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何有點看不透她:“那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當然去。”宋婉月滑動鼠標, 將文檔內的數字修改好,“團結友愛嘛,好歹我也是公司的一份子。”
小何:“......”
這女人, 怎麽一會一個樣。
中午休息時間,部門內陸陸續續有外賣送到。
大家都聚在一起吃飯聊天。
宋婉月牙疼,也沒什麽胃口, 打算靠一杯冰美式打發過去。
Ava端著咖啡杯來了茶水間,看到小何正站在宋婉月桌邊與她說話。
而後者,心安理得的坐著,並沒有多分給他一個眼神。
Ava白眼一翻,開門走了。
莫名奇妙就被敵對的宋婉月愣了許久, 她不可置信地扭頭問小何:“她剛剛是白了我一眼對吧?”
小何急忙從中和稀泥, 試圖阻止一場戰爭的產生:“沒有, 她是隱形眼鏡滑片了。”
宋婉月沒有被他這種拙劣的謊話蒙混過去:“隱形眼鏡滑片就非得衝著我滑?”
“行了。”訴哥皺著眉過來, “一大早就吵成這樣。”
他將手裏的合同遞給宋婉月,讓她拿去段總辦公室。
想到可以見到段柏庭,宋婉月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 直升直降。
先放她一馬。
宋婉月白眼瞪回去, 哼。
總裁辦今天一如既往的安靜,秦秘書給她上了茶:“段總辦公室內還有人,宋小姐稍等。”
宋婉月點點頭,在旁邊的待客沙發坐下。
桌上有茶點, 她就茶吃了一小口。
秦秘書在旁邊整理資料, 宋婉月就隨口與她閑聊起來。
“秦秘書在段總身邊多久了?”
秦秘書雖然不清楚宋婉月和段總的真實關係, 但也大致能猜到, 簡單不到哪裏去。
就憑段總對她特殊優待。
包括上次,段總情緒不佳。
宋婉月隻是來一趟辦公室, 也不知說了些什麽。
隻是她離開後,段總的心情明顯變得不一樣。
甚至還特地讓她準備了全公司的下午茶,尤其是法務部。
有潔癖的人,能夠無條件縱容另一個人觸碰自己的任何東西。
偏愛都放在明麵上了,自己這個做秘書的,要是還看不出端倪來。
未免有些對不起這份高新工作了。
秦秘書笑容官方:“五年了。”
宋婉月有些驚訝:“這麽久?”
“我是段總從迅貿挖過來的。”秦秘書倒是言無不盡,“段總那時候剛回國,對國內生活不太適應。”
宋婉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秦秘書笑了笑,又補充一句:“不過我隻負責段總工作上的事情。他私下話很少,不愛與人接觸。”
兩人閑聊了十幾分鍾。
隻不過這場閑聊僅僅是宋婉月單方麵。
秦秘書無疑把這當成工作的一環,對待她親疏有別,語氣也是十分客氣。
宋婉月從這場聊天中得知,秦秘書七年前已婚,孩子如今都上小學了。
她與丈夫非常恩愛。
刻意將這些私人信息透露給宋婉月,大抵也是希望她能放心。
自己與段總的關係清清白白。
宋婉月壓根也沒往那方麵去深想。
秦秘書的工作能力她是看在眼裏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裏麵的人出來,垂頭喪氣。
一身昂貴西裝仿佛都失了往日風采。
手裏抱著一堆散亂的廢紙。
宋婉月眼尖,瞥了一眼,看清上麵的幾個字。
軟件開發策劃案。
秦秘書在一旁補充:“段總對待工作非常嚴格。”
這個宋婉月知道。
之前有過幾次視頻會議,自己也在旁邊。
屏幕內的那幾個精英高層,麵對段柏庭無一不是精神高度緊繃。
宋婉月拿著手裏的合同書推開辦公室的門。
段柏庭此時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江景點了根煙。
聽見動靜,他往旁看了一眼。
神情是淡的。
宋婉月遲疑片刻,晃了晃手中的合同:“我是來送這個的。”
他撣了撣煙灰,聽見她別開臉咳嗽一聲。
動作微頓,隨手將煙撳滅。
“吃過了嗎?”
他走過來,落座前接過她遞來的合同。
宋婉月搖了搖頭:“還沒呢,沒什麽胃口。”
她明白公私分明,所以在公司一般都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此時隔著那一張黑色辦公桌,看著段柏庭。
後者低頭翻了翻手中那份合同。
沒什麽問題,合上後隨手放在了一旁。
“剛才看了名單,後天的仲裁案是你去?”
段柏庭在公司和在家完全不一樣,那種不加收斂的氣場就是最大區別。
宋婉月終於理解在他麵前畏手畏腳的高層了。
連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宋婉月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先認輸,低下頭,裝模作樣的去看桌上擺設。
“我隻是跟著去打打醬油,現在還不夠格。”
段柏庭記起來,她還沒考證。
最近每天下班後都會抱著書鑽進他的書房。
看上去非常刻苦用功,實則看不到十分鍾就開始走神打瞌睡。
她的自製力非常差,想來家裏人雖然對她有著高要求,但又實在狠不下心來對她太過嚴格。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樣不好的習慣。
段柏庭點了點頭。
宋婉月見他好像沒有要說的了,禮貌告辭:“那我先走了。”
才剛轉身,腳步頓住。她想起小何說的話。
又猶豫的折返回來。
她的一番糾結全被段柏庭收在眼底,他氣定神閑的等著她主動開這個口。
宋婉月抿唇笑了笑:“段總,聽說公司每年年底都有團建,您去嗎?”
段柏庭短暫沉默,想來長久不在談一的他並不清楚還有這個環節。
“不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
段柏庭喜好清淨,飯局能推就推。
實在推不開的,也能從他臉上看出些不耐煩來。
更別提這種公司員工之間的聚會了。
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大約是有人進來。
宋婉月聽見秦秘書用她一貫溫和官方的口吻讓對方稍加等待,裏麵還有貴客在。
沒把她當員工,反而當成了貴客。
宋婉月加重了語氣,故意說:“我會去,我已經答應小何了,會去。”
果然,聽到小何兩個字,段柏庭的動作有所停頓。
他微抬下顎,與宋婉月對上視線。
後者兩手撐著卓麵,衝他笑了笑。
明晃晃就是故意的。有種恃寵而驕的任性在裏麵。
眼眸微眯,手指似有若無的在旁邊那份合同上點了點。
最後隻留給她一句,到時候再說。
十足敷衍的一句話。
但宋婉月有足夠自信,他會去的。
如果不去,他會直接拒絕。
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是另一層麵上的點頭。
笑著從總裁辦公室離開,讓等候在一旁的陳董看的目瞪口呆。
很少能有人笑著從裏麵出來的。
秦秘書不給他繼續疑惑的機會,單手搭放腹前,另一隻手往前,做了個“請”的姿勢。
“陳董。”
男人回過神來,情緒再度緊繃,拉開辦公室的門。
---
宋婉月回到工位上,心情明顯比去之前好了許多。
訴哥看了眼她的臉色,知道這次的合同沒問題,也就繼續低頭忙自己的去了。
小何拿著手機在搜索年會要穿的衣服。
他選了幾套,拿不定主意,讓宋婉月幫他參考。
“你審美好,你幫我看看,哪個更帥,更符合我的氣質?”
宋婉月隻是往他那邊抬了下眼,就全部否決了:“質感太差,版型太差,估計尺寸也不合適,後期到了還得拿去裁縫店修改。如果預算不夠,建議你還是別買西裝。”
審美被她一番打擊,小何受到重創還是不死心:“我是看段總穿西裝那麽帥才想買的。”
拿別人當參考也不選個實際點的。
“那能一樣嗎。他的西裝全是量身裁剪的高定,手工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一件襯衣就五位數。而且。”宋婉月稍作停頓,不留情麵的點出事實,“他穿西裝帥是因為他本身就帥,不是因為西裝帥。”
接連受到打擊,小何有氣無力的癱在桌上。
他還打算借著年會徹底甩掉宅男標簽,來個驚豔四方的出場。
宋婉月見他這樣,也有些於心不忍。
“要不這樣,你告訴我你的預算,等我有時間了,幫你搭配一套。”
小何瞬間活過來,握著她的手兩眼含淚:“太感謝你的,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宋婉月嫌棄地把手抽出來,還在他身上蹭了蹭:“別動手動腳。”
------
一向反對內卷準時下班的宋婉月,也破天荒被迫留下來多加了一個小時的班。
訴哥甚至還給法務部的所有同事點了外賣。
當然是拿公司的賬點的,最後還得拿著發票去找財務報銷。
會議室裏,為了節省時間,大家一邊吃飯一邊開會。
今天點的湘菜,宋婉月是滬市本地口味,吃不了一點辣。
加上牙齒連帶著整個口腔都在疼,所以毫無胃口。
會議結束,已經是八點了。
她拖著疲倦的身體從會議室出去,放在桌上的手機有兩條未讀信息。
全都來自於半小時前。
【段柏庭:今天加班?】
【段柏庭:下班了給我打個電話。】
同事秀秀見她今天一整天都病懨懨的,遞給她一瓶自己泡的水果茶:“看你今天什麽都沒吃,喝點這個維持□□力。”
宋婉月接了果茶過去抱她:“嗚嗚嗚,你怎麽這麽好呀。”
秀秀臉一紅,有些不知所措。
她性格比較內向,雖說比宋婉月他們提前兩個月入職,但和同事們的關係也僅僅維持在每天碰到,打個招呼而已。
這瓶果茶原本中午就打算拿給宋婉月的,但一直開不了口。
怕她拒絕,也怕她嫌棄。
畢竟對方平時隨便點的下午茶都夠自己幾天的夥食費了。
可剛才開會時見她隻喝了一口湯,出於擔心,還是提起勇氣遞給她了。
卻不想對方竟如此熱情。
非但沒有嫌棄,反而還抱著她,誇她好。
秀秀紅著臉,被宋婉月抱著。
兩隻手局促的垂放在身側,心裏想的是,她身上好軟好香。
-
秀秀離開後,整個部門就隻剩下宋婉月一個人了。
她沒有給段柏庭打電話,而是直接去了總裁辦。
除卻辦公室的燈還開著,總裁辦裏已經沒人了。
宋婉月輕手輕腳進去,沒有敲門,她將門輕輕推開。
那股清冷的木質沉香在深夜有種引人犯罪的**。
哪怕再輕微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夜晚還是藏不住。
段柏庭摘了眼鏡,揉揉眉心:“工作完成了?”
宋婉月點點頭:“完成了。”
他喉間低嗯,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起身:“走吧。”
宋婉月鼻子嗅了嗅,聞到空氣裏那點還沒來得被淨化係統完全淨化掉的淡淡煙草味。
“抽煙了?”
“嗯。”他淡淡應了句,將外套穿上。
看了眼她單薄的駝色大衣,又脫下剛穿好的衣服,搭在她肩上,“今天零下十度,你隻穿這麽點?”
宋婉月抿了抿唇,有點底氣不足:“白天......白天出門的時候沒這麽冷。”
“確實。”他順著她的話,“白天零下八度,的確沒這麽冷。”
“......”
怎麽突然陰陽怪氣了。
她就是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反正出行都在車裏,上班也是在公司。
沒什麽機會外出吹到冷風。
聽出了他聲音裏的沙啞,以及他眼底遮掩不住的疲態,宋婉月問他:“你上次睡覺是什麽時候?”
這個點公司裏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除了研發部和技術部還亮著燈以外,走廊靜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段柏庭按開電梯:“半小時前。”
宋婉月心下了然,半小時前,那就是等她的同時,順便淺眠了會。
難怪會抽煙,估計是解乏用的。
“我說的是超過八個小時的睡眠。”
淺眠不算。
電梯門閉攏,身側遲遲沒有聲音傳來。
直到數字變為負一。
段柏庭走出電梯:“不記得了。”
他的車很好找,在專屬停車位。
走出電梯的瞬間,宋婉月才真正體會到段柏庭對她穿著的質疑。
那種沁骨的涼意讓她止不住哆嗦,還好肩上搭著他的大衣。
她兩手並用,將大衣收攏,緊緊裹住自己。
段柏庭近視度數不算深,但開車的時候基本都會佩戴眼鏡。
此時那副金色細邊的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眼底的倦怠被鏡片隔絕了一部分。
再加上地下車庫燈光暗沉。
竟也看不出絲毫異樣來。
他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
宋婉月注意到他這個動作,手扶著車門不肯坐進去:“你待會是不是還要出門?”
“有個飯局。”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催促她趕緊進去。
宋婉月後退一步,朝他伸手:“車鑰匙。”
段柏庭不為所動。
宋婉月等的不耐煩:“給我呀。”
帶了點不悅,可嬌氣的聲音還是很難讓人聽出是在生氣。
更像撒嬌。
段柏庭平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最後還是將車鑰匙遞了出去。
宋婉月平時開的都是些造型好看的超跑,對這種商務感十足的車不感興趣。
坐進駕駛座,握著方向盤,竟有些不適應。
她左右看了看,操作都差不多。
平時出行大多都是司機,偶爾自己開車。
段柏庭極少坐副駕駛,幾乎沒有過。
宋婉月的車技一般,經常性急刹,好在這車減震效果好。
她主要也是看段柏庭實在太累,所以讓他先休息一下。
不喜歡太安靜的開車環境,指望段柏庭多說兩句話,還不如自己多自言自語幾句。
宋婉月開了電台,裏麵也不知道是誰的歌,全英文翻唱。
“你都累成這樣了,那個什麽飯局,待會還是推了吧。”
他單手摘了眼鏡,聽見她的話,目光轉過來。
這會正堵著車,宋婉月被旁邊的車惡意別道,咬牙賭氣,想別回來。
視線全神貫注的看著前方車況,但也能感受到段柏庭看向自己的視線。
她輕聲解釋:“我是覺得你現在太累了,身體要緊。還是應該好好休息。”
他淡著語氣回了一個字:“嗯。”
......可真敷衍。
好不容易把車重新別過去,在這場“戰役”中勝出的宋婉月終於有多餘的精力來和段柏庭說教了。
“網上都說了,一個公司如果領導人太忙,那說明這個公司賺不了多少錢。所以你......”
身旁過於安靜了,她餘光瞥了眼。
副駕駛的座椅椅背稍微往後放了些,男人側著頭,進入熟睡狀態。
宋婉月握著反向盤的手緊了緊,又鬆開。
她把電台關了。
算了,還是讓他好好睡一會兒,都這麽累了。
宋婉月有時經常懷疑,上帝在創造段柏庭的時候,將他的外形和智商加滿的同時,是不是漏了聲帶。
不然怎麽會有這麽沉默寡言的人。
哪怕睡個覺,都安靜到隻有呼吸聲。
到家後,車子停在了地庫入口,她沒有直接開進去。
而是靠著方向盤,將熟睡中的男人仔仔細細看了一眼。
從宋婉月這個角度隻能看清一張側臉,外麵的路燈光亮映照進來,加深了他的輪廓陰影。
毫無瑕疵的骨相,但線條過於淩厲了些,以至於有種高高在上的冷淡。
凜若冰霜的外貌加上不近人情的性格。
也不知道這人的童年生活有多孤獨,估計連個玩的好的朋友都沒有。
宋婉月盯著他看了一會,眼神不由自主的從他的鼻梁滑到唇角。
嗯.....
放在中控扶手箱的手指微微蜷縮,她咽了咽口水。
他睡得這麽熟,如果現在親他的話,他應該不知道吧?
這個念頭才剛生起,就被宋婉月快速否決掉。
她可不是什麽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趁對方睡著,過去偷親,高低也算是性-騷擾了吧?
宋婉月解開安全帶,剛要將他叫醒。
手才伸過去,又停在了半空。
她看著段柏庭的睡顏咬了咬唇,再次陷入糾結中。
可他難得有這麽乖的時候。
斂了淩厲氣場,眼睛閉著,也看不見眼底極具壓迫的冷淡。
現在的他就是個普通人。
除了外在沒那麽普通之外。
這種時候不下手,以後估計就沒有機會了。
宋婉月把心橫了又橫,大不了被他發現就裝傻充愣。
剛要起身,有人在外麵敲車窗。
賊心迅速收了回來,並多出一些害怕被發現的慌亂。
她胡亂按著鍵,想將車窗降下來,不料按錯地方,喇叭鳴了兩聲。
窗外的小寰被嚇了一跳。
段柏庭也醒了,他坐直上身,抬腕看表,九點四十五。
車程二十多分鍾,她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
宋婉月沒從他眼底看見剛睡醒的惺忪倦意。
沉默片刻:“你裝睡?”
他將座椅高度調節回原狀,沒有否認。
宋婉月想到自己剛才那番行為,頓感不妙:“裝.....裝多久了?”
他推開車門:“在你想偷親我之前。”
宋婉月:“......”
男人下車後,她痛苦地將頭抵在方向盤上,恨不得當場造出一台時光機,穿越回十分鍾前,然後掐死那個丟臉的自己。
嗚嗚嗚,又不是沒親過。
他身上哪個地方自己沒親過摸過,何必丟這個臉。
小寰也是出來扔垃圾的時候,正好看到這車一直停在這裏,遲遲沒有開進去。
擔心是出了什麽意外,所以特地過來查看一番。
牙疼外加精神剛遭受重創,宋婉月整個人懨懨的,有氣無力的走進屋:“沒什麽事。”
客廳裏麵,那些快遞被堆放在一旁,幾個印著大LOGO的紙袋。
收件人寫的全是lucky。
小寰說,這些都是今天到的。
宋婉月最近快遞不斷,全是些品牌方送來的新年禮物。
作為各大奢侈品的VIC,逢年過節總能收到問候以及各種邀請函。
她上樓換衣服去了,讓小寰幫她把快遞拆掉。
總不能一直在客廳占著地方。
宋婉月換完衣服下來,小寰正一臉合不攏嘴的驚訝。
都是她平時想買卻買不起的奢侈品。
小香家的包包,C家的帽子和墨鏡,還有Tn今年的主打新品——碎鑽高跟鞋。
聽說全球限量三百雙,上麵的鑽都是真鑽。
宋婉月卻一臉意興闌珊,嫌那雙鞋太俗。
Tn家前兩年換了設計師之後,她就沒有再踏足過了。
哪怕隔一段時間就能收到品牌sa驅寒問暖的消息,她也隻是敷衍客套的回個一兩句。
但壓根就沒想去。
尤其是這雙今年主打的新品。
她喜歡鑽石,但一次性將這麽多顆鑽石放在一雙高跟鞋上。
宋婉月嫌棄地伸出兩根手指,將它連鞋帶盒一起扔遠了。
“這些你看看,要是有喜歡的就留下,沒喜歡的放二手平台賣掉也行。”
小寰的眼睛亮了又亮:“那賣出去的費用......”
小姑娘為金錢折腰的樣子還怪可愛的,宋婉月捏了捏她的臉:“當然歸你啦。”
天降橫財,小寰雙手合十感謝菩薩保佑。
感謝完菩薩又去感謝宋婉月。
說她就是自己的菩薩。
dilif年底有場大秀,給宋婉月寄了邀請函,在巴黎。
往年每次都去了,今年的話。
她看了眼日期,正好是公司團建的時候。
算了,看秀哪有度蜜月重要。
宋婉月隨手扔了邀請函,待小寰幫自己溫好睡前助眠牛奶後,她端著杯子正要上樓。
起身的瞬間看到被擠到角落的盒子,裏麵赫然是兩條收疊整齊的圍巾。
她放下杯子過來,將圍巾抖開。
一條灰白條紋,一條淺棕條紋的情侶圍巾。
羊毛質感非常柔軟。
她笑了笑,和小寰說:“這兩條圍巾我拿走了哈。”
她抱著圍巾端著牛奶上樓回房,看見從衣櫃裏拿出睡衣準備換上的段柏庭。
他應該剛洗完澡,身上有股沐浴露的淡香。
宋婉月反手把房門關上,非但沒有避嫌的打算,反而光明正大靠著牆,邊喝牛奶邊盯著他看。
段柏庭也隻在她開門的瞬間,短暫分給她一個眼神。
之後仿佛整間房裏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他揭開浴巾,緊實誘人的線條肌肉浮現在宋婉月眼前。
她的眼神卻不自覺的往下移。
其實他下麵有穿。
但剛洗完澡,也隻穿了一條......
宋婉月看著尚在沉睡階段就已經驚人的弧度。
飛快移開了視線。
段柏庭沒有注意到她那些小心思。
也或許,並不在意。
手臂伸進袖管,又去伸另一隻,然後慢條斯理的將扣子一顆顆扣上。
睡衣穿戴整齊後,他往門口掃了一眼,提醒她:“十一點了。”
宋婉月一愣:“啊?”
反應過來他是在提醒自己時間不早了,她點了點頭:“哦,哦,我去......我去洗澡。”
說著話,視線還不受控的往下。
哪怕換上了版型寬鬆的睡衣,可那裏的弧度實在是難以忽視。
段柏庭停頓片刻,順著她的目光低頭。
“......”
太陽穴緊了緊,他壓低了聲音:“去洗澡!”
宋婉月小聲嘟囔著去了浴室。
小氣鬼,沒穿褲子的時候她都看過,這會穿上褲子反而不讓看呢?
裝什麽清高呢,哼。
她才不稀罕,以後求她看她也不看了。
自天氣轉涼,宋婉月就熱衷泡澡,一泡就是大半個小時。
非得泡到頭暈腦脹才肯起來。
加上全身上下,從頭到腳的精細護理。
等她洗完澡都是兩小時後了。
提前去給暖手袋充滿電,做好鑽冷被窩的準備。
打開房門後,床頭燈開著,段柏庭半躺在**,後背墊了個枕頭,正看著手裏的書。
看見宋婉月了,他合上書,又摘了眼鏡,一並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
宋婉月愣了愣,不是很習慣這樣的場麵。
段柏庭在**等她洗完澡,一起睡覺。
手還扶著門把手:“你今天不是有個飯局嗎?”
他將枕頭放平,掀開被子躺下去:“推了。”
宋婉月又是一愣。
過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慢慢湧了上來。
所以他是認真聽了自己在車上說的那些話?
她高興的將暖手袋放在一旁,掀開被子上了床。
被窩裏早就被他睡得暖烘烘了,還有極淡的冷香。
格外好聞,
宋婉月抱著他不肯鬆手:“我媽果然沒騙我。”
段柏庭把床頭燈關了。
“什麽沒騙你。”無語氣起伏的五個字。
宋婉月覺得這人壓根就不是想問她問題。
而是知道她在等他問出這五個字,然後再順理成章的回答他。
“我媽說,抱著男人睡覺比一百個暖水袋還管用。”
宋婉月抱著他蹭了蹭,“段柏庭,晚安。”
寂靜無聲的夜晚,沉默持續了很久。
男人稍顯低沉的聲音:“晚安。”
那個夜晚難得沒有因為手腳發冷而被凍醒。
但中途牙疼,給疼醒了。
宋婉月覺得自己整個牙齦都在抽痛。今天疼了一整天了,此刻疼痛加劇,難以忍受的疼。
她靠直覺在床頭櫃上一番摸索,終於摸到手機。
亮度調到最低後,點開搜索欄,輸入自己的症狀。
結果出來的第一條診斷就讓她兩眼一黑。
——牙齦癌。
她顫抖著手點進相關資料裏,一路往下拉。
患者圖片,以及治療方式還有各種症狀,都令她頭皮發麻。
她越看越覺得症狀和她的一模一樣。
困意也被嚇的徹底消失了,受心理作用的影響,牙齦連帶著所有牙齒都在劇痛。
察覺到枕邊人的異樣,段柏庭伸手摸了下她的後背。
睡衣已經濕透了,她身上全是冷汗。
他眉頭皺緊,坐起身:“怎麽了?”
宋婉月被嚇到拚命忍耐哭聲,那十幾分鍾裏她連遺產怎麽分配都想好了。
問題是她還有那麽多名牌衣服和包包都還來不及穿。
段柏庭將床頭燈打開,低下身子,手放在她的肩上,放緩了語氣又問了一遍:“怎麽了,做噩夢了?”
她“嗷”的一聲撲到他懷裏。
人之將死,其言也真。
“最後做一次吧,好歹......好歹也讓我在死前沒那麽多遺憾。”
段柏庭眉頭皺得更深,將她從自己懷裏撈出來:“什麽死不死的,到底怎麽了?”
她哽咽著和他講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段柏庭擔憂的神情逐漸轉變為無話可說。
他單手捏著她的臉,讓她張嘴。
宋婉月臉上還掛著淚,聽見他的話,乖乖把嘴張開。
段柏庭將她手裏的手機拿過來,打開手電筒,往她嘴裏照了照。
片刻後,他下了床,徑直走到衣櫃前,取出衣服換上。
看了眼宋婉月濕透的睡衣:“去洗個澡,然後把衣服換了。”
“啊?”她還懵懵的,“去哪?”
段柏庭穿上外套:“牙科診所。”
她更懵了,治病不應該去醫院嗎,去牙科診所做什麽。
段柏庭看著她:“拔智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