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火車上的桌遊
伊薇特回想起了當初和壁紙一起在特洛伊戰爭中並肩作戰、對抗可惡希臘鬼子的慷慨激昂的情景。
那可真是浴血奮戰、**燃燒的光輝歲月呀!
她看安迪的眼神頓時親切了許多。他就是她同生共死的好弟兄!
“壁紙”的大名在《勇者傳說2》玩家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他就是連官方都畏懼三分的、傳說中的歐皇。
不論什麽卡池,他都可以輕易地抽出當期SSR。玩家中甚至流行起了一種奇妙的玄學:隻要在抽卡前拜一拜“壁紙”,運氣就會神秘地變好。
隨著一聲響亮而悠長的汽笛,火車啟動了。人滿為患的月台朝後方退去,城市景色很快被秋日的田野所取代。
安迪在城裏長大,很少見到如此田園風光。他一時忘記了魔力石板,整個人貼在了玻璃上,像一隻好奇的小壁虎。
到了約莫上午十點的時候,有人敲響了包廂的門。
“誰?”伊薇特問。
門外的人沒有回答,隻是從門縫塞進來一枚明信片大小的黑色卡片。
伊薇特拾起卡片,上麵印著地城娛樂的商標。她將卡片翻到背麵,隻見漆黑的紙張上用燙金字體寫道:
【被命運所召喚的乘客啊!摩爾垂德爵士在此向你脫帽致敬!他用笨拙的筆墨為您編織了一個詭異、危險而又奇特的謎題。如果你想嚐試破解這個謎題,車廂最後部的遊戲室歡迎你大駕光臨!】
哦哦哦!來了來了!好有儀式感啊!
如果要問什麽東西還能像勇者樂園一樣吸引伊薇特,那莫過於這款神秘的桌麵遊戲了!
既然是大作家摩爾垂德爵士撰寫劇本,那肯定是和推理有關的遊戲了。伊薇特還挺想扮演一回名偵探的。隻是,桌麵遊戲是什麽呢?遊戲不都是在石板上玩兒的嗎?莫非是像“反封建”那樣的紙牌遊戲?
安迪湊過來,和伊薇特一起讀了一遍卡片上的文字,轉頭說:“爸,媽,我們也去玩吧!肯定很有意思!”
“你去吧,孩子。”莫霍克先生說,“我和你媽都不愛玩那些東西。”
“可是讓安迪一個人去沒問題嗎?”莫霍克夫人有些緊張。
她的丈夫輕鬆地說:“他都上中學了!我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去工作了!而且,我想這位小姐會照顧好他的。”
伊薇特忽然覺得自己被委以重任了。她沒有弟弟妹妹,但這一刻她領悟到了當姐姐的的責任感和自豪感。
“我們隻是去玩遊戲而已,沒問題的!”她說。
安迪開開心心地打開門,剛想往過道上衝,接著回過頭,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
“尊敬的小姐,女士優先。”他像個小小紳士一樣伸出胳膊,像是希望伊薇特挽住他。可他發現如果兩人並排走,狹窄的過道就擠不下了。於是隻好尷尬地放下胳膊。
兩個人走向車廂尾部,推開最後一間門掛著“遊戲室”牌子的包廂門。
遊戲室中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伊薇特一眼就認出了其中那個白發紅眼的男子。
“洛林先生!您也在車上?”
洛林悠然自得地端著一杯咖啡,朝伊薇特點頭致意。“我偶爾也想以乘客的視角體會一下公司的服務。”
伊薇特注意到洛林身邊還坐著一名男子,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留著整齊的絡腮胡,發型是首都時髦的樣式。
安迪撞見爸爸的老板,頓時身體僵硬,不知所措。
恰巧此時門又敲響了,緩解了少年的緊張。
又有兩個乘客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是名二十多歲的女子,身穿利落的職業裝。另外一個比她年紀稍大一些,留著長發,像一個落拓的藝術家。
那女子伊薇特認識,她是《先驅報》的記者格蕾絲,伊薇特曾在魔力遊戲旗艦店裏遇見過她幾回。那男子就全然陌生了。
格蕾絲眯起眼睛,目光停留在絡腮胡男身上:“哎呀呀,這不是大作家摩爾垂德爵士本人嗎!我是何其有幸!”
伊薇特驚訝地捂住嘴。他就是摩爾垂德爵士!普通人怕是一輩子都不能見到傳說中的大文豪一麵,可她今天不僅見到了,還和他同處一室,說不定還要一起玩遊戲!
難道和安迪同行,她的運氣也變好了嗎?
伊薇特不動聲色地朝小歐皇身邊挪了挪,指望多沾沾他身上的歐氣。
摩爾垂德爵士謙遜地笑了:“我從乘客中挑選了幾位發放邀請函,感謝各位來參加我的小小遊戲。”
伊薇特環視眾人:“這個桌麵遊戲是要大家一起玩的嗎?就像反封建那樣?”
“有點兒相似。等我介紹過規則,各位就明白了。”摩爾垂德爵士說著,從行李架上取出一隻精美的紙盒,打開之後,裏麵是一張地圖,若幹枚水晶棋子,以及一疊卡片。
“由於劇本是我編寫的,我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當玩家就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今天擔任主持人。”摩爾垂德爵士說,“這個遊戲目前還在測試當中,如果各位有什麽意見,歡迎提出,好讓我們改進。”
伊薇特之前參加過多次魔力遊戲的測試,對當付費BUG測試員這種事已經駕輕就熟了。
“洛林先生也要參加嗎?”她看向白發男子。
“我對劇情知道的可不比各位多。”洛林微笑,“偶爾我也想以玩家的身份玩一玩遊戲。”
眾人圍著小方桌坐下。摩爾垂德爵士從那一疊卡片中抽出五張,背麵朝上擺放在桌子中央。
“首先,我們先來認識一下彼此吧。我想還有人沒通報過姓名呢。”
眾人挨個報上姓名。他們中的大部分伊薇特都已經認識了,除了那個和格蕾絲小姐一起進來的長發男子。
“我叫奧托·沙德曼,是《晨星報》的記者。”他說,“這次我是陪同格蕾絲小姐來的。”
格蕾絲高聲笑起來:“什麽陪同?明明是你求我帶你的來的嘛!
沙德曼微微有些不悅,但並未表現在臉上。
她說的不錯,的確是他求她的。
在諾雷利亞的報社當中,《晨星報》和《先驅報》是旗鼓相當的對手。雙方曾激勵地爭奪讀者和市場份額,兩邊的記者也為爭搶新聞打破了頭。
然而在一年前,《先驅報》不知怎的成了洛林·地城的“禦用報紙”,每當地城娛樂有什麽風吹草動,《先驅報》總是第一個報道,還拿下了不少內部消息。後來接連刊登的遊戲攻略、同人小說,又大大擴展了讀者群體。這讓《先驅報》銷量一騎絕塵,如今已是諾雷利亞報業當之無愧的老大了。
一年前分庭抗禮的兩家報紙,一年後一個為王,一個為臣,怎能不讓人心酸?
《晨星報》也曾想和地城娛樂搞好關係,弄點兒獨家情報。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曾經發過詆毀地城娛樂的通稿,以至於洛林·地城對他們一直愛答不理。
可那通稿又不是《晨星報》寫的!他們也隻是收錢辦事而已!
氣急敗壞的主編左思右想,認為想要戰勝《先驅報》,那就必須從《先驅報》崛起的源頭——地城娛樂入手。失去了魔力遊戲,《先驅報》就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再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前段時間門,由於洛林·地城對他的秘密工程秘而不宣,他的風評一度下降,被稱作“玩弄魔法的怪物”“卑鄙無恥的狗策劃”什麽的。
主編在此看到了機會。如果勇者樂園出現什麽醜聞,比如服務糟糕、環境惡劣、欺詐顧客、胡亂收費什麽的,那麽揭露醜聞的《晨星報》銷量一定能節節攀升!
沙德曼於是臨危受命,前來打探虛實。他要以雞蛋裏挑骨頭的眼光,狠狠批判這座主題樂園!
沙德曼認識《先驅報》的格蕾絲,使盡渾身解數才從她那兒求到了一張票。
既然今天他來到了這間門遊戲室,那麽他的“挑骨頭”大業就從這個桌麵遊戲開始好了!他一定要揭露遊戲的種種缺點,讓人們望而卻步!
“這裏有五位玩家,請你們將這場遊戲想象成一場戲劇,你們在其中扮演一個角色。你們有自己的背景、身份,也有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遊戲中,你們可以誤導他人,也要努力辨別他人的謊言,要努力達成自己的目的。”
其他四個玩家的神情瞬間門變得嚴肅了,好像已經開始入戲。沙德曼卻仍有些提不起勁。難道這遊戲就是要拆穿謊言嗎?那可難不倒他!他擁有記者的慧眼,有什麽謊言是他識不破的?
摩爾垂德爵士將五張卡片依次排開。“這五張卡片是你們的角色卡。請你們各自抽一張吧。”
沙德曼隨便拿了距離他最近的那張卡。
卡片上寫道:
【身份:醫生】
【你是首都一家知名醫院的外科醫生,你嫻熟的技術讓你年紀輕輕就坐上了教授的寶座。冬至慶典假期到來,你告訴同事你要回鄉探親,然後坐上了開往某個大城市的火車。】
【可實際上你欺騙了同事。你根本沒有親人。在三十年前的一場火災中,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葬身火海。警察說那是意外事故,但你知道是有人蓄意縱火。可惜沒人相信一個十歲孩子的話。在你的記憶中,縱火之人的手臂上有一個骷髏紋身。】
【直到前不久,你聽說有人在某個小村莊中目擊了一個有骷髏紋身的人。那或許就是你的仇人。於是你趁著假期,乘上火車,準備去為家人報仇雪恨。】
【技能:驗屍7級,治療·外傷5級,急救4級。】
“爵士,這技能是什麽意思?”伊薇特問出了大家心中的問題。
“在遊戲中,你們會遇到一些難題,這時候就需要通過技能來解決了。”摩爾垂德爵士撚起兩枚骰子,“骰子的點數,加上相應的技能等級,如果超過一定的標準,就判定為技能成功,可以解決難題或是獲得信息。如果沒超過嘛,那當然就是失敗了。”
伊薇特恍然大悟:“就像在魔力遊戲中使用技能也有成功率那樣吧?隻不過遊戲中的成功率是魔力石板決定的,而桌麵遊戲是由骰子決定的。”
“您已經完全理解了,小姐。”
“那我們快開始吧!”伊薇特迫不及待道。
爵士莞爾一笑,拿起裝卡片那隻盒子,拇指輕撫過盒子內部的魔法符文。
霎時間門,周圍的景象改變了。每個人的服飾都發生了變化。
沙德曼身上套了一層白大褂。伊薇特的旅行禮裝則變成了一套筆挺的軍裝。安迪西裝革履。洛林披上了一件厚外套,鼻梁上多了一副厚眼鏡。格蕾絲的外表倒沒什麽變化。
眾人驚訝地撫摸著自己的身體,發現布料的觸感還和以前一樣,似乎白大褂隻是一層幻覺。
沙德曼望向窗外,驚訝地看見外麵的景色從秋日田野變成了白茫茫的雪原。
摩爾垂德爵士的身體變成半透明,如同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幽靈。
“是幻術,我加了幻術。”爵士自豪地說,“我拜托古絲蒂小姐設計了這個小機關,這樣可以讓玩家們更有代入感。”
“真是太有趣了,就像真的一樣!”安迪樂不可支道。
火車忽然減速,接著慢慢停止。包廂門打開,一名列車員走了進來。
“抱歉,各位尊敬的乘客。前方發生了雪崩,火車無法前進了。大概要到明天早晨鐵路才能恢複暢通。各位可以在車上等待,我們會提供食物的。”
說完,列車員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安迪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也是幻術?是遊戲的一部分?”
“沒錯。”爵士飄到他們頭頂,“鐵路線附近有一座村莊,你們五個人因為各自的原因,決定離開火車,相伴前往村子。這座小村莊有一百多戶人家,十分偏僻。你們向村民打聽是否有旅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村民說,你們可以借住在村長家中。”
他指著包廂門,“請吧。”
“我們要出去?”伊薇特猶豫地問,“可外麵不是……”
話音未落,洛林便起身推開了門。
門外明明應該是一條過道,現在卻居然變成了一間門房屋的玄關!
摩爾垂德爵士的飄到玄關裏,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五十多歲、身材瘦削的老人。
“啊,歡迎歡迎,我是這座村子的村長。”老人熱情地說,“我們村子很少有外地客人來呢!請進,我為各位準備了粗茶淡飯,還望各位不要嫌棄。”
他做出邀請的手勢。
沙德曼與格蕾絲對視一眼。這幻術真是太真實了!他原本以為所謂的桌麵遊戲就是一群人打牌,頂多再加點兒劇情,沒想到竟然這麽的不可思議。簡直如同一個光怪陸離又栩栩如生的夢境!
或許,他們真的在做夢?從他們走進遊戲室的瞬間門,就已經陷入夢境了?
“既然來了,咱們就順其自然好好玩吧。”格蕾絲一馬當先走進屋子。
按照推理小說的套路,接下來就是五個人進村後被暴風雪困在村裏,同時發生不可思議的殺人案,而他們要一邊破解謎案,一邊暗中達成自己的目的吧?沙德曼暗想。
他們被村長迎進餐廳。村長不愧是村中富戶,連餐廳都寬敞而豪華,坐滿六個人一點兒也不擠。
村長為他們端來了麵包、香腸和啤酒。沙德曼聞了聞食物,發現沒有任何味道。看來幻境還是有缺陷的,如果能色香味俱全就好了。
“對了,還不知道各位客人怎麽稱呼,在哪兒高就呢。”村長笑眯眯地說。
五個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了然。這個環節想必就是讓他們做自我介紹,熟悉一下彼此的身份和技能。
“那麽就從我開始好了。”洛林主動說,“我是個民俗學者,正在撰寫一篇有關古老宗教習俗的論文。請你們稱我為教授。聽說這個村子裏保留了許多古代習俗,所以我特地過來考察。即使火車路上不停運,我也會來村子裏。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是民俗和曆史方麵的問題,根本難不倒我。”
有他開頭,其他人就容易多了。伊薇特小姐正襟危坐,雄赳赳氣昂昂地說:“我是一個一個老兵,軍銜為中士。我請了假回家探親,誰知道火車半路上停運了。我可不想跟一群嘰嘰喳喳的家夥在火車上待一整天,所以就下來透透氣。剛巧看見你們要去附近村莊,所以我也跟來了。等明天我就離開。我肌肉發達、體能過人,擅長戰鬥。”
旁邊的安迪說:“我是一個演員。打算趁假期去外地旅遊,沒想到半路上發生這種事。我不想把寶貴的假期浪費在車上。反正這附近的雪景也不錯,我就下車走走,到村裏四處看看也挺有趣的。既然是演員,那麽我當然魅力高超,能輕易說服他人。”
格蕾絲小姐笑吟吟地說:“我是個記者,這份工作和我在現實中一樣。我平時就喜歡四處亂跑,沒準能找到什麽大新聞呢。身為記者,我擅長打聽消息,更擅長識別他人的謊言。此外,我的記憶如同照相機一般精準,如果你們忘記了什麽細節,可以來問我哦!”
輪到沙德曼了。他仔細觀察幾個人的表情。在自我介紹階段,大家應該不至於撒謊吧?
他回憶著身份牌上的內容,說:“我是個醫生,打算趁假期回老家探親,沒想到耽誤在半路上了。火車裏無聊得很,所以我想去附近走走,剛好遇見你們。我覺得和你們結伴同遊小村莊也不錯。醫生該有的技能我都有:治療、急救、驗屍。如果在推理小說裏,我就是偵探大人的萬能助手吧。”
他當然不可能將自己的真實目的——尋找仇人——說出來。依照推理小說的套路,仇人沒準就在這四個人裏呢!
……等等!他怎麽認真起來了!不是說好隨便玩玩的嗎!
這遊戲明明就是幾個人圍坐桌邊純聊天,可他怎麽覺得有意思起來了?
不行!別忘了你的任務啊沙德曼!
“自我介紹完了,然後呢?”他問。
村長搓著手,站起來說:“天色已經不早了,各位客人要回房休息嗎?我為你們帶路吧!”
沙德曼忙說:“等等這也太快了?我們還沒吃飯呢!”
他朝桌上一瞅,豐盛的晚餐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殘羹冷炙了。這代表他們吃飯的劇情被硬生生地跳過了。
可惡,好歹讓他們吃上一口啊!
鬱悶的沙德曼在村長的帶領下來到二樓。他的房間門位於二樓的樓梯口。
村長家共有兩層,建築呈U型,圍繞一個寬敞的庭院而建。庭院的圍牆出奇的高,牆頭的尖刺柵欄沉默地拱衛著這個家。
沙德曼在自己的房間門裏坐下。床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行李箱。
沙德曼的身體忽然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他的視角升高了,感覺就像他飄浮在半空中,俯瞰著自己的身體一樣。
他的身體打開行李箱,從中取出一隻醫藥箱。裏麵除了常規的醫療器具,還有一瓶迷藥。行李箱裏還有一捆繩子和一把刀。
牆上的掛鍾指向10點。沙德曼換上一件帶兜帽的白色長袍,將自己裹地嚴嚴實實,在手帕上灑上少許迷藥,然後來到了村長的房間門。
方才村長為他帶路時,他無意中看到村長的左臂上有一個骷髏的紋身!以村長的年紀,他完全有可能是沙德曼的仇人!
他進屋後,二話不說將手帕捂在村長臉上。村長昏了過去。沙德曼利索地將老人捆了起來。
掛鍾飛速旋轉,當時針指向11時,村長悠悠醒來。沙德曼將刀貼在他的脖子上,惡狠狠地問:“說!你三十年前是不是殺過一家四口?”
“我什麽也沒做過,真的!”村長十分害怕,可也不敢尖叫,生怕丟了小命,“這個紋身是我們村子裏所信奉的神明的標誌!村裏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紋身!而且,和你一起來的人裏,也有一個人有這種紋身!”
“是誰?”沙德曼逼問。
村長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於是抿緊嘴唇,再也不說一個字了。沙德曼知道逼問不出什麽來了,但他不能再讓村長活著,於是一刀刺進村長的左胸。
沙德曼鬆開刀柄,村長的身體向後倒去,抽搐了一下,不動了。
沙德曼顫抖著脫掉血衣,將凶器上的指紋擦去,慌慌張張地離開。
他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房間門,這時,鍾表剛好走到晚上12點。
他收拾好醫藥箱,躺在**。可他太興奮了,根本睡不著。於是他起身下樓,在棋牌室門口撞見了洛林。兩人幹脆打牌到天明……
早晨6點,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與此同時,飄浮在半空中的沙德曼視角也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他眼前浮現出一行泛光的字:【你的任務:隱藏自己凶手的身份;找到你的仇人。】
剛剛那些……應該就是劇情吧?
好家夥,他原地一個好家夥。本以為這個遊戲是當偵探找凶手的,沒想到凶手竟是他自己!
一邊假裝偵探自己查自己,一邊還要暗中調查仇人的身份。他可真是拿到了地獄級難度劇本啊!
不過,有挑戰才有樂趣嘛。太容易的遊戲就沒意思了。
沙德曼快速披上衣服,朝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當他來到庭院,發現所有人都在這兒。
“出什麽事了?”他假裝打了個嗬欠,仿佛剛睡醒的樣子。
安迪臉色慘白,顫抖的手指指向庭院中央。
一具無頭屍體赫然臥在雪地之中,周圍的雪地幹淨平整,沒有半個腳印……
沙德曼大驚失色!他殺了人之後揚長而去,屍體怎麽會莫名其妙從臥室跑到庭院?又怎麽會丟了腦袋?隻能認為是其他人移屍了。可那個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這個遊戲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耳邊響起摩爾垂德爵士的聲音:“好了,這就是各位的第一個難題:找出殺人凶手,破解屍體上的謎題:屍體為什麽沒有頭?頭去哪兒了?周圍的雪地沒有腳印,他是怎麽走到庭院中央的?凶手又是怎麽離開的?
“你們可以調查現場,問詢當事人。有必要的話也可以使用技能。當然,能不能找到線索,還要看骰子的點數。”
五名玩家麵麵相覷。各懷鬼胎地交換著視線。
看來不光沙德曼,其他人應該也在這個夜晚幹了某種不可告人的事。他們要保守自己的秘密,同時達成自己的目標。
洛林從容地說:“首先應該驗屍吧?沙德曼醫生,這是您的專場了。”
沙德曼盡量保持平靜的表情,以免露出馬腳。“您說得對。那麽我要開始驗屍。”
他走到庭院中央,身後留下一串足跡。
爵士說:“驗屍需要至少10個點數,但是您的驗屍技術有7級,因此隻需要投出3點就可以成功了。”
沙德曼頭頂出現了一枚巨大的幻影十二麵骰子。它瘋狂地滾動著,數字不斷變幻。沙德曼試著伸手碰了它一下,骰子落到地上,滾了幾滾,朝上的那一麵是5點。
好險,如果沒有他本身的驗屍技術加持,這次行動就要失敗了。
“您通過了檢定。”爵士說,“這具無頭屍體年齡大約50歲,根據僵硬程度判斷,死亡時間門大概在昨晚的10點到12點之間門。屍體身上有被捆綁過的痕跡。屍體的右臂上有一個骷髏紋身。屍體脖子斷口處未見生活反應,說明是死後才被斬首的。致命傷在胸口,應該是被長而尖的銳器刺穿了心髒而死。此外,周圍幾乎沒有血跡。”
伊薇特思考說:“也就是說,這裏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凶手先殺了村長,再斬首、移屍?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沙德曼也很想知道!
他說:“而且,為什麽要砍掉村長的頭呢?他和村長有什麽深仇大恨?”
“既然村長死於昨晚10點到12點,我們不應該先調查一下大家的不在場證明嗎?”格蕾絲玩味地看著眾人,“這是偵探小說必備的橋段吧?”
“那麽,大家就來交代一下昨晚10點到12點的行蹤好了。”格蕾絲說,“我先來吧。昨晚那個時候,我在房間門裏睡覺。很遺憾,沒人能替我作證。”
“我也是。”沙德曼忙說,“我睡不著,所以晚上12點左右起床去散步,剛好遇見洛林教授。我們就一直打牌直到早晨。”
伊薇特說:“我和安迪在棋牌室打反封建,一直打到晚上12點,然後我們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對了,路上我們還遇見了洛林先生。”
洛林說:“我回房後覺得無聊,就去了棋牌室,路遇伊薇特和安迪。剛到棋牌室,沙德曼醫生就來了。”
換言之,伊薇特、安迪可以互為人證,而其他人沒有不在場證明。
“哎呀呀,這下可陷入僵局了。”格蕾絲這麽說著,語氣中卻絲毫沒有緊張感,“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嘛。”
“請等一下!”伊薇特說,“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我和安迪打牌的地方剛好可以看到庭院的入口,我們可以確定,昨晚10點到12點之間門絕沒有人進出過庭院。凶手是怎麽把村長的屍體搬過去的呢?”
安迪有些疑神疑鬼地望著天:“爵士,該不會是用魔法吧?”
“村長家安裝了反魔法金屬柵欄,這裏無法使用魔法。”
格蕾絲笑著說:“小同學,凶手完全可以在10點到12點之間門殺害村長,等你們回屋之後,他再把屍體搬運到庭院啊。”
“可是我們回到房間門時,雪已經停了。如果凶手那時才移屍,肯定會在雪上留下腳印的。但是你瞧。”
安迪指著庭院中的雪地,除了他們趕來屍體邊所踏出的腳印外,沒有其他的痕跡。
“凶手是怎麽消除腳印的呢?”他問。
格蕾絲的笑容消失了。她眉間門的溝壑表明她也被這個問題難倒了。
摩爾垂德爵士的聲音再度響起:“各位,如果你們沒有頭緒,那不妨使用‘調查’技能勘察一下現場,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哦。”
“我們中誰有調查技能嗎?”伊薇特問。
格蕾絲舉起手:“我有調查2級技能。”
天空中再度出現巨大的骰子。格蕾絲小心翼翼地用指尖點了一下,骰子落地,數字為1。
所有人沉默了,並同時遠離格蕾絲,像是害怕沾染她的黴運。
“很遺憾,格蕾絲小姐,你什麽也沒能調查出來。”
“那遊戲豈不是進行不下去了?”格蕾絲苦笑。
“沒有調查技能的玩家也可以過一下調查檢定……”
“等等!”洛林打斷了爵士,“既然這是個遊戲,一切線索肯定都在遊戲中出現了。我不用技能,光憑推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