽淮是出於好意才給她做飯,她不可以當麵接受,背後卻又置喙,那樣未免太傷人了。
“哥哥,你不要這樣說,他其實做的很好了。”薑聽雨認真道。
她不是要為謝霽淮說話,隻是在陳述事實。
她連飯都不會做呢,相對比而言,謝霽淮比她優秀多了,至少在家務上是這樣的。
薑聿丞沉默了片刻,盯著謝霽淮的目光陰鷙冷冽。他慢條斯理地轉動著手腕上的機械表,淡聲結束了話題:“好了,不說他了。”
說多了晦氣。
作者有話要說:
眠眠:謝霽淮挺好的,還給我做飯呢
哥哥:不聽不聽
謝總:老婆誇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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