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斷斬殺地麵上蟲獸的小鎮居民, 冷不丁看著包雯雯帶著三個孩子，坐在一頭蟲獸上往回跑時，所有人都已經麻了。
原本辛念能控製活著的A級蟲王, 大家已經很震撼了。辛念是山主家的孩子，有點與眾不同的本領，也算可以理解。基本上, 鎮上所有原住民都知道, 山主家族有著最古老最純正的血脈。他們家族偶爾出現一個變異體，可太正常了。可為啥虎爺家的小虎子，居然也開始控製蟲獸了？不，應該說小虎是蟲獸的屍體。
也不知什麽情況, 反正剛剛被他們齊心協力打死的那一隻A級長頸象鼻蟲，居然在斑斕的操控下，又活過來了？載著幾個孩子，就跟鏟土車似的, 開始瘋狂往小鎮裏麵跑去。
一開始，眾人都看傻了，也根本忘了阻止。直到朱爺爺一抬頭看見巨大蟲獸身上的這幾個孩子，頓時嚇得臉都沒了血色。對於他來說, 辛家的幾個孩子加上斑斕, 就跟他自家親孫子差不多。
這幾個孩子怎麽能往回衝呢？
朱爺爺一著急, 顧不得其他，連忙化作獸形, 就開始一路狂奔，去追孩子了。
卻不想剛剛配合他殺敵的馬老頭劉老頭, 很快也半獸化，追了過來。劉老頭還忍不住感歎道：“嘿, 斑斕這小虎崽子幹嘛呢？虎爺回頭看見他，估計得罵娘了。”
朱爺爺便忍不住問道：“虎爺現在跟哪呢？這群孩子是要去找他嗎？”
劉老頭臉色很淡，嘴裏很快說道：“還不就在辛家大門口看門呢。這些孩子估計都是往那邊去了。”
“啥？”朱爺爺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可劉老頭並不想解釋，隻是一個勁往前衝。
馬老頭倒是隨口說了一句，“咱們哥幾個怎麽也得把虎爺的小孫子送出去。等回頭，好有人給他燒紙。”
“……”這話實在太晦氣了。朱爺爺有心反駁，不想劉老頭立馬接口道：“可不是。這些孩子太不懂事了。包二家那個雯雯也是，這也太不懂事了。明明都給安排好了，就是不聽大人的話。包二也是，平日裏太慣著孩子了。”
“他家就雯雯一根獨苗了，還是個變異體，怎麽都得讓她活下去。不然老包家最純正的血脈，該斷了。”馬老頭一聲歎息。
“……”朱爺爺覺得他們的每句話，自己都能聽懂。可卻不明白其中內涵。
沒辦法，隻能加快了腳步。於是三老頭一個比一個快，恨不得趕緊去攔下那幾個不懂事的臭孩子。可他們實在低估了小老虎的控屍異能。
地麵上那些蟲獸，誤以為長頸象鼻蟲還活著，還是它們的王，根本不敢上去攻擊。直接就給小老虎一行人讓出一條路。隻是那些蟲子對朱爺爺三人可就沒這麽客氣了。
因此，三位爺爺眼睜睜看著斑斕他們坐在蟲子身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沒影了。三位爺爺隻能且戰且追。好在斑斕方向很明確，的確就是直奔青竹山下辛念的家。剛剛根海月一起逃跑時，他們其實是去過小酒館的，然後就發現虎爺爺根本不在那裏。斑斕此時便猜到爺爺，可能是去辛念姐姐家了。
結果離辛家越近，蟲子也就越多，等級也都很高，大部分蟲獸都是B級以上的。
斑斕很快就發現，很多小酒館的熟客，居然都守在辛家附近，不斷清理湧上來的各種蟲獸。斑斕站在蟲獸背上，仔細搜索，很快就發現虎爺爺此時已經變成了一頭巨大的斑斕猛虎，如同一堵牆一般，堵在辛家大門口。
與別的爺爺不同，他看起來非常清閑，就仿佛是在曬太陽一般。
以往那些總是喜歡挑釁虎爺，跟他拌嘴的熟客們，如今卻都在奮力搏殺，隻是沒有一個人跳出來指責虎爺的不作為。
紅翎甚至飛了起來，四處張望，卻沒有看見辛念和海月的身影。她說了一聲，“我去找找便打算飛走。”
虎爺卻突然叫了一聲：“別找了，辛念和海月不在這裏。”
紅翎嚇了一跳，再次變回人形。又問道：“虎爺爺，這是怎麽回事？”
虎爺卻說道：“你們下來，我有事要說。”
另一邊，包雯雯很快找到了她父親，包二叔如今已經半獸化，左手還拿著老祖宗傳下來的殺豬刀。他打的十分狼狽，上身已然變成了豹形。此時，他正凶性大發，幾乎一刀下去，便斬碎一隻蟲獸的腦袋。
包雯雯見狀，也不打招呼，直接躍下，跑到了父親身邊助陣。一尾巴便抽飛了，另一隻蟲獸。
包二叔看見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同時氣的渾身發抖。
“不是，讓你去縣城了嗎？你，你該不會把小桃桃也帶回來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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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斑斕連忙叫停蟲獸，他坐在象鼻蟲的大鼻子上，就像坐滑梯似的，直接滑到了地麵。與變成虎形的爺爺，麵麵相視。
此時虎爺爺也非常生氣，甚至站起身來，瞪著他，質問道：“你為什麽要回來？”
“是您說要給我當爺爺，當家人的。”斑斕藍色的大眼睛裏，此時已經布滿了淚水。
從前斑斕是不把自己當孩子的，住在孤兒院的時候，幾乎每一天，他都幻想著，自己可以早些長大，然後開始自己的旅行。
直到來到虎爺爺身邊，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個崽子。可以撒嬌，可以胡鬧，可以吵著要好吃的，或者討要一個小玩具。虎爺爺雖然很嚴厲，可對於斑斕的合理要求，都會盡量滿足。
甚至還會在私底下，直接變成大老虎幫小老虎舔毛。然後任由斑斕在他身上蹦躂，把他的虎背當做跳跳床。就算小老虎偷偷咬大老虎的尾巴，他也一點都不會生氣。
這便是他們祖孫之間的秘密遊戲，別的孩子根本不知道。
斑斕卻明白了，爺爺是如此地疼愛著他，盡管他從來不會說這些。
這次也是，斑斕忍不住任性了，就如同之前一樣，他變成小老虎上前抱住了爺爺那巨大的前腿，說道：“我不走，我就要跟爺爺一起。”
可這一次，爺爺卻把斑斕甩開了，“這次不行了，孩子。四十年前，上一任山主不嫌棄我殘廢，還為我治好了傷，留我在這青竹山上做了鎮山虎。如今到了該報恩的時候了。孩子，你知道鎮山虎的指責是什麽嗎？”
小老虎不解地看向他。
到了這種危急存亡的時候，對孩子也沒必要隱瞞了。虎爺瞪著虎目，嚴肅地說道：“這會兒，山主就在地下戰鬥。她勝了，青竹山這座地窟入口，便算是守住了。一旦山主敗了，我這鎮山虎就是地麵上第一座鐵柵。我在，這青山鎮便在。”
小老虎聽了這話，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虎爺卻又說道：“原來這就是你說屬於老虎的秘術，實在很好用。倒是爺爺眼界窄了。現在，斑斕，有件重要的事，隻能交給你來做了。”
“什麽？”小老虎吸了吸鼻子，有些茫然地問道。
虎爺彈出虎頭，趴在斑斕耳邊低聲說道：“你知道，曆代青竹山主都是怎麽死的嗎？”
小老虎忍不住直搖頭。
虎爺又繼續說道：“曆代山主都戰死在這青竹山裏了。如今地下那隻是SS級皇境魔獸，那家夥十六年前曾經來偷襲過。當初他被辛惠打敗，卻用了一招金蟬脫殼，逃脫了。如今他又卷土重來，必然會報當年斷他一腿一手，毀他腦核之仇。他也不知得了什麽機緣，不止保住了實力，還升境成功了。可辛惠卻境界大跌，大不如前。這一戰，怕是守不了多久呢。那是頭智慧魔獸，又十分記仇，他上來第一件事，便是對辛家斬草除根。虎崽子，你現在便帶著桃桃趕緊逃，能跑多遠跑多遠，千萬別再回頭。你記住了，隻要桃桃還活著，青竹山總有能回來的一天。她就是青竹山主的繼承人。”
小老虎早已哭得涕不成聲，又問道：“辛玖哥哥在外麵，他當山主不行嗎？”
虎爺卻搖頭說道：“不行，青竹山主血脈特殊，必須是女子。”
“那辛念姐姐？”
虎爺突然低吼道：“念念也是不行的。虎崽子，自從我把你帶回青竹山那一日起，你你便是青竹山的人。你記住了，等我死了，你就是下一任鎮山虎，給我好好守在桃桃身邊，誓死都要把她好好撫養長大。不許任性，也不許哭，聽懂了沒有？”
小老虎死死盯著大老虎，一大一小，虎目相瞪，就如同較勁一般。很快，還是小老虎屈服了，直接變成了人形，用力地抹去眼淚，咬牙說道：“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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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包二叔也正在跟包雯雯發脾氣。盡管包雯雯是變異凶獸，掌握技能之後，比包二叔還要能打，甚至還強行擋在包二叔前麵，可包二叔一點原諒她的意思都沒有。
眼見著虎爺在教訓斑斕，他幹脆示意包雯雯聽虎爺爺的話。包雯雯越聽，臉色也是難看的厲害。
等虎爺說完了，包二叔才又開口說道，“我們包家世代都跟著鎮山虎，算是先鋒官，虎爺死之前，我必須死在前麵。雯雯，其他話我也不說了，你若是還把我當作你爹，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桃桃給帶走。你這次若是再胡鬧，你可就是咱們青竹山的罪人。記住了，桃桃無論如何都不能死。你要護著她。”
包雯雯也沒想到，現實竟是如此殘酷。她看著眼前那座漂亮的宅院，此時已經毀了大半。
她曾經來過這裏無數次，甚至還曾經留宿過。整座院子到處都是記憶中的歡聲笑語，記載了無數美好的回憶。可這裏，竟是地窟入口。
溫柔漂亮的辛惠阿姨，善良開朗的辛念姐姐，她們世世代代都是為了守護這個特殊的地窟入口，而戰。
包雯雯心裏突然很疼。年輕的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之前一直過著幸福平靜的生活。可是，一切美好卻在瞬間就徹底崩塌了，就像這座寧靜祥和的小鎮一樣。
包二叔用力地拍了包雯雯的肩膀，又說道：“孩子，你鎮定一點。你能做到的，咱們老包家就沒有孬種。”
這話就像是狠狠打了包雯雯一拳似的，她的腦子瞬間清醒起來。又握著父親地手說道：“是的，我能做到的。”然而，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此時，又聽見虎爺叫了一聲，“老梁。”
就見一隻巨大且完整的S級泰坦天牛獸被人直接狠狠扔了過來，就砸在長頸象鼻蟲的前麵。
斑斕深深看了爺爺一眼，卻還是在大老虎目光催促下，快步走到了泰坦天牛獸的麵前。再次使用了他的秘術，“倀鬼！”
另一邊，紅翎也同樣聽到了虎爺爺的話。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短短一天不到，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麵目全非了。
此時，紅翎的腦袋裏不斷回想起喜鵲巫女的話。
“每個人都是有命線的，但凡是牽扯到命線，便是無法改變的。辛念的命線是斷的，她根本不可能活到二十歲……”
“每一代都會有一個真正的巫女。隻有她能聆聽到天地之音，她能知過去見未來。她會遇見許多被上天眷顧之人，然後遵從本心，做出最終選擇……”
“辛念隻會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她的命線太短了，注定沒辦法陪你太久。辛念太普通，也太弱，根本沒有成為王的資質……”
這一刻，紅翎抓著頭發，幾乎要瘋癲了似的。
莫非這一天，就是姐姐命線斷掉的日子？可為什麽她的“天眼”什麽都沒看見。又仿佛有人用一雙無形的大手，蒙住了她的雙眼。
可是，她不是早已經做出選擇了嗎？她要辛念成王，她要辛念活下去，而且還要活的長長久久。就連辛玖都能擁有王相，假以時日，辛念自然也可以成為天命之王。
她不是已經推波助瀾，把所有人的命線打亂了，如今身邊就出現了幾位王。
命盤都亂了。辛念她一定不會死的！
隻要再等等，辛玖拿到龍之心就好了。
一時間，紅翎已經管不得那麽許多，她要下地窟去，找到辛念，把她抓住。
辛念活，她活；辛念死，她死。一命賠一命總可以吧？
辛念是王，她是巫女，她們命運已經綁定在一起了，她們就該同生共死才對。
紅翎發狠地咬著牙，那雙眼睛瞬間變得血紅，又仿佛要滴下血淚一般。
下一刻，桃桃卻握緊了紅翎的手，悄悄對她說道：“二姐，我們去找媽媽和大姐吧。”
桃桃其實也聽見了虎爺爺的話。可她太小了，不明白青竹山主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麽意義？也不明白，她的家族為什麽世世代代都要守住這個地窟入口。
在小小的桃桃看來，別人的期待，跟她有什麽關係？她從出生開始，到現在活到五歲，她的全部世界，也隻有媽媽姐姐哥哥。
外界的人怎麽想，她根本不在意。桃桃隻想跟媽媽姐姐哥哥在一起，他們一家人死就死在一起，活就一起活著。僅此而已，如此簡單。
所以，她趴在二姐的耳邊小聲說道：“走後門，我們從那個小門洞鑽進去，就可以下地窟找媽媽了。”
然而，僅僅是這一句話，就像是狠狠揍了紅翎一拳似的。
紅翎隻覺得頭暈腦脹，喉嚨一甜，到底一口熱血噴了出來。
自從她來到了辛家，就已經變成完整的辛家人了。盡管不是同姓，不叫辛翎，可她就是辛家二姐，既愛著辛念這個大姐，也同樣愛著桃桃這個小妹。
在無數次，她們一起追逐奔跑，一起玩鬧嬉戲。靠在一起，分享美食和所有快樂的日子，紅翎發自內心地，把桃桃當做掌中珍寶一樣疼愛著。
如果此刻隻有她一人，她會毫不猶豫地跑去為辛念獻祭，哪怕以生命為代價也無所謂。大不了死在一起了。
可現在呢，她要帶著桃桃一起去送死嗎？
桃桃明明還這麽小，剛剛五歲。她甚至都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著什麽。
桃桃說，她想跟著媽媽大姐在一起。
紅翎突然抱緊了桃桃，堵住了她的耳朵。甚至一用力，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這一刻，紅翎突然力量倍增，她抱著桃桃，一步一步走向斑斕。
斑斕瞪著那雙布滿霧氣的藍色眼睛看著她，他似乎早就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兩人心照不宣。
紅翎嘴唇早已咬出了血痕，她啞聲說道：“我們走吧。”
“好。”斑斕說話間，稍微一抬手指，旁邊的長頸象鼻蟲已經把他們送到了泰坦天牛獸的身上。
另一邊，包二叔拍了拍包雯雯的脊背，又說道：“你如今也是獸人戰士了，要好好完成這個任務。記得給爸爸，給在十六年前戰死的爺爺，爭一口氣。”
包雯雯瞪圓了眼睛，看向她的父親。終究還是點了下頭。
父親穿著她特意挑選的休閑褲子，腳上也踩著她新買的鞋。隻可惜上衣的衣服沒了。不然一定很帥氣。
她咬了咬牙，還是上前擁抱了父親，又開口說道：“爸，我走了。”
“好。”
說話間，包雯雯突然獸化，變成了一隻通體金紅，擁有五條尾巴，一支獨角的豹子，她眼中掉落大顆淚珠，卻以最瀟灑的姿態，靈活地躥到了泰坦天牛獸的背上。
隨著斑斕一個指令，泰坦天牛獸開始一路狂奔，長頸象鼻蟲緊隨其後。
桃桃根本沒有明白發生什麽，看著離家越來越遠，開始拚命地掙紮，嘴裏大叫著：“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紅翎隻是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一言不發。
最後桃桃急了，胡亂揮出拳頭，狠狠打中了紅翎的下巴，卻發現大顆大顆的血淚正從紅翎血紅的眼框裏滾落下來。
桃桃被嚇了一跳，慌忙叫道：“二姐，你這是怎麽了？”
然而紅翎隻是發出了一聲近乎絕望的尖叫。
她一直以為，喜鵲巫女所說的，天命巫女可以選擇王，是她自主做出選擇就好。她想選擇誰，就能選擇誰？
直到此時此刻紅翎才發現，所謂的選擇是一件多麽可怕又悲傷的事情。
無形中似乎有一隻命運之手，在她背後不斷地推動著她。而她麵前隻有兩條路，要麽選擇辛念，帶著桃桃，去跟辛念一起死；要麽選擇桃桃，帶著她逃離，讓辛念自己去死。
這一次，她卻選擇了後者，她帶著桃桃逃跑了。最終還是放棄了她曾經選擇的王。
這一刻，紅翎終於忍不住崩潰了，她抱著桃桃嚎啕大哭，落下來的還是血淚，就仿佛要把眼睛哭瞎一般。
桃桃被嚇壞了，完全不敢繼續抗議吵鬧了。
斑斕和包雯雯隻是沉默地看著這對姐妹。斑斕想著他最愛的大老虎爺爺，包雯雯想著她最親愛的爸爸。
他們都知道，這一去或許就是永別。可某種無形的東西卻一直在正前方，不斷地牽引著他們。讓他們必須在這條路上，繼續狂奔。
到最後，桃桃唯一能做的，也隻是用力抱住紅翎，對她說道：“大姐和媽媽一定會沒事的。”
然而，她眼眸裏最後的天真和快樂，卻徹底消失了。
她手裏緊握著大姐做的爪子形的餅幹，就仿佛大姐是在牽著她的手似的。
所有人都覺得，她是未來的青竹山主，所以就應該在媽媽和姐姐即將戰死的時候逃跑，把自己最愛的人，全部留在地窟裏。所有人都說，她活著未來就還有希望。
可為什麽沒有人問她，自己要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因為她太小了嗎？因為她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因為她沒有真正看見過這個世界？所以她不懂事情，做出的選擇，統統都不算數？
可是，不管是她五歲也好，二十歲也好，桃桃的選擇，始終是放棄別人口中的未來，而是跟媽媽姐姐，在那座深淵地窟裏，死生都在一起。
這一刻，黑霧蒙上了桃桃的眼睛，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好像也死掉了。
隻是，耳邊聽著二姐的痛哭聲，她又再次清醒了過來。
原來她還活著，或者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活著。
桃桃機械地把手裏的餅幹，放到自己那張巨大的嘴裏，一口一口嚼碎了餅幹。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肚子好餓，她的胃仿佛變成了另一座深淵。
隻要張開嘴，她便仿佛能把世界一切紛擾複雜，規律束縛，統統都吞進肚子裏。
然後，世界就會徹底恢複平靜了。媽媽和姐姐也會守在家門口，等著她回家。二哥也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