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秋闈
客棧大堂裏燈火通明,許多考生已經在等著出門了。
城裏的宵禁從亥時一刻到醜時末。
因著鄉試的原因,今晚的宵禁對眾考生和送考人員沒有限製,隻不過也有時間上的規定。
就比如此時,大家須得亥時一刻方可出門,而到了貢院門口,送考人員就得離開,且必須馬上回到住處,不許在街上晃**。
至於為何同意讓送考人員一起陪同前往,自然是因為要幫著提東西的緣故。
在貢院裏待上九天,光是吃的就要準備上好多,何況還有像煤油燈和碗筷等許多用具,沒人幫忙拿著,還真不行。
說來這還算好的,若換作會試,二月裏天冷,要帶的東西則會更多,像陶罐,木炭,還有厚衣裳啥的,都是必不可少的。
不過林遠秋這次帶的東西也不少,這不,其中幾樣還是他今日一早臨時去街上買來的。
首先就是號帷,原本這東西就在考生們該準備的物什清單中。
隻不過這東西用在考會試的時候居多,畢竟二月的天還冷的厲害,有它擋著風,總要暖和一些。
而現下,正是八月最熱的時候,再往號舍門口掛上一層簾布,被悶在裏頭肯定不舒服。
再則,掛號帷還得帶上錘子跟鐵釘,多不方便啊。
是以,在秋闈考試中,準備這個的考生很少。
而林遠秋卻不一樣,對他來說,那臭氣可比悶和熱讓人難忍多了。
所以,不管這法子有沒有用,他都想試上一試。
帶錘子和釘子再怎麽麻煩,總比被臭氣熏得暈頭轉向,考落榜的強。
說實話,若是因為自己學業不精沒考中,那林遠秋也無話可說。可要是因為這種非不可抗力的因素造成與榜單失之交臂,他是怎麽想怎麽都覺得憋屈的。
正因為這樣想,所以林遠秋在買號帷時,特地挑了能把整個號房門都擋住的那種。
考慮到屆時號舍裏的悶熱,林遠秋又買了薄荷片香,到時含一片在嘴裏,定能緩解上不少。
至於防中暑的藥,自是不必買的,二姐夫家裏就開著醫藥鋪子,這次給準備了不少。還有大姐拿來的梅子酒,這次林遠秋又帶上了,但願別再被搜檢差役給打碎了。
對於兒子買號帷和錘子這些,林三柱沒發表意見。在他看來,自家狗子可是考過一次鄉試的人,懂得肯定比他這個爹多。
所以在舉試上,自己還是少參與意見的好。
周子旭和周興也一起下了樓來,四人都等在了大堂裏。
亥時一刻,店夥計吧客棧門打開,這時大堂裏的眾人就往門外的街麵上湧去。
說是湧去,還真一點都沒誇張,文錦街上有大小客棧四十七家,這會兒所有考生都往一個方向而去,看著極為壯觀。
擔心兒子會被擠到,林三柱和周興走在兩邊,把兩個孩子護在了中間。
林三柱邊走邊不忘叮囑,“記得先把爹給你買的桂花糕和綠豆餅吃完,這天太熱,時間放久了容易壞,還有,掛號帷釘釘子時注意著些,別傷到了自己。”
考場裏沒有可墊腳的凳子,往門沿上錘釘子時指定得墊起腳尖。
林三柱有些擔心自家狗子墊腳使勁時會拿不穩錘子。
不過等他看向邊上那個已跟他差不多高的兒子,覺得自己想多了,就這身高,哪還有夠不到門框的道理。
林遠秋也知道他爹這是不放心自己呢,點頭應聲道,“爹,您放心吧,兒子會小心些的。”
比起林三柱,周興擔心的更多,他家旭兒可從沒做過飯呢,也不知道會不會餓著。
周子旭不以為意,“爹您擔心啥,那炒米用煮熟的水泡了就能吃,這兩日林兄已教兒子做過好幾回了,都沒失手過呢。”
這次周氏不但給林遠秋做了臘肉兔子,還做了小魚幹。
做魚幹的手法與兔肉一式,所以吃起來也很是美味。
昨日林遠秋和周子旭煮炒米時,特地抓了一把小魚幹進去。等燒開之後,那香氣四溢的魚香頓時飄的滿屋子都是,最後兩個饞貓你一勺我一口的,把合銅鍋裏的米飯和魚幹吃了一個底朝天。
先前林遠秋已把兔肉和魚幹都勻出了一些給周子旭,再加上還有炒米,所以,在考場中做飯吃的事,周子旭是一點不愁的。
跟隨著人群,四人很快到了貢院這邊,再往前,送考人員就不被允許了。
聽到其他送考人一句句一定要好好考,家裏全都指望你的話。林三柱一時不知該說些啥,想了想,他開口說道,“遠秋,這幾天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有負擔,橫豎咱歲數還小呢,不急。”
林遠秋點頭,表示知曉了。
周興也一樣,在家裏時他爹就再三叮囑,讓他不要給旭兒壓力。
是以這會兒,他隻拍了拍周子旭的肩膀,道:“等出貢院時,爹爹會過來接你。”
亥時正開龍門,考生們排起長隊陸續進場。
之後便是搜檢。
依舊和先前一樣,三名衙役搭配一個考生,其中兩個衙役搜查考籃,另一個則負責搜身。
其實隻要配合好的話,速度也挺快的,可若是考生忸捏,那就得拖上一些時間了。
少數考生對在大庭廣眾之下脫光光的事很不好意思,所以會有些猶豫。
可搜檢差役哪有耐心跟你耗,肯定會催促動作快些。而衙役嗓門一大,自然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於是那原本就不好意思的考生,這下更是拽著褲腰帶不願鬆手了。
沒辦法,人家不管怎樣都是有秀才身份的人,衙役也不好親自動手,隻能讓他先站到一旁“調整”心態了。
下一個就輪到了林遠秋,他沒耽擱,把手裏的考籃遞過去後,就按搜檢衙役的要求,先屏去衣服和頭巾,而後“被發趨走”了起來。
所謂“被發趨走”,就是解開發髻,讓頭發披散開來,然後小步疾走。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防止有考生會把小抄藏到頭發裏。
出了搜檢處,林遠秋就跟著帶路兵衛往號舍走,等沿著“田”字排越走越西時,林遠秋心裏蹦出了“果然”兩個字來。
果然和自己預料的一樣,那茅廁和他的號舍隻隔了一道牆。
算是十足的臭號了。
林遠秋看到,那給他帶路的兵衛離開時,眼裏似乎有著同情的目光。
既來之則安之,林遠秋也懶得再去多想。
不過,抱著僥幸,他還是拿著蠟燭先去了一趟隔壁,想著會不會有哪位好心人突然想出要給糞桶加上木蓋的主意。
可惜,並沒有,林遠秋看到,七、八隻仰天糞桶一字排開靠牆放著。
想到幾日後它們的模樣,林遠秋就是一個激靈,忙快步回到自己的號舍,而後從考籃裏拿出錘子和釘子,開始掛起號帷來。
此時林遠秋心裏的期盼就是:不求絕對有效,隻求稍微有作用就行。
為了不影響答卷做題,買號帷時,林遠秋特地選了顏色淡一些的布料,這樣就算把整個號舍門都擋住了,也不耽擱光線進來。
掛好布簾,林遠秋又拿抹布把兩塊隔板上的灰塵擦了,再往角落裏撒了防蟲藥粉,之後便吹滅了蠟燭,趴到木板上睡了起來。
再過三、四個時辰就要開始鄉試的第一場考試,自己得休息好了才行。
……
很快第一場題卷就發了下來,林遠秋把磨好墨的硯台再往邊上挪了挪,免得一不小心弄汙了卷子。
填好了自己的姓名籍貫後,林遠秋便翻看起試卷,這一場主要考經義和詩賦,其次就是律法和算術。
隻是林遠秋驚喜的發現,相比起上次的經義題占大頭,這次明顯詩賦題要更多一些,居然有六題之多。這讓林遠秋興奮不已,詩賦題多好啊,他最喜歡寫詩了。
等把二十幾張試卷都檢查了一遍後,林遠秋便沒耽擱,提筆蘸墨,就在草稿紙上做起題來。
他得趁著現在還沒有臭味“襲擊”的時候,抓緊時間答題。
第一題是一首題為《詠梅》的詩,要求七言絕句。
林遠秋記得上次鄉試也考過詠梅的詩,也要求是七言絕句來著。
其實像這種寫梅的詩,看似尋常,可想寫得精彩卻不容易。
林遠秋甚至在心裏想,考官們之所以會把這道題擺在第一頁的第一道,就是為了一目了然考生們的文采吧。
梅,紅梅,林遠秋突然想起年前在自家山上看到的那幾株紅梅,在寒風中傲義凜然。
那是三哥特地為三嫂種下的,就因為三嫂娘家也有梅樹種著,也因為三嫂非常喜歡梅花。
真沒想到,小時候一門心思都在蟈蟈和鞭炮上的三哥,長大之後,居然如此的浪漫。
還有四哥,自從定下親事後,竟然開始學著寫信了,至於寫給誰,那肯定是未來的四嫂了。
不對,林遠秋一拍自己的腦袋,現下正在考鄉試呢,自己的思想怎麽開小差去了。
收回思緒,林遠秋開始斟酌,不一會兒,一首詠梅詩便躍然紙上。
而後修改潤色,注意押韻,等覺得還滿意之後,便謄抄到了答題卷上:冰枝玉骨棲此身,豈與桃李共芳塵。瓊柯傲妍冷疏蕊,霜花吟月嘯儒風。
許是第一首詩做的非常順利的緣故,接下來的幾道經義,林遠秋也沒被難住,都是四書五經上的章句,隻要熟讀過的人,就不會有壓力,何況每次汪教諭講課時,林遠秋都是邊聽邊做筆記的。之後溫習時,再拿出筆記對照,自然就加深了記憶。
第一日,為了不浪費時間,林遠秋都是以點心充饑。因為他知道,到了明日,隔壁茅廁肯定就會有氣味出來了。
果然,經過三頓的積累,到了第二天早上,進隔壁茅房解手的考生開始絡繹不絕了起來。
來不及多想,林遠秋拿出煤油爐就開始燒水,等把一天的開水量都準備好,再熄滅煤油爐後,他就把布簾給拉上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效果,反正到了中午時分,林遠秋都沒怎麽受到影響,雖不是一丁點臭味都沒有,可這種程度還在自己能忍受的範圍之內。
唯一不足的是,門口被布簾擋得不透風,加上正午的太陽是最烈的時候,所以這會兒號舍裏熱的厲害。
林遠秋伸手一摸,後背和胸前全都是汗。想到反正有布簾擋著,旁人也看不到,於是他幹脆站起身,把上衣和外褲全都脫了,全身上下隻留了一條褻褲,這下總算沒這麽熱了,再想到考籃裏的薄荷香片,林遠秋找出一片放進了嘴裏,清清涼涼的。
趁著這會兒整個人神清氣爽,林遠秋又接著做起律法題來。
他沒抱著僥幸,雖眼下一切還好,可明日會怎樣,林遠秋並不清楚,現下他能做的,就是趁著情況還好的時候,抓緊時間把考題做好,且還要保證答題的質量。
顯然林遠秋的考慮是正確的。
因為到了第三日,不論布簾再怎樣遮擋,難聞的臭味還是不受控製的鑽了進來,充徹著號舍的每一寸地方。
好在第一場的答卷,林遠秋隻剩下兩道算術題還未做了。
所以別前功盡棄,哪怕氣味再濃再難聞,也得集中注意力認真審題,一定要讓第一場考試有個好的收尾才行。
再說,不就一堆有機肥料嗎,當誰沒見過似的。
想到這裏,林遠秋幹脆把布簾拉開,既然臭不可聞已經避無可避,那就沒必要擋著空氣流通了。
許是“破罐子破摔”的緣故,接下來,林遠秋的心思真的沒再放到隔壁七八桶“有機肥料”上,而是不慌不忙提筆蘸墨,開始在草稿紙上解答起算術題來。
第一題講的是眾人湊銀錢買一件物品,若是每人出八錢,那麽還餘三錢,若每人出七錢,就還差四錢,請問人數和物價各是多少?
這種的題目,對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林遠秋來說,並不難,隻要找準等量關係,再列出二元一次方程組,就能輕輕鬆鬆把答案給解答出來了。
最後林遠秋算出的答案是,一共有七人,而該物品的價格為五十三錢。
等把最後一道算術題解答出來後,時間已到了午時。
中午這頓飯,林遠秋是肯定吃不下去的,他也沒糾結,而是從考籃中拿出所有題卷,開始一張張檢查了起來。
今日是第一場的最後一天,等到了酉時,就要交卷,雖考籃裏的答卷昨日他就已經仔細檢查過了,可並不妨礙他再從頭看一遍。
和上次鄉試一樣,等酉時大家教了試卷之後,就有差役過來把糞桶抬走清理。
終於少了臭味,林遠秋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也能感覺到肚子餓了,巷口處就有裝水的大缸,林遠秋用竹筒裝了之後三天的用水量,然後點燃煤油爐,開始煮小魚幹泡飯。
摸清楚了規律,接下來的兩場考試,林遠秋也用了與第一場相同的法子應對,那就是趁著第一第二天臭味不太強烈的時候,抓緊時間答題。這樣等到了第三日,布簾都擋不住刺鼻臭氣的時候,自己麵對剩下不多的題目時,就不用擔心會心焦的出錯了。
第三場的策論,其中有一題講的是安國強軍之道。
這樣的題目,若換作之前的林遠秋,要想把文章寫的有血有肉,肯定有困難。
畢竟紙上談兵雖聽著頭頭是道,可沒有實質性的論據做填充,隻會讓考官覺得你誇誇其談,不切合實際。
可經過這三年自己對闈墨的研讀,加之與周子旭對多方資料的收集。林遠秋覺得,如今自己再寫策文時,用思如泉湧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
交了第三場的答卷,今年的鄉試的答題環節算是全部結束了。
趁著這會兒天空還亮著,林遠秋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考籃。今晚他們還需在貢院裏待上一晚,等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去了。雖一身汗臭,可此時林遠秋心裏卻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九天九夜,實在太不容易了。
收拾好考籃,林遠秋剛把水煮上,就看到周子旭提著考籃過來了。
周子旭的號舍在“地”字排,離著這邊有些遠,所以這九日,他還是第一次往這邊過來。
也所以這會兒看到林遠秋號舍的位置,原本心裏因為考得還不錯的喜悅,頓時消失的無影蹤,再看向林遠秋的眼裏除了擔憂還是擔憂。
“林兄,你還好吧?”
周子旭本想說,你怎麽被分到臭號了啊,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林兄此時心裏肯定不好過呢,他還是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林遠秋並沒注意到這些,點著頭道,“還好,你呢,晚飯吃過沒?”
周子旭搖頭,他除了還有一些炒米剩著,其他啥吃的都沒了。
聽他這麽說,林遠秋便把布袋裏的炒米都倒進了鍋裏,還有兔肉和小魚幹,也全都加了進去,算是兩人份的晚飯了。
周子旭也懶得再回自己號舍,吃了晚飯後,就與林遠秋一人捧著一塊木板,到巷口找了一個通風的地方坐著,準備就這樣聊天到天亮了。
和他倆一樣想法的考生很多,也是,此時不論考得好,還是考得不好的人,心裏都激動著呢,哪還有睡覺的心思啊。
八月十八,辰時剛至,龍門就被守著的兵士打了開來。
林遠秋提著考籃和周子旭一起往過道外走。
等快出巷口時,他回過頭看了看遠處那間還掛著布簾的號舍,心裏想著,這樣的臭號,往後自己可都別輪到了。
不對不對,林遠秋搖頭,應該是,這裏的貢院,自己都不用再來了才好。
林三柱和周興早就在貢院門口等著了。
見兒子滿臉的疲色,林三柱不由分說,蹲下身子就讓林遠秋快些趴到自己背上來。
林遠秋也沒矯情,非常幹脆的趴到了林三柱的背上。
在貢院的這幾日他確實沒休息好,加之昨晚又基本沒睡,這會兒腳步還有些浮呢。
回到客棧,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林遠秋用澡豆從頭到腳擦洗了好幾遍,總算去掉了滿身的臭味。
想到剛剛林三柱背他時,對著滿是臭味的他,居然連眉毛都未皺上一下。
林遠秋感歎,這世上,恐怕隻有當爹娘的,才不會嫌棄自己的孩子吧。
等待成績的日子,林遠秋並未一直待在客棧,而是跟著府學裏的同窗,一起去附近寺廟或是山上遊覽了一番。
同窗們大多都住在這條街上,大家走動起來也很方便。
到了放榜的這日,四人早早去了貢院,此時貢院門口已聚滿了人,眾人都在等著紅榜貼出來的一刻。
說實話,今日的林三柱,比三年前的那次還沒信心。
可以說,自從得知兒子就坐在茅房邊上考試時,對他能不能考中的事,就基本不抱希望了。
不過,盡管這樣,也不妨礙林三柱想看一看榜單的想法。
這不,等衙門書吏把桂榜貼出來後,林遠秋一個沒留神,他爹又擠進去了。
見狀,周興忙也一個勁的往前擠。
而鑽到榜單麵前的林三柱,平複了一下呼吸後,就很快從後往前看起名字來。至於為何要從後麵開始看,也是想著,若真考中,也應該排名靠後了。
先是十個副榜,沒有。
第六十名,不是,第五十九,也不是……
一直看到第三十名,還是沒有。
正當林三柱心灰意冷,準備放棄時,很快就在第二十二名的位置,看到了周子旭的名字。他正想高聲喊叫一聲,可眼角好像瞟到了前頭有一個“遠”字。
林三柱忙轉頭死死朝那個名字盯去,很快,“林遠秋”三個字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擔心是自己看錯了,林三柱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再看,果真是“林遠秋”三個字來著。
林三柱簡直快瘋了,老天,他家狗子考中了,他家狗子考中舉人了啊!
“狗子,你考中了!狗子,你考中舉人了!”
林三柱激動的大聲叫嚷,想讓人群外的兒子知曉這個好消息。
可等林三柱看到,大家都一個勁的朝他看時,才驚覺自己怎麽一激動,把兒子的小名給喊出來了。
再看此時,眾人已主動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且從他們看笑話似的眼神裏,林三柱知道,人家這是想看看到底誰叫狗子的意思吧?
林三柱可不傻,自家兒子如今已是舉人了,若是被人知曉還有一個叫狗子的小名,到時人家喊他狗子舉人可就太難聽了。
想到這裏,出了人群後的林三柱,飛快朝著一位正等著看笑話的書生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