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黑鱗（完）
浴室裏傳出洗衣機嗡嗡作響的運作聲, 晃動得越來越快。
赫伊知道楚惜羽學過舞蹈，柔韌性很好。
楚惜羽眸光瀲灩，開始後悔讓係統給他加舞蹈的技能點了。
——
淩晨四點。
楚惜羽昏昏欲睡, 在朦朧的意識裏, 赫伊精神抖擻，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阿羽, 我們明天還去約會吧。”
“我們每天都去約會。”
楚惜羽縮在被窩裏，迷糊地應道, “唔, 好……”
赫伊握緊了他的十指, 和他同眠。
東方吐白，又要天明了。
楚惜羽醒來後，他抬起手推了推身上的被子，眯開眼睛之際，他看到了手指上憑空出現的戒指。
他喝斷片了, 發怔了好一會, 才回憶起昨晚的事。
他看著戒指上的那顆剔透的寶石，瞬間羞紅了臉。
喝酒誤事。
下次再也不喝了。
臥室門被推開，赫伊端著早餐走進來，它把楚惜羽抱進了浴室，給他擠好牙膏。
楚惜羽有點站不穩，他靠著赫伊迷迷糊糊地刷牙, 刷完後，赫伊給他拿來毛巾擦臉。
楚惜羽困到不行, 他洗漱完好坐在**。
赫伊穿好衣服，他已經整裝待發, “我們走吧，阿羽。”
“嗯？”楚惜羽困得迷迷瞪瞪的，“去哪？”
“去約會。”赫伊眸子含著溫柔，他食髓知味，這是它第一次體會到情侶約會的美好，它道：“阿羽你答應過我的。”
楚惜羽倒回了床麵上，他是多一步都走不動了。
“不去——”
赫伊坐在床邊，彎起薄唇，俯身親了口他柔美的臉頰。
赫伊躺下，見他累的又睡了過去，伸出手輕柔地順著他的後背，“睡吧阿羽，我們明天再去也可以。”
它閉目靠著楚惜羽，感受著來自他身上的溫暖。
它喃喃地說，“阿羽，你好溫暖。”
他們靜靜地摟著彼此，餐盤上的白粥的熱氣緩緩彌漫在半空中。
赫伊用蛇尾緩緩纏繞住他的全身。
將他禁錮懷裏。
……
楚惜羽在這個副本世界滯留了大半年，他們真的去約了100次會。
在他們準備去101次約會的時候，他悄悄地離開了。
他曾經問過赫伊，“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傷心嗎？”
赫伊：“不會。”
楚惜羽：“為什麽？”
赫伊篤定地說：“我會跟著阿羽。”
“阿羽永遠都甩不掉我。”它笑著埋進楚惜羽的脖頸專心舔舐。
……
楚惜羽回到了係統空間。
赫伊變成了蛇，像往常一樣把他不再溫暖的身體圈在懷裏。
楚惜羽站在係統空間的屏幕下，看著赫伊一點一點的變小，最後變成一條小蛇鑽進了他的衣服裏。
他的身體消失後。
它也不見了。
楚惜羽不確定它還是否還藏在他的衣服下麵，他靠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心裏其實沒什麽波瀾。
因為他確定，他還會和赫伊在下個世界相遇。
1998：【宿主，我怎麽感覺你去的每一個副本都會被NPC纏上啊】
1998懷疑地說：【或許是因為你的魅力值過高了？】
楚惜羽對1998說：【去下一個副本吧】
1998：【好的。】
1998：【正在為您開啟世界傳送係統。】
1998：【您將在30s後進入世界傳送通道，請玩家楚惜羽做好準備……】
【30s】
【29s】
…
【2s】
【1s】
【滴——】
【傳送成功，祝您旅途愉快。】
……
“大夫，我寶寶沒事吧？”最左邊的女人握著他的手，邊哭邊說：“昨晚我們都睡了，今天早上起來就發現他暈在了地下室的樓梯裏，哎呦，都怪我們疏忽，他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的可讓我們怎麽活呀……”
“目前看沒什麽事，”醫生拿著聽診器，“應該是受了什麽驚嚇。”
楚惜羽睜開眼，抬眸就看見了無數張臉都一齊看著他。
“欸，醒了醒了。”
“小羽醒了！”
江月芸托他的肉臉一頓親，“寶寶你總算是醒了，你嚇死媽媽啦！你說你好好的，怎麽會昏倒呢！”
楚惜羽懵了會。
寶寶？
他抬起手一看，他的手變成了一隻
肉嘟嘟的白嫩小手……
他變小了！
楚惜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質問係統1998，【這個遊戲怎麽還會讓玩家變小？】
1998：【劇情需要嘛，每個玩家都會遇到不同的情況，您的這種屬於比較罕見的情況啦。】
楚惜羽：【那我是不是要從頭開始，從幼兒園一路學到大學？】
1998：【是的親。】
楚惜羽：【毀滅吧】
“寶寶你怎麽不說話呀。”女人摸摸他的額頭。
楚惜羽回神，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奇怪，模糊地回道，“……媽媽，我沒事的。”
他因為年齡原因，聲音帶著稚嫩的奶音，他的五官非常漂亮，頰邊的頭發軟趴趴地貼著，一雙大眼睛烏亮，清澈幹淨，小臉肉嘟嘟的。
江月芸這才放心了，給他整理好身上的被子。
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也摸了摸他的額頭，一臉愁容，應該是他的爸爸。
楚城西問他：“小羽，你昨天為什麽會在爺爺家的地下室裏？”
他的周圍還圍著幾個人，貌似都是他家裏的親戚，一聽到這個問題，都一齊看向他，等待著他回答。
【劇情提要：
你的父親楚城西是徐家的養子，在昨天回國搬到楚宅和徐家姐弟同住。原主楚惜羽在昨晚聽到了來自地下室幼兒的哭泣聲，因為好奇走進了地下室，隨後因為窒息而昏厥。】
楚惜羽眨了眨大眼睛，慢吞吞地回答，“嗯……忘記了。”
楚城西皺起眉，“爸爸不是告訴過你晚上不能亂跑嗎？”
“也許是孩子貪玩走錯了吧，”他的大伯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勸道：“老三你也別太擔心了，下次讓管家把地下室門鎖了不就行了。”
二姑穿著一身黑色長裙，年紀不到三十歲，挨著大伯坐，她冷著臉，“就是啊，孩子醒了就行。”
楚惜羽偷摸環顧了一圈眾人，他發現他周圍的大人臉色都很凝重。
【副本四：地下室怨靈】
【難度：難】
【獎勵積分：X8000】
【徐家是S市的頂層社會上赫赫有名的貴族家庭，家族中擁有最龐大的商業鏈，家風溫厚，但近三十年來這個龐大的家族的開始變得人丁稀少，家族一直無旁係血親，徐家家主徐均盛的幾個親生子女目前皆無子嗣，其養子楚城西之子楚惜羽是徐家唯一的子嗣。】
【在某一天，地下室傳來了小孩的哭聲。】
【楚惜羽意外闖入了家中隱藏的地下室裏……自此，他發現了四個徐家死去的孩子，這些孩子化為怨靈，一直藏在徐家碧麗堂皇的大宅子裏。】
【值得一提的是。】
【這些怨靈無一例外，全都是畸形兒。】
畸形兒。
楚惜羽愣了一下，生出畸形兒的原因是生物遺傳、外界環境影響和近親結婚等多種原因，但概率並不大。
徐家這一代生下來的孩子怎麽會全都是畸形兒。
他猜測，這就肯定和徐家的內部基因有關了。
楚惜羽的大伯和二姑看他醒了，就先一起回去了，隻留下他的爸媽在病房照看他。
他所在的是一間私人病房，應該位於頂層，環境幹淨，設備齊全，起碼他沒有聞到刺鼻的消毒藥水味。
他的父母在病房裏互相責怪彼此沒有看護好他，他初來乍到，跟他的父母不太熟，就半坐在病**，玩自己的小手。
他張了張小手，又握緊了小拳頭，肉鼓鼓的就像是一個雪白的包子。
真的變小了很多。
他還有點不太適應。
他仰頭，等自己的葡萄糖吊瓶快滴完了，才張開嘴打了個哈欠，小聲說，“媽媽，我要去上……尿尿。”
他現在的設定是小孩，在完成任務前，得先保證角色的人設不崩。
“哦好。”江月芸終止了爭吵，她轉身來抱楚惜羽。
楚惜羽伸出小小的手掌禮貌地擋了下，奶聲說，“我自己會。”
隨後，他笨拙地跳下床，噠噠噠地跑進了廁所，合上門。
他的媽媽不放心地跟在廁所門口，“寶寶，你自己可以嗎？媽媽來幫你吧。”
“不用。”楚惜羽脫下了一點自己的小病號褲，小手保護著幹淨可愛的小雞兒，“我，我可以的。”
他的設定是今年快要四歲了，身高已經超過了100厘米，但還是要踩上小凳，這個過程才能順利完成。
他衝好馬桶，轉身看向洗手池前的鏡子，他望著自己臉上的嬰兒肥，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包子。
他踮起腳尖洗好手，轉身就打開了門。
他才推開一半，門口就傳來了快速連續的哢嚓聲 。
江月芸站在門口，對著他的小臉瘋狂拍照，“寶寶真棒，生病也會自己獨立上廁所，要趕緊記錄下來！”
楚惜羽懵懂地看了眼她，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現實世界裏的媽媽，他的媽媽是頂流明星，平時很忙，但也很喜歡給他拍照記錄。
他耷拉下了眼眸，突然特別想回家，一顛一顛地跑回床邊，小臉埋進了枕頭裏，顯得自己很憂鬱。
江月芸以為他是困了，揉了揉他的頭發，就給他蓋好了被子。
可能是因為年紀擺在這，他又剛打完針，憂鬱小孩很快就真的睡著了。
……
他趴在枕頭上，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他看了眼病房的窗邊，天外灰蒙蒙的，已經是傍晚了。
他垂下腦袋，揉眼睛，精致的眸子還有點迷糊。
江月芸在他睡著的時候給他換了套衣服，他穿著小羊套裝，背後還縫著一對天使小翅膀，雖然看起來不倫不類的，但楚惜羽一穿上，就凸現了幼崽的呆萌氣質。
他翻身下身，給自己穿好小鞋子，他的爸爸好像回去了，他隱約能聽見門口長廊上江月芸打電話的聲音。
室內太暗了，陰沉沉的周圍讓他感到一陣寒意，他想去開燈。
突然，他的床正對著的木櫃裏突然傳來聲響。
“叮咚。”
楚惜羽不敢動了。
他聽見了一聲小孩的輕笑，聲音幽怨而冰冷。
他隻見緊閉的木櫃被緩緩拉開，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一雙流著血的大眼睛在縫隙中露出來。
那是一個藏在木櫃裏的小男孩，跟他差不多的年紀，臉卻異常猙獰，他彎起潰爛的嘴，朝他陰陰地笑。
“……弟弟，你要進櫃子裏來玩嗎？”
【現在的情況屬於意外遇到攻擊性NPC】
【快跑。】
楚惜羽隨即轉身。
他現在隻是個幼崽，行動沒有那麽靈活，他用盡最快的速度衝向了門外長廊，他身後的小男孩也隨之爬出木櫃，嘶叫著，像蜥蜴一樣追上了他。
“不許跑！該你進櫃子裏了！”小男孩咬著牙，如發瘋的野獸般想撕咬他。
“快給我進來！”
楚惜羽在長廊上一股腦的往前跑，，在他快要被追上之際。
他咬緊牙關，跑進了長廊盡頭的一扇門裏。
他的衣服背後的一隻翅膀被小男孩硬扯了下來，他也邁進了那扇門。
小男孩沒再追了。
而是緩緩隱進了黑暗的長廊裏。
楚惜羽大口喘著氣，他累到小短腿支撐不住，直接蹲在了地上。
他看了眼周圍，這裏是一片ICU區，和公共醫院不同的是，這裏隻有一個病房是亮著燈的。
“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兩個護士都在那間病房裏，聲音混亂。
“快去通知醫生！”
楚惜羽站起身，他不敢再出那條走廊，隻好往人多的地方去。
護士跑出房門外，也沒顧得上站在門口一小坨的楚惜羽。
他混在人群裏，假裝跟著湊熱鬧，踮起腳尖看向病房裏的人。
在病房耀眼的燈光下，他隻見一個少年正坐在病**，他的側臉下頜線分明，鼻梁挺拔，皮膚是病態的白皙，他正在自己扯掉身上的心電監護儀的線。
隨後，他又拔掉了自己身上的針頭，有鮮血溢出來，他也沒在意。
他垂著眼眸，眸色陰冷，似乎察覺到了楚惜羽在偷看。
他側過頭，瞥向門口矮小的小家夥，隻見楚惜羽穿著一身小羊套裝，一雙烏黑的亮眼正直直地看向自己。
少年瞥見了楚惜羽衣服後麵殘破不堪的小翅膀，朝他淡淡地笑了下。
他的笑容顯得有些病態，薄唇微彎，對楚惜羽說，“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