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拿捏◎

準備再精密, 見麵全破功。

半個月後,嶽陽結束香港的工作。

他這回是出長差,收拾東西的才發現零零碎碎的行李不少, 索性到樓下商場再買個雙肩包。

結賬的時候店員用蹩腳的普通話說:“今天兩件有八五折。”

打折啊, 多麽完美的理由。

嶽陽耐心地拍視頻給女朋友看, 打字問:【你想要什麽顏色?】

餘清音恰好在國博看新展。

她拿著手機拍照,看到屏幕上彈出的新消息, 站到邊上回複:【跟你一樣】

嶽陽:【那我給你買中號】

他刷卡之後回酒店, 發揮螺螄殼裏造道場的精神,把大部分東西塞進24寸的行李箱裏。

同屋的男同事坐在他的箱子上幫忙壓著,說:“一下子清空了, 還怪舍不得的。”

他們在這兒住了三個月,恍惚都快把這當家。

嶽陽顧不上陪他傷春悲秋的, 拽兩下拉鏈沒拽動:“你再使點勁。”

再用力,這箱子都要炸了。

男同事:“不是, 你大包小包的都啥玩意。”

嶽陽來時算是輕裝從簡,回時大包小包, 仿佛過年探望留守在家的孩子,恨不得紙巾都帶點。

餘清音看到他的時候, 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邊上的行李箱, 頗有些無奈道:“再這樣下去,我得租個倉庫放東西。”

說起來, 嶽陽還真有個“倉庫”。

他道:“你回頭把冬天的衣服被子收一收,先放我那。”

反正他一年到頭的幾乎都不在首都住, 還不如物盡其用。

餘清音覺得這主意不錯:“你休息, 你來搬。”

男朋友嘛, 現在不用更待何時。

嶽陽半點沒意見, 把行李箱給她:“正好用這個裝。”

光聽聲音,裏頭像是輕飄飄的。

餘清音沒怎麽用力就能拎動它:“是什麽?”

嶽陽:“你上樓打開就知道。”

每次都神神秘秘的。

餘清音晃晃箱子,拿著它回宿舍,迫不及待地打開。

才要出門的柳若馨湊過來看:“繡球今天怎麽改送玫瑰了?”

餘清音也有點驚訝:“說句實話,偶爾換換挺好的。”

這倒是,柳若馨天天看瓶子裏都是差不多的花,都替舍友覺得有些膩味。

她道:“走啦,拜拜。”

餘清音揮揮手,暫時把玫瑰都先放在水桶裏,心想晚上回來再處理。

不過晚上還回來嗎?

她隻考慮一秒,想起來明天還有早八的課,放在衣櫃門上的手縮回來。

嶽陽其實也沒別的想法,隻是牽著她去吃飯就高興。

晚飯的氣氛大好,可能帶來爭執的話餘清音一句不提,等散步到公園裏沒人的角落才說:“我先把卡給你。”

嶽陽往後退兩步:“你等會,你先聽我說。”

餘清音倒要聽聽他能多麽的天花亂墜,拍死一隻蚊子:“你講。”

如果把這件事當成項目來分析,嶽陽其實能從好幾個角度來展開。

但女朋友又不是客戶,因此他壓根沒做PPT,而是打算耍無賴:“你還給我,我會哭給你看。”

餘清音瞠目結舌:“不是,你不能講幾句更有說服力的話嗎?”

虧她還嚴陣以待,拿出參加辯論賽的精神來。

嶽陽當然能,現在隻是扯著她的衣袖:“我真的會哭。”

他一米八的大個頭,叫人想象不出一哭二鬧三上吊是什麽樣。

餘清音沒當真,哭笑不得:“幹嚎沒眼淚可不算數。”

嶽陽嘴角慢慢往下,醞釀著情緒:“有眼淚就算嗎?”

他身懷絕技,話音剛落眼眶都紅了。

餘清音嚇一跳:“你學的是金融還是表演?”

又有些慌張地掏紙巾:“你別真哭啊。”

嶽陽這一招打小用來對付長輩的。

他道:“那卡你必須留著。”

餘清音想起自家弟弟小時候在超市裏撒潑打滾非要買零食的樣子,左右看著,從地上撿起一根掉落的樹枝:“想揍你。”

嶽陽攤開手掌心,表情別提多委屈,倔得像被老師罰站三節課,還要大聲說“我沒錯”的學生。

可他確實沒什麽錯,無非是送上一片真心而已,餘清音歎口氣:“我也很為難啊,這麽多錢。”

她上輩子買房的首付,隻比這再多點。

可說句實話,在嶽陽看來真的不算什麽。

他道:“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又有了。”

人跟人的差別,真是沒法說。

餘清音都快“仇富”了,第一次問:“你每個月到底掙多少錢?”

嶽陽的主要收入是獎金,自己也不太確定:“基礎工資就八千。”

就?餘清音想起打工時的心酸事,很是羨慕:“不知道我畢業能掙多少。”

嶽陽跟幾家大律所也打過交道,說:“肯定多,就是忙。”

到時候他倆各自飛,想想就頭疼。

人這一生,到底要忙到哪天才算完。

餘清音思考幾秒生命的意義,忽然覺得不對,抬頭看他:“我好像被你拿捏了。”

嶽陽連多年不用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撒嬌更不在話下:“就這次,聽我的行嗎?”

他眼睛是紅色的,也不知道最近每天都睡幾個小時。

餘清音心生不忍,仰著頭親他:“接下來這幾句有點不太好聽,你不許生氣。”

嶽陽得寸進尺地扣住她的後腦,掠奪著每一絲空氣。

餘清音下意識攥著他的衣服,過會慢慢地喘著長氣:“便宜占盡,現在我能說了嗎?”

嶽陽的手拂過她的發間:“好,你說。”

餘清音不想錯過任何表情變化,盯著他:“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分……”

還沒講完,嶽陽已經打斷:“沒有如果。”

餘清音強調:“我是假設。”

假設也不行,嶽陽在她腦門戳一下:“平常不是挺迷信的。”

那這話沒法說了,餘清音丟給他一個後腦勺:“我就怕你現在大方,將來後悔。”

幾十年的恩愛夫妻,一朝破裂連誰買的碗都要分清楚,更何況他們隻是在談戀愛,甚至沒談多久。

嶽陽繞到她跟前:“我不會。”

又喃喃自語:“光用說的,你也不信。”

餘清音:“我現在相信。”

但天長地久,本就是世上最奢侈的東西之一。

嶽陽現在和將來都要,雙手一拍:“公證,明天我們就去公證。”

他道:“你不信我,總得信法律吧。”

他不由分說,開始搜索怎麽預約公證處。

餘清音捂著他的手機:“你還是再考慮一下。”

嶽陽難得當她的麵罵句髒話:“考個屁。”

又捏捏她的臉:“你男人就是這麽橫。”

餘清音眨眨眼:“你確定自己知道公證的意思嗎?”

嶽陽揉亂她的頭發:“我現在後悔了,選修課的時候應該多背幾句法條的,要是能說出來,你肯定特別崇拜我。”

他說“後悔”的時候,餘清音的一顆心也跟著往上提,很快慢悠悠地往下降。

她道:“我現在就很崇拜你。”

換做是她,不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嶽陽“小人得誌”地笑:“當然,我這麽厲害的男朋友,你還在想什麽如果。”

一點分手的機會他都不會給的。

餘清音有預感,這句話會成為他之後翻舊賬的把柄,想想踮起腳尖堵住他的嘴。

她的唇色是任何牌子的口紅都塗不出來的誘人,嶽陽碰一下不能解渴,手搭在她的腰間,慢慢地收緊。

餘清音被他的氣息環繞,索性閉上眼任由索取。

嶽陽想要更進一步的渴望在月色下壓抑著,隻能抱著她汲取一點安慰。

餘清音敏銳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我明天早上有課。”

嶽陽對她的課表倒背如流,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我知道,我緩一緩。”

他的呼吸在餘清音的耳邊,好像山林中的野獸,過會才肯安靜。

作者有話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