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霍南笙才不要回答他這個問題。
好在霍以南也不在意她的回答, 他拿過濕紙巾給她身上擦幹,然後又幫她把衣服都穿回去,濕噠噠的巴掌大的蕾絲布料是沒法穿回去了。
霍南笙餘光瞥到他把那小塊東西塞進口袋裏。
她雙眸閃爍, 小聲道:“你幹嘛呀?”
霍以南一本正經:“拿回去收藏。”
霍南笙的脾氣到底太好,對他這種流氓行徑,都說不出一句髒話。
煙花早就結束了, 霍以南又抱著霍南笙在車裏聊天。
聊著聊著,霍南笙手機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響,他們這才注意到,已經是十二點了。是新的一年了。
許多人給霍南笙發新年消息,大多都是群發, 霍南笙沒回。
霍南笙問霍以南:“有人給你發消息嗎?”
霍以南:“沒有。”
她說:“好可憐啊, 哥哥。”
他唇角勾起清淺的笑:“是啊, 我好可憐, 那怎麽辦?”
“沒事的,我和你說——”霍南笙捧著霍以南的臉,一雙含情眸妖冶嫵媚, 笑得勾魂攝魄, “新年快樂,哥哥,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年年有今日, ”霍以南含笑著重複著這句話。
分明他語調清明, 神情溫潤, 偏偏霍南笙讀出了抹禁忌色澤。
霍南笙發現, 對待流氓的解決方式——不理睬,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她偏過頭, 不搭不理。
果不其然,霍以南轉移話題:“困了沒?困了我就送你回家?”
不提還好,他一提,霍南笙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她說:“那你送我回家吧。”
霍以南:“好。”
之後再回憶起來,這個除夕夜是平淡又美好的。
即便車內令她臉紅心熱的部分,她都會覺得特別美好,回憶起來,還有點兒小歡喜和小嬌羞。尤其是在煙花盛放的最耀眼絢爛的時候,他們就在璀璨中接吻,與對方融為一體。
南煙偶爾看見霍南笙坐在搖椅裏曬太陽,曬著曬著,臉就浮現一抹奇怪的緋紅。
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春天是真的到了。
她這位堂姐,渾身上下散發著戀愛的氣息。
於是她忍不住問:“和霍以南談戀愛,是什麽體驗?”
霍南笙想了想,說:“被寵著,感覺有他在,我可以一輩子都不長大。”
停頓兩秒,她又自我否定:“但我想快點兒長大,快點兒追上他的步伐,一點點拉近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最後……和他並肩。”
話說到最後,聲量逐漸減輕,直至消失不見。
南煙問她:“為什麽一定要並肩呢?你有沒有想過,對霍以南而言,他可能並不需要一個和他並肩的人。並肩有什麽好的?外麵的大風大浪,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你隻需要安靜地待在他給你的溫暖城堡裏,在他需要你的時候,陪在他身邊。”
初春陽光料峭,春風喧囂。
光影浮塵翩躚而過。
安靜許久。
霍南笙嘴角勾起輕鬆愉悅的弧度:“我知道他不希望我那麽努力工作,但是南煙,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你會心甘情願為他變好,也會不自覺地想要追上他的步伐。”
戀愛和逐夢類似。
好的愛情,是會激勵人變好的。
南煙:“我不會為了任何人變好,我變好的初衷,是為了我自己。”
霍南笙笑:“是,你說的沒錯。隻是人活著,總要有些動力,他是我的動力。”
南煙不置可否地彎了彎唇角。
一個春節,姐妹倆就在不斷地說明自己對未來生活的態度與方式,對另一半的態度與方式中,安然度過。即便二人的想法,並不一致,但她們並沒有試圖說服過對方,她們隻是在表達,在說明,在交流溝通。春節結束,南煙飛去倫敦上學。
霍南笙回公司上班。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工作時間大多無聊,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午休時間同事們聚在一塊兒閑聊。每到這個時候,大家就會發現,“霍南笙呢?怎麽不見到她人?”
“她好像下樓買咖啡喝了。”
“可能去找了個安靜角落和男朋友打電話吧。”
“哎你們看到網上對她的猜測嗎?她好像是咱們總裁的妹妹,真的假的?”
兀的,李夕霧的聲音插了進來。
“總經理的妹妹在這裏,”李夕霧拿了個咖啡杯泡咖啡,語調閑散,如初春晌午的風,慵懶迷醉,“你們少聽風就是雨,霍南笙和我可沒血緣關係,少給她攀關係。”
“錦琅府知道嗎?就那家旗袍店,旗袍定製得提前至少一年預約,它家老板是蘇派旗袍第四代繼承人——這位老太太,就是咱們笙笙妹妹的奶奶。霍南笙跟她媽媽姓,她媽媽和霍家可沒什麽關係。”
三言兩語,李夕霧輕易地將霍南笙的身份解釋清楚,讓大家不再懷疑她的身份。
錦琅府出品的旗袍,價格堪比國際一線奢侈品品牌的高定禮服。
這麽說來,霍南笙家境確實不錯,怪不得能和南城賀家的小少爺成為多年同學,那她那位開勞斯萊斯的男朋友,也不算是她高攀。
茶水間裏的同事們,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
“你們說,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都跟我們一樣,每個月領一萬多的薪水,天□□九晚五,這麽一想,大家是不是心理平衡了?”
“你別說,你真別說,我突然覺得工作也沒有很辛苦了,大小姐也得吃生活的苦,受工作的累。”
李夕霧聽到他們的對話,很有道理,又很荒唐。
她抽了抽嘴角,現在的人都這麽會安慰自己的嗎?
她不忍心打破大家的美好幻想,泡好咖啡後,默默地離開茶水間,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裏,坐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不知去向的霍南笙。
李夕霧:“聽到大家是怎麽說你的了嗎?”
霍南笙失笑:“聽到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啊,幫我圓謊。”
“圓什麽謊?我說的都是真的,好吧?”李夕霧說,“我隻是省略了一些,沒必要提的東西。”
霍南笙仰著頭,雙眼笑吟吟地看著她。
李夕霧半個屁股坐在霍南笙麵前的辦公桌上,被她這麽盯著看,她忽然手撐著桌麵,彎腰,俯身,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賀弟弟那句話真沒有說錯。”
“什麽話?”
“你這雙含情眸直勾勾盯著人看的時候,會讓我產生一種,你在勾引我的感覺。”
說罷,李夕霧忽然伸手摸了下霍南笙的臉,動作輕佻地像個浪**子,調戲良家婦女。
李夕霧頗為遺憾地歎氣:“我怎麽不能是男的?哦——”她恍然,“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你哥哥會喜歡上你了,我要是他,天天看著你這張純情又嫵媚的臉,我也會動心,忍不住愛上你的。”
霍南笙拍開她的手:“少來。”
李夕霧直起身,“我說真的。”
霍南笙:“你難道不是喜歡那種不把你放在眼裏的人嗎?”
聞言,李夕霧臉色驟變。
她虛闔著眼:“霍以南什麽都和你說是吧?”
見她渾身炸毛,霍南笙沒心沒肺地笑著:“男女朋友之間,本來就不應該有隱私。”
“你們的隱私也包括我的私事兒嗎?”
“我隻是好奇。”
“不許好奇。”李夕霧勒令。
霍南笙眨眨眼:“可是我好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其實那事兒也不丟人。
不過是多年前商家動**不安,商堯流落在外。某個雨夜,李夕霧把淋得發高燒,昏迷不醒的商堯撿回家,養在身邊當保鏢。隻是商堯到底是商家的人,後來還是回到了商家。她罵他狼心狗肺,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想了想,又覺得他不配當狼,隻配當狗。
可她的第一次還是給了這條狗。
她和商堯,開始玩起遊戲。
李夕霧為了證明自己並非他不可,身邊男人沒停過。商堯聽到過無數有關她和男人在酒店,還是在他家的酒店同進同出的消息,他也隻是淡淡一笑。
但就是吧。
狗之所以被稱之為狗,是有原因的——
但凡李夕霧是和男人開房的,第二天醒來,房間門打開,總統套房外的幽寂廊道裏,商堯麵無表情地站在她麵前。
然後,他扯動嘴角,輕哂一笑:“該回家了,李夕霧。”
純純有病。
大早上的嚇死人啊。
李夕霧覺得他是個變態,是個神經病,正常人哪兒能做出這種事兒來?
李夕霧當初答應霍以南來南城幫霍南笙,主要原因,不是霍以南給的優渥條件,而是,想離商堯遠遠的。正好霍以南朝她拋出橄欖枝,她有了合適的理由,名正言順地離開。
可是離開之後,又會忍不住犯賤地想他。
——這才是最丟人的。
思及此,李夕霧滿麵愁容,她嘴角扯起牽強的笑來:“既然如此,那我再和你說一件事兒吧,本來打算過陣子再說的。”
霍南笙好奇:“什麽事兒?”
“我月底要回港城了。”
“你不是經常回港城嗎?”
“不是,這次回港城,應該和以前一樣,沒有重要的事,不會再來南城了。”
霍南笙怔了怔:“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李夕霧手托腮,笑意鬆散明媚:“什麽都沒發生。笙笙,我是港城人,不是南城人,我來南城也不過是為了在工作上幫幫你。你可以輕鬆處理公關部的所有工作,你已經具備獨當一麵的能力了,再加上之前的公關部經理也休完產假,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人生有無數次的聚散。
霍南笙經曆過許多次,卻還是不適應:“不想你走。”
“要不你和我一塊兒去港城?我敢保證,你到了港城的生活,絕對不會比現在差。你還可以加入我的公關團隊,怎麽樣?”李夕霧眼裏放著光。
霍南笙失笑:“除了你以外,我就沒認識的人了,更何況我連粵語都聽不太明白,還是算了吧。”
“行吧。”李夕霧說,“三十號晚上有個歡送會,我請了些朋友,你和霍以南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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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十號這天,是周日。
臨近清明,南城近日落雨紛紛。
霍以南在公司加班,下午四點,提早下班,回來接霍南笙,前往李夕霧的歡送會。
李夕霧的朋友和她一樣,都是些酒色之徒。
因此,歡送會定於“越色”酒吧。
她在南城待了半年時間,交的朋友比霍南笙二十多年交的朋友都要多。
vip包廂內裏寬敞,一半是娛樂區,一半是休息區。
娛樂區有ktv,台球桌,麻將桌等娛樂設備;
休息區則是簡單的沙發,茶幾。
金色台麵的茶幾上,擺著密密麻麻的酒杯。
霍以南近些年越發低調,能不出席的場合都不出席。圈內人隻聽過他的名字,卻沒法把他的名字和臉對上。而歡送會的人員,李夕霧又經過篩選,她怕有人借此和霍以南套近乎,所以,幾十號人,沒有一個認得霍以南。
倒是有人認出了霍南笙。
“你是……前陣子和賀棣棠上熱搜的那個女生,是嗎?”
霍南笙瞥了眼身邊的霍以南。
他坐在角落昏暗處,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橙黃色的**在詭譎光影中搖曳,最後,沒入他的唇齒中。他臉上的神情好似被酒精浸漬,浮浪懶散。
“嗯。”霍南笙回答。
無端又來了個女的,似乎是麵前女人的同伴。
女人友善的目光落在霍南笙身上,陡然色變,“你……”
她同伴說:“你也覺得她很眼熟是不是?她是賀棣棠的朋友啦,前陣子和賀棣棠還傳了緋聞,咱們圈內赫赫有名的小少爺,還傳出被人包養的話題,太好笑了。圈內能和賀家齊頭並論的隻有霍家了吧?霍家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嗎,叫霍以南?這些新聞媒體也挺沒眼力見兒的,要是傳霍以南包養賀棣棠,我還能信。”
歡送會上的人,大多是圈內邊緣性人物,與豪門相差甚遠,更與霍家這種頂級豪門沾不到邊兒。再加上霍南笙低調的性子,所以這些邊緣人物,基本都不知道霍以南曾有個名義上的妹妹。
“你……”來人投以小心翼翼試探的目光,“你是,霍以南的女朋友?”
周遭霎時安靜下來。
不遠處娛樂區的音樂也陷入詭異的暫停中。
霍南笙驀地愣住,她很確定,麵前說話的人,是她第一次見。
“請問你是?”
“你應該不認得我,但你還記得去年七夕嗎?就在越色,我表哥和你說了幾句話,結果被霍以南用酒瓶砸的腦震**,額頭縫了三針,在醫院裏躺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