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黑鱗（8）
楚惜羽眸光一怔, 他不敢動彈，目光緊張地低瞥了眼肩頭上的大蛇。
蛇剛才說話了……？
楚惜羽緊張地後背生出冷汗，他絕對是幻聽了。
大蛇並沒有攻擊他, 而是在繞著他的肩膀緩緩爬行, 光澤的黑鱗帶著涼意蹭著他的皮膚。
每碰一下，楚惜羽的肩頭就顫一下。
也許大蛇是在用這種溫緩的方式控訴他，讓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大蛇蹭過了他的臉頰, 蛇信子滑過他的鼻尖，又緩緩向下, 滑過了他殷紅誘人的唇角。
楚惜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隻見大蛇用蛇尾勾著他的手腕, 緩緩爬向了床的方向, 楚惜羽隻能跟著。
他在**坐下，大蛇又爬上了他的頸窩，讓楚惜羽躺下。
隨後，大蛇就沒在做什麽，隻是找了個它覺得最溫暖的位置, 窩在了他的身上。
楚惜羽試探性地挪動了一下, 見大蛇沒有動，便勉強放鬆了一些。
大蛇還像之前一樣，喜歡窩在溫暖的地方，也像還帶有幼蛇的依賴情結，喜歡黏著他睡。
楚惜羽看著天花板，大腦緊張到嗡嗡作響, 對目前的狀況還沒緩過來。
他養的寵物蛇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條黑蟒。
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夢, 夢到的那個男人，又會是誰……
雖然大蛇的還和他以前的生活狀態一樣, 喜歡安靜地挨著他睡。
楚惜羽他閉上眼睛，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了，他迷糊地醒來時。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瞥了眼身邊的黑蛇，黑蛇的身形龐大，蛇身上有一處很明顯的七八厘米的傷口。
大蛇早就醒了，楚惜羽起身後，它也隨即爬起來，想像以前一樣纏在楚惜羽肩上，跟他一起去浴室。
今時不同往日。
楚惜羽現在當然不可能抱著眼前的大蛇一起去。
楚惜羽輕輕推了下大蛇，“……我抱不動你了，你自己在這裏待一會，我去浴室洗個澡，很快就出來。”
他緊張地說完，就側過身穿好鞋，趁大蛇弓起身的間隙，率先走進了浴室，鎖門。
在他感覺到大蛇還是以前和他朝夕相處的小黑蛇後，他就勉強沒那麽害怕了。
隻是變大了而已。
其他的又都沒有變。
楚惜羽一遍一遍地給自己洗腦。
他正坐在浴缸裏低頭洗著澡，餘光不經意的一瞥，他隻見一條寬大粗長的黑影正趴在浴室的玻璃門前，嚐試著抵開浴室的門。
楚惜羽不由加快了動作，洗好後趕緊換好衣服，打開了浴室門。
大蛇隨之纏上了他的肩頭，還緊緊地繞了兩圈。
楚惜羽托著它的蛇身，其實用力抱的話，他還是勉強抱得動它的，但僅限於百米內。
他在沙發上坐下，今天他放假，不用去學校上課，他被黑蛇箍著雙臂，勉強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他打開微信，查看了一眼群裏的消息。
陳州建立的群名叫【友愛一家親】，楚惜羽每每看到這個群名，都會不由得感到很諷刺。
頂著這個群名，群裏成天發的是各種血腥黃暴的視頻，男人們隻把群裏的兩個女人當成泄欲玩弄的玩具，他們彼此都不把對方當人，卻還是維持著這種假惺惺的友誼。
陳州：【今天感覺我的居巴好疼】
陳州：【該不會是你得了什麽病吧@黎枝月】
杜霄：【艸，你別嚇我】
杜霄：【表子不會是偷偷背著我們去賣了吧？】
杜霄就是那個帶頭輪黎枝月的平頭男，楚惜羽對他印象很深。
陳州：【還是男的艸起來更爽一點】
陳州是個雙性戀，群裏的人都知道。
王梨雨：【哈哈不會吧，月月還會去兼職賺外快嘛】
陳州：【你們倆不是好姐妹嗎，賣肯定也會一起賣啊，你怎麽會不知道】
王梨雨在群裏@了一下黎枝月，就沒再在群裏發消息。
幾分鍾後。
黎枝月發來消息：【我沒有病，你們還是去查查自己有沒有病吧。】
【從今天起，我退出這個群，以後你們別再叫我來了】
黎枝月的語氣冰冷，態度也比以往更直接。
杜霄：【呦，校花翅膀硬了？】
杜霄：【該不會是被哪個老頭包了吧，說說他出多少錢，我出兩倍。】
王梨雨：【月月怎麽啦？】
黎枝月：【我要退出，你們以後也別跟我聯係了。】
陳州：【你想退出就退出？】
陳州：【這由你說了算嗎表子，現在這個群裏的人哪個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陳州：【你要是敢退，信不信我明天發在群裏發的就是你的定製視頻。】
黎枝月沉默了幾分鍾，又回複道：【我給錢，永遠離開A市，行不行？】
杜霄：【哈哈哈哈你太逗了，就你賣逼賺來的那點錢不都是我們給你的？你也好意思拿出來】
黎枝月：【我現在有錢。】
群裏的其餘人也跟著冷嘲熱諷。
【哈哈哈校花這是想贖身了？】
【群裏除了你們倆，誰會沒有錢？】
【賣就好好賣，別做夢了】
隨後。
黎枝月沒再回複，而是直接選擇了退群。
陳州：【艸，真是膽子肥了】
【等著，老子去趟醫院，回來就找人拍校花的定製視頻】
杜霄：【別啊，我還沒玩夠呢】
杜霄：【找一群人玩玩她不就好了】
陳州：【也行】
【抓到了記得發個直播啊陳少，記得拍點猛的】
陳州：【行。】
……
楚惜羽關了手機屏幕。
大蛇圈得很緊，他輕輕地推了下它，說道，“我去做早餐。”
大蛇不為所動。
楚惜羽無奈，他隻好讓它纏在肩膀上，來到廚房做飯。
他們的生活和以前一樣，還算的上平靜。
隻是龐大的怪物比以前更黏人了。
他身上有大蛇纏著，動作難免會有點吃力。
他找出了藥箱，拿出包紮傷口的工具，然後輕輕地碰了一下大蛇的鱗片。
大蛇的蛇尾隨即在他的手腕上繞了幾圈，仿佛很享受楚惜羽的觸摸。
楚惜羽拿出碘伏給它消毒，然後上藥包紮，包好後，他隻見黑蛇滑動身軀，蛇尾包紮的紗布隨之被它刮落。
它喜歡楚惜羽的撫弄，但不喜歡包紮。
楚惜羽小心地觀察了下黑蛇身上的傷口，它的傷口不深，但好像一直沒有愈合，不像是物理傷害造成的。
不過大蛇好像並不在意它的傷口，它看樣子不會感覺到疼痛。
楚惜羽收拾好藥箱，他試探性的問，“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大蛇重新貼回了楚惜羽的身上。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楚惜羽又道，“但是我可以帶你回大自然……”
他轉念一想，這條蛇也不是普通的蛇，也許並不是來自於大自然。
“或者說，你想去哪？”楚惜羽托著它，小心地說，“我都可以帶你回去，隻要你……”離開我家。
他能養一條幼小的寵物蛇，但不可能裝作無事發生，繼續養這麽一條突然離奇變大了幾倍的黑蟒。
大蛇沒有做出回應，隻是用蛇身圈住了他的上半身，趴在他的肩頭小憩。
“……”
他沒辦法，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好靠在沙發上，任它纏著。
十幾分鍾後。
楚惜羽思考了許久。
他等它睡醒了之後，才垂下頭，對著它輕聲說，“我要出去買點食材，你先在家等我回來，好嗎？”
大蛇非但沒有鬆開，纏著他的力道反而收緊了一些。
楚惜羽被它箍得難以起身，好在和黑蛇相處的這些天裏，他大概摸清了它的性子。
他伸出手，順著它的頭撫摸到他的蛇尾，力度輕緩而溫柔。
他輕聲哄著它，“我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隨後，大蛇又像是聽得懂他說話，即刻從他身上爬下來。
楚惜羽鬆了口氣，用手心蹭了蹭黑蛇，就起身離開了家門。
他一走出家門後，他沒有去買食材，而是打車來到了學校裏麵的街市，找到了那個算命先生的攤位。
他見算命先生還在，忙不迭地跑過去。
他喘著粗氣，撐在攤子上問道，“先生，你昨天
說的我那條寵物……”
算命先生戴著眼鏡，垂著頭打斷他的話：“它纏上你了？”
“是。”楚惜羽點頭。
“想請它離開，也不是沒有辦法。”算命先生拿出一塊菱形黑玉石，各個麵都雕刻著複雜的圖案，“你把這個擺在床頭的西南方，久而久之，它就會自行離開。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它肯不肯走，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楚惜羽一愣，接過了這塊黑玉石。越這樣下去，事情就會越變得越發不受控製，他隻能試一試。
“好，那我買這個。”楚惜羽問道：“多少錢？”
算命先生說道：“我看你有緣，就抹零收你3666吧。 ”
楚惜羽點頭，他沒有猶豫，直接拿出手機掃碼支付。
他帶著那塊黑玉石回到家，一開門，就看到大蛇盤在門口的玄關處等他。
他的腳步一頓，心虛地先把黑玉石放進口袋裏，再迎接上大蛇的纏抱。
楚惜羽不由得踉蹌後退一步，托著大蛇往客廳裏走。
太重了。
……
夜裏。
楚惜羽在廚房收拾好碗筷後，他走出廚房，瞥見沙發上盤著的大蛇不見了。
他找了幾圈，才在臥室裏找到了大蛇。
他隻見黑蛇不知什麽時候爬上了他的床，鑽進他的外套裏，用蛇尾卷出了那塊黑玉石在把玩。
楚惜羽：“！”
他忙上前，想奪回那塊黑玉石。
但隻見它的蛇身卷過了那塊黑蛇，稍稍一用力，就不慎將其碾成了兩半。
楚惜羽：“……”
他蹲下身，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塊黑玉石被其碾成了兩塊廢石。
他好像被騙了。
這塊石頭對大蛇來說並沒有什麽作用。
而且他的3666，在一瞬間就沒了。
大蛇把那兩塊石頭甩在了地上，爬上了他的脖頸，無辜地蹭著他的臉頰。
“…………”
——
楚惜羽決定讓自己冷靜下來，先去洗個澡。
他照常鎖好門，泡在了浴缸的溫水裏。
他浴缸裏剛彌漫起溫熱的水蒸氣，浴室的窗戶上就傳來了窸窣的動靜。
楚惜羽抬頭，不出意外的，他看見了大蛇的身影。
不知道它是怎麽做到的，它爬進了浴室上方的窗戶口，爬下浴室的牆壁，它順著楚惜羽的肩頭，緩緩爬進了浴缸裏。
今時不同往日，它一進浴缸，水就往外溢出了許多。
楚惜羽忙坐起來。
迷蒙的霧氣彌漫在室內。
楚惜羽預感不大好，他想起來，卻被它輕而易舉地纏住。
……
他的眸光一顫，驀地睜大了眸眼。
——
楚惜羽恍惚地離開了浴室。
他坐在床頭。
他也許還應該慶幸，那隻是蛇尾。
大蛇正安靜地盤在他身邊。
他不平靜地打開了電腦，點擊搜索：【寵物蛇的蛇尾】，試圖尋找到科學的解答。
結果，他隻搜到了一一堆垃圾網站，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正常的科普回答。
他不死心地往下翻找。
頁麵刷新，他翻到了一個獨立論壇裏的用戶發的日常貼：【獨居男性，收養親愛的三周年啦】
他覺得應該會有用，迫不及待地點開一看：
【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後來的和諧相處，我隻能說倒什麽的真的不要太快樂！我作為主人起初其實是沒有這種想法的，但後來在某一天早上，它用尾……我後來才知道，原來它這就是在求偶或者是準備交西已。每個人都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美好的愛情，我們也不例外！】
楚惜羽嚇得手軟，他連忙合上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