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謝明崢陡然僵住, 俊逸麵龐在半明半昧的燈影中生出一絲好笑。懷孕?她懷哪門子孕?
有時候真會覺得她天真到帶了幾絲傻氣。
但即便如此,依然很可愛。
謝明崢搖頭歎氣,披了身衣服, 喚身邊伺候的人去請太醫。
臨春肚子痛到難以忍受, 蜷縮在**, 低低的啜泣聲伴隨著她顫抖的肩, 嫋嫋絮絮。她很怕疼, 自幼便是。眼淚早就忍不住了, 模糊了視線,人家說疼得打滾,她卻是連打滾的力氣都沒了。
謝明崢坐在榻邊, 眸色凝重看著她顫抖的肩,也有些急, 怕她是發什麽急症。他憂心忡忡等著太醫過來。
甘露殿夜半燈火通明, 太醫院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醫再次被揪起來。來傳話的人臉色慌忙,好似是什麽了不得的病症, 在來的路上,老太醫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進了甘露殿後, 麵對帝王凝重的眼神,老太醫忙不迭給貴妃看診。
隨後有片刻的沉默, 才拱手向帝王道:“陛下不用過分擔心, 貴妃並無大礙。隻是受了些涼, 敢問貴妃今日都用了些什麽膳食?”
碧雲將今日臨春用的膳食一一回稟,老太醫聽罷,笑道:“那便是了, 恐怕是飲了冰鎮酸梅湯,致使腸胃受了些刺激, 這才會如此。老臣給貴妃開個方子,喝兩次藥就沒事了。”
臨春這會兒已經沒那麽疼得厲害,隻是隱約還抽痛著,聽見太醫說開方子喝藥的時候,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慘白了幾分。
她開口商量:“太醫,這藥能不能不喝?”
太醫哪裏敢抉擇,覷向帝王,悻悻勸道:“依老臣之見,貴妃娘娘還是得喝藥。”
臨春小臉一跨,很惆悵。
得知結果後,眾人都鬆了口氣,碧雲送太醫出門,沒多久,甘露殿的燈火再次滅掉。朱弦她們都退了下去,方才還喧嚷的寢殿頃刻間恢複寂靜,隻餘下臨春與謝明崢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夜已至子時,正是更深時,積蓄了一日的暑氣終於消散殆盡,漸漸浮出幾分清涼。寢殿中的冰鑒亦散發著絲絲清涼,臨春方才疼出了一身汗,這會兒汗漸漸幹了,身上發著冷,被那絲絲縷縷的涼氣激起些雞皮疙瘩。
經過這麽一遭,她是一點困意都沒有,意識無比的清醒,自然也記起了自己剛才對謝明崢說過的胡言亂語。
她說什麽來著……
哦,懷孕了。
好丟人,都怪碧雲。
明天一定要好好罵碧雲幾句,天天胡言亂語什麽。害得她也胡言亂語。
她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看了眼謝明崢。他聽清楚了嗎?應該沒有吧?
臨春往被子裏縮,聲音很輕柔,因為心虛:“時辰不早了……”
謝明崢嗯了聲,在臨春身側躺下。
臨春正要鬆口氣,想著還好他沒聽清楚自己的胡言亂語,便感覺到腰上傳來些微力道,是謝明崢貼心地給她肚子上多蓋了層被子。
這動作讓臨春有些感動,然則,下一瞬聽見謝明崢的話:“仔細你與冰鎮酸梅湯的孩子。”
……
他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而且,他聽見了自己的胡言亂語,還聽得很清楚。
臨春很不想麵對這麽丟人的事,索性沉默,將眼皮一閉,裝聾作啞。她默默側身躺下,很想快點結束這尷尬的局麵。
但謝明崢偏不讓她如願,他還在說話:“但是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再怎麽說,你如今的身份是貴妃,倘若你有孕,傳出去那會是我的孩子。但我,顯然生不出一碗冰鎮酸梅湯。”
臨春很想把耳朵捂住,嗚嗚嗚,能不能不要再陰陽怪氣她了?
她剛才那麽疼,他幹嘛非得揪著自己那一句胡言亂語不放呀。
她明白了,一定是因為他不舉,心中有一腔的怒氣,無處發泄,所以才會總是這麽愛陰陽怪氣人。
臨春這麽一想,決定原諒他。
思緒被這麽一打岔,順著便想到了謝明崢的病上去。這些日子,她感覺自己的治療成果很顯著,謝明崢顯然能舉了,並且還舉得挺持久的。
這是個好兆頭,想來他的病離好也不遠了。
真是太好了。
臨春默默忘了自己的尷尬事,加上方才那番折騰也挺累的,竟然沒多久就睡著了。
翌日一早,臨春起床時,碧雲臉色很不對勁。
臨春想到昨夜的烏龍,本有些埋怨她,這會兒見她臉色不對勁,又埋怨不起來,轉為了關切。
“碧雲,你怎麽了?”
碧雲低下頭,許久才開口:“娘娘,奴婢沒什麽事,隻是今早陛下離開時,囑咐奴婢們,好好照顧娘娘肚子裏……冰鎮酸梅湯的孩子。”
她忍不住笑。
臨春再次語塞,自己本來都將這事忘了,謝明崢非要提醒她,讓她窘迫。
真是壞。
臨春努努嘴,嗔怒道:“你還好意思笑?都是你的錯,你昨天昏了頭同我說什麽懷孕的事,害得我胡言亂語。”
結果是個大烏龍,不過是吃壞了東西。
碧雲忍住笑:“奴婢也是為娘娘好嘛,以娘娘和陛下的頻率,想來有孕也尋常。更何況,娘娘若是有孕,日後在宮中的地位便穩固了。”
臨春走向梳妝台:“才不需要穩固,日後我又不在宮裏……”
碧雲咦了聲,“為何不在宮裏?”
臨春並未與她們說過此事,事關謝明崢的小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危險越大,她不敢說。隻好糊弄過去:“不重要啦,左右日後你可莫要再提此事了。”
關於碧雲她們的去向,臨春這些日子也考慮過,她若是出宮,便向謝明崢討個恩典,將她們也帶上。待出了宮,便叫她們各自去過自己的日子。
碧雲聽她這麽說,以為她是覺得,如今陛下恩寵,所以不必以子嗣為籌謀。碧雲不由覺得自家娘娘太過天真,帝王的恩寵向來是這世上最不長久亦最變幻莫測的東西。如今陛下雖說獨寵娘娘,連旁的女子一眼都沒看過,可難保日後有變數。
看著銅鏡中天真的少女,碧雲又不忍將這些殘忍的細則說破,索性順著她的話轉移了話題。
昨日才提及臨春的月事,在用過早膳後,她的癸水便到訪。
她每次來癸水時,都會肚子痛,這回也不例外。不過沒昨晚痛得那麽厲害,隻是有些隱約的痛楚,還能忍受。
隻是癸水一來,臨春與冰鎮酸梅湯的緣分便徹底斷絕。
想到昨晚的腹痛,臨春隻好忍下嘴饞,又抱了個手爐放在腹部暖著。一來癸水,她整個人便更懶散,不想動彈,可偏偏來癸水時又不能受涼,大夏天還得捂著,十分難受。腹痛也絲絲縷縷,時不時凸顯一下存在感,叫她連睡覺也不成。
她心裏鬱悶,拿來了之前從藏書閣借的那幾本醫書看。這幾本醫書她很少翻看,醫書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又晦澀難懂,剛一打開,她就犯困了。
強忍著哈欠,臨春繼續翻看,沒找到治療男子不舉的,倒是找到了男女之間陰陽合|和之事的。
她不愛看這種書,故而翻看得十分隨意,一目十行。目光從那些字上飄過去,一時心驚肉跳。
那醫書十分大膽,不僅詳細地講述了何為陰陽,甚至還貼心地配上了好多張圖。臨春看著那些大膽的圖,將書本倒扣在桌上,慢慢紅了臉頰。
什麽東西呀,跟那天看見謝明崢的差不多醜。
她嘟囔著,又默默將書本翻開,看一眼。
嗯,真的很醜。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將當時沒仔細聽的教習嬤嬤說的話,補全了。原來要懷孕,得讓那個醜東西戳到身體裏,才可以。所以她跟謝明崢做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懷孕。
好丟人。
丟人到想要跳河。
不行,跳河會感染風寒,就得吃藥。
謝明崢一定覺得她是個蠢貨,代入一下,她自己也會這麽覺得。可她分明沒有這麽笨,隻是在有些事上比較遲鈍而已。
歸根結底,都怪碧雲。
正當臨春兀自生氣的時候,宮人來稟,說是崔美人來了。
臨春皺眉,她與這位崔美人沒什麽交情,不知道她來做什麽。不過這個崔美人上次幫了她,臨春對她印象還可以。想著這大熱的天,總不能叫她白跑一趟,無功而返,便將人請了進來。
崔惠兒熱得不行,進了甘露殿後,終於感覺到幾分清涼。庭中的水車運轉,殿內又置了冰鑒消暑,崔惠兒不由有些羨慕。
她隻是個區區美人,位分不高,根本享受不到這麽好的條件。雖有冰鑒,可冰塊的份例根本不夠用。哪裏像貴妃這宮裏,仿佛肆無忌憚。
果然,還是得有寵愛。
崔惠兒福了福身行禮:“嬪妾見過貴妃娘娘。”
臨春道:“免禮,妹妹請坐吧。”
她雖私下裏不怎麽端莊穩重,但好歹也是宮裏長大的,麵對旁人時該有的規矩禮數一點不會少,落落大方。
崔惠兒在圓凳上坐下,笑著說:“前些日子聽聞娘娘病了,嬪妾便想來看望,又怕打擾娘娘靜養,治好作罷。”
事實上,她是聽說陛下日日都在,想沾沾貴妃的光,能在陛下麵前露個臉。可陛下直接不許旁人探望,斷了她的念頭。
“妹妹有心了。”臨春興致缺缺,也沒什麽多說的心思。
“貴妃如今可大好了?”
“嗯,本宮已經好了,謝妹妹關心。”
“貴妃身子大好,嬪妾也安心了,那日之事嬪妾一直掛懷著,怕娘娘出什麽事。”衛美人至今還在禁足,她們其他幾個,連陛下麵都沒見過,唯有臨春盛寵不斷,從昭儀一躍成為貴妃,她們哪裏敢忘記。
有客至,自然得好生招待。臨春喚碧雲她們讓小廚房備了酥山、冰鎮酸梅湯、冰鎮綠豆湯各一份,給崔惠兒。她自己不能吃,隻能眼巴巴看著。
白瓷碗壁慢慢凝結上一圈水珠,可見有多清涼。臨春不動聲色,在心裏歎了聲,別開視線。
臨春從前備受先帝寵愛,錦衣玉食,應有盡有,因而對於酥山、冰鎮湯飲這些並不稀奇。可對於崔惠兒來說,簡直像雲端夢境。
崔家家世中流偏上,衣食住行不至於短缺,但她隻是家中不受寵的庶女,也僅隻有衣食住行不至於短缺而已,算不上多麽豐厚,更別提在夏日裏隨心所欲吃上酥山、冰鎮湯飲之類。
此刻看著眼前這幾碗透著涼氣的湯飲,一時間更為豔羨。倘若她可以得寵,倘若她也能做到貴妃這個位子,倘若……
崔惠兒低眉順眼地吃眼前那碗酥山,心裏卻更有目標與鬥誌。
她已經用了很大的努力,從一個不受寵的世家庶女,成了陛下不受寵的美人。盡管不受寵,卻也足以讓母親在家中的生活過得更好一些。但這還不夠,既然已經開始努力,總得有些什麽結果才好。
崔惠兒吃了兩口酥山,與臨春寒暄過,終於進入正題。
“實不相瞞,嬪妾此番來叨擾貴妃,是有一事相求。聽聞陛下有意讓貴妃為晉王相看王妃,嬪妾是大膽想向娘娘舉薦嬪妾家中的姊妹。”
這位姊妹便是當時本該入宮的嫡姐,錯失了入宮的機會後,家中又盯上了晉王王妃的位置。晉王比當今陛下略大一歲,但至今未成家,正妃之位也算個好去處。
崔惠兒並不想替嫡姐牽線搭橋,可家中來信,她不得不照做。話說完後,崔惠兒覷著臨春臉色,心中暗暗祈求她不要答應。崔惠兒不希望嫡姐過得比自己好。
臨春聽崔惠兒說罷,娥眉微皺,為晉王相看王妃?這事兒她怎麽不知道?
晉王不就是三哥,三哥在成婚這件事上與臨春的想法驚人的一致,認為婚姻大事,須得尋一位真心相待兩心相通的良人,而非貪圖皮囊或是貪圖地位。故而三哥從前也有過一些傾慕他的女子,可他總不喜歡,便一直拖著沒有成婚。
謝明崢怎麽連這都要管?
臨春心裏有些不悅,知道這定然是謝明崢發了話,三哥不得不從。畢竟謝明崢是天子,而三哥如今隻是臣子,怎敢忤逆?
“此事……事關晉王的婚姻大事,恐怕本宮不能因為妹妹一句話便做定奪。不過妹妹既然向本宮開了口,本宮自會多留心些。”
這話便是委婉的拒絕了,崔惠兒鬆了口氣。
“多謝貴妃。”崔惠兒說完自己的正事,又留下來坐了會兒,將那份酥山與冰鎮酸梅湯冰鎮綠豆湯都喝光後,才離開。
臨春看著她喝得津津有味,小嘴更撇。真煩人,為什麽女子便要來癸水?怎麽男子便不用?
她心裏煩悶,送走崔惠兒後,便去睡覺了。
夜裏謝明崢過來,臨春想起三哥的事,欲言又止。
她那糾結的小表情哪裏藏得住?謝明崢直言:“你想說什麽?”
臨春咳嗽了聲,開口:“今日崔美人過來,說,晉王相看王妃之事……”
謝明崢眉目微抬,看向臨春,此事他本要告訴她,不知怎麽給忘了。興許是因為並不想提及晉王。
“是我說的,那日上朝時問起晉王的婚事,想著他年紀這麽大了還未成婚,便想做件好事。你不是一向與他熟稔麽?替他相看相看吧。”
臨春撇嘴,果真是他的意思,她有些替三哥不平,腳下力氣便重了些。
“三……晉王他不成婚也沒什麽是吧?難道他非得成婚麽?”
她一副替他不平的模樣,落在謝明崢眼裏,頗為堵心。她這是以什麽身份替他不平?妹妹?亦或者……
盡管看臨春一副不開竅的樣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別的,可謝明崢還是有些微微的不悅。
“你不希望他成婚?”謝明崢反問,“你們兄妹情深,難道你不應該希望他得到幸福麽?”
臨春點頭:“我當然希望他得到幸福,正因為我希望他幸福,才……婚姻大事,須得尋一個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良人,才能幸福。再說了,晉王他不是膚淺的人,他很看重內涵,所謂相看,未免操之過急。”
“晉王不是膚淺的人,那誰是膚淺的人?我?”謝明崢忽然陰惻惻一笑。
臨春覺得他真的很喜怒無常,她又沒說他,是他自己對號入座,還生氣起來了。再說了,他難道不膚淺嗎?他都說自己喜歡漂亮的女子了……
“我沒這麽說,我隻是說,晉王不是,可沒說旁人一定是……”臨春小聲道。
謝明崢眸色更沉,忽而抓著她腳踝,往上幾分,握住她小腿肚,將她整個人往前拽了幾分。臨春小胳膊小腿的,沒多少斤兩,在謝明崢手裏如同一張單薄的紙,輕易便拽到跟前。
霎時間,臨春的嬌靨便與謝明崢咫尺相對。
他黑眸濃得像沒化開的墨,直勾勾盯著臨春,薄唇緊抿,肉眼可見的不好惹。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臨春麵靨,在這炎熱的夏夜,這種感覺並不舒服。
臨春試圖往後退,可腿肚被他抓著,壓根不得動彈,隻能往後仰上半身。可腰才往後傾,便被謝明崢的大掌握住,往前一帶。
這下離得更近了。
臨春鼻尖差點撞上謝明崢的鼻尖,堪堪碰到,恰好停住。她呼吸一滯,心跳驀地飛快,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後腰的大掌散發著灼人的熱意,幾乎發燙,腿肚上的另一隻手也是,一上一下,仿佛將臨春架在火上烤似的。臨春伸手推了推謝明崢的胸膛,軟嗓輕聲:“……有話好好說。”
她推開一分,又被謝明崢拽回來一分,拉扯之間,臨春感覺到腿側的火焰。
她臉倏地紅了,想起自己今日看過那本醫書,配圖裏似乎就有這樣一個大膽的姿勢。
臨春聲音更軟,甚至帶了些隱約的哭腔:“我真沒說你。”
嗚嗚嗚,她這破嘴,剛才直接沉默翻篇不就好了,幹嘛非得回嘴一句。像謝明崢這種不舉久了的男人,這麽愛記仇,惹他幹嘛。
臨春又想到那本醫書上的描述,以匕首破玉瓶。謝明崢這些日子才剛初振雄風,萬一他憋久了,想要試試寶刀,拿她開刀怎麽辦?
她有些急了,那點嬌紅從眼尾滲出,漸漸爬滿整雙眼睛。小女子能屈能伸,她直接道歉:“對不起。”
謝明崢那陰惻惻的眼神卻並未見半分好轉,反而更陰沉了,就像原本是烏雲,此刻直接成了黑雲壓城。
嗚嗚嗚,她都道歉了,怎麽還更生氣了。
她手腕撐在謝明崢胸膛,手心裏漸漸出了汗。謝明崢嗅著近在咫尺的甜香,心裏那隻獅子又開始叫囂,想要將她欺在身下,據為己有。
他那旖旎夢境再次湧上心頭,她在夢中低聲啜泣的模樣,漸漸與眼前這張蓄滿淚水的臉重合。
這些日子,謝明崢沒再做那些夢了。興許是因為,她已經真實可感在眼前,並且,他真實地擁有了她的一部分,不必再在夢裏渴求。
謝明崢終於鬆開桎梏她後腰的手,臉色稍霽,轉而抓住了她纖瘦的胳膊。
臨春鬆了口氣,用一隻手擦了擦將落未落的眼淚,往後仰身子,離他遠了些。
“我隻是讓你給他相看罷了,又沒逼著他娶妻,不要一副我是什麽大惡人的樣子。”
“沒有。”她口是心非地搖頭。
沒有才怪。
謝明崢垂眸,又道:“此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臨春嗯了聲,心裏想著,既然如此,她便敷衍一下好了,才不想讓三哥娶自己不喜歡的女子。想了想,又問:“那若是相看不成,你也不會怪罪晉王吧?也不會怪罪我吧?”
“不會。”
那就好。
臨春擦去眼淚,倒是自覺起來,“那不說這些了,繼續給你治病吧。”
她說著,往後退了幾步,主動要將足覆上。謝明崢卻還抓著她手不放,臨春詫然抬眼,眨巴眨巴,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謝明崢緩聲說:“總這麽治也不是辦法。”
臨春心微驚,以為他終於要放過自己的腳。
沒料到他下一句是說:“不如今日換個治法。正如行兵打仗,一直用同一個招數,敵人會有所防備,也得換換招數。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病久了,喝的藥也會效用減半。”
他的眸光定在臨春白皙如凝脂玉一般的手上。
臨春嘴角耷成個翻轉的勾,感覺很不妙,繼腳和眼睛都不清白之後,手也要不清白了,嗚嗚嗚嗚嗚。
還、還有挽救的餘地吧,說不定他不是這個意思。臨春懷揣著最後一線希望,弱弱地將被謝明崢圈住的胳膊往回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