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那樓家少爺放了銀票, 齊禾又接了成衣繡活,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馬上便要院試,這幾日齊禾將心思都放在了顧默書身上。
她瞧著顧默書整個人都瘦了, 他每日溫習到深夜, 那屋中的光一直到子時才滅。
對於讀書人來說,院試也是決定一生的關鍵,成了秀才這就是有了功名。
有些貧家子弟有了秀才功名便改變了窮苦生活,雖不能富貴但至少可以在村中的學堂教教書。
就比如縣城中那位楊秀才,原本隻是青山村的一個農家子弟, 因有了功名便娶到商賈人家的小姐。
齊禾將平安福塞進了繡好的荷包中,那荷包做的不大, 裝不下其他的東西, 隻能作為腰間的掛件。
顧默書從書院回來時就瞧見齊禾正擺弄那荷包,他以為這是齊禾新做的荷包樣式, 看了一眼便準備離開。
誰知還沒踏進後院就被齊禾叫住了。
“今日回來的倒是挺早,三日後便要下場了,夫子明日還讓你們去嗎?”齊禾曉得以前下場前的幾日是不用去書院的,書生們多數是自己在家中溫習, 這次院試下場她不曉得是不是同以前一樣。
顧默書又走了回來, 站在櫃子前麵同齊禾麵對麵道:“不去了,等那日直接去貢院就可。”
齊禾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在家中溫習至少吃喝上家人還能照顧的到。
“那日我同雲棠去了一趟城外的寺廟,給你求了平安福便裝在這裏麵了。”說著齊禾將手中的如意頭式荷包遞給了顧默書。
“給我的?”顧默書眸中泛光, 詫異的看向齊禾。
“不是給你的還能給誰, 掛上看看合適不合適。”齊禾指了指他的腰間說道。
顧默書腰間確實還掛著一個荷包,那還是幾年前齊禾給他繡的那個, 上麵還有他的字,這麽多年了他用的很小心。
顧默書不好意思在這裏直接弄便拿著荷包先回了屋。
新得到的這個荷包樣式別致,而且小了許多,摸著紋路比上一個要好很多,顧默書將其打開,果然就見裏麵塞著一個平安福。
他自己是不信這些東西的,若是求神拜佛便可如願,大家還不都會如此天天去寺廟罷了,還去書院上什麽學,可眼前這個是齊禾給求來的,他信。
將新的荷包掛上後,顧默書便又回了鋪子。
隻是齊禾已經出去了,鋪子中現在隻剩下雲棠一人。
雲棠沒見過齊禾繡荷包,自然也不知道顧默書腰間的荷包是齊禾繡的。
顧默書一進來她就瞧見了他腰間掛著的荷包,那樣式倒是不尋常,她還是第一次見。
“默書,來這邊。”雲棠衝著他招呼道。
顧默書走了過去。
雲棠趴在櫃上看他腰間的荷包,伸手指了指打趣道:“這荷包我從未見過,樣式好生別致,我記得你一直掛著的荷包是禾禾做的那個,如今竟然肯換了下來,這個可是別人送給你的。”
確實是齊禾送給他的,沒錯,顧默書嗯了一聲。
雲棠一聽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荷包若是女子送予男子,那可是有寓意的,這裏麵藏著小
女子的心意,你可懂?”
顧默書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別扭,他剛想反駁,卻見雲棠又笑道:“送荷包代表有意,你若對人家也有這門心思,等院試結束,可以讓禾禾幫你去提親。”
雲棠覺得自己這麽說是沒錯的,她當時繡荷包便是對那人有意。
顧默書愣了一下,忙解釋道:“這荷包便是你禾姐姐給我的。”
雲棠正笑著突然笑不出來了,她剛才說了些什麽渾話,送荷包是有意,你若也喜歡,可以上門提親。
雲棠巴巴的望向顧默書,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搖晃道:“好孩子,剛才姐姐說的都是胡話,你可千萬不要說與禾禾聽,快忘了這些吧。”
“你們兩個湊在那裏幹什麽呢,快來接我一下。”齊禾懷中抱著一個大西瓜走了進來。
那西瓜很大,怎麽也快十斤了。
她一個人抱著走了一路,現在好不容易到了鋪子中,胳膊都酸了。
雲棠動作極快,趕緊跑到了齊禾麵前,伸手接過了那個大西瓜,壓根沒有讓顧默書碰到。
齊禾解放了雙手,這才有功夫歇一歇,早知道這個西瓜這麽沉,她就買一個小的了。
“你掛上了,我瞧著還可以,你覺得呢。”齊禾低頭正好瞧見顧默書腰間掛著的荷包,笑著問道。
顧默書伸手摸了摸那荷包,與雲棠對望著說:“很好看。”
雲棠見狀忙抱著西瓜去了後院,還好顧默書沒有當麵提一嘴她剛才說的話,要不齊禾定要彈她腦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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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顧默書又坐上了去貢院的馬車。
院試同府試不同,來的學子更多了一些,一眼望過去什麽年歲的都有,甚至滿頭白發的老者都有兩位。
齊禾和雲棠今日一起送他過來的,在鋪子中等著也是不放心,不如親眼看他入場。
“這天有些熱了,棉衣穿起來還舒服一些,貼身的可換了?”齊禾問道。
“換了。”顧默書道。
“再看看,帶的東西可都齊全。”
顧默書解開包袱將其中的東西一一清點了一番,倒是什麽都不少。
明明是顧默書下場,齊禾卻覺得比自己去參加考試還要緊張,她又叮囑了好一會。
“那個荷包怎麽沒掛著。”雲棠掃了一眼,發現顧默書腰間沒有掛著東西。
“院試嚴格,平安福這種東西是帶不進去的,我昨夜便將荷包摘了下來。”顧默書解釋道,但卻是對的齊禾說的。
幾人在馬車中又交談了兩句,見貢院前同顧默書結保的人出現了,顧默書這才下車。
齊禾看著顧默書的身影一點一點遠去,直到進了貢院她才放下簾子。
明明不是第一次送考,可每一次都讓人憂心。
“咱們今日一直在這裏等著還是一會兒回去?”雲棠問道。
上次送考是齊禾自己一人前來的,她當時是一整日在外麵等著。
這次雲棠同齊禾一起來了,鋪子裏隻有季葉梨看著,也不知道她自己一人行不行,齊禾有些放心不下。
“回去吧,日落前再過來。”齊禾想了想道。
畢竟現在是六月,一整日的坐在馬車中也憋悶的厲害。
等齊禾她們坐著馬車回來時,正巧鋪子中有人在看繡品,隻是看那樣子有些難纏,連季葉梨都被纏住了。
齊禾和雲棠在鋪子外給季葉梨使了個眼色,季葉梨早就瞧見了她們,見她們這般便沒有開口。
“這繡品我瞧著也就一般,價位也不算貴。”進來看繡品的小娘子道。
她身旁跟著的那人臉色更是難看,“這團扇貴的也就十幾兩。”
“可不是,也就十幾兩,不值什麽錢,那樓家就送了些這東西過來,我瞧著也沒什麽誠意在。”那小娘子接道。
季葉梨隻能麵上帶著笑,繼續給她們介紹鋪子中的繡品。
也不知這二人是怎麽了,一來便要看鋪子中最好的最貴的繡品,季葉梨不常在鋪子中,哪裏曉得那些都放在哪裏,隻能將擺在櫃上的給二人介紹了一番。
誰知那帶頭的小娘子左一句不滿意右一句不滿意,挑來挑去一件都沒看上。
齊禾同雲棠剛走了進來,那二人已戴上鬥笠離開了。
“很奇怪,但是又覺得不是挑事的。”季葉梨對著齊禾說道。
“她們二人指定要什麽繡品了嗎?”齊禾問。
季葉梨想了想,搖了搖頭,那二人還真沒有,隻是一股腦看價高的繡品罷了。
“可能就是想買貴一些的繡品吧。”齊禾笑道,畢竟現在鋪子中擺放出來的繡品對於一些官家小姐來說都是便宜的,若是送人也擺不上台麵。
雲棠進來後同季葉梨問了好便去了後院,因著那件事她有些不好意思麵對季葉梨,能躲著不見最好。
季葉梨畢竟年歲比她大一些,也知道小姑娘臉皮薄,見她躲著也不惱。
“今日過來我還有件事要同你說一說。”季葉梨一大早過來除了幫忙盯著鋪子還有一事要同齊禾商量。
“來這邊說吧。”齊禾帶她進了屏風後。
季葉梨這些日子除了染桑蠶絲線就是去城郊看那些人養蠶。
那三個買回來的家奴倒是聽話,那個養蠶的老者也很是誠信,這些日子有好幾家商鋪的人去了那宅院,想偷偷瞧一瞧,都被攆了出來。
還有人拿著銀錢前去,想買方子回去,也被那幾人拒絕了,這些季葉梨都瞧見了。
隻是她覺得這樣還不行,隻有忠心還不夠,萬一日子久了有人動了念頭將方子賣出去怎麽辦。
齊禾認真的聽她說完,這些事她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家中沒有男丁可以派過去。
“讓我想想吧。”齊禾道。
這事也急不得,距離五年期約還有兩年,這兩年怎麽樣也要守住這方子。
等季葉梨離開了,雲棠才從後院進來,她抱著小話書坐在了櫃前。
齊禾看她看的那麽認真實在好奇,便問道:“你這是看的哪個故事?”
雲棠將書拿起給齊禾看了一眼,原來是《醉夢錄》。
齊禾早就看過了,但眼下瞧見了不免又勾起了她的興趣。
沒一會,二人便一人一冊抱著看了起來。
因著今日院試,這學區片好多書生都會下場,倒是沒什麽人來鋪子中看繡品了。
齊禾她們晌午吃過飯便關了鋪門,各自窩在屋中看了一下午。
等日落前齊禾才從屋中出來,到時辰了,她得去貢院前接顧默書。