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段柏庭不清楚她發生了什麽, 但在看清她眼淚的瞬間,他的心髒仿佛也被灌進了她的淚水。
他繃緊了唇,呼吸減弱。
上前抱住了她。
宋婉月靠在他肩上, 哭的比之前更凶。
在他懷中,她顯得那樣嬌小。
他單手抱著她,語氣前所未有的耐心與溫柔:“誰惹你不開心了?”
宋婉月拚命搖頭, 上氣不接下氣:“就是......就是突然很想哭。”
段柏庭沉默一瞬,想暫時鬆開手,替她擦掉眼淚。
可在他有所動作的那一秒,宋婉月的臉埋進了他的胸口。
聲音悶悶的:“不許看,我現在肯定很醜。”
他無奈失笑, 安撫她的情緒:“不醜。”
這種時候反而不好哄了, 她不為所動, 臉埋的更緊:“不要。”
段柏庭拿她毫無辦法, 隻能順著她:“哭累了和我說。”
宋婉月雙手摟著他的腰,貪婪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好像沒有之前那麽難過了。
她過分的在段柏庭的襯衣上擦了擦眼淚。
做壞事被發現,他輕輕捏了下她的耳朵, 以示懲罰。
宋婉月喉嚨發出不滿的兩聲輕哼。
段柏庭想到半小時前接到的那通電話, 知道她最喜歡熱鬧。
“要不要出去逛逛?”
他輕聲詢問。
果不其然,她抬起了頭,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眼睛紅腫。
看上去, 甚是滑稽。
“去哪裏逛?”
他似笑非笑, 體貼的替她將眼淚擦去:“我朋友組了個局, 你要是想去的話......”
他話還未說完, 她就拚命點頭:“想去,想去的!”
難過的時候最想去人多的地方, 越安靜越容易胡思亂想。
隻是......
她樣子有些為難:“是你的朋友,我跟著去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你是我老婆。”
他今天對她耐心十足,每一句話都給了回應和解釋。
“老婆”兩個字在宋婉月心裏滾了一圈。
她感覺胸口都熱絡起來了。
很怪異的情緒,連她自己都不明白。
隻知道傻傻地抬頭看他,表情茫然。
她在茫然自己當下的悸動。
段柏庭卻以為她還在為難,於是他垂眸笑了笑:“他們也很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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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月最終還是坐上了他的副駕駛。
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出門的時候,覃姨看見宋婉月紅腫的眼,明顯哭過。
她眼中有擔憂,卻不敢直接去問宋婉月。
隻能用眼神詢問段柏庭。
後者衝她搖了搖頭,示意不用擔心。
吃飯的地方是個中式合院。
黛瓦白牆,山水成畫,山石成景。
跨過長廊,人工湖中間有一座四坡頂的禪室,四麵都是落地玻璃,能清楚的看清裏麵。
宋婉月愣了愣,還以為段柏庭和朋友的飯局會在夜店。
沒想到是這種清幽古宅。
江政川在席陽這兒旁敲側擊打探了很久,那個宋家小姐到底是什麽來頭。
“我在澳洲就聽過她的大名了,聽說是個大美人兒。Kian真夠有福氣的,隨隨便便就聯姻到一個大美女,這好事怎麽就輪不到我。”
他們幾個雖然都是北城出生,但從小在國外長大,一年到頭見不了幾麵。
尤其是段柏庭,整個就跟流放英格蘭了一樣。
前幾年他低調回國,江政川對他的消息來源也僅僅存在於新聞報道。
段家那麽多產業,數年時間全歸於一人名下。
他的那些姑姑伯伯們爭了一輩子,最後敗給一個小輩。
也是同年,段柏庭與宋家獨女聯姻的消息不脛而走。
聯姻就是另一種形式的利益捆綁,和感情無關。
他們幾個,除了江政川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其餘的無名指上都戴了戒指。
對於江政川的好奇,席陽故意賣起關子:“文字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你下次自己見見真人。”
“操。”江政川爆了句粗,“那也得有這個機會,Kian咱們都約不出來,更別說他那個沒感情的老婆了。估計他們夫妻倆平時自己都不見麵。”
席陽想起那天段柏庭去男模會所抓奸的場景。
靠近酒杯的唇,扯開一道意味深長的笑來。
“有句老話是怎麽說的,人隻要活得久了,什麽都能看見。”
他居然還能在段柏庭的臉上看到那種陰沉到極點的表情。
江政川眯了眯眼,被他這副表情給刺激到了:“你他媽故意的吧,故意釣我胃口。”
席陽兩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我在英國待了那麽多年,中文早退步了。就算想講也沒辦法,還不如等哪天Kian親自把人帶到你麵前。”
江政川喝了口酒:“那恐怕得等到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沒來。
門先開了。
這院子是江政川的私宅,平時一直閑置著,偶爾過來喝上兩杯。
之所以把聚餐地點選在這裏,也是因為安靜。
朋友間難得聚到一起,夜店那種地方光顧著看辣妹了,哪兒還有心情聊天。
入夜後,宅院的清幽往上推了一個層次。
隱約還能聽見旁邊綠化裏有蟲鳴聲。
男人的出現輕易將眾人目光吸引過去,他身後藏著個女人,此刻隻敢探出半個腦袋悄悄打量。
僅僅隻是露出了一雙眼睛。
江政川停了倒酒的手,輕輕歪頭,與她的視線保持在同一水平線。
於是,兩人對視。
眉似遠山,雙瞳剪水。
她眨了眨眼,周圍植物仿佛都因此失了顏色。
對於陌生環境和陌生人的警惕讓宋婉月下意識捏緊了段柏庭的袖子。
而後者,眉頭微皺,遮住了宋婉月的眼睛。
阻斷這場無言對視。
江政川抬眸,坐正身子。
他埋怨:“Kian,你不厚道啊。”
段柏庭握著宋婉月的手,輕輕將她從自己身後拉出來:“沒事,他們都是我朋友。”
宋婉月乖乖點了點頭。
估計還是有些不安,被握著的那隻手,反手回握。
那種溫熱的緊束感,令段柏庭垂眸。
他的手被她艱難握住。
她的手太小了,小到用力也握不住他的手掌。
段柏庭一貫沉冷的眼底,笑意一閃而過。
沒了遮擋,宋婉月完完整整的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非常家居的穿搭,估計出門是臨時決定,所以連衣服也沒換。
棉麻長裙,搭配淺灰色披肩。
柔軟順滑的長發,隨意的用抓夾半紮在腦後。
額前散下來一縷碎發,令本就哭過的那張臉,更顯破碎感。
膚色冷白,在燈光的映照下尤為顯眼。
麵對眾人可謂打量的目光,她有些怯弱的顫了顫眼睫,下意識往段柏庭身邊躲。
江政川看的眼睛都直了。
剛才覺得席陽那番話是在敷衍自己,如今親眼見過後才確信,文字的力量的確太薄弱。
段柏庭牽著宋婉月的手在一旁落座,桌上也沒什麽吃的,都是酒和茶。
他叫來管家,點了些她愛吃的。
宋婉月平時活潑,但在全是陌生人的場景下,她尤為依賴段柏庭。
恨不得時時掛在他身上,安心的當他的人體掛件。
江政川咽完口水了,終於肯將放在宋婉月身上的視線收回來。
他興師問罪段柏庭:“你不是說你不來嗎?”
段柏庭言簡意駭,淡道:“改主意了。”
席陽倒是一副看穿一切的高深莫測。
他衝旁邊的女人使了個眼色,笑著摸摸她的手。
對方立馬心領神會,起身坐到宋婉月對麵的位置上。
兩人隔著窄桌對望,雲微給她調了杯果酒:“度數不高,應該還挺好喝,你嚐嚐。”
她按著杯托推到她麵前,笑容溫柔。
宋婉月愣了一下,起初是覺得她長得有些熟悉。
試探的問道:“你是.....雲微?”
女人麵露驚訝:“我這麽有名了嗎。”
真的是她!
宋婉月還挺高興:“我看過你的電影。”
影後雲微,十五歲出演大導電影裏女主的少女時期出道,以此打開自己的演藝路。
之後更是一飛衝天,各種大獎拿到手軟。
如今二十六歲,就已經是國內首位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後了。
段柏庭往這邊看了一眼,見宋婉月的臉上終於露出些笑容來。
席陽讓他放寬心:“雲微很會安慰人,她會幫你哄好你的小嬌妻的。”
他給他麵前的杯子倒了酒:“難得聚一起,今天多喝點。”
段柏庭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舉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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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微不愧在娛樂圈的名利場周旋多年,處理起人際關係,得心應手。
三言兩語就拉近了和宋婉月之間的距離。
果酒度數不高,但也摻了酒。
宋婉月喝的雙頰飛粉。
雲微笑了笑,把酒杯從她手中拿走,又給她倒了杯溫水。
宋婉月舔舔嘴唇,誇她:“你好厲害啊,還會調酒。”
看出來她已經有些醉態了,模樣露出些嬌憨,雙眼帶著薄薄霧氣。
霧氣之後,又是燦爛明豔的笑容。
這樣的女孩子,很難不讓人心生好感。
雲微還是沒忍住,伸手在她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上捏了捏。
手感很好:“我不光會調酒,還會做法餐。”
宋婉月乖巧主動地將臉貼近她的掌心,還抬眸衝她笑。
很可愛的一張臉,很可愛的舉動。
總是會讓人心生歹念,想將這張可愛的臉多蹂-躪一番。
但雲微並沒有這麽做。
因為她感受到斜對麵,男人冷峭的眼神。
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敵意,和煩躁。
真是。
連女人的醋都吃。
雲微笑了笑,端起高腳杯抿了一口。
段柏庭見宋婉月麵前那盤可麗餅絲毫未動,將其端過來,用刀叉切成小塊。
“空腹喝酒對腸胃不好。”
她糾正他:“是果酒。”
“嗯,果酒也是酒。”
宋婉月的酒量很差,兩杯果酒下肚,就已經醉的差不多了。
段柏庭之所以沒阻止,是因為看她今天心情差,偶爾喝醉一次,發泄情緒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宋婉月氣他不順著自己,那盤切好的可麗餅她看也不看一眼。
沒辦法,段柏庭隻能用叉子親自喂到她嘴邊。
“少吃一點。”
她抬起纖長的睫毛,用那雙霧蒙蒙的眼睛去看他。
和他討價還價:“就一口。”
段柏庭下顎微抬:“嗯。”
宋婉月這才乖乖低頭,張嘴等著他喂。
席陽自問自己也算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著性子。
當下卻著實被震驚到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隨便換了他認識的誰,做出這種耐心喂食的動作,他都不意外。
可這人是段柏庭。
那個血管裏摻著冰塊的段柏庭。
一口可麗餅下肚,宋婉月推開段柏庭的手,又揚著一張甜美的笑容去與雲微說話。
“雲微姐姐,下次可以嚐嚐你做的法式料理嗎?”
雲微笑容溫和的回應她:“當然可以。”
在與她的聊天中得知,她是席陽的女朋友。
十八歲那年,她就跟了他。
兩人是在一場頒獎典禮上認識的,那時他作為讚助商之一的少東家出席活動。
雙向的一見鍾情,再到如今,整整八年時間。
宋婉月眼睛亮了又亮。
她一雙眼睛醉到有些迷離,抱著水杯小口喝著溫水,為他們之間的愛情感到羨慕。
“那你們是什麽時候結的婚?”
她剛才看見,席陽的無名指上戴著婚戒。
聽到宋婉月的問話,雲微平緩的笑臉稍有鬆動。
她低下眼睫,極輕的一陣笑:“他是在兩年前結的婚,但不是和我。”
宋婉月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什......什麽?”
她的懵懂震驚在雲微看來,正是她所可望不可及的。
“宋小姐應該比我更清楚,像你們這樣的家庭,對於門第有多看重。我或許在那些觀眾眼中是名聲顯赫的影後,但在你們麵前,我終究隻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戲子。”她說話的語氣很輕,近乎自嘲般的語氣。
宋婉月的醉意仿佛也清醒幾分,她坐直身子,急忙解釋:“我沒有這麽認為,我覺得你很厲害,真的!”
這番話的確是出於她的真心。
雲微笑了笑:“謝謝你。看來他將你保護得很好。”
宋婉月有點懵:“他?”
雲微往一旁看了眼:“這短短的十分鍾裏,他已經扭頭看了你無數次。”
宋婉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意興闌珊和席陽碰杯的段柏庭。
“我今天剛在他麵前哭過,可能他不放心我。”
雲微一臉洞察一切的笑,她告訴她:“小妹妹,眼淚隻對愛你的人才有效。”
不愛你的人,哪怕你一雙眼睛都哭瞎了,也不會換來對方半點的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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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柏庭是出了名的難約,這人一心都在工作上,野心大到都快趕上太平洋了。
難得約出來一次,席陽和江政川意在灌醉段柏庭。
席陽把酒從冰桶中取出,這酒是他珍藏,前些年在國外某個拍賣會上從一個白人手裏“搶”來的。
這裏的“搶”自然不是物理層麵的搶。
而是用高於他出的價拍下。
“這酒嬌氣,溫度稍高點就會導致酒體鬆弛,所以得快點喝完。”
他一人倒了一杯滿上。
酒雖然嬌氣,但度數也高。
一瓶喝完,應該被灌醉的人沒有絲毫醉意,其餘兩個全倒下了。
雲微無奈地扶起席陽,用紙巾替他擦了擦:“酒量不行就少喝點。”
他笑容輕慢,在她唇上留下一個短促的吻:“是他酒量太好。”
他一八八的身高,雲微扛不動,隻能打電話給司機。
宋婉月的眼神比剛才更迷離了。
抬眸看著段柏庭。
一屋子五個人,三個都醉了。
唯二沒醉的兩個人對視一眼,段柏庭語氣平緩:“他們兩個就麻煩你了。”
雲微笑笑,禮貌而生疏:“嗯,你們路上也小心些。”
結束了這場短暫的對話,段柏庭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宋婉月穿上:“走吧。”
宋婉月懵懵的:“去哪?”
抓夾不太緊,固定在腦後的長發散下來幾縷,看著鬆鬆垮垮。
有幾分慵懶隨意的美。
段柏庭動作溫柔的替她將落發挽在耳後:“回家。”
她喝醉後性子更活潑,思維跳躍。
段柏庭有幸見到過。
雖然那次應該算不上喝醉。
宋婉月站起身,高興的往外跑:“回家咯。”
段柏庭無奈跟上,怕她摔倒,手臂始終放在她身側,隨時護著。
好在宅子在僻靜地段,外來車輛進不來。
旁邊是個海灘,遠處燈塔的光亮傳過來,被海浪**開,仿佛在海麵投下碎星。
宋婉月脫了鞋子光腳在沙灘上跑。
酒精讓她的大腦過分活躍。
段柏庭跟在後麵,撿起她的鞋子。
怕她摔倒,他兩步追上,將她拉回懷中:“行了,鬧也鬧夠了。回家。”
她醉的不輕,他也滿身酒氣。
淩晨的海灘,安靜的隻有海浪聲。
此時多出了兩道疊在一起的呼吸聲。
平緩的,逐漸變得粗重。
她眨了眨眼,臉頰酡紅,連眼尾都染上醉意。
腦後的抓夾可能在剛才的興奮中掉了,此時長發散落,被海風吹亂。
淩亂醉態,仿佛破碎掉的精美花瓶。
碎片棱角紮傷了他的眼睛,往日的淡冷也逐漸變得深暗。
宋婉月眉眼彎彎,和他撒嬌:“我不想自己走了,你抱我。”
段柏庭垂眼,眼底的深暗隻存在了短短一瞬。
手臂穿過她的膝窩,另一隻手摟著她薄而纖細的後背,將她輕鬆橫抱在懷中。
手上還拎著她的鞋子。
路邊有供人休息的長椅,他將她放上去,細心地擦拭掉她腳上的泥沙。
宋婉月莫名其妙想起了雲微,還有她說的那些話。
她問段柏庭:“那個人明明在和雲微談戀愛,為什麽還要去娶別的女人呢。因為雲微家世普通嗎。”
段柏庭的動作微頓:“也許吧。”
他語氣隨意,對別人的事情並不關心。
甚至,可以說是漠然。
可宋婉月不同,她多愁善感,也愛與人共情。
她家裏的教育的確很周全,將她教的很好。
那顆善良的心髒,毫不吝嗇對周圍人散發溫暖。
“可他這麽做,同時對不起了兩個女孩子。”
段柏庭抬起頭,他的眼神很平靜:“三角形之所以穩定,是因為連接每條線的三個點,都是固定的。”
這段關係裏,每個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席陽法律上的妻子並不在意他在外麵有幾個女人。
他們是商業聯姻,從見麵到婚禮完成,一共耗時七天。
結婚兩年多,見麵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十次。可能連對方叫什麽名字都忘了。
至於雲微,她陪在他身邊,缺少一個名分。
但席陽把能給的全都給她了。
為她鋪路,介紹人脈,投喂資源。
讓她得以在二十六歲這年,就囊括大大小小所有獎項。
成為年紀最小的大滿貫影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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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些殘酷但現實的事實,是宋婉月沒辦法理解的。
她難過於他說出這番話時的冷靜與無動於衷:“你覺得無所謂嗎,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可仍舊被家裏逼著娶我,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她開始哭了,哭的那樣可憐。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段柏庭手上都是泥沙,他沒辦法幫她擦眼淚。
他隻能看著她,看著她哭。
“我還不至於無能到需要出賣婚姻。所以這個假設不成立。”
她不依不饒:“可你最後還是娶了我。”
他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將她的話重複一遍,氣音低沉:“對啊,可我最後還是娶了你。”
宋婉月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你是鸚鵡嗎,隻會學我說話。”
她抱著他的外套擦眼淚,知道他有潔癖,還故意讓他看到。
像是通過做壞事來吸引大人注意力的小朋友。
段柏庭縱容默許她的一切行為,並沒有試圖阻止。
他隻是看著她。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他的成長無疑是沉悶且壓抑的。
所以宋婉月的存在對他來說,是異類,是生長在烏托邦裏的玫瑰,是永遠到不了的另一個世界。
她身上的一切都太過鮮活。
她可以擁抱葬禮上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可以因為擔心,而每天陪同家庭遭遇變故的同學回家。也可以為剛認識的人落淚。
太陽的光芒的確溫暖,同時又很公平。
可段柏庭想要的從來不是公平。
他將她抱在手中的外套抻開,為她重新穿上。
宋婉月突然靠近他:“你一點都沒醉嗎,你喝了那麽多酒。”
怕外套又被她脫掉,他這次扣上了扣子:“我酒量還行。”
宋婉月笑眼彎彎,伸手摸他的下巴:“你怎麽這麽厲害呀。”
醉酒後的奶音莫名有些撩人,她笑的那麽好看。
笑的好看不說,還把他誇的絕無僅有。
被領帶束住的誘人脖頸,喉結上下滑動。
他擁有近乎變態的自製力。
在此刻,卻好像被擊潰到七零八碎。
他低下頭,替她穿好鞋子。
不去看她的眼睛。
不知是那酒的後勁太足,還是她的酒量實在太差。
吹了這麽久的海風,她的醉態反而更加明顯。
“段柏庭。”
宋婉月坐在長椅上,整個人搖搖晃晃坐不穩。她雙手捧著他的臉,指腹沿著唇形慢慢描繪。
自製力早就崩盤,全靠理智在維持。唇邊觸感柔軟,段柏庭停了動作。
她把臉湊過去,醉醺醺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