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陶姐離職後,部門其他幾位也跟著一起走了。

法務部可以說是大換血。

小何為了節省開支,平時吃飯都是從家裏做好了帶來。

或許是為了答謝宋婉月昨天開車送他,他還特地給她也做了一份。

宋婉月昨天被“折磨”了一晚上,身心俱疲,趴在工位上打瞌睡。

小何過來把她叫醒,問她怎麽跟被吸幹了陽氣一樣。

她有氣無力地坐起身,拆開旁邊的咖啡,咬著吸管喝了一大口,糾正他:“我這是被吸幹了陰氣。”

小何沉默幾秒,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之後,才小心湊到她耳邊:“你和段總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他昨天要開車堵你?”

宋婉月回答的麵不改色:“他對我見色起意,想追我。”

小何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宋婉月有時候覺得他還挺可愛,蠢的可愛。

別人說什麽他都信,自己這會兒要是告訴他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他估計能立刻請假回家打包行李,準備隨時逃命。

隔壁部門的來串門,正在前麵講八卦:“聽說段總今天要來,秦秘書和幾個助理都過來了。”

“段總不是從來不管我們公司嗎,怎麽最近來的這麽頻繁?”

“興許是海外部沒那麽忙了,所以把重心放在了國內。”

“昨天沒能親眼看到,段總是不是和照片裏一樣帥?”

討論的非常雀躍。

公司官網上有他的照片,但因為是集體照,所以他的臉並不是很清晰。

可光是那個模糊的輪廓和身材,都能看出是個極品大帥哥。

別人穿高定是衣服襯人,他穿高定,是人襯衣服。

黑色的西裝在他身上,妥帖板正,明顯的倒三角身材,腰身勁瘦,肩寬腿長。

腰線都快超過身旁與他合影的男人胸口了。

回話的那個女生昨天剛好上去送資料,所以有機會看了一眼:“比照片裏的要帥多了,那個氣場,旁人看了都被震懾到退避三舍,平時作威作福的劉副董在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幾個員工一臉期待,大約在向往一出霸道總裁愛上我的辦公室戀情。

宋婉月猛灌咖啡,腦子終於清醒了點。

她們的對話是什麽意思,段柏庭來談一了?還是段柏庭以後會一直來談一?

下午的時候,法務部新上任的經理過來交接工作。

她是從其他地方調任過來的,和陶姐同類型的女強人。但看上去比陶姐更加公事公辦。

新官上任三把火,剛到公司就把宋婉月和小何兩個實習生敲打了一番。

半個小時後,兩人垂頭喪氣走出辦公室。

就連一向樂觀的宋婉月都被她批評的不自信了。

經理單獨叫住宋婉月,遞給她一份合同,讓她拿去總裁辦公室。

“是對惠豐建材的收購合同。”

宋婉月過去的時候,辦公室門開著。

段柏庭一身筆挺西裝,但看著沒有平日裏的正經嚴肅。

外套敞著,站姿也慵懶,靠著黑色辦公桌,目光落在窗外景色上。

談一的大樓在CBD最中心,可以看見湖對岸的外灘。

這通跨洋電話是他在英國的同學打來的:“這次是決定在國內定居了?”

段柏庭笑意淡淡:“差不多。”

男人吹了個口哨,話裏也帶著笑意:“前段時間聽說你結婚,還以為沒多少感情。Kian,有時間把嫂子帶來我們見見,看是怎樣的天香國色,連你的心都能勾走。”

麵對這句調侃的玩笑話,他卻沒反駁。

隻是回了句:“有機會的話。”

宋婉月在外麵敲門:“段總。”

他回了頭,見一身職業裝的她抱著合同,規矩等在外麵。

結束通話後,段柏庭慢條斯理的扣上西裝前扣,轉動椅子坐下。

又恢複到往日的一絲不苟。

不知道為什麽,在公司遇到他,宋婉月總有種被震懾住的束手束腳。

即使他一言不發。

大概就是自然界裏的食物鏈壓製。

宋婉月將合同雙手遞給他。

段柏庭接過後,翻看起來。

仿若隨口一問,“午飯想好吃什麽了嗎?”

他問這話時,並沒有抬頭看她。目光仍舊放在合同上。

“我同事給我帶了飯。”她補充一句,“他自己做的。”

“ta?”段柏庭動作停下,氣定神閑的抬頭,“男TA還是女TA?”

宋婉月誠實道:“男TA。”

“昨天你車裏的那個?”

她點了點頭。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

宋婉月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了。

段柏庭不再開口,從容不迫的繼續翻看起那些文件。

如果說在家裏,他們是夫妻,處在同一高度。

可現在是公司,他是上司,是所有事情的裁決者。

而自己,不過一個人微言輕的實習生。

哪裏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段柏庭不開口,她就隻能繼續站在這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伸手揉了揉開始發酸的大腿,委屈著聲音撒嬌:“段柏庭,我站的腿疼。”

明明也才過去五分鍾。

他看了眼時間,合上手中鋼筆的筆帽:“去樓下幫我訂兩份餐。”

這不是他秘書的工作嗎?

心裏嘟囔,但嘴上什麽也沒說。

不過......

“訂兩份?”

他點頭:“一份你的。”

公事還得公辦,凡事都得問清楚:“那訂餐的錢公司應該會報銷吧?”

她可以請同事吃飯,但段柏庭隨隨便便一晚上就花出去幾個億的萬惡資本家,她必須得一分一厘都跟他算清楚。

即使他花出去的幾個億現在就戴在她的脖子上。

段柏庭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卡遞給她:“金額沒有上限。”

宋婉月得寸進尺的追問:“訂完餐了需要還給你嗎?”

“不用。”

她晃了晃手裏那張硬黑的卡片,突然有種被人包養的感覺。

她爸媽平日裏雖然不缺她的零花錢,但對她的每月消費都控製著。

唯恐她養成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

她媽說了,孩子得寵著愛著,但不能過了那個度,不然就是溺愛了。

所以現在,她是被段柏庭溺愛了?

-

宋婉月去樓下的西餐廳訂了兩份餐,看到隔壁的麥當勞人少,她就進去買了份麥辣雞腿堡套餐。

正好碰到買咖啡出來的小何。

兩人打了個照麵,小何見她手裏提著這麽多餐,問她:“你一個人吃這麽多啊?”

宋婉月說:“還有一份是給段總訂的。”

小何險些被嚇的咬到舌頭:“段......段總讓你給他訂餐?”

“昂。”她故意拿出那張黑卡到他麵前晃了晃,“還給了我一張這個,說是沒有額度,你說他是不是想包養我?”

黑卡從前隻在電視裏見到過,想不到今天居然看到真的了。

小何震驚之餘還還不忘親自上手體驗一番:“讓我摸摸,讓我摸摸。”

宋婉月覺得他這樣子實在好笑,手指往上一挑,將卡收進外套口袋裏:“那不行,萬一摸壞了怎麽辦。”

她近來發現逗弄他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時間。

當著小何的麵,堂而皇之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電梯門閉合時,她滿意的欣賞逐漸閉攏的電梯門後,他那張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的神情。

提餐進入總裁辦公室,段柏庭在裏麵接電話。

全英語的交流,以她的英語水平,隻能聽出一個大概來。

是工作方麵的事務。

據宋婉月目前所了解的,關於段柏庭寥寥無幾的信息,他從小在英國長大,原本的發展重心也在那邊。

之所以回國,隻是因為這邊有些祖產需要打理。

但如今,他好像有意將重心重新放回國內。

半開的窗邊,他手裏的雪茄燃了大半。

旁邊放著煙灰缸。

他說起英語來與平時稍有不同,收放自如的慵懶,讓他身上的清冷散了些許。

更多的是那種溫和儒雅的紳士感。

修長的手指撣了撣煙灰,他輕笑:“sure。”

餘光正好停留在門邊,他抬眸看過去。

宋婉月提餐等在那裏。

他看了眼她被塑料袋提手勒到泛白的手指,碾滅雪茄,將煙灰缸放在遠處。

辦公室裏的空氣淨化係統全天都開著,那點微乎其微的煙味很快散去。

宋婉月還老實的在那裏等待他的吩咐。

段柏庭手往裏麵指了指,示意她先進去。

那是段柏庭的休息室。

能在裏麵用餐,總比回到工位吃飯要好。

宋婉月一點掙紮都沒有,聽話地拎著餐食進去了。

早就餓到前胸貼後背,單獨把段柏庭的那一份放在一旁後,準備大快朵頤。

從前在家裏,父母管的嚴,像麥當勞這種不健康的食物,碰都不許她碰一下。

如今好不容易離開家,離開父母的視線範圍,終於能毫無顧忌的想吃什麽吃什麽。

吃飯前的儀式感不能少,她用消毒紙巾將手仔仔細細的擦洗一遍,然後打開餐盒。

與餐盒一起打開的,還有休息室的門。

段柏庭接完了電話,身上的外套已經脫了。

深灰色的襯衣更顯清冷矜貴,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高不可攀。

宋婉月喊了聲段總好。

不同於在辦公室裏的正經,現在的語氣故意帶了點調情味道。

她長了一張漂亮到人畜無害的臉蛋,媚而不俗,欲而不妖。

看人還喜歡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的眼睛看。

她深知自己的優勢在哪,也知道該怎樣發揮自己的優勢。

以往要是有人被她這麽看著,堅持不了十秒就會紅著臉倉促挪開視線。

段柏庭倒好,從容不迫的迎著她的視線,給她提建議:“眼幹的話可以滴點眼藥水,我抽屜裏有。”

宋婉月臉上的笑容凝固幾分,然後咬牙切齒感謝他。

“多謝段總好意!”

段柏庭唇角牽起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低下頭收拾工作後的殘局。

宋婉月在樓下那家法式餐廳給他點了份尼斯沙拉。

段柏庭這人沒什麽口腹之欲,和宋婉月截然不同。

-

他看了眼宋婉月麵前的速食快餐,眉頭微皺:“這是你的午餐?”

宋婉月有些心虛。

她家裏人平時不許她吃這些不健康的速食。

光想著好不容易逃離爸媽的視線了,卻忘了還有個段柏庭。

他該不會想給她爸媽當眼線吧?

媽寶女宋婉月有些局促的握緊手中那塊剛蘸上醬的雞塊。

“我......我就是聞聞味兒,我點了沙拉,我吃那個。”

她委屈地將雞塊放回盒中,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段柏庭見她這副模樣,停下了要說的話。

神情鬆動:“炸雞吃多了容易口渴,我讓秦秘給你倒杯水。”

宋婉月愣住,是她沒有預想過的後續。

他撥通總裁辦內線,沒多久,秦秘端著兩杯泡好的茶進來。

看見宋婉月在段柏庭的休息室,也沒有絲毫驚訝。

她將茶端過去:“宋小姐如果喝不習茶的話,我再去給您泡一杯咖啡。”

宋婉月聞到茶香:“不用,我喜歡喝茶。謝謝。”

宋婉月在南方長大,老家的茶文化由來已久。

因為奶奶愛喝茶的緣故,宋婉月耳濡目染,也跟著喜歡上了喝茶。

她喝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

她問段柏庭:“這茶葉是哪兒買的?”

段柏庭垂眸:“喜歡?”

他說話的語氣總是很淡,聲音也沒有高低起伏。

爺爺說過,這樣的人心思重,城府也深,不易深交。

可再不易深交,爺爺還是將她嫁給了他。

“我覺得我奶奶應該會喜歡,想給她老人家買一點。”

她喝完茶又去喝可樂,毫無口味上的禁忌。

段柏庭的目光在可樂上停留了幾秒鍾。

他收回視線,低嗯一聲。

“過幾天我讓人送去。”

宋婉月突然理解了她媽之前為什麽總是羨慕別人家的女婿。

看來也就這點好了,隔三岔五還能送點禮物上門孝敬長輩。

宋婉月從小就對美食毫無抵抗力,看到什麽都想吃。

不挑食是她最大的優點。

她看著段柏庭麵前那份尼斯沙拉,覺得好像還挺好吃。

眼神過於直白了點,不用開口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段柏庭將碗推過去。

宋婉月抬眸,咬著筷子尖:“你這是......”

他微抬下顎:“不吃?”

宋婉月還有些不好意思:“你吃飽了?”

段柏庭言簡意駭,放下筷子:“嗯,飽了。”

他想告訴她,旁邊是他動過的,她可以撥開,吃邊上的。

但宋婉月夾起一塊金槍魚就放進了嘴裏。

段柏庭眸色深了深,那個地方,他的筷子碰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