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辛念隻感到一股寒氣撲麵而來。
因為是食鐵獸的緣故, 獸形擁有著防水抗寒的皮毛。就算是人形，他們也並不畏懼寒冷。雖然此時在競技場上地麵已經被凍得裂開了。可經過短暫的調整，辛念卻也覺得四周的冷空氣, 讓她感到無比舒適自在。
辛念想得更多的反而是，防護罩擋不住嚴寒。於是，她便把小紅翎直接抱下來, 塞進了自己的衣服裏。
然後又喊了亞亞一聲, 亞亞看著被姐姐抱在懷裏的小紅翎，自然也就明白過來了。他叫了一聲：“金哥。”便把站在桃桃頭上瑟瑟發抖的噬金鼠，塞進了自己的衣服裏，還貼緊了自己的皮膚。
金小舒原本也是被突如起來的寒氣給衝到了, 整隻鼠都快凍傻了。甚至沒能及時做出任何反應。不想辛家人先一步便開始保護他了。
感受著亞亞小弟在寒風中如同小火爐一般的身體，金小舒再次覺得，雖然養父奇奇怪怪的，可是自己能被他收養, 能跟辛家人認識，實在太棒了。
至於斑斕，雖然是白化的，可他本質上還是東北虎幼崽。皮毛抗寒能力極強。在大雪中睡覺都不成問題, 自然也不用別人溫暖他。
辛念看了一圈自家的幼崽們, 都沒什麽問題, 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至於場上即將展開的冰霜大對決，她反而沒有那麽擔心。隻是不經意之間, 看了一眼媽媽，這發現媽媽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 似乎終於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微笑。
辛念突然意識到，原來媽媽對剛剛辛玖的表現並不十分滿意嗎？
要知道, 辛玖一直滿場奔跑，費盡心思躲避長鞭攻擊，並且機智地布下了陷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表現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可媽媽卻並不滿意。那麽她到底想看到什麽呢？
此刻觀眾在烈烈寒風中發出陣陣驚呼，辛念連忙向場上看去。
之前辛玖一看見傲因使用了寒冰異能，便很冷靜及時避開了他，向著中場線靠近。
失去一隻牛角的傲因，此時氣的牛臉都變形了。也顧不得其他，他竟憑空抓起了一支冰錐，向著辛玖用力砸去。
好在辛玖下盤很穩，身體平衡性也很好，就算在冰麵上行走，他也能輕鬆閃避攻擊。甚至還利用四肢配合，即興表演了一小段獸形冰上滑行。
觀眾看了，隻覺得別有一番情趣。身形瘦小的漆黑猛獸，就算是在這種緊張時刻，還能自我幽默一把。可見辛玖的心態到底有多好了。
可這在傲因看來，就是辛玖在故意挑釁他。
斷角之仇，本就不共戴天。辛玖逃到遠處，還死活不願意認輸。這不是逼著他往死裏砸嗎？
傲因不禁怒吼一聲，“小子，你等死吧。”
說著，他揚起手來，瞬間便有一排冰錐猛地向著辛玖身上砸去。
偏偏辛玖已經通過方才的調整，把花樣滑冰的技巧完全給掌握了。隻見他左躲右閃，騰空跳躍，竟以一種特殊節奏，不斷改變姿勢，輕易就避開了所有冰錐。
觀眾席上忍不住驚歎道：“天呀，這獸形難道是水做的嗎？暴君為什麽能做出如此高難度動作？看著居然還有幾分優雅。”
“不是，暴君身上那層鋼鐵戰甲難道是紙糊的嗎？竟如此貼合皮膚，這都能當體操服用了吧？”
台下一群人滿頭霧水，還有人認為辛玖曾經學過體操和花樣芭蕾。
辛念聽到這裏，心中居然忍不住有點小驕傲。他們家裏每一個幼崽在樹上都能做高難度體操，身體柔韌性和平衡感絕對是一流的。隻有觀眾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這時傲因招出的冰錐越來越多，速度也越來越快。他這個近戰狂戰士，已經開始轉行遠程射擊手了，寒冰係大招也都不留後手的釋放出來。
若是別人，稍微碰到點他的極低溫冰霜，早就被凍成冰坨子了。可這辛玖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一點事情都沒有，還歡蹦亂跳的。傲因甚至懷疑辛玖的鎧甲擁有特殊抗寒屬性。
他越想越氣，甚至都有些出離憤怒了。終是忍不住咆哮道，“有本事你別躲呀？還巴蜀暴君呢，從這場比賽開始，你就抱頭鼠竄，沒有一次能硬接下我的攻擊。往後你也別叫暴君了，也別叫巴蜀殺牛狂了，你就叫辛跑跑算了。反正除了能溜，你也沒有別的本事了。”
辛玖此時也的確跑得有點厭煩了。他其實也不想這麽麻煩，可是每次一看見對方是牛。辛玖的身體便會下意識地做出廝殺的本能反應來。
真要是頭牛也就罷了，他衝上去直接就用庖丁術了。可那樣的話，徐奧因九成九活不下來。就算很快有治愈者衝上來救，也未必能保住徐奧因的最後一口氣。
雖說上了競技場，難免會有死傷。可辛玖卻知道，徐奧因這家夥除了性格高傲點，上戰場隻顧埋頭廝殺，不愛腦子之外，似乎也沒什麽其他毛病。下了場，現實生活中的徐奧因，雖然也不能說他關愛同學，愛護幼小吧；可至少這家夥從來不會仗勢欺人。
雖然見麵次數不多，可辛玖打心底不想殺死他。
原本辛玖想著，他稍微露一小手，讓徐奧因知道，他能輕輕鬆鬆把牛角砍斷，自然也能輕輕鬆鬆掰斷他的脖子。識相的話，趕緊認輸投降，抱著牛角找治愈者接上就完了。
哪裏想到，徐奧因這頭蠢牛，居然因為一根牛角徹底發瘋了。連最後保命大招都給用上了。
又不能直接砍死他，對方還是撞了南牆都不會回頭的蠻牛子，這場架又要如何打下去？
思來想去，辛玖深深吸了口氣，又開口說道：“也罷，你這麽想硬碰硬，我也不跑了，咱們幹脆就直接打吧，必須放倒一個，不然這場比賽不算完。”
徐奧因一聽這話，立馬來精神了，又說道：“這可是你說的，輸了可別怪我欺負你。”
辛玖哼笑一聲，又說道：“那你就放馬過來吧？”
徐奧因原本還在想，辛玖是不是又要耍什麽陰謀詭計，引他上鉤。可一想到他那根斷裂的寶貴的牛角，瞬間便悲從中來。能打的著辛玖總比一下都打不著要好。
想到這裏，他完全不顧其他，瘋狂向著辛玖跑去，上來便是一技夾雜著低溫冰霜的碎冰拳，狠狠砸向辛玖。
在觀眾的驚呼聲中，辛玖這次居然真的不躲了。直接以渺小的獸形，硬生生接下了傲因的大鐵拳。
下一刻，漆黑猛獸果然被砸飛出去，甚至狠狠地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都沒有停下來。
看到這裏，觀眾瞬間傻眼。
果然作為傳說級別的凶獸，徐奧因還是很有實力的。
就連吳老虎也忍不住感歎道：“失誤了，辛玖選手這次到底失誤了。他這是中了徐奧因的激將法。年輕人，繼續用腦子打比賽，這場比賽他還真未必會輸。如今隻怕是懸了。”
很多觀眾其實都跟吳老虎是同樣的想法。
可辛念卻發現，媽媽居然又笑了。難不成，媽媽從一開始就想看到這種場麵？
想到這裏，辛念迅速打開了異能書，翻到了辛玖的技能表。
然後就發現【鋼鐵之軀】後麵，居然多出了兩個衍生技能。
【磨鐵 SSS級，以自身為材，打磨出最堅硬的鐵。齜鐵一族最強本命技之一。磨鐵累積到一定程度，結合【冶火】【煉器】技能，有一定機率可製造出本命鎧甲。本命鎧甲，齜鐵一族最強兵器。】
辛念看到這裏，忍不住驚呆了。
原來爸爸之前就使用過這個技能，製造出本命鎧甲，然後選擇留給了辛玖。現在，辛玖也可以自己製作的本命鎧甲了。
另一邊，被蠻牛一拳打到的辛玖，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腦子也如同開竅了似的。
這段時間裏，他的修煉一直沒有進展，似乎卡在一個重要關口，進退不得。
辛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做？
媽媽卻也隻是告訴他，時機還沒有到，讓他先耐心等待著。
直到此時此刻，屬於齜鐵的本能徹底覺醒。辛玖才明白，時機終於到了，他知道該做什麽了。
辛玖利落地站起身，吐出口中殘血，扭了扭脖頸，又衝著徐奧因吼道：“再來。”
徐奧因也愣住了。他本以為辛玖根本接不下自己一拳，卻不想辛玖不但硬接下來了，竟然還跟沒事人一般，居然還跟他挑釁呢。
徐奧因自然不能忍了，直接又揮出了一技碎冰拳，再次把辛玖打飛出去。
霎那間，辛念果然看見【磨鐵】技能持續點亮著。不止如此，就連後麵跟著的【齜鐵】技能，也從灰色技能條轉為覺醒狀態。
【齜鐵 SSS級，吞噬一切，化作自身最強之鐵。齜鐵一族最強本命技能之一。可結合【冶火】【煉器】技能一起使用，製造本命鎧甲的材料。】
看了這技能，辛念不禁嚇了一跳。心話說，辛玖該不會是氣的都想咬人了吧？
正想著，卻見辛玖再次爬了起來，仍是吐掉口中的殘血，繼續衝著徐奧因大吼道：“再來！”
徐奧因此時也有些煩躁了。心裏想著，早點把辛玖真正放倒，他就能奪冠了。這一階段的人生目標就算達成了。至少大學畢業以前，沒人再嘮叨他了。
這次他也沒有猶豫，瞬間就連續打了辛玖好幾拳。
有些心軟的觀眾，看到這裏就已經很受不了了。直罵徐奧因實在太過分了，仗著自己是傳說級凶獸，非逼著對手打肉搏戰。對方明明都處於劣勢了，徐奧因卻不知收斂。這樣下去，恐怕會把辛玖給打死。
可辛念卻發現，技能欄裏屬於【鋼鐵之軀】那一係列的技能，一直持續發亮。所以說，辛玖其實一直在利用徐奧因打擊來【磨鐵】。
這樣一來，雖然皮肉上麵的疼痛是必不可免的。辛玖可能會被揍得鼻青臉腫。可一旦【磨鐵】成功，辛玖肯定會有很大收獲。
果然，再看向媽媽時，她似乎對比賽場上的形勢十分滿意。所以說，媽媽從一開始就沒有強求過辛玖一定要贏得這場比賽，她反而更看重【磨鐵】的進程。
想到這些，辛念也忍不住悄悄為弟弟加油打氣。
台下的觀眾幾乎都被辛玖的頑強意誌打動了。已經不知道辛玖被揍倒幾次了，又奇跡般的，頑強的爬了起來，然後又繼續挨揍。
徐奧因也是心煩意亂，甚至產生了猶豫。可當他再次向辛玖揮出拳頭的時候，辛玖似乎終於掌握了戰鬥要領。
不僅硬生生接下了拳頭，甚至還用頭盔上那對牛角狠狠地頂了回去。
下一刻，徐奧因發現自己的手臂上出現了大片雪花，整隻手臂竟被反向凍住了。與此同時，他整個身體都被辛玖撞飛出去。這還是第一次，辛玖還擊成功了。
辛玖卻仍是繼續大喊著：“再來呀。”
徐奧因自然是不死心，他也不想這樣窩囊地認輸。於是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不管不顧地繼續衝了上去。
很快場上的戰局發生了變化，從一開始辛玖被動挨打，瞬間轉變成了雙方有來有往，一人一拳，誰也不吃虧。
最後竟變成拳對拳，肉對肉，摒棄一切花樣技巧，最原始的力量打擊。
任誰也想不到，小個子漆黑猛獸，身體裏竟隱藏著這般強大的力量。就算與傳說級凶獸對戰，他也毫不畏懼，並且不落下風。
很快，眼尖的觀眾就發現，似乎每次挨揍之後，辛玖都在成長。
他甚至在不經意間，就吸納了徐奧因的寒冰異能。下一刻又把徐奧因狠狠撞飛出去。然而異能強大的觀眾卻發現辛玖的麵前，釋放出一張帶著雪花標記的大盾。這應該才是辛玖的真正盾牌，隻可惜出現的一瞬間便消散了。
到了這時，不止是巴蜀傭兵總會的侯會長，就連其他戰鬥經驗豐富的傭兵團長，集團會長也忍不住感歎道：“真是後生可謂呀，本屆大賽合該巴蜀捧得冠軍歸。”
侯會長也忍不住笑道：“我們這小夥子的確可以。”
這時，評論員吳老虎也忍不住大聲吼道：“這簡直就是絕處逢生。辛玖選手逆風翻盤，終於找到了最適合他的戰鬥方式。辛玖這位選手不止有腦子，有實力，更加難得的是，他有一顆百折不撓，勇於拚搏的心。這場比賽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辛玖選手值得我們每個人的尊敬。”
與此同時，辛念也發現辛玖序列表中，等級中那個不斷閃動的S“+”，經過真正力量碰撞的巔峰對決之後，居然真的衝擊到了S“S”。
辛念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年多了，所有辦法都用盡了，晶石也沒少吸收，卻始終沒能升級。卻不想，在經過這樣一場“磨鐵”大戰之後，辛玖居然晉級成功了。
雖然辛玖沒能煉製出本命鎧甲，可他居然跨越了天塹，一步登天，在十八歲之前，變成了SS級獸人。說他是萬裏挑一的天才，也絲毫不為過。
然而這時還不到高興的時候，隻見場上雙方似乎兩敗俱傷。
徐奧因身受重傷，連拳頭都揮不出去了。可他不願意放棄，最後他幹脆四腿著地，用盡最後力量，用三隻角的牛頭，直接向著辛玖撞去。
徐奧因心裏想著，不論如何，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再不行的話，他也沒有力氣了。
因此他甚至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狠狠地撞了過去。
卻不想巨大牛頭與鋼盔上小小牛角碰觸的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海嘯一般，瞬間便席卷了他整個身體。
明明他才是高大強壯的傳說級的凶獸，此時徐奧因卻忽然變成了怒濤中的一葉小舟。瞬間被卷起來，推出去，他卻沒有絲毫任何反抗的餘地。隻能隨波直流，最後被狠狠摔在地上。
徐奧因隻覺得他的脊背都斷了，再也沒辦法爬起來。
這次他的確輸了。卻沒有任何憤怒和不甘，肉搏戰他都打不過辛玖，還能做什麽呢？
下一刻，徐奧因從獸形變回人形，寒冰技能瞬間失效，四周溫度開始回升。
徐奧因瞪圓了眼睛，看向藍藍的天，一時間心中無悲無喜。
他覺得這大概是他生命中最艱苦的一場戰鬥。無論是辛玖佯攻激怒他，後來識破他的回馬槍，在背後給他一飛輪；還是雙方化作獸形，辛玖帶著他滿場飛奔，設計砍斷他的牛角；亦或是到了最後，兩人終於下定決心單純靠著獸形，進行一場真正的力量與力量的對決。
徐奧因隻覺得自己很累。
之前十八年的人生，無論是覺醒之前，還是覺醒之後，他都活的很累。此時的他不願意去想家族對他的期待；父母看他的眼神；也不願意想未來的前途。他隻想閉上雙眼，在破爛的場地上，好好休息一會兒。
耳邊聽著裁判判決徐奧因徹底失去戰鬥能力，辛玖獲勝。
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辛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回了人形。他並沒有停在原地，接受屬於冠軍的榮耀。而是很快步走到後半場，在鋼鐵廢墟中不斷尋找。
不一會兒，辛玖帶著一樣東西，走到徐奧因身邊。然後便把那東西重重砸在徐奧因的肚子上。
本來就受了內傷的徐奧因憤怒地瞪向辛玖，“你幹嘛還要打我？我不是已經輸了嗎？”
辛玖卻開口說道：“你又不是紙糊的，打一下也死不了。等會兒，趕緊去找治愈者把你的角接上吧，還能來得及。”
“哈？”徐奧因呆愣地看著自己胸口那根斷裂的牛角。一時間又是驚喜，又是悲傷，到最後反而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辛玖卻不以為意地說道：“下次再想打架，去老家找我吧？跟你打架還挺有意思的。”
“哈？”還帶這樣約架的嗎？太草率了吧？
徐奧因不解地看向辛玖。然而辛玖卻沒再回頭，而是在觀眾海浪般的尖叫聲中默默退場。在他身上似乎完全看不見得到冠軍的喜悅，似乎就跟他之前的每一次退場一樣。
徐奧因遠遠看去，忽然發現辛玖這個黑皮臭小子，好像突然變得高大起來。他那有些稚嫩的肩頭，似乎可以扛起千斤重擔。
之後治愈者緊急登場，開始對徐奧因進行搶救。
搶救他的時候，看著那條巨大的牛角不禁有些發呆。
“要不然，徐選手你先變回獸形，我們接一下你的牛角試試？”一位擅長斷肢再生的治愈者開口說道。
由於主辦方請的都是經驗老道的高階治愈者，就算選手缺胳膊斷腿，他們也能立馬給恢複。
徐奧因艱難地看了牛角一眼，卻又開口說道：“算了吧，不用接了。”
曾經，他把四隻牛角視為無上榮耀，把冠軍視為囊中之物。直到失去了這些，他才發現，其實這些東西也不過隻是外物罷了。或許沒了這些，他才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活法。
另一邊，辛玖下場後，接受記者采訪。
當被問及對這場比賽以及徐奧因的看法時，被姐姐磨的耳朵都起繭子的辛玖，思量片刻，開口說道：“這是目前為止，我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場比賽。徐奧因選手是非常值得尊敬的對手。他打法頑強，一度打亂了我的節奏，逼得我不得不發揮出全力。同時也是托了徐選手的福，我得到了真正的成長。”
然後還不忘把徐奧因從頭到尾都誇讚一番，甚至說徐奧因是他見過的最厲害最有前途的蠻牛獸人。
*
當天晚上，辛念看到現場采訪時，隻覺得精神恍惚。
她家熊弟弟什麽時候這麽體麵，這麽懂禮貌，這麽會說人話了？居然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還知道給對手留下顏麵呢？
若是放在之前，辛玖那臭小子肯定會大言不慚地說，“因為徐奧因獸形是牛，四根牛角長得挺猖狂呀。我一看見就覺得爪子癢癢。廢了很大意誌力強行控製了，這才沒對他直接下殺手。隻是不小心砍掉他一根小小的牛角。偏偏姓徐的小子還不知道感恩，蠻牛一樣，撞了南牆，都不知道回頭。全場都像牛皮糖一樣粘著我追著討打。最後我也是沒辦法，才選擇跟他硬碰硬的。實話說是，作為齜鐵獸，天生的殺牛專家，徐奧因這小子真該感謝我對他的不殺之恩。”
辛念一時也不知是該誇弟弟長大了，終於變得懂事了。還是該感到遺憾，辛玖終於開始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了，他也在慢慢學會圓滑處事。
之前辛念總想著，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也希望弟弟可以帶著家裏的幼崽們在這亂世，好好活下去。
可是看到改變後的弟弟，她心裏卻又忍不住難受。
大概這就是每個人成長的必經之路。
辛念正在傷感著，可一轉頭就見辛玖把弟弟妹妹聚在自己身邊，繪聲繪色講述著決賽中的那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別看徐奧因變成了傳說中的凶獸，可牛就是牛。我們家都是食鐵獸，完全沒有怕牛的道理。如果他不是人，而是從地窟裏爬出來的魔獸的話，你們知道該怎麽對付嗎？”
所有幼崽齊搖頭。
辛玖齜著牙說道：“快速跑到牛頭怪背後，一爪子猛拍在脊椎上，它直接就死了。這是屬於食鐵獸的攻擊方法。眼神不好，完全可以用力量克服。很少有獸人比我們家人力氣還大的。不過大姐的話，算是例外了。不會打架的食鐵獸，也就她這麽一個吧。”
說完還不忘看辛念一眼。
“……”辛念聽著，臉都快綠了。為什麽要點名說她呀？
辛玖又看向斑斕說道：“如果是老虎的話，直接上嘴吧，一口咬斷牛的脊骨，精準鎖喉就完了。”
小小的斑斕用力地點了點頭，他再看向辛玖時，雙目已經滿是崇拜之色。
亞亞和桃桃也好不到哪去，三隻毛茸茸的幼崽都是打心裏崇拜著辛玖哥。也就是紅翎還算比較理智，始終矜持地站在一旁，好奇地聽著辛玖講故事。
辛玖又繼續說道：“不管怎麽說，咱們家的孩子必須學習精準鎖喉，還有庖丁術。學會了這些，再殺牛的話就會變得很輕鬆了。對了，紅翎也要學學看，肯定會有好處的。”
這次就連紅翎也跟著點頭了。
好吧，自打辛玖拿了全國爭霸賽的冠軍，他在孩子們眼中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獸王了。
辛念滿臉都是一言難盡。
至少辛玖在家裏從來不曾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