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雙標怪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順著窗縫打進來，將廚房分出明暗兩部分，細碎的灰塵在陽光中起伏，被轟然升起的熱氣攪散。
趙桐身係碎花圍裙，手持一柄鐵鍋鏟，輕輕攪動著鍋裏不斷蒸騰的白粥，儼然一副當家大廚的樣子。
趙影咬了口剛炸出來的油條，蓬鬆酥脆，舒服地整個人都眯起了眼，他衝趙桐比了個大拇指：“你之前作死去野外生存，我不該攔著你的，沒想到還給你培養出了這麽厲害的廚藝。”
“……”趙桐放下鍋鏟，衝沈聽序揚了下下巴，“給我找個大碗來。”
沈聽序依照他的話，扶著碗沿，用大勺把白粥盛進碗裏。
“你姐呢。”趙桐隨口問了句。
沈聽序也有些納悶，晨跑是陳梵多年來堅持的習慣，怎麽今天還沒看見她的人影。
略一思考後，沈聽序扭頭對趙影說：“趙老師，你能幫忙上樓看下我姐是不是還在睡嗎？”
趙影爽快地答應了，抬腳往樓上走。
“你不喜歡宋煙啊。”趙桐突然來這麽一句，驚得沈聽序差點燙著手。
沈聽序沒跟上他跳躍的思路，茫然地“啊”了聲。
臨近八點，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陸續就位，攝像機開機運作，趙桐瞥了眼，飛快地說：“你在避嫌啊。”
“行了！”趙桐爽朗地拍了下他的肩，“上菜吧，沈小二！”
等差不多所有人到齊時，陳梵跟在趙影背後，緩慢地踱步到飯桌邊。
夏聞澄幫她拉開凳子，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臉問：“姐，你還好嗎？”
“沒事。”陳梵右手輕輕揉捏腹部，左手用湯匙攪著白粥，“吃飯。”
“哦。”夏聞澄仍是不放心地看了又看。
沈聽序若有所思地站起身，離開了飯桌，幾分鍾後，他回來時手裏多了個搪瓷杯。
“梵姐你喝點。”
陳梵垂眸看去，盛在白瓷碗裏的是泛著淡棕色的紅糖水，她心一暖，抬手在沈聽序腦袋上摸了下。
一扭頭，便撞上夏聞澄捧著雞蛋充滿期待的臉。
瓷碗裏的的雞蛋被仔仔細細剝了殼，露出白嫩的內裏。
夏聞澄眨了眨眼睛，一貫挑起的眼角此刻耷拉著，透露出點可憐的意味，“姐，你吃個雞蛋吧，墊墊肚子。”
其實陳梵既不愛吃雞蛋也不愛在生理期喝紅糖水，但是此刻她也不好拂了他們倆的意，接過碗點點頭：“我會吃完的。”
陳梵先是喝了口紅糖水，又撚起雞蛋咬了一口。
她活了二十六年，從來沒有一天早飯吃這麽健康過。
餘光裏夏聞澄仍看向她這個方向，陳梵納悶地歪頭看去。隻見夏聞澄保持著探頭的姿勢，盯著她一動不動。
兩人麵對麵僵持幾秒，陳梵頓悟，在他腦袋上呼嚕了一把。
夏聞澄心滿意足地坐正，端起碗開始吃早飯，還不忘向沈聽序拋了個挑釁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看我一進直播間就看見了什麽！】
【一小時一次的貓狗爭寵大賽，正式開幕！我宣布，這輪沈聽序上大分，我也想有個沈聽序這樣的弟弟，真的好貼心。】
【誰說的，我替夏聞澄實名不服，我要扛起狗狗教大旗！】
【很好我已經分清楚這個家裏的定位了，陳梵是飼養員，沈聽序是暖心幫手，夏聞澄是氣氛組。】
【哈哈哈哈夏聞澄：你禮貌嗎？】
【作為夏聞澄的七年老粉，我是真沒見過他對幾個人露出這種表情，麥艾斯麥艾斯，我要自戳雙目！】
見所有人到齊，導演組開始cue流程。因為購物的費用都是向導演組借的，所以他們必須要做相應的勞動來償還借款。
宋煙露出一副晴天霹靂的表情：“五千多？都要還？”
導演組冷漠臉：“對，不能討價還價。還有，此後你們不能通過上門向別人討菜，否則一律算成借的，需要償還。”
“現在你們有兩種還債的方式，一是幫村裏的村民收割水稻，他們會按照平時的市場價給你們日薪。”
“第二種是去後麵的農田采藕去賣，賣的錢都歸你們。每一種工作不限人數，你們可以自行協商。”
淩越問：“大家都有想去的工作嗎？”
所有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沒人接話。
綜藝上的一舉一動都容易被詬病，做多了累人，做少了容易被罵。與其自己主動，倒不如被強行分配，後麵還容易為自己開脫。
導演組：“那領隊決定吧。”
而淩越早就讓經紀人打聽過每樣工種的情況，收割水稻雖然累但是賺的多，挖藕是其中最累還最不賺錢的工作，吃力不討好。
淩越思量過後，一錘定音：“這兩個工作聽上去都挺辛苦的，那先這樣，我和聽序梵姐去農田挖藕，姐和小澄去收割水稻，趙老師和桐哥負責午飯，這樣可以嗎？”
趙影年紀和咖位擺在麵前，他們不可能讓趙影下地幹活，而家裏隻有趙桐一個人會做飯，所以也要留在小屋。
夏聞澄幹什麽都無所謂，但唯一不能和陳梵在一起行動讓他微微不爽。而沈聽序則是擔心陳梵不能下水，心想著他們要是在一起還能相互照顧著點，點頭答應了。
任務全部分配完畢，導演組又拋出了一句：“對了，所有人，在今天之內，必須賺到一百塊錢以上，要不然不會提供你們的晚飯，你們所有的飯菜原料都是節目組為你們提供的。“
一眾人：“……”
陳梵幽幽道：“資本家的心也沒你們黑吧。”
回應她的是導演組全程堅定冷漠的表情，一副要把坑嘉賓貫徹到底的樣子。
吃過早飯，一行人分別向著各自的任務地點出發。帶著陳梵三人的是一個紮著花邊頭巾的婦人，五六十歲的年紀，笑起來和藹可親，
導演組給他們準備了連體橡膠背帶褲。
淩越站在田壟上，一邊把衣服套上，扭頭笑道：“梵姐，要不你就別下水了。”
陳梵乍一聽他用這麽關切的語氣，身上一陣雞皮疙瘩，她輕抬了下眉，正好她這人也不喜歡強求自己，幹脆地應：“好啊。”
“？！”聽這話淩越極快地蹙了下眉
，陳梵這是聽出來還是沒聽出來他的意思。
在綜藝節目裏，別人都在幹活唯獨你跟著大小姐一樣站在邊上，極容易被惡意剪輯然後被觀眾嘲諷。
不過，他轉念一想，陳梵大概也是沒接觸過圈裏，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
兩人套好裝備準備下水時，另一邊夏聞澄和宋煙也開始了工作。
一個脖子上掛著白毛巾，身穿白色背心的大爺在田邊等著他們，將收割要用的鐮刀發下去後，又給他們倆演示了如何使用，如何高效率割稻子，最後遙遙往掛滿金色麥穗的田間一指：“割完這一塊地，然後把所有稻子用推車運到我家倉庫後來找我結錢哈。”
宋煙點頭應好，想跟夏聞澄抱怨兩句，沒成想轉頭就不見了他人影。
再一看，夏聞澄拎著鐮刀，雙手撥開及腰間的稻子，下田去了。
寬闊厚實的後背，寬肩窄腰，黑色T恤下的手臂肌肉賁張，工裝褲包裹下的雙腿修長有力。
宋煙這會能明白為什麽夏聞澄行事狂妄，還有那麽多顏粉了。
割稻子的工作的辛苦超乎想象，且不說頂著烈日長期彎腰的不適，就是這麥穗擦過光裸的手臂帶來的刺痛就讓人無法忍受。
沒過一會，宋煙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微微抬頭往前方一看，不禁愣住。
夏聞澄居然已經把工作做了大半！原本看不見盡頭的稻田經他所過，露出褐色的土地，還有旁邊堆起小山似的金黃色水稻。
見夏聞澄走過來，宋煙誇張地讚歎道：“哇塞，夏聞澄你好厲害啊。”
而夏聞澄看她在旁邊歇了半天，沒什麽表情地應了聲，複而繼續低頭勞作。
宋煙沒得到回應表情有些訕訕，拍拍屁股起身走到夏聞澄身邊，“我有紙，你要擦擦汗嗎？”
雖然夏聞澄的名聲擺著那裏，但是他的流量可是實打實的，宋煙心思活絡，期待地等著他開口。
夏聞澄連頭都沒抬，半個眼神沒分給她，聲音微啞：“不用。”
“……”宋煙總算是明白了，這人跟網上那些傳言的那樣不好相處，此刻要是站在他麵前的陳梵，怕是早就眼巴巴地湊過來了。
連續碰壁兩次，宋煙也歇了心思，生無可戀地瞄了眼攝像機。
這會兒沒在直播，也不用擔心暴露在鏡頭裏任人指摘，她幹脆一屁股坐在了樹蔭下。
等所有稻子都收割完畢，其餘隻剩下用推車送到倉庫的工作。
宋煙的臉被曬得通紅，手臂，臉頰火辣辣地疼，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先回去歇會喘口氣。
於是兩人回到了小屋，迎麵撞上了站在水池邊洗臉的淩越。
“你們回來了啊。”淩越遞了兩瓶礦泉水過去，“辛苦了，快喝口水。”
夏聞澄擰開瓶蓋，往喉嚨裏咕咚咕咚灌了半瓶，眼睛瞟了眼廳堂，問：“我姐和沈聽序呢？”
“他們還在藕田那邊，我回來拿放藕。”淩越用腳踢了下腳邊的半筐沾滿汙泥的蓮藕。
一絲不爽掠過心頭，有了上次的教訓，夏聞澄覺得淩越多半沒安好心。他想起早上陳梵身體不舒服，望了眼天邊的日頭說：“稻田裏還有一車稻子，你去拉回來，剩下的藕我去摘。”
淩越臉上閃過一瞬驚訝，說：“隨便。”
夏聞澄壓根沒聽他回答，提著幾瓶礦泉水，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