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段柏庭這話一出, 宋婉月甚至能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凝固了。
聲音好像也被隔絕了一般,大家都維持剛才的姿勢,不敢動彈。
宋婉月閉眼, 深呼吸了好幾次。
就差沒破罐子破摔說出她和段柏庭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了。
這人到底怎麽了,專業來拆台的對吧???
“段總記性挺好的,上次酒局上見過我爸一次, 連他說的話都記住了。”
宋婉月強撐著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改酒為水,和他們碰了碰杯。
這桌人一晚上就處在震驚和恍然大悟,然後繼續震驚,繼續恍然大悟。
起起伏伏幾次之後, 腦子就跟卡了殼的錄音機一樣。
沒辦法正常運作了。
說來說去, 最能說得通的解釋就是, 宋婉月和段總先前在酒局上有過一麵之緣。
畢竟看她平時開的車, 佩戴的珠寶首飾,隨手一拿就是價值六七位數的包包。
想來家境也不普通。
上流社會就是個圈,她和段總認識, 並不奇怪。
但仍舊有人存疑, 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氛圍實在怪異。
酒也敬完了,宋婉月隨意找了個借口,說自己要去趟洗手間。
才剛走到,立馬拿出手機給段柏庭發消息。
【宋婉月:過來, 我有話和你說!!!!!】
無數個感歎號, 代表了她此刻的迫切與不滿。
段柏庭姍姍來遲, 步伐從容。
在這種地方待了一會兒, 身上煙酒味混雜。
莫名的,宋婉月的火氣就消了一些。
這人的確從未踏足過這種地方。
可轉念一想, 關她屁事,是他自己要來的。
店裏的洗手間是單獨的,不分男女,空間很小。
旁邊支開一扇窗,後麵靠著馬路。
宋婉月警告他:“你別總拆我的台。”
段柏庭麵容平靜,淡聲問她:“我就這麽拿不出手?”
洗手間的門關上了,但隔音差,外麵的吵嚷還是能穿透這扇木門傳進來。
宋婉月擔心她說的話會被外麵的人聽到,所以壓低了音量:“不是,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段柏庭沒說話,眼神帶了點寒意,伸手就要開門出去。
顯然沒得談。
知道他這是生氣的前兆,宋婉月急忙把人拉住,一改剛才的強硬,忙著踮腳去親他。
邊親邊撒嬌:“好不好嘛,庭庭,老公,寶寶。”
一連串嬌滴滴的稱呼,還是沒能讓他鬆口。
宋婉月隻能繼續踮腳去親,手從他的襯衣下擺伸進去,在他身上摸了摸。
他淡漠的神情稍微舒展,雖然仍舊沒開口。
宋婉月見有鬆動的跡象,身體靠上去,胸口貼在他身上胡亂的蹭,一邊蹭一邊親他。
“好不好嘛,我知道委屈你了,但就這一次,就一次,好嗎?”
她撒起嬌來聲音甜的像是摻了蜜一樣,宋婉月沒把握這招對任何人都適用。
但對段柏庭她還是很有把握的,這人看著八風不動、心如磐石。
其實就吃她這一套。
外人看來,或許覺得她被段柏庭輕鬆拿捏了。實則是他被自己吃的死死的。
又蹭又親的,從男人開始有所回應,她就知道這事兒穩了。
他的神色緩和了些。
又用手捏著把玩了一會兒:“你和那個人,少說點話。”
宋婉月不解:“哪個人,小何?”
“給你點桂花酒釀的那個。”他頓了頓,又補充,“那個小何,也少說點。”
這人吃個醋都一本正經,語氣正經表情正經。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上動作倒是也正經點啊。
作弄心起,她一臉不舍:“可是他多貼心啊。”
段柏庭眉頭一皺,手上的力道一時沒注意。
宋婉月疼的一聲嬌呼,軟趴趴倒回他懷裏,嬌嗔地抬眸瞪他:“你這麽用力做什麽,想把它揉破嗎。”
段柏庭急忙鬆手,和她道歉:“很疼嗎?”
也不是很疼,但看清他眼底的內疚與心疼,還有突然溫柔下來的語氣。
宋婉月這種得了便宜就賣乖的性子,是不可能白白放過這個機會的。
“和我道歉沒用。”她那雙柔軟的手臂纏在他肩上,妖裏妖氣地朝他脖頸吹了口氣,聲音粘膩到像是烤化的棉花糖,“你和它道歉,好好哄哄它。把它哄舒服了我才原諒你。”
這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都過去這麽久了還不見回來。
小何為宋婉月辯解:“興許是便秘呢。”
秀秀想了想,覺得這話最好還是別讓宋婉月知道,她不見得會開心。
至於段柏庭。
他隻是簡單說了句,自己有事,要稍微離開一段時間。
至於什麽事,更是半個字也懶得提。
小何在心裏默默嘀咕,他看了眼手機就走了,十有八九是宋婉月把他叫走的。
而這位大BOSS肯定是連理由都懶得編。
他在心裏默默為宋婉月點蠟,連他都能看出來,段柏庭壓根就不想隱瞞。
他心裏的蠟燭才剛點完,宋婉月不緊不慢的回來,整個人神清氣爽:“不好意思呀,這裏的廁所太髒,所以去了其他地方。”
原來如此。
一桌人點了點頭。
秀秀給她夾了塊酥肉,說是剛上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近來話稍微多了些,不像剛認識的時候那樣沉默寡言。
宋婉月笑著同她道了謝。她很少吃這種油炸的食物,因為吃不習慣,覺得膩。
今天這兒的飯菜倒是意外合她胃口,難怪會選在這裏。
除了吃飯環境不太好之外。
秀秀敏銳的注意到她的衣服有些起皺了,尤其是胸口處,像是被堆疊上去過。
不過她也沒多想,興許是上廁所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
段柏庭與她相隔了十分鍾才回來。
手上多出一包煙和打火機,被他隨手放在一旁。
他身上本就沾染了這廳內的煙酒氣,所以並未引起懷疑。
經過單獨的交流,段柏庭終於沒有繼續拆她的台。
宋婉月暗自鬆了口氣,心想這次總能躲過去了吧。
訴哥職業病犯了,吃個飯都能聊到工作上去,關於公司之後官司的事情,他和其他律師有不同的見解。
段柏庭喝了口酒,漫不經心的揭了過去:“下班時間就別聊工作了。”
訴哥悻悻,點了點頭。
段柏庭話比較少,吃的也不多,全程幾乎沒怎麽動筷。
其實很多話題都是顧著他的,甚至還專門往他的專業方向去引導。
但他整個人顯得意興闌珊,興致不高。
小何偷偷問宋婉月:“段總是不是不喜歡這兒?”
這還用問嗎,這兒吵的跟菜市場似的,他能喜歡就怪了。
不過這是人家飯店的特色,入鄉隨俗。
顯然段柏庭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全程也沒表現出嫌棄和不耐煩來。
宋婉月對這裏的拌飯挺感興趣,超過五點就不吃任何碳水的人,今天也忍不住多吃了兩碗。
段柏庭的手機接連響了幾聲,他看了一眼便沒再管。
宋婉月瞧見上麵的備注,是他某個合作方,小聲問他:“不接嗎?”
他搖搖頭,給自己倒了酒:“纏了我半個月了,晾一晾他。”
宋婉月手肘搭在桌上,湊到他身邊,笑著調侃:“和男人也玩欲擒故縱?”
段柏庭垂眸看她,那張精致的巴掌臉微微仰著,燈光明亮,映照在她的眼睛裏,像是藏了一整片月光一樣。
透亮清澈,小狐狸一般的狡黠笑意從唇角攀爬到眼尾。
他按捺下心頭悸動,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笑容寵溺:“這不叫欲擒故縱,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哼,什麽放長線釣大魚,你們資本家的心都是黑的。”
她坐著也不老實,整個人東倒西歪,段柏庭怕桌上的茶水會被她打翻,到時候弄髒了她的衣服。
於是拿遠了點。
見她隻穿了一件很薄的短袖,裏麵空調溫度開的又有些低。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黑色的西裝,在她肩上,有點沉。
她輕聲埋怨:“你的衣服好重哦。”
過後,又笑嘻嘻地抱著衣服聞了聞,“也好香,有你身上的味道。”
段柏庭眼神溫柔下來,動作也格外溫柔,替她將外套穿好:“下次出門的時候記得帶件外套,你體寒,不能吹太久空調。”
“知道了。”她鼓了鼓腮,“你怎麽比我爸爸還嘮叨。”
段柏庭無奈搖頭,又愛不釋手地在她頭上摸了摸:“你聽話一點,我就不嘮叨了。”
宋婉月正要往他懷裏貼貼,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不對啊,她今天好像.....是在外麵和同事聚餐,不是在家。
那她剛剛......
周圍仍舊吵鬧,可以聽見隔壁桌的勸酒以及敬酒的聲音。唯獨他們這一桌,死一般的寂靜。
宋婉月終於從段柏庭的身上離開了。
她一直不敢抬頭,去看同事們此刻的表情。
她想,必定是色彩絢爛,五光十色的。
當下的悔恨讓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秀起恩愛來就旁若無人的毛病真的應該改改了。
尷尬的笑了兩聲,正想著該怎麽繼續找借口,將這事兒給糊弄過去。
沉默許久的小何出聲提醒了一句:“要不......你讓段總把他手機屏保的那張結婚照......先給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