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觸手（3）
徐宴辭伸出手掌想包裹住他的小手, 可惜楚惜羽的手太小，隻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楚惜羽如願和他牽上手後，就跟著他往門外走, 徐宴辭走得快點, 他的步伐就會噠噠地加快幾步，直到跟上徐宴辭的步伐後，才繼續慢慢地走。
他們在長廊上走著, 楚惜羽突然想起來他的小背包還在徐宴辭的房間裏，不過現在吃飯更重要。
他的小手緊緊握著徐宴辭的手指, 輕輕晃了晃, “叔叔, 我們晚上次什麽？”
“你想吃什麽？”徐宴辭放慢著腳步。
“小餅幹。”
“不行。”
楚惜羽一邊噠噠噠地跟著，不時地呆愣地抬起頭瞄他幾眼。
……
楚惜羽被徐宴辭抱上了兒童座椅，他的餐盤裏的晚餐營養均衡，旁邊還泡了一瓶溫熱的奶粉。
楚惜羽的看得眼睛都直了，幼崽的食欲單純而強烈的, 他拿起兒童筷就夾了一顆豌豆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他吃得很慢,
動作優雅，嘴巴還很小，偶爾吃急了會伸出兩隻小手放在擋在嘴前。
他拿著奶瓶滿足了喝了幾口，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徐宴辭，他的吃相就很優雅，吃得不多, 看樣子沒什麽食欲。
楚惜羽用兒童筷從碗裏夾起了一顆自己最喜歡的西蘭花，努力偏著身子靠近他, 把西蘭花放進了他的碗裏。
楚惜羽看向他說，“叔叔次。”
徐宴辭的手一頓, 看向楚惜羽，冰冷的心裏柔軟了幾分，輕聲應道，“嗯。”
楚惜羽笑了下，繼續投入進了偉大的幹飯事業當中。
他吃完後，拿出小濕巾慢吞吞地給自己擦了擦嘴巴，然後安安靜靜地等徐宴辭把他抱下來。
徐宴辭一走近，楚惜羽就朝他伸出了雙手，示意抱抱。
徐宴辭彎身把他抱下來，楚惜羽的手從徐宴辭的肩上滑下來，他再次握住徐宴辭的一根手指，乖乖地說道，“謝謝叔叔。”
他步伐細碎，身形在走路的過程中也跟著輕晃，他和徐宴辭一起來到客廳，楚惜羽在花園外的透明玻璃窗前頓足。
他的黑眸發亮，直直的看著花園外灌木叢和樹林相接處的一片魚池，池水清澈，浮著幹淨的水藻。
一看就有魚。
楚惜羽晃了晃徐宴辭的手，透亮的眼睛裏含著純粹的渴望，他抬起腦袋軟乎乎地說，“叔叔，去那裏玩。”
徐宴辭的眸子清冷，他沒拒絕楚惜羽，帶他打開了花園的門。
兩個負責照顧楚惜羽的女保姆為難地想跟上，徐宴辭對她們兩人說，“你們不用跟過來。”
保姆們對視了一眼，還是道：“好……好的。”
楚惜羽走進花園後，明顯變得興奮了不少，他鬆開握著徐宴辭的小手，快步跑向了魚池旁的紅木欄杆前蹲下。
他的的兩手蓋在膝蓋上，安靜地透過欄杆的縫隙看向水池，隻見水池中遊過一隻金色的大錦鯉，而錦鯉尾巴後跟著遊過了不少胖乎乎的小魚仔。
小魚的身形渾圓，遊動時會學著同伴晃動魚擺，在水池裏製造出小水泡。
徐宴辭半蹲在他身後，他對水池興致缺缺，目光都在楚惜羽的身上，一隻手放在了楚惜羽圓滾滾的肚子前，防止奶團子一不小心就滾下去了。
楚惜羽輕輕拍拍徐宴辭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說，“魚寶寶。”
“叔叔你看到了嘛？”
徐宴辭捏捏楚惜羽可愛的胖手，“嗯。”
楚惜羽還想再湊近一點，就隱約聽見了來自不遠處的林子裏女人曖昧的喘息和拍打聲。
一般在這種情景下，很多情況都是控製不住的，比如現在，林子裏的女人全程捂著嘴，但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突然發出了一聲迷離的驚叫。
楚惜羽一驚，那聲音莫名很熟悉。
他正想仔細捕捉回憶時，卻被徐宴辭率先捂住了耳朵。
他被徐宴辭麵對麵抱著，徐宴辭一手托著他的小屁股，一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他身高腿長，不用幾步就迅速抱著他離開了花園。
楚惜羽維持著幼崽人設，仰起頭呆愣懵懂地問，“我們怎麽走啦。”
“一會吳伯會來除雜草，下次再來看。”徐宴辭簡潔地說。
吳伯就是那個很和藹的管家伯伯，楚惜羽認識。
“哦。”楚惜羽隻好點點頭，窩在徐宴辭的身前，任他帶著自己上樓。
徐宴辭把他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楚惜羽很省心，在徐宴辭處理電腦上的事的時候，他就坐在床邊的羊絨毛毯上自己玩積木。
他脫了鞋，兩隻肉嘟嘟的小腳穿著黃色的襪子，襪子上麵都印著兩個可愛的卡通圖案。
他精致得像個雪白的洋娃娃，臉蛋和身上帶著可愛的嬰兒肥。
搭積木的兩手還不是很靈活，下一個積木要搭在哪還要提前想一會兒。
【叮。】
他的係統控製麵板裏彈出了好友的新消息。
發瘋的猹：【大佬，你到哪個副本了？】
楚惜羽用意識回複：【家族怨靈】
發瘋的猹：【我也在這個本！！！！】
發瘋的猹：【我卡在這裏真的很久了，還死過一次，今天剛複活（哭）】
發瘋的猹：【這個副本好難，耗時特別長，我感覺我得耗死在這（哭）】
發瘋的猹：【大佬你是不是變小了。】
楚：【是。】
發瘋的猹：【我也是！！！！！】
發瘋的猹：【真是太離譜了，這讓一個四歲的娃咋完成任務啊。】
發瘋的猹：【關鍵我這次的複活角色還特胖】
發瘋的猹：【你幾歲？】
楚：【我三歲。】
發瘋的猹：【（安慰的抱抱）（鮮花）】
楚：【……】
楚：【（癱倒.jpg）】
他在搭完一棟簡單的房子後，保姆在門口輕輕敲了敲房門，她恭敬地彎著腰說，“少爺，小少爺該洗澡了。”
徐宴辭的目光疏冷，他瞥了眼門口，“嗯。”
楚惜羽抬起頭，瞬間放下手裏的積木站了起來。
保姆溫柔地彎身下蹲，“小羽，我們去洗香香啦。”
“喔。”
楚惜羽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走到一半，他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他轉過身小跑著折返回去。
他來到徐宴辭的書桌旁，拉了拉他的衣擺，禮貌地告別：“叔叔窩去洗澡啦。”
他說得急，模糊的奶音不自覺地上揚。
“嗯。”徐宴辭看向他。
楚惜羽這才跟著保姆離開了。
——
浴室裏，楚惜羽坐在兒童浴缸裏，頭上頂著白色泡沫，窩成了一個小旋兒，他拿著小毛巾認真地給自己洗臉擦胳膊。
保姆在浴缸裏放了幾隻小黃鴨陪他洗澡，在旁給他搓洗後背。
如果是以前，楚惜羽肯定會不好意思，但現在，他才三歲半。
他愛洗澡。
保姆給他換了套綠色的青蛙背帶褲套裝，連著小帽子，他走出浴室的時候，活像一坨行走的小青蛙。
保姆帶他去樓下，正巧碰見江月芸下班回來，江月芸一見楚惜羽，就快步放下包跑過來，抱著他就是一頓親臉。
“寶寶洗澡了嗎！怎麽這麽香呀！我們奶香奶香的小羽麽麽麽……”江月芸一邊親一邊說，恨不得把楚惜羽的整張臉都親一遍。
楚惜羽被她的過度熱情嚇了一跳，他伸出手掌想擋住她，但沒想到眼前已經被他的可愛萌到瘋狂的母親連他的手掌都一起親。
母愛有時候真可怕。
“好，好惹。”楚惜羽抓住機會，伸出手掌一把擋住了江月芸的嘴。
江月芸這才停下，她抱著小團子似的楚惜羽，“哦，對了，二姑之前送你好多玩具禮物，忘記告訴你了，小曲呀，你幫我拿一下。”
“好的。”小曲保姆從儲物櫃裏找出了一堆玩具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這些玩具都是國外品牌，有些還是限量版應該都價格不菲。
楚惜羽被江月芸塞了一盒玩具在手上，他沒什麽興趣，而是扭頭問，“什麽時候送噠？”
“什麽時候？嗯……”江月芸也有點記不清了，她仔細想了下，說，“就是寶寶你暈倒後出院的第二天呀，還囑咐我以後要好好照看你，讓你別再一個人跑去地下室玩了。寶寶你怎麽問這個呀？”
徐惠美。
她為什麽不在他們一家三口搬進徐家的時候送，而是要他暈倒的第二天才送。
難道是因為他去過地下室，擔心他撞見什麽？
“沒什莫。”楚惜羽安靜地垂下頭，沉思的耷拉著臉，有種很特別的萌感。
江月芸沒忍住又揉了揉小家夥的頭，“好啦，媽媽先去洗澡，你自己在這裏玩哦。”
楚惜羽點點頭：“嗯。”
江月芸上了樓，他扭頭看向身邊的保姆，“窩自己在這裏玩，姐姐你去吃飯吧。”
他知道保姆一般這個點都沒吃飯。
“放心吧，我不會亂跑噠。”楚惜羽抱著玩具盒又補充道，他自己拆開了玩具盒。
“那……好吧。”小曲又囑咐他道，“那小羽就在沙發
上麵玩，不能跑出外麵的花園哦。”
楚惜羽乖乖應道：“好~”
保姆知道楚惜羽平時都很乖，一般不會亂跑，這才放心讓他自己一個人玩。
他等小曲離開後，離開從沙發上跳下來，抱著玩具來到那處黑暗的樓梯角。
“桀桀桀桀……”小男孩縮在角落裏，聲音尖銳地嘲笑他的著裝：“桀桀桀你是個小胖豬，不對，是小胖蛙呱哈哈哈哈哈，小胖蛙，小胖蛙。”
這小男孩真喜歡給人取外號。
小胖呱本人在不遠處蹲下，拿著嶄新的玩具變形汽車故意在小男孩麵前擺弄。
“這是我的新玩具，真難玩呀，”楚惜羽自顧自地嘟囔著，“我都不會玩呢。”
“你真笨，這都不會玩，”小男孩停止了嘲笑聲，而是眼巴巴地盯著他手裏的新玩具，目光裏滿是渴望，“我爸爸媽媽給我買過很多的玩具，比你手裏的大多了，我，我什麽都會玩！”
“是嘛。”楚惜羽抱著玩具，“我本來是想送給你的，既然你已經有很多了，那就算了……”
小男孩打斷他的話，激動點說：“你說真的？那給我！”
楚惜羽為難地說，“可是你已經有比我這個更大的了呀。”
“我騙你的，笨蛋！”小男孩急的說了實話，他又開始彌補謊言，“我，我是有很多，但是沒有你手裏的這種……你不是說要給我嗎，快給我啊！”
“你要是告訴我你叫什麽，”小肥呱往前蹲了幾步，把新玩具完整地展現在他麵前，“我就把這個送給你。”
“你幹嘛要問這種問題啊！”
“因為我想知道呀。”楚惜羽說。
“可是，我……我……”小男孩想要楚惜羽手裏的玩具想要得不行，就焦急地說了實話，“我沒有名字啊！”
楚惜羽愣了一下，他莫名心裏帶著一絲愧疚，他把玩具地輕輕地放在了黑暗裏。
楚惜羽說：“送給你。”
小男孩沉默地盯著楚惜羽。
在黑暗中，他恐怖的五官和眼睛顯露在了楚惜羽的眼前。
他的眼睛流著血，十分猙獰，一直盯著他。
楚惜羽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他下意識垂下了眼睛。
沉默十幾秒後，他把萎縮的手掌放在了玩具的上麵。
“真的送我了？”小男孩問，“你不許反悔。”
楚惜羽愣了下，才抬頭回應，“啊。”
小男孩這次把玩具勾進了黑暗裏，愛不釋手地緊緊抱著它，高興地對著它傻笑。
“你已經把玩具送給我了，不能再要回去啊。”
“不會。”楚惜羽搖搖頭。
“這還差不多。”小男孩嫌棄地看著他，“小胖蛙，你長得這麽醜，身體還這麽弱，應該沒有人願意跟你做朋友吧？”
“嗯？”楚惜羽疑惑地抬頭。
小男孩別扭地說道，“看在，看在你送我玩具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當你的朋友吧。”
楚惜羽蹲得腿有點麻，他聽到這句話眼睛都亮了亮，他高興地說：“好呀。”
“這是我二姑送給窩的，”楚惜羽兩隻小手握著，對他輕輕地說，“你要是喜歡，我下次再送你幾個。 ”
小男孩突然質問道：“你二姑？是誰？”
“就是我爸爸的二姐姐。”楚惜羽呆呆地說。
“真是笨死了！”小男孩不耐煩地說，“我當然知道這個，我是問你她叫什麽？”
“她叫徐慧美。”楚惜羽試探地問道，“你認識她嘛？”
“……”小男孩如視珍寶般的看向手裏的玩具，沉默了半晌，才道：“這是我媽媽送給你的？”
楚惜羽激動地問：“你……你媽媽是我二姑？”
小男孩沒再搭理他，而是對著玩具咯咯傻笑。
他的語氣裏含著撒嬌的意味，他就像是把玩具當成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的母親，嘴裏不停的對著玩具輕聲呢喃，“媽媽……媽媽……媽媽……”
楚惜羽看著眼前這詭譎的一幕，莫名感到後背發冷。
【叮！】
【恭喜您，成功刷新任務進度！】
【副線任務：完成度20.3%】
“小羽！小羽你在哪裏呀？”
保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楚惜羽趕緊站起身來回應 “姐姐窩在這裏。”
他一回頭，隻見小男孩也在黑暗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楚惜羽轉身去找保姆。
保姆剛吃完飯，她牽上楚惜羽的小手，“去哪裏了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去了。”
“我在樓梯那邊的窗戶看小花，”楚惜羽一邊走，一邊仰起腦袋，“對不起姐姐，讓你擔心惹。”
樓梯口的窗戶正好對著外麵的花園，視野開闊。
保姆聽得心頭化成一灘水了。
她說：“沒事的，不過你下次去哪裏要提前跟姐姐說哦。”
“嗯！”
——
是夜。
楚惜羽站在徐宴辭的門口，他伸出小胖手，拍了拍他的門。
徐宴辭打開房門，低頭一看，楚惜羽仰起頭，用琉璃般的黑瞳看向他。
徐宴辭隻見他穿著一身青蛙套裝，衣服的設計不僅顯得他四肢短小，還顯得他的肚皮都圓滾滾的。
楚惜羽朝他伸出手掌，五指張開，用奶音說，“叔叔，我來拿我的小鴨。”
不多留，拿回他的鴨就走。
他暗下決心。
徐宴辭半蹲下，捏了捏他的臉頰，隨後伸出左手一把將他撈了起來。
楚惜羽被放在了書桌上，他再次被留下了。
徐宴辭拉開他的小書包，拿出了一隻醜萌的黃色鴨子毛絨玩偶，“這個？”
“是噠！”楚惜羽伸出兩隻手想要接過來，“我拿完它就回去碎覺。”
徐宴辭將其放在了一旁，拉開書桌下的抽屜，拿出了一大袋東西放在了楚惜羽的麵前。
楚惜羽好奇地看過去，袋子裏全是他喜歡的——
小熊餅幹係列！
這種餅幹是高級私廚定時做的，很難集全同一個製作廚師的全部係列口味。
徐宴辭居然全部都買到了。
楚惜羽的眼睛都直了，他“哇”得把嘴巴張得圓圓的，兩手小手真誠地轉變方向，抓向了小餅幹的紙袋。
……
楚惜羽坐在地毯上，抱著一大袋小餅幹，每一個口味的都忍不住嚐一塊。
徐宴辭的電腦工作結束了，他在小家夥的身邊坐下，戳了戳他吃得鼓鼓的雪腮，“不是說拿上你的鴨子就走嗎。”
楚惜羽邊吃邊晃腦袋，“不走惹不走惹。”
他吃得多，話音不由有點模糊，“蘇蘇，你什麽時候買的小餅幹呀？”
“剛才。”徐宴辭靠在羊絨毯後麵的軟墊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讓人送過來的。”
楚惜羽瞬間用崇拜地眼神看向他。
雖然徐宴辭的氣質疏冷成熟，但眉眼間還一絲青澀的少年氣還沒褪去。
少年坐在小團子的身旁，感受著久違的寧靜和美好，他對楚惜羽說，“你要是喜歡，我讓人每天都給你送一份。”
“唔好呀。”楚惜羽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他現在作為幼崽的味蕾是最容易被滿足的。
也許是因為知道徐宴辭就是那個追尋他的怪物，他並不排斥徐宴辭，相反，他會下意識地依賴他。而且，這個副本裏徐宴辭看起來很正常，是一個普通而又冷漠的正常人類。
楚惜羽直接站起來，撅著嘴在徐宴辭的臉頰上親親地啵了一口。
他一時激動，忘記維持形象先擦擦嘴了，不小心在徐宴辭的臉上留下了一點餅幹碎渣。
他的黑瞳亮得仿佛閃著星星，“謝謝叔叔，我最喜歡叔叔惹。”
少年的眸光一怔，他眸子裏的冰冷消融了幾分，微微抿起唇，對小團子笑了一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