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一世(二)
◎是個有趣的姑娘◎
這人長得真好看。
這是阿黎見他的第一印象, 隨即覺得盯著看有些失禮,立馬收回視線。
她坐在車裏,想行禮感謝一番卻地方窄小施展不開。旁人救了她怎麽說也得好生道個謝, 於是, 她從馬車裏出來。
所幸這條街僻靜, 沒什麽人瞧見。她下馬車後不敢看對方, 款款福身:“多謝公子出手相救,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回頭小女子稟報家父,遣人上門酬謝。”
觀眼前這位公子的穿著,想來該是個世家子弟。京城世家子弟多如牛毛,阿黎並不一一認得。但清楚越是世家之人越不能缺了規矩, 該送的謝禮不能少, 不然別人會笑話襄陽侯府沒禮數。
可她這番話說完, 卻並未見對方回應。
阿黎這才悄悄抬眼,就見這青年男子目光清淺地落在她身上。
被她逮著,他也不慌不忙地收回,似乎並不覺得光天化日下打量個女子有何不妥。
阿黎頓生股怪異的感覺, 又低聲問了遍:“公子可否留下姓名?雖說此事對公子來說無足掛齒,但救了小女子是事實。”
有恩必還是她父親從小教她的。
“不必,”這時, 對麵的男子緩緩開口:“在下路過順手幫一把, 舉手之勞罷了。”
阿黎抿唇, 他既不願透露興許是不想與她有何牽涉。頓了頓, 正福身離去, 卻聽得他身邊的人說了句“吏部派人送書信過來。”
阿黎心念微動, 問道:“公子可是在吏部任職?”
青年男子點頭。
原來是吏部的人, 她爹爹也在吏部,興許這人正在她爹爹的手下辦事。
不過,還有一人也在吏部,且與這位公子年紀相仿,說不定他們認得。
遲疑了會,她又問:“不知公子可認得容世子?”
此話一出,明顯覺得對麵的男子愣了下。
“姑娘為何問容世子?”
阿黎臉頰慢慢熱起來。因為睿王府容世子就是在吏部任郎中一職,她這麽問,當然是想從另一個角度了解容辭是什麽樣的人。
這種話平時不好問父親,也無從問旁人,卻又實在好奇。今日既然遇上個陌生的人,問就問了,回頭誰還記得或笑話去?
再說,她自認為問得委婉,應該察覺不出什麽的。
可既然問了容世子,自然不好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容辭未過門的妻子。腦子一抽,她想了個主意。
“小女子是......是容世子的遠房親戚。”
話說出來她就後悔了,這是她頭一回騙人,兀自羞愧得臉頰發熱。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對麵的人似乎輕笑了下。
這笑聲極低,幾不可查,等她悄悄抬眼去看時,這人臉上一貫的清冷淡漠,仿佛那聲笑不曾出現過。
他意味深長地“哦”了聲,開口問:“遠方親戚?什麽親戚?”
開弓沒有回頭箭,阿黎硬著頭皮說:“是遠方表妹。”
“唔.....”
容辭看著眼前才齊他肩高的女子,眸子裏那點清冷散了些。
他在醉香樓約了人,路過此地恰巧見一輛馬車亂晃。原本不想管這種閑事,但見馬車上的標記是宋府的,心念一動,便親自上前救人。
不料,馬車裏坐著的正是他才定親的小未婚妻。
顯然她不認得他,當然,他其實也是第一次跟她見麵。
隻是不想,她竟是拐彎抹角地向他打探起自己來,還找了個蹩腳笨拙的身份掩飾。
倒是有趣。
“表妹?”他緩慢地咂摸這個稱呼。
眼見地,小姑娘耳朵慢慢變紅,想必是心虛了。
容辭好笑,未免她窘促,便道:“在下剛入仕沒多久,並不認得容世子,若姑娘想了解不妨問其他人。”
轟地,阿黎連脖頸也紅了個透。
這人明晃晃地拆穿她意圖。
她難為情得很,忙福身說:“多謝公子,我.....我知道了。”
末了,她再不敢看對方,隻覺得渾身臊得很想快些逃離。
直到馬車走出老遠,她懊惱地捂住羞愧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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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阿黎換了身衣裳,然後一頭紮進書房看她新買的書去了。
到了午時,得知宋縕白回府,她才往前院而去。
她想了許久,繡嫁衣的事恐怕還得跟父親商量,雖說這種事是由母親做主,可戚婉月跟宋縕白和離後一直住在國公府。阿黎沒個人商量,隻好找宋縕白。
到了前院書房,宋縕白正在跟人談事,她靜靜地等在門外。
“皇上在南延寺祈福,好端端的後院廂房走水。這火勢起得突然且猛烈,看著不像是意外倒像是人為,可官府查來查去也隻查到是一群乞丐在後山烤肉而引起,沒旁的可疑之人。”
“那些乞丐呢?”
“那些乞丐在官府沒有名冊,一見失火就逃散了,官府捉了兩個,但一問三不知,隻說是他們餓了許久聽說南延寺後山有野兔才來的。”
“大人,你說這火到底是人為還是意外?”
“不論人為還是意外皆與我們無關,這是順天府該頭疼的事。”
“下官明白了。”
阿黎在外頭默默等著,過了會書房門打開,那人離去。
宋縕白從裏頭瞧見她身影,喊道:“阿黎,進來。”
阿黎走進去,對宋縕白福了福。
“有何事?”宋縕白升官後事情比較多,這會兒視線仍舊不離桌上的公文。
阿黎輕聲問:“爹爹還在忙嗎?若是忙女兒晚些再來。”
“不必,你且說。”
“爹爹,女兒來是為繡嫁衣的事......”父女從小不大親厚,跟個大男人商量嫁衣這種事實在難以啟齒,但阿黎還是硬著頭皮道:“女兒正在繡嫁衣,可苦於女紅粗糙無從下手,可否......爹爹,可否請個繡娘來府上?”
聞言,宋縕白停下來,抬眼看她。
他緩緩露出笑,好似許久沒見女兒了,神色些許感慨:“轉眼阿黎就要嫁人了,你母親不在,我倒是疏忽了這個。”
忖了會,他說:“此事無須擔憂,待我晚些跟你祖母商量商量。”
“嗯。”阿黎點頭。
見沒什麽好說的了,她準備離去。轉身時,宋縕白喊住她。
“阿黎。”
阿黎問:“爹爹還有事?”
宋縕白張了張口,像是想說什麽,最後卻搖頭道:“無事,你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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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容辭回到睿王府,剛進門就被正院的婢女攔住。
“世子爺,王妃擺了膳食,請世子爺過去用膳。”
“王爺呢?”容辭問。
“王爺今日在側妃那用膳。”
容辭點頭,抬腳往正院走。
到了正院,見她母親遠遠地對著他笑。容辭走過去:“何事令母親這般高興?”
王妃道:“能有什麽事?隻是聽了個有趣的消息罷了。”
容辭輕輕勾了勾唇,在桌邊坐下來。
王妃也坐下來,忙問:“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你可別跟我打馬虎眼,我聽說了,今日你特地去見了宋家四姑娘。”
“不是特地,路過而已。”
王妃撇嘴,幽幽道:“醉香樓可不在柳安街,而且離柳安街十萬八千裏遠,京城是沒路走了麽,要路過那裏?”
“......”
見兒子啞口,王妃笑問:“見著人了?覺得如何?”
她這個兒子除了公務,素來對其他事都不上心。哪怕到了成親娶妻的年紀,問他想娶什麽樣的女子,他也隻是不鹹不淡地說“隨意”。
怎麽能隨意?至少在王妃這是不能的。
打聽了無數貴女又讓人做了冊子,幾乎挑花眼去,最後陰差陽錯在寺院見到上香的宋家四姑娘。那姑娘溫柔乖巧,還極有禮貌,對待過路老人還攙扶了把。
這可是她從未見過的,京城那些貴女哪個不是金枝玉葉嬌滴滴的,見到平民老叟不嫌棄就好了哪裏還想著攙扶。
便頓時覺得這姑娘是個單純的。
她們這樣的人家最忌內鬥,不需要那種掐尖要強的,兒媳婦越是單純越好。是以,當下就起了討她做兒媳的心思。
起初以為自己的兒子不會喜歡這種,今日得知他特地去看了眼,才覺詫異。
想來他兒子對待婚事也不全然像他表現出來的這般淡漠。
容辭接過婢女遞來的熱帕子擦手,哪裏看不出王妃眼裏的促狹?
他不緊不慢回道:“是個有趣的姑娘。”
是個有趣的姑娘!
這樣的話居然從容辭口中說出來,要知道他這人等閑不評價旁人,而且還是姑娘家。
王妃像是發現新鮮事似的,八卦之心頓起,忙問了一大串:“哪裏有趣?你是不是一眼就瞧中了?聽說你們還聊了會,都聊什麽了?她對你印象可還好......”
容辭無奈,邊用膳邊敷衍回應。用晚膳,立即告辭走人了。
惹得王妃好笑。
回到自己的書房後,容辭換下外衫,坐去桌邊寫信。
過了會,侍衛進來稟報:“世子爺,人都撤幹淨了,順天府隻抓了兩個無關緊要的。”
今日南延寺縱火的事不是偶然,而是容辭故意策劃。那些乞丐也是他派人假扮的,隻是撤離時出了點岔子,不小心驚了襄陽侯府女眷的馬。
說起來,他今天確實不是特地去看宋四姑娘,而是去那查看撤離情況,正巧遇到了。
想到此,又忽然憶起宋四姑娘花容失色的模樣,估計嚇得不輕。
他母親說那是個乖巧的姑娘不假,但也是個膽小的。
默了會,他吩咐:“讓這些人暫且離京一段時間,莫要走漏風聲。”
“是。”侍衛出門。
容辭繼續提筆寫信,沒多久,突然停下來。
“來人。”
侍衛沈牧進來:“世子爺,有何吩咐?”
容辭道:“我前兩日得了一匣子粉彩珊瑚珠子,你派人送去襄陽侯府。”
沈牧懵了懵,世子爺送禮?
“敢問......是送給宋大人?”
“不,給宋四姑娘。”
話落,沈牧驚掉下巴,他們世子爺居然學會討姑娘歡心了。
作者有話說:
本章繼續隨機送50個小紅包,啵啵=3=
那個,初初搞了個新預收《珍饈嬌娘》,是個美食戀愛文,溫馨甜甜的日常。貼個文案如下:
起初,許念清隻想請尉遲珩幫她爹爹翻案,故而混進詔獄以美食討好。
可討好著討好著,這位傳聞冷酷凶煞的男人看她的眼神漸漸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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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珩在詔獄待了多年,手段狠厲詭譎人稱活閻王,至今也沒個姑娘敢嫁他。
許念清是他見過膽子最大的。
下屬悄悄說:“許姑娘天天不重樣地以美食**,想必對指揮使大人另有所圖。”
尉遲珩:“圖什麽?”
“正所謂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許姑娘殷勤至此,大人且小心。”
尉遲珩嗤之以鼻。
但後來,許念清父親罪名澄清,收拾包袱準備走人。已經被牢牢抓住胃的尉遲珩,開始急了。
小劇場:
全詔獄的人都在磕他們大人和許姑娘的CP。
許姑娘長得好看,而且廚藝精湛。今天做紅燒肉,明天做黃金雞,後天是自己精心烹飪的蜜煎小櫻桃。
“三餐不定的指揮使大人居然每天準時來飯堂了。”
“大人今天看了眼許姑娘,有戲!”
“我打賭大人一定撐不過半年。”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半年不到,某天晚上,尉遲珩將包袱款款的許姑娘堵在房門口。
深邃漆黑的眸子,隱隱帶著怒意:“許姑娘想始亂終棄?”
許念清:?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